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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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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骑手中的一人就道：“你这书生有点见识，比之前的人强，之前那群穷酸，一说搜身，就要说什么气节、骨气，却不知我等若是疏忽，不只要受上级指责、惩罚，更可能连累袍泽，容不得半点差错。”
两个骑手的年岁不大，但面容冷峻，给人不拘言笑的感觉，甲胄在身，腰悬长刀，但这一开口，那股肃杀之气便消失了。
邱言不卑不亢，只是道：“气节、骨气自然要有，却不是喊出来的。”
另外一名骑手则道：“看你的样子，也是冲着小姐来的吧。”
“何以见得？”邱言听了，笑着反问。
“这两年，可是来了不少书生……”
两个骑手意外的健谈，和邱言攀谈了起来，很快就熟络了，邱言也知道了二人姓名，年龄稍大、留着胡子的叫杨晃，年龄稍小、面容清秀的叫刘宏。
“……剑南道有名的才子也来了这里？那方子延和顾言之的名字我听说过，都是惊才艳艳的人物，两年前考上了秀才，却没有参加乡试，坊间传言说两人是闭关苦读、要一鸣惊人，没想到竟是在这武信城中，想要一亲芳泽，留下才子佳人的韵事。”邱言在与两名骑手的交谈里，听到了不少信息。
刘宏听了，却是嗤笑起来：“他们是不是才子，我不知道，但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看不起我们吃兵粮的，可见了沼人却比见了亲爷爷还怕，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殊不知那些沼人见了我们也是要绕道的！”
“不要多说。”杨晃毕竟年长一些，还算稳重，出言制止。
“不知……”邱言还待再说，却被旁边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打断，扭头看过去，就见几名兵卒押着一群衣衫褴褛、手脚镣铐的人从旁走过，朝着屯田地走了过去。
“嗯？”
看着那群人身上挂着的七零八落的饰物，邱言认出是沼人装束，顿时明悟，并未出言询问。
杨晃和刘宏自然不会多说，随着一行人进了城，到了驿馆，二人便告辞离开，回去复命。
而后，张向导则忙不迭讨要马车，一心离去，至于车夫牛猛，却也不愿多留，抱拳告辞。
“邱公子，既已到了，我也要回去给老爷复命了。”
“如此，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几天的相处，邱言和牛猛算有了些交情，其人虽是妖，但为人老实，没理由为难对方，任由离去。
转眼间，人就散了。
“聚散离合，便是这般。”
摇了摇头，邱言随着驿馆文书进了驿馆。
这一进去，入眼的是一名一名的青衫书生，或站或坐，有的交谈，有的看书，有的下棋，各有不同。
“这是驿馆还是学舍？聚了这么多书生，看装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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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才子夸邱言，唐莱沉云山
“又有人来了。”
驿馆里的众书生也注意到了邱言，不少人低声交谈。
“瞧那样子，估计又是个过来蹭吃蹭喝的。”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来。”
“这外面的人，又不知道宋小姐早就圈定了目标，当然想进来碰碰运气。”
……
邱言不理会议论，随着文书来到一间房里。
“邱公子，你先暂居于此，我家小姐偶尔会来考校功课，若想温习学问，可以去后院书馆查阅，至于三餐，要到对面的那间酒馆用餐。”文书嘱咐了两句，便自离开。
“还要考校学问功课？”
回忆着驿馆院子里的景象，联想着两年前的事情，邱言有了猜测，却感到荒唐无比。
“算了，既然来了，就没必要那么多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收集有关通山大王的信息，最好能将他给找出来。”
心头定计，他的思路渐渐打开，而后整理了一下房间，闻到了淡淡的油漆和燃料的味道。
“这间房应该是新盖的。”
摇了摇头，他推门而出。
“不管是搜集情报还是找人，都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盲目，还要考虑本尊那边的情况，恩，不妨先去看看驿馆的藏书吧，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当邱言来到后院书馆的时候，方才惊讶的发现，这座藏书馆比他想象中要庞大的多，一走进去，满屋墨香，一排一排高大书架井然有序，几名书生行走端坐，或在其中穿梭、或者驻足查阅。
“这藏书馆好大的规模！”
感慨了一句，邱言越发觉得这驿馆太过古怪。
“这些书册分门别类，都是精心规划、分类的，里面的不少书，都是我从前没有看过的，算是意外之喜。”
他注意到书馆的角落正有人伏案埋首，明显是在抄书。
微微一笑，邱言抽出一本书来，细细研读。
这一读，就是两个时辰，直到被一阵吵杂声响扰了情景，才回过神来。
“外面何故吵闹？”
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是那几位回来了。”
邱言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个年龄二十许的书生，面色苍白、身躯瘦削，方才还在角落抄书，这会儿正要将手书放回架子。
邱言便问道：“你话中指的是何人？”
那人看了邱言一眼道：“方子延、顾言之等才子，他们这些人，连同沼人王子，是节度使的座上常客，你是新来的吧，在这呆上几天，就会知道这些人了，如无意外，宋小姐的夫婿就是他们中的一人。”
嘭！
就在这时，书馆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就见三四人鱼贯而入，个个气度不凡，为首的两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顾盼间流露出自信的气质，从容儒雅，各有千秋。
他们一进来，守在书馆门边的文书就迎了上去，作揖行礼。
“他们不是我等能接触的，”先前说话的瘦削书生摇了摇头，“那位节度使的千金更不是我等能奢望的，不过，能趁机抄录几部书籍，也算难得。”
话落，他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六经注解，走到一旁坐下来，继续抄录。
邱言也收回目光，安心默读手中书，对书馆里的动静不闻不问，没过多久，整个人沉浸文章，散发出文思之气。
“方兄，你看那个人。”另一边，为首两人似乎有所感应，注意到了邱言。
被称为方兄的人点头道：“不骄不躁，是个读书种子，有我幼年求学时的风范，要是能持之以恒，说不定会有些成就。”
另外一人笑道：“你倒抬举他，竟和自己比，我听说方兄幼年为了练字，注水研磨，足足将一缸子的水都给练没了，这才练出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字……”
“顾兄说笑了，若论字，整个剑南道有几人及得上你？你可是师从名师……”
两人相互恭维，接着各自抽了几本书，便行离去。
邱言对二人所言没有半点兴趣，更无心思搀和进去，余下几天，他时而在书馆看书，时而外出探寻，只是武信城中兵甲遍地，阳刚气血厚重，便是晚上，生魂也不便出游，所以收效甚微。
………………
云海，山峰飘浮，其中一座，漫山枫叶。
山上林间，立着一座阁楼，楼中，唐莱闭目盘坐，身上荡漾着安宁、平和的气息。
忽然！
一道光华自窗外疾飞进来，径直击中了唐莱的额头。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底精芒一闪，安宁气息顿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狂暴念头。
“师祖终于有了回应！好！那书生与妖魔齐聚一处，风云际会、龙虎相交，正是时候过去斩断心魔牵绊！一斩求道！”
话音落下，他起身迈步，走出阁楼，而后掐动手印。
轰！轰！轰！
整座山峰震动起来，山头下沉，缓缓沉入云海……
………………
另一边。
神灵本尊感受着神躯内的变化，一颗一颗星辰浮现心头，足足三千颗！
群星中央，神池扩张了近两倍，一座书架悬浮其上，架上落着一本本书卷，流露出历史气息。
“几天时间，足足省却了几十年的功夫！”
神灵本尊身旁还有两道身影——
白文判神躯上的白芒越发明亮，而黄觉则褪去了外来神躯，自行凝出一具，虽光辉暗淡，却是恢复了根基。
他们这两尊神，在这几天中得了不少好处，对神道大有裨益。
“对纯净念头的吸收差不多要到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余下的念头，就不足以打开遗迹了。”
神灵本尊睁开神目，传出一道意念。
白文判和黄觉心头一震，也都从沉寂中醒来，二者领悟了意念含义，面露遗憾，却是不敢违抗。
“你们先返冥土，留在这里变数太多。”神灵本尊说着，抬手一抓，多了本虚幻书卷，将白文判和黄觉吸摄进去。
做完这些，他手上不停，掐动手印，体内的一团神力燃烧起来，迅速消耗。
“在开启遗迹前，要先试试唤神法门，万一失效，可就不妙了。”
念头落下，本尊的手上骤然爆发开一团蓝色光芒，展开如幕，随后就有一人从中走出。
这是名女子，劲装贴身，勾勒出曼妙曲线，长发直垂腰际，脖颈和双手裸露在外，皮肤白皙，她的面容棱角分明，凤眼、朱唇，却又隐含一丝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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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九阳当空！
“你是？”
看着这名女子，感受着对方散发出的熟悉气息，邱言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女子眼眸流转，看了邱言一眼，发出了圆润声音：“虽是头次以此面貌与你相见，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收摄心神，开启遗迹吧，时间不等人。”
“果然是都城隍！这应该就是她的本来面目了，只是……”
这名女子，赫然是远宁城的都城隍，银孝娥，她已然将披在身上、包裹全身的战甲除去，露出了本来面貌。
邱言收摄心神，随后本尊目光一扫，落在银孝娥的神躯之上，捕捉到了那一抹蓝色光辉。
毫无疑问，这是神力的光辉，但却不是五品神祇的翡翠绿色，而是淡淡的幽兰色！
“这神祇的光辉，因着品阶不同，各有分别，而这幽兰色的神光，与那日道城隍以神力凝结的面孔相同，应该是属于四品神祇的光芒！”
这时候，银孝娥眉头一竖，明显是注意到了本尊的表情变化，便轻启朱唇道：“你猜的不错，我此身实为四品，详细的情况会抽时间告知于你，但在此之前，还是要先进遗迹……”
说话间，她神躯的肩膀忽然爆发出一团光芒，宛如火焰，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波动之感，仿佛随时都会崩散开来。
“我虽被唤神法诀牵引过来，但时刻受到灵气排斥，这里的灵气太过浓郁，要不了多久，就会将神躯冲击的难以维持，只能离开阳世，回返冥土，所以时间很是紧迫，一刻都不能耽搁！多在这里滞留一刻，就要损失一日阳世时间！”
银孝娥说话的时候，流露出英姿勃发的气息，有种迫不及待想要上阵杀敌的味道。
又有淡淡的蓝色雾气升腾而起，将她的全身笼罩，雾气为神力所化，能隔绝神念，令人难以探查。
邱言也不罗嗦，念头一转，思绪碰撞，绽放出思维的火花，爆发出一个字来——
开！
顿时，似在火中泼了滚油一般，四周的纯净念头沸腾、燃烧！
呼呼呼！
火焰升腾，光影扭曲。
两尊神祇的周围顿时扭曲变动，漆黑空间渐渐褪去，五光十色逐渐显现，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两神笼罩其中。
邱言心底泛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莫非，这处遗迹没有门？”
待得他这个念头落下，周围景象已然大变。
不见漆黑，不见岩浆，更非猜想中的阴暗洞窟或阴森沼泽，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茂密森林，远方山川连绵，散发着一股苍茫意境。
林中，有几根细长的石柱分散各处。
“遗迹？幻境？”
神灵本尊与银孝娥浮在空中，先是眺望远方，而后抬头看天，都是面色微变。
蔚蓝苍穹，万里无云，却悬着九轮烈日！
“九颗太阳？”
就在两神愣神之际，突有一股浩然之力从四周聚拢过来！
“嗯？”
神心一动，爆发出神火和光雾，阻隔、防御，但那浩然之力不受半点影响，透火过光，轰在两神身上，融入其中！
沉重！
下一刻，邱言和银孝娥顿感神躯凝沉，向下跌落！
顿时，两颗流星划过长空，径直砸进密林。
轰！轰！
地面波动，尘土飞溅，两个巨坑就此形成，彼此相连。
本尊从坑中起身，想要飞起，但身子沉重，怎么都无法腾空，疑惑中，他抬起双手，看着泛光的血肉手掌，心中惊讶。
“我这神躯，怎的成了血肉之身？这……”
念头一动，绿色光芒自本尊手中绽放，化为火焰，跳动起来。
“依旧能够使用神力，只不过神躯从半虚半实，变为了血肉之身，嗯？神力的消耗似乎变大了。”
正当他思索之际，银孝娥的声音忽从一旁传来：“果然如此，我虽有过猜测，却没想到竟是真的如此。”她正站在坑洞边缘，身上光雾已经不见了。
一跳落下，银孝娥到了神灵本尊跟前，打量了一眼，这才道：“是叫你抿元，还是邱言？”
听了这话，神灵本尊先是一愣，而后感知罩身，这才发现，自己虽还穿着灶神灰袍，但身形却有变化，面容不再模糊朦胧，而是清晰凝实，与书生分身一模一样。
察觉到这点，邱言先是惊讶，随后不禁疑惑。
“本尊与分身，虽是一心，却是两体，算起来，本尊先于分身而生，怎的神躯毫无征兆的成了血肉之躯，面容还和分身一模一样？这遗蜕之地，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紧接着，他想到了暴露后可能带来的变化。
“与分身的联系被都城隍得知了，不过，我前后知晓了她的不少隐秘，倒是不必慌乱，况且神司两年，气运相连，听她的话，分明是早有猜测，眼下不过是得到了证实。”
他正想着，突然！
树丛中生出响动，传来轻微的话语声和脚步声，两神感知扩展，随即都露出惊讶之色。
没过多久，就见几名披兽皮、拿着骨棒木棒的男子分开草丛走了出来，他们一见到神灵本尊和银孝娥，立刻就跪地磕头，口中说着古怪话语，与大瑞的官话略有相似。
不过，即便不识言语，但几个人流露出的念头还是能被两神捕捉、理解。
那话中的含义赫然是——
天神在上！
“这遗蜕之地未免太古怪了，古神遗蜕究竟在哪？这些看上去还未开化的人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五体投地的几人，神灵本尊和银孝娥对视一眼，心里的疑惑越发浓郁。
………………
同一时间。
五溪密林深处，十万大山入口，那座伫立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火山通体巨震，岩浆汩汩，火花四散！
“山体震动的好厉害！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
“异变陡生！”
“到底是……”
山口边上，守卫于此的众人急切言语，各自应对，有的想要试着平息动荡，有的干脆就要离去，但下一刻，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将种种心思全部击碎。
轰！
岩浆喷涌！
浓烟滚滚，遮蔽天空！
大地震动起来，周围的沼泽，毒虫慌乱，潜藏在沼泽深处的诸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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