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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一世蜜糖 作者:十四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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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他错愕的表情怒吼:“都是你!我被人解雇了!你滚!快滚!”
谭书林没被人这么吼过,登时也怒了:“说什么呢你?!还真蹬着鼻子上脸了?!”
海雅奋力推了他一把,跌跌撞撞跳下高脚椅:“别再让我看到你!”
谭书林回身抓住她,怒不可遏:“骂完就想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海雅趁着汹涌的醉意,抬脚狠狠用鞋跟朝他脚面上踏下去,痛得他一声怪叫,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疯狂的快意,这不可一世恶劣不堪的二世祖,也不过如此。她抓着包朝他脸上狠狠一抽,像奥特曼打小怪兽似的,要真能把他打得从这地球上消失该多好!
谭书林先是被抽懵了,随即反应过来,见她举着包还想打,他下意识挡住,轻轻一推,海雅连连朝后踉跄,后面有个人兜着腰将她扶住了。她晕头转向地抬眼看,苏炜正扶着她皱眉头。
海雅醉意十足地朝他笑:“你回来啦?”
苏炜把她扶正,眉头皱得更深:“怎么会喝酒?”
小明一溜烟跑到柜台那边,见着裂开的杯子,还有满柜台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酒液,冲着先前那姑娘连连叹气:“妹子啊,你怎么给她喝酒了?!”
苏炜扶着海雅转身就走,谭书林愣了半天,上前一步拦住:“松手!”
苏炜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冷看他一眼,谭书林总算把他眉眼瞅了个清楚,相当之眼熟,他不但见过这人,还在他身上有过一段皮肉之痛,他的火气噌一下开始熊熊燃烧,一句话也不说,挥拳就揍。
不过没能揍出去,旁边早有人把他拖着拽着朝后拉,老维听到动静也赶紧跑出来,不敢跟苏炜招呼,只有劝架:“小谭!你喝多了!别在这边闹!”
后面的噪杂声海雅再也听不到,她跌跌撞撞被人扶着出了酒吧,夜风一吹,胃里翻江倒海似的,张嘴便吐。她赶着做家教,晚饭没吃,吐了半天只有水,这样反而更难受,眼前连金星都蹦出来了,天跟地好像反转过来,所有东西都在晃,根本站不稳。
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被送回去的,昏天暗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喉咙里干得像有火在烧,脑袋又重又晕又疼。她哎哟一声,身旁的人立即动了,拉亮台灯,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问:“喝水吗?”
海雅就着他的手一气喝下一杯凉水,太阳穴里一跳一跳剧痛无比,她用手挡住眼睛,喃喃:“刺眼……”
台灯立即被关上,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海雅昏昏沉沉躺了半天,心里渐渐开始清明,她好像是在酒吧里喝醉了,遇到谭书林,还跟他大闹一场,后来……后来怎么了?她记不起,翻个身,脑袋撞在一个人身上,熟悉的淡淡烟味,她心里一动,沙哑地问:“苏炜?”
他嗯了一声:“你室友打过电话,我和她说你今晚不回去了。”
海雅反应比平时慢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才悚然一惊,下意识摸摸身上——衣服好好穿着,什么事没有。
苏炜半躺在床上,手里捏着手机,黑暗里,只有屏幕的光亮闪烁。
酒精的效力过去后,袭来的只有无力和沮丧,海雅慢慢靠过去,脑袋靠在他身上,他张开手环住,手掌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很低:“脸还发烫,继续睡。”
“不想睡。”她埋在他怀里,看着他的手机,他正在上网,看体育新闻。
“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是不是很麻烦?”她轻声问。
苏炜沉默片刻,说:“你说了许多梦话。”
海雅尴尬地笑:“肯定都是气话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专心地看着手机屏幕。海雅不想要他的沉默,她抱紧他,他是她的救生木,为什么不更加紧密地抱着她?她多么需要他此时此刻的温存,哪怕只是叫一声她的名字。
他的手始终不轻不重地环着,姿态永远那么若即若离,令人快要发疯。
“苏炜,抱着我。”她虚弱地开口,“别离开。”
他终于慢慢把手机放下去,温暖的手掌轻柔地划过她的长发,渐渐抚向她发烫的脸颊,突然轻轻掐着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眼在黑暗里亮若星子。
“已经半年了,”他嗓音低沉,“你什么也没变,把我当成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有超级大月亮吖~大家做好变身狼人的准备了咩?
二十二章
海雅突如其来感到一阵恐慌,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救生木,还未庆幸多久,这块木头却突然变成活的,挣扎着想要离开自己。
原来已经有半年了,从那个乌烟瘴气的网吧开始,时间过得那么快,一切都好像才发生。
她在黑暗里与他对视,想从他眼里找出一些熟悉的可以让人安心的东西,可是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或许他也只是说一句没头没脑的玩笑话,吓吓她。
海雅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才伸到一半就被捉住,轻轻推开。
“苏炜。”她不解地望着他。
他沉默了很久,低声说:“你是清醒的吗?自己到底是和什么样的人交往——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去想?”
她勉强笑:“我不怕……”
“不,”他打断她的话,“我是说,你直到现在都不清醒。”
海雅觉得浑身阵阵发冷,慢慢坐直身体,本能地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出了一会儿神,才喃喃:“……是我做错什么了?”
苏炜轻轻笑了,下床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你喝醉了之后,不停地给你父母还有那小子道歉……他叫谭书林?”他声音很低,“在梦里才会说真话?既然做了会后悔,起先就别做。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海雅只觉腔子里的心在往下落,她抱紧膝盖,艰难地开口:“苏炜,我、我其实……”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事,说出来会如何?她根本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富家小姐,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每次她想要忘记,总有人会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有那个无法逃避的未来,她活得自卑又无力。
他现在又在做什么?逼她坦白?逼着她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肚子里谋算着什么卑鄙的心思?这个夜,这个人,突然变得很陌生,甚至让她本能地排斥。
“现在清醒了吗?”他吐出一口烟,“明白我是什么人了?海雅,我不是王子,这里也没有童话故事。我是个混混,你把我当什么?想要我给你什么?陪你上床够不够?”
海雅飞快从床上爬起来,穿了鞋拔腿就走。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似乎会被逼迫面对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她一直回避的、不肯面对的那些东西。
她认识的苏炜不是这样的,他应当神秘又温柔,体贴又强大,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盖世英雄,给予一切她想要的。没有人愿意去想真相,没有人愿意面对自己的卑鄙,没有人愿意说:我错了。
推开大门,等不及电梯,她直接顺着楼道快步而下。他没有追,没有问,好像连头也没回。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害怕什么,怕他?还是怕自己?
她内心深处始终恐慌着,惶惶不安,明知未来是既定的,却又心存侥幸,如果不能逃避,那便末日狂欢。在酒吧里趁着酒醉跟谭书林大闹一场,获得的快感只有瞬间,其后她又陷入深深的恐惧里——他会不会去爸妈那里告状?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对她感到失望吧?会不会讨厌她?是不是要后悔收养她?
这样真的好累,她觉得自己濒临崩溃。
这世上每一份给她的爱,都需要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不能恣意,不能大意,否则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海雅骤然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又茫然地打量四周,这里是苏炜家小区外的一个市民广场,许多民工与无家可归的人只在地上铺张报纸,就这么睡着,四下里漆黑安静,一辆车也没有。
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四点,她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广场边缘,无处可去。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糟糕的那个时期,她做什么都不成功,像个风箱里的老鼠,只有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海雅像一抹游魂,不知不觉重新回到苏炜的家门口,房门还开着,她站在那里好像白痴,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盯着门上的把手怔怔出神,这世上唯一的避风港也要将她抛弃。
屋里忽然传出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门猛然被人推开,苏炜手里掐着香烟,静静看着她。
“苏炜……”
她勉强开口,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便轻轻让开,低声说:“进来。”
海雅脚下像踩着棉花,慢慢走进去,他在后面说:“明早走的时候关门就行。”
门被合上,她像触电似的跳起来,回头一看,他已经走了。她陡然感到一阵绝望,笨拙地拉开门锁,眼睁睁看着他从楼梯上慢慢下去,他们谁也没说话。
他会怎么看她?一个懦弱卑鄙的女人,一厢情愿把他这里当做美好的童话世界,有关自己的一切什么也不说,蒙住眼睛和耳朵,害怕每个人的伤害——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她要失去他了。
海雅呆呆在门口站了好久,终于关上门,一步步往屋里走。
这个家变得很陌生,空旷死寂。她走到最右边那个房间,试图开门,门却已经被锁上了——他拒绝她再触碰这些过往。
她无声无息地转身又走,胖子正在客厅沙发上玩苏炜给它买的小毛球,一点没发觉有什么异常情况。海雅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坐上沙发,胖子立即抛弃它的小球球,喵喵叫着来爬她的腿,在她怀里蜷成一团。
她就这么抱着胖子在沙发上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完全大亮。胖子已经在她腿上睡着了,幸福地打着呼噜,海雅轻轻把它放回沙发上,它连眼睛也不愿睁,换个姿势继续睡。
窗台的烟缸还残留几根烟头,再也不是以前的刺猬样,自从她常来这里后,他家里就再没脏乱过,有一点垃圾都被她细心收拾了。
海雅慢慢把烟缸刷干净,被子叠好,穿好自己的鞋子,安静地离开了这里。
路上杨小莹给她来了个电话,语气难免有点暧昧:“海雅,今天的课要点名,你能赶来吗?”
海雅想了想:“不去了,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大约是她声音有些不太对劲,杨小莹顿了顿,问:“你怎么了?”
“我很好,有点困,想睡觉。”她回答得非常冷静。
杨小莹有点犹豫:“真没事吧?你好像有点没精神?”
“没事,车来了,我挂了。”
海雅合上电话,打开的士车门,利落上车。
的士司机是个中年大叔,特别健谈,不停跟她搭话,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不知道开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叮叮当当响起来,海雅没有看是谁,飞快接通,谭书林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海雅,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她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谭书林说了几句,对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有些疑惑,问:“祝海雅?你还在吗?”
她嗯了一声,低声说:“你说完了吗?”
出乎意料,他再没愤怒地大吼大叫,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话还是当面说,你在哪儿?学校还是家里?”
“正在回家。”
他瞬间又爆了:“回家?你昨晚在哪里?住那个流氓家?!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她还是不说话。
谭书林莫名其妙怒了一阵,只丢下一句话:“在你家门口等着!”
结果他反而比她还先到,海雅从的士上下来,就见到谭书林抱着胳膊满脸乌云地站在小区门口,奇怪的是,他没开那辆沃尔沃,反而快步走过来,把她往车里一推,紧跟着自己也上车,吩咐司机:“去XX路。”
海雅问:“你的车呢?”
谭书林阴沉的表情瞬间又掠过一丝不自然,反问:“你问那么多干嘛?”
她木然转头望着窗外风景,一个字也没说,结果倒是他自己憋不住,咳了几声,说:“我本来就不喜欢沃尔沃,可我家人偏不让我自己选车。正好弄酒吧要钱,我的存款有点不够,就把车卖了,等回本后再买辆。”
海雅淡淡哦了一声,似乎兴趣不大。谭书林真不习惯,祝海雅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好像就从来N城上大学后,她就变了,以前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小东西跑哪儿去了?
他回头皱眉仔细打量她,印象里她也从来不把头发放下来,总是扎着土气的马尾巴,裙子不短过膝盖,眼前的人长发垂腰,发尾有天然的卷曲,T恤牛仔裤,神情清冷,眼里布满血丝,完全是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莫非是因为他找了个合心的女朋友,所以自暴自弃?谭书林20年来人生词典里只写满一个词:「自大」,于是他瞬间释然了,还有点得意,抱着胳膊问她:“你怎么认识那流氓的?”
海雅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他……是我男朋友。”
他切一声:“骗谁呢!”
他要相信才见鬼,她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想引起他的注意。
海雅还是没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心不在焉。
的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附近是步行一条街,众多商铺鳞次栉比,谭书林领着她进了一家意大利餐馆,他这人出去吃饭,从来不去单人消费300元以下的地方,奢侈惯了的。
“这家意面不错,桃子很喜欢。”他拿着菜单自作主张替她点了菜,随即又解释,“哦,你也见过桃子的,她是我女友。”
海雅拿着桌上的塑料小招牌心不在焉地看,好像整个人的魂都不在这里。谭书林敲了敲桌子,有些不快地提醒她:“祝海雅,我在跟你说话。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她放下小招牌,盯着他的双眼,他被看得有些不对劲,特别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哭过,她两只眼睛红通通的,那模样有点小吓人。
“我有说过不想再见你吧。”她缓缓开口,“你以为是醉话?”
谭书林再也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说这个,按照惯性,她至少要先道个歉。他一下火了,指着颧骨上一小块淤青低吼:“看看!我爸都没打过我!你懂不懂礼貌?连道歉都不会说吗?”
她声音淡淡的:“我没觉得有什么错。”
他气愣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她还是很冷静,冷静得仿佛整个神魂都不在这边:“谭书林,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要是自觉点,就别总在我面前晃,你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这话你愿意说给谁听都行。”
谭书林胸口噌一下腾起一股硕大的邪火,拳头狠狠砸在桌上,震得盘子叉子哗啦啦乱响。
“滚!”他怒吼。
海雅起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又被他拽住胳膊,他可能气得不轻,手都在发抖,连声说:“祝海雅,你真是越来越好了!你行啊!”
“保安要过来了。”她没有挣扎,冷冷提醒他。
谭书林再也受不了她那种看死人的表情,一把将她推开,刚巧店门是开着的,海雅踉跄着从台阶上摔下去,坐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膝盖和手肘剧痛无比,估计是擦破了,海雅咬牙起身,掸掸身上的灰,拔腿就走。
她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疼痛,可能是恐惧,也可能是兴奋——她终于什么都说出来了,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困难。她知道谭书林如果把今天这话告诉爸妈,整个天地都会为之变色,一想到这种结果,她就怕得想要痛哭,但这样也好,无论是自我欺骗还是自我厌恶,最好在今天全部结束,她已经受够了。
“祝海雅!”谭书林从里面追出来,伸手想抓她胳膊,见手肘上斑斑点点全是擦伤,犹豫着又把手缩回去,“……我不是有心……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没回头,只淡淡说:“我不想再见到你,这话你要我说多少遍?”
“靠!”谭书林一甩手,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早一点吧。4月应当可以恢复日更,我眼下除了这个文,还有别的文要弄= =头大,希望早点解决。
二十三章
手肘和膝盖都破皮了,特别是左腿膝盖,小半个巴掌大的脱皮,周围还有大片擦伤。从海雅记事开始,她就没受过什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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