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田妻-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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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的不知不觉中挪到了家里，凉田甜扶着凉洪让他靠着床榻坐下，自己则是来到木桌前拿起水壶和茶杯，气氛僵硬的不得了。　
“父亲，喝水……”　
凉田甜将茶杯递到了凉洪的手中，他轻轻“嗯”了一声接了过去后便喝了下去，凉田甜正打算离开房间时却猛然被叫住了。　
“田甜……你……有什么心事对吗？”　
浑身猛然僵住，凉田甜准备推开门的手也突然攥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她应该说一些什么好呢？告诉父亲没什么？或者是说您多虑了？还是……直接告诉他真相呢？　
他应当是知晓她不是他亲生女儿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呢？甚至比自己亲生女儿都要好，这是让凉田甜不解的……也是害怕的地方。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遇上过这么难以预料的事情，这样有一切可能的风险……她不敢冒！　
“咳咳……田、田甜，事已至此，你还不打算告诉爹爹吗？”凉洪又急促地咳嗽了几声，似乎来到田野的这一段日子里他的身体真的如他所料的变差了不少。　
他会就这样死去吗？　
不……凉田甜不敢这么想，只感觉眼眶上一阵湿润，随即她便深吸了一口气，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爹……不，凉洪大人，我、我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紧闭着双眸，凉田甜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有那么颤抖，仿佛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没有什么可怕的。　
或许……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那只不过只是一个梦对吗？前一段时间不就证明了梦境中不一定所有的都是真实的吗？　
既然如此，或许那个梦也是假的，其实她还是凉洪的宝贝女儿，宰相府的嫡女，被姐姐兄长针对，但是却是父亲最喜爱的人……　
久久……久久……恍惚间似乎听见了凉洪的一声轻叹，她的心就好似被一颗巨大的陨石砸中，所有的过往全部覆灭。　
“没错，你……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凉洪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凉田甜重重的垂下了头，颤抖着的双手握紧成拳头，一丝血迹从中滑出，滴落在地板上，似乎想要砸出一个坑来。　
“既然……我不是你的女儿。那、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还是因为不死心。　
或许爹爹正在跟她开一个玩笑？看他们父女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重想要舒缓一下？亦或者……她现在只不过是在做梦而已。　
她不相信……那个为了自己的死爆发雷霆之怒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更不相信在得知她在宴席上遇险奋不顾身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　
竟然不是她的父亲！　
“田甜……坐吧。坐到我的身旁，我慢慢的跟你说。”　
凉洪拍了拍身旁的床榻，凉田甜几乎是挪动着自己石化的步伐，却任然无法转过身来，深深擤了一下鼻涕，她缓缓说道：“我站在这里挺好的，你就这么说吧。”　
并没有回头去看他的神情，但是凉田甜知道那是怎样一幅失望的样貌，她……没法回头。　
“记得和你母亲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在一个美丽的春天里，那个时候我是凉家的最后一代独苗，听从父母之命娶了晴儿为妻。而那时……我便正在晴儿怀了凉昕的时候离开了家。”　
他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见凉田甜任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后接着说道：“我与你的母亲相遇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一名美丽的少女，但是似乎已经嫁人为妻，有了一个名叫铃的女儿。”　
铃？铃！　
凉田甜觉得这个字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话，那么……那个叫铃的女孩便是她的亲姐姐！　
“那时我是在龙吟国碰到她的，似乎那时她的姐姐冥璇镜触犯了家族的规定爱上了龙吟国的国君——龙吟醉庭。于是被逐出家族，那时……她已经有了一个与你母亲女儿般般大的儿子。”　
“所幸，龙吟醉庭留下了她，并且封她为了皇后。从此荣华富贵。作为国家的代表，我与她们相识。当上了好友……同时……”　
“我，爱上了你的母亲。”　
只感觉他的语气中一片无奈与真诚，又似乎身临其境，沉醉于当时的画面之中，但是那是她无法去想象的。因为他没有他的意境，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渐渐的，他的语气垂了下来，凉田甜猜想到了后来的故事。　
“再后来，我便偶尔与你母亲见过两三次面，虽然每次都是她去找她的姐姐，顺带着看看我。”凉洪勾起了一抹淡淡地自嘲后，缓缓说道：“后来，我要离开了。需要给轩澈董赫复命，听说龙吟国的皇后对我及其满意后，他也终于赏识了我，给了我一官半职。”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与你的母亲见面，可谁曾料想就在那个念头即将打消的时候，我再一次见到了你的母亲，那是在一个冰雪的夜里……”　
凉田甜浑身僵了僵。——她明白的，现在凉洪指的是什么样的一件事情。因为……那件事情正是她在梦境中所看到的……　
眼泪仿佛在他的言辞中流尽，凉田甜伸出手来擦了擦布满泪痕的脸蛋，心，逐渐像是死灰那样的冰冷。　

083、变故

“田甜……”　
“不必再说了！”凉田甜的声音终于强忍不住了嘶声力竭，那痛楚的感受近乎要将她的心活生生的撕裂开来。　
现在她应该怎么办？　
继续对凉洪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父亲”？还是……永远的不再和他一起，去回归到自己应当存在的家庭中呢？　
然而，冥族，那个残忍可怕的家族真的是她的归宿吗？　
那些人又在哪里呢？她不知道……　
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凉田甜任由眼泪在脸颊上流淌。——或许，她是没有怪凉洪的，只不过是因为……　
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仿佛偌大的天下却无自己的藏身之处而感到悲凉罢了……　
娘亲带走了她，或许她是幸运的，没有遭受到姐姐那样可怕的虐待和最终的惨死，但是……命运却偏偏让她看见了那一切。　
那令人窒息的痛楚和惭愧近乎要让她离开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转念想想，她不清楚青的来意，他也怀抱着太多的疑点，她无法做到完完全全的去相信他；栗音和栗香看见自己时那恍惚熟悉的样子也让她有一些后怕。　
她是觉得那两个人有一些熟悉，但是……只不过是感觉而已。　
毕竟现在她，都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凉洪的叹息声打断了凉田甜悲哀的思绪，缓缓说道，似乎包含了人世间的一切悲伤：“田甜……别怪你的娘亲，她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凉田甜破涕而笑，却并不是释怀而是更加的心碎：“她迫不得已抛弃了自己的家庭和另外一个女儿来找你？”　
她不相信！她也绝对没有办法去接受！　
夺门而出，凉田甜身后传出了门凄惨的一声尖叫后狂奔着近乎是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大厅里栗音和栗香坐着似乎正在谈着什么话题，脸上的悲伤显露无遗。　
但是，现在她并没有心思去思考。　
“主……主子？”　
凉田甜没有说话，对于栗音颤抖似乎有一些害怕的声音冷冷一笑。　
她们也是怀带着有另外的异心而留在她的身旁吗？竟然会那么害怕她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您别误会……”细心的栗音自然是不会忽略凉田甜脸上阴沉的表情了，动动脑筋也会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方面。　
但是……现在的她却是不会听进去的。　
“别说了。”凉田甜摆了摆手，转头便重新踏出了院子，推开了那扇大门。　
身后栗音的呼唤声模模糊糊，凉田甜只感觉自己头脑发热，一片茫然，什么也不想知道。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朝前面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她只想要消失，就这样默默地消失在天地之间，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终于来到了院子的尽头，现在遍地都是落叶，四周金灿灿一片，只可惜她的心却是没有感到任何丰收的喜悦，只觉得心寒。　
她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然后因为凉洪的介入，虽然是无心，但是却还是毁了……　
她原本应该有着一个可爱漂亮的姐姐，可是母亲只来得急带着她逃跑，推开了心中千疮百孔的她……　
于是她在因爱深恨的父亲手上饱受折磨，感受着母爱的消失和残忍。　
最终，死在了烈火焚烧之下……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罪？是命运吗？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暖暖的热泪快速下滑，落到唇边时却是刺骨的冰凉，苦苦的……　
“痛苦吗？”　
是……很痛苦很痛苦，都快要窒息了……　
以为是自己的内心横生出了错觉，凉田甜默默地在心底回答着那个声音，眼前泛黑。　
也正是在这时，一抹雪白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带着浓浓的香气。　
是姐姐吗？　
见女子的唇角勾起了嘲讽和不屑的笑容后，凉田甜这才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只在心底暗暗叫了一声“不好！”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那人似乎是为了浑人耳目，特地用许多香味将一味可以使人暂时失去直觉浑身麻痹的花粉混入其中，自己却提前食用了解药……　
女子白嫩修长的手拍了拍凉田甜的脸颊，似乎是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已经真的昏了过去。　
“这下……你可算是栽到我的手上了吧？”朱唇勾起一抹放肆妄为的笑，挥了挥袖子，一股狂大的黑风卷起，和她浑身的雪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数的落叶被卷起，也只不过是区区几秒钟的时间，她们二人便消失在了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她会将凉田甜带去哪里……就像是凉田甜不清楚为什么她要这么对她一样。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她会后悔吗？　
不，她不会的。　
凉洪尽管是无心，却还是依然毁了她的家庭，尽管他养育了自己十几年，对自己无尽的疼爱，但是却任然无法改变她是由破坏了她幸福的仇人养活的。　
他一定说了谎话。　
凉田甜绝不相信只不过是一名几面之缘和比较投缘的人会让母亲作出那种毁了家庭的事情出来。　
很显然，无论他们二人是什么样的关系，都一定匪浅。　
这样……也难怪她的父亲会变成那样了。又有谁会知道，当妻子逃走后他内心的痛楚呢？他的爱有多么深沉，就在她姐姐身上报复的有多么痛……　
她一定要找回她的姐姐，无论她是想要抽了她的筋，还是扒了她的皮都无所谓。只要能够缓解她内心的恨。　
“落樱阁的人对吗？现在本小姐可是要为你们送来一个重要的礼物呢。”　
凉田甜的面前逐渐变得清晰，她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在和谁说话，她又是什么人。　
另一旁站着一位深紫色衣物的男子，他蒙着面似乎正盯着凉田甜在打量着一些什么，随后尽然直接伸出手来在她的脸上摸了摸：“嗯，还算可以。你想要什么？”　
女子伸出手来放在唇边笑了笑，清雅的铃铛声随风舞动。让她想起了姐姐。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们收下她就可以了。”　
“哦？”　
凉田甜再也无力听他们再谈下去，只感觉一阵昏沉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084、落樱阁

“给我过来！”　
“啪——”　
“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凉田甜缩在角落里，冷眸望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没有任何的表情。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不止七日了。这七日以来，她看到了不少和自己一样的女子，无一不被日日鞭打着，学习着一些不耻的行为。　
摸了摸自己身上已经结痂了的遍体伤口，凉田甜皱了皱眉头。　
听说这里是一个名叫做“落樱阁”的残忍组织。　
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商人、杀手、非法拍卖……无恶不作，一切能够谋取暴利的行为他们都干。　
而，拍卖人口便是其中的一大顶梁柱。　
她们这些正在忍受着鞭打，但是同时又会在当日得到玉肌冰骨膏不到半天伤口便会结痂，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的伤痕，甚至要比曾经还要白嫩。　
但是，那灼痛感，足矣让她们不敢再犯了。　
在这里，十日便会举行一次大型的人口拍卖，少女则是主要商品。按照美貌和身材来任由挑选，就像是买菜一样。　
据说就连王公贵族都会到这里来凑热闹。　
并且听说，这落樱阁的阁主不但是一个美男子，而且还是比一般的人都有身份地位的，只可惜……他从来都戴着面具。　
惹起了凉田甜的好奇——这便是她留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　
更大的原因是她发现自从她被那雪衣女子带来这里后就浑身乏力，一点儿力都提不上来，只有走走路，摆摆姿势什么的还算过得去。　
想来也是她身上那香味所至。　
至于她是谁……凉田甜实在是不敢多想，毕竟或许她就是自己的姐姐。但是每当这个想法出现后她总是会摇摇头——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她没有死，只不过是别人认为她死了罢了。　
那熟悉的铃铛声和衣着，绝对不会错的……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听闻那女子竟然是这落樱阁阁主的未婚妻，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答案，她便打算留下来。　
此行必然是凶险万分的，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回得去……　
想起麻里子和阿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受到大东家的刁难？栗音、栗香和凉洪会不会担心自己？　
勾起了淡淡的自嘲，或许没有人会挂念自己吧，每个人都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才和她在一起的。　
“喂！你，给我过来！”　
指着蹲在角落里的凉田甜，那手拿皮鞭的男人一脸凶狠：“还敢偷懒？再不过来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望着周围一群女孩子投来的同情目光和不少颤抖着捂着伤口缩了缩身子的可怜人她只能默默的看着，然后站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他是这几日以来一直在训练着她们的人，大家都叫他“恶人”。便就这么称呼着吧。　
她们并不是马上举行的大型拍卖会上唯一的一群女孩子，除了她们以外，恐怕还有四组存在，而她们这一组就已经有二十人了。　
对于落樱阁的一系列行为她自然是极其不屑的，但是却只能逆来顺受。　
“长官。”凉田甜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面前行了一个礼，见他“嗯”了一声满意的看了凉田甜一眼后，又怨恨地瞪了一眼其余的人，似乎是在抱怨她们的不用功一样。被目光扫过的女孩们都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生怕他会冲过来挥舞着手中的皮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凉田甜就学习的很卖力了，只不过……她有着自己的方法罢了。　
“你，演示一下昨天教学的霓裳羽衣舞……”那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盯着凉田甜的眼睛也开始变得惺惺松松了起来。　
凉田甜的眼睛里正闪着蛊惑人心的银光，她直勾勾的看着那男人的眼睛，直到他摆了摆手后才停了下来：“哦，行了，让别人再上来表演一下吧。”　
在那群人的羡慕中缓缓地蹲在了自己的角落里，表面上看上去好似波澜不惊，实际上拳头已经握得紧紧的，头痛欲裂，浑身像被针扎。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凉田甜最近发现这种力量依然伴随这她，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保命一用的。　
只不过……这后遗症却让她有一些恐惧。　
那近乎要将她从头到脚毁灭干净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或许她根本就不能够活到现在了，或者是早就死在了那鞭下。　
身旁的惨叫声依然延绵不绝，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对于这种残忍的声音只能怀抱着怨恨，却什么也不能做……　
此时此刻在落樱阁的另一个角落里——　
香炉里飘出诱人摄魂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