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作者:陌一白-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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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后，阿离背着包推开了门，小七正看着外面的窗户发呆。
听到声响，转过脸来。
“什么时候醒的？”。阿离走过去，将他放到一个舒服的地位，“想不想喝水？”
“想喝”。
阿离将晾好的水端过来，用手撑住小七的后脑，将水慢慢灌进小七的嘴里。
“想不想吃什么？”。阿离拉了椅子坐在小七旁边，看着他。
“不想”小七摇摇头，将身子凑过来，“我只想待在阿离身边”。
“呵呵”阿离笑着，揉揉小七又长的头发，“我们小七的头发该剪了”。
轻轻抚摸着，淡淡一笑。
“等小七明天做完渗析，我们就出院”。
“嗯”小七乖乖的点点头。
之后，阿离削了一个苹果给小七，她倒了些热水，将毛巾放到里面，拧干，然后带着热毛巾到了小七跟前。
擦了小七的脸与手。
解了扣子，将小七的身上擦了擦，之后给小七穿好衣服。
“这样睡觉就会舒服很多”。
她洗了把脸，提了提神。
走出去，小七正安静的吃着苹果。
阿离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了会儿书。
“阿离。。”不久后，听到小七的声音，稍带迟疑。
“嗯？”阿离抬起头，“怎么呢？”
“我。。，我害怕”。
“别怕，我在你身边”阿离握住小七的手。
“嗯”小七微微一笑。有阿离在，什么都不怕


、相生16

第二天的手术很顺利，不到3个小时，小七就安全的从病房中出来。
“阿离”小七拉了拉阿离的手，阿离回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似乎长了不少呢。
收拾了东西，背着大包，然后拉着小七的手出了病房。
到了家里，会好的。阿离是这样想的，一定会的。
因为这是，她的过错，乔乔的自由，他们不能不好。
许久未待的屋子，隐约间染着一层尘土。
阿离换了干净的床单，然后让小七上床。
之后，她出去打了些水。
“阿离姐姐”她刚吃力的将水打上来，擦着汗时，听到了福福的声音。
“怎么呢？”阿离转过脸。
“小七哥还好吗？”福福缓缓的问着，有些担心与犹豫。
“嗯，小七还好。我带你去看看他”。
“好”福福松了一口气，欣喜的说着。
阿离刚抬起水桶，领着福福走前去时，听到了一声暴躁的女声“福福，回来”。
阿离转过脸，福福的妈妈正铁青着脸看着他们，手里拿着扫帚。
福福微微一颤，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恐慌，迟疑的看着她的妈妈，最终抱歉的对阿离说道“阿离姐，对不起，帮我跟小七哥问声好”。
然后，急匆匆的往她妈妈那边跑去。
阿离呆着身体，看着福福被她妈妈揪着耳朵。
叹了口气，弯腰，带起水桶，晃晃悠悠的往屋里走去。
“小七，你先休息，这些别管”阿离刚进门，就看见正在扫着屋子的小七，赶紧迎上去，将小七带到床上，“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小七乖乖的看着阿离，小声说道，“我只是想帮帮阿离”。
阿离淡淡一笑，“我知道”。小七是想减轻她的一些负担。
阿离将桌子椅子等擦了，然后将地扫干净，拖干净。
整个屋子，顿时焕然一新。
阿离笑着擦了擦汗，顺便将长长的头发用手随意挽起。
“小七想吃什么”阿离走过来，问着正在看着她的小七。
“嗯。。，阿离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小七笑嘻嘻的，苍白的脸看起来不再那么憔悴。
“这样啊”阿离想了想，起身，走到厨房，还有些蔬菜，但都蔫了。
于是，阿离做了汤菜。
医生说，小七的饮食最好清淡些。
小七的身体还很弱，需要买些有营养的东西，但是，阿离停下手，摸了摸全身，却没有足够的钱。
阿离想，等过些日子，小七的身体好些，她就出去工作，不管是什么工作，都要去试试。
一味依赖乔乔，非常的可耻，可鄙。
突然，一阵刺痛，阿离“嘶”了一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有些哭笑不得。
最好在切菜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这是阿离得出的结论。
“阿离”小七从外面跑来，看着她流血的手，有些着急，之后冷静下来，带着阿离到了外面，找到纱布，小心翼翼的给阿离包了。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但是看到小七皱眉认真的模样，阿离的这句话咽下。
总感觉小七自从醒后，哪里就变的不一样了，是哪里呢？
阿离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有些变化。
之后，拧不过小七，阿离只能同意小七帮她做饭。
拥挤的小厨房，一个转身，两人就能相撞，所以这顿饭做的是非常的慌乱。
晚饭结束后，阿离带小七上床，她去厨房洗了锅，碗。
洗完手，刚坐在床上，手机响起，只响了一声。
阿离疑惑的拿过手机，在看到上面的号码时，有些疑惑，又突然感觉有些恐惧。
阿离反打过电话，不久后，果然听到了乔乔的声音。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将她的电话号码存在上面的。
“出什么事了吗？”。、
“哦，打错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阿离松了一口气。
“嗯，刚吃过”。
“你吃了吗？”。
“还好”。
“小七也好了许多”。
“先看看吧，如果确实找不到其他工作了，就继续”。
“嗯”。
“再见”。
阿离挂断电话，心里的隐约不舒服与不安压了下去。
“阿离还要去那里工作？”。小七迟疑的拉着她的胳膊，“是不是因为我”。
“别乱想了”阿离揉揉小七的头发，“海城找工作很不容易。阿离还要与小七好好生活，如果找不到其他，只能继续之前的工作了”。
“小七可以。。”小七急急的说着，可是声音越来越小，是啊，他能做什么，只会给阿离添堵。
最后垂下眸，掩住自己的情绪，滑到床上。
阿离没说什么，给他盖好被子，看着小七安静的睡着，然后起身，走出去。
夜色寂静，院中没有什么人。
没有月光，一片沉寂。
阿离摸出烟，坐在地上，点燃，然后缓缓抽起来。
目光恍惚，烟雾阵阵消散，火星明灭。
阿离想要自己有片刻中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淡淡的隐蔽与休息。
最近的事情非常多，似乎在一瞬间压来，让人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她知道，现在只得待在海城，拼命的工作，将小七治好。
还有乔乔，她该拿乔乔怎么办？
阿离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大片大片的烟雾，乱乱的揉了揉头发，最近越来越急躁，什么都干不好。
夜越来越静，阿离隐约间觉得自己有些窒息，大脑发懵。
“阿离”
阿离转过脸，小七正站在门边，看着她。
阿离将烟掐掉，“怎么出来呢？”。
起身，闻了闻自己身上浓重的烟味，“你先进去，我过一会儿进来”。
“不要”。
阿离看着他，无奈，走进，带着小七进门。
在关门的瞬间，似乎看到暗处有星火晃动。
“你先去睡觉，我洗澡”
小七点点头。
阿离进了浴室，打开凉水，往自己身上扑去。
还真是冷，估计骨头都冻僵了。
洗了许久后，阿离关掉。
阿离颤抖着穿好衣服，然后走出去。
小七正认真的看着书，阿离将头发擦干，然后走到镜子旁，将头发梳直。
镜子中的自己。阿离摸摸脸，似乎依旧那么糟糕。
阿离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着呆，眼睛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明亮。
“阿离”。小七轻声唤了声她，阿离回过神，将头发弄乱，还是不伦不类好的多。
“阿离，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这里，好不好？
阿离想，这是很好的。很多时候，躲避是个很好的方法，忘记曾经，重新开始。
忘记曾经，重新开始。
说的好听，能真的做到吗？她欠了别人的，欠了乔乔无法逃开的自由，就能这样默不作声的离开吗？
“我在很远处听见阿离的声音，很着急。你一直在喊着‘小七’。然后我就挣扎着醒来”。
“阿离说，要带我离开这里”。
“我讨厌这个地方，它让阿离不快乐”。
“是不是，我让阿离伤心了”。
。。。。
小七说了很多的话，一个晚上，似乎说完了一辈子的话。
阿离听着，眼睛湿润着，然后紧紧闭着。


、相生17

工作没找到，似乎是想象之中的事情。
再吃晚饭的时候，她对小七说了这个事实，小七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直垂着自己的眸子。
阿离知道小七不愿意，但是，她必须得这样做。
在钱的面前，她永远都是失去骨气的那个。
在安置好小七，看着他睡着之后，阿离带着衣服往流夜中走去。
脏就脏了吧，反正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离看着黑色的天，从来没有过什么希望，何为绝望？
见了明姐，明姐没有说什么。
阿离想，应该是乔乔帮她请了假吧。
换了衣服，化了妆，坐在包厢中。
这就是她的一夜，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远点。之前种种的所想，所设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成为灰烬。
你必须得低头，阿离，这就是你的生活。
听说名康给乔乔买了一座房子，乔乔之后就不用再陪着喝酒了。
阿离听着，心里微微安心了一点。至少，她知道，乔乔的物质生活有保障了。
像她们这种生活在边缘底层的人，物质充足就已满足。
拼命的喝酒，赚钱，大口大口，喝到吐。
之后，提着自己的衣服，脑子昏沉的往家走去。
阿离想，她的生活或许就永远这样下去。因为乔乔，因为小七的病，她不能离开海城。
只得这样，不干不净，浑浑噩噩的活着。
小七没有在外面等着，也好。
阿离推开门进去，看见屋里坐着的人时，一愣。
“乔乔”。阿离关上门。
小七垂着眸静静的坐着，在灯光下，似乎，没了生气。
乔乔坐在椅子上，手玩转着一根烟，也是安静的。
两人的气氛，阿离觉得有些不太好对劲。
走进浴室，洗了脸，将妆卸掉，走出来。
“我向名哥给你要了份工作”乔乔看着她。一旁的小七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她，在对着她的眸子时，小心的低下头，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阿离有些疑惑。
“我们出去说说”。
“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小七，为什么这样？”。阿离迟疑的问着，隐约有些不安。
“你当‘明盛’的经理”。乔乔并未回答她的话，直接说着之前的事。
“你，是不是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他呢？”。阿离抓着乔乔的胳膊，有些微颤。
“工资还不错，够你们生活”。乔乔淡淡的看着她，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阿离看着她的眼睛，一时，没了言语。
她又有什么资格来与乔乔对峙。
缓缓放下手，无力的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
“我知道了”。
“有些事情，他必须得知道”。乔乔看着她，摇摇头“你将他保护的太好，这样不行”。
“可他只是个孩子”。阿离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缓缓坐在地上。
“你真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吗？”。
乔乔看了眼微微掩开的门，目光一冷。看着坐在地上的阿离，伸出手，想按着她的肩膀，但始终没有按上。
“没有是什么过不去的，阿离”。
乔乔的声音随着她逐渐离开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敲在阿离的心上，还真是，不好受。
看着地发呆很长时间，地老天荒。她不知该以怎样的心境去见小七？
今晚，阿离抬起头，月光很亮也很凉。
长长叹出一口，是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日子再苦，也要活下去。
这个，她早就在很多很多年前了解了。
就算，小七会讨厌她，也要好好保护他。就像是她的孩子，从院长那里抱回时，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无论怎样苦，不能抛弃小七，即使，他会憎恶她，讨厌她，觉得。。她脏。
整理好乱掉的思维，阿离觉得自己的力气恢复了，紧紧抓着小七，就这样。他是她唯一的救赎了。
阿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过脸，愣住。
“小七”。
阿离第n次转过脸去看小七，他依旧将自己抱在角落，垂着眸，什么话都未说。
这种气氛，阿离觉得，很压抑。
小七骂她，哭闹都可以，可就是这样安静不语，让她觉得心慌，慌乱至极。
还真是难受。
阿离从椅子上跳下，走到浴室，洗了凉水澡，似乎都没有什么用。
之后，穿好衣服，靠墙落拓的站着，取出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无能为力，似乎就是这样。
抽到剧烈的咳嗽，星火落在身上，才止住。
捂着嘴，将咳嗽声压低，转过脸，对着墙壁，咳的流出一滴泪。
一处疼，全身都会不舒服。
阿离打了香水，企图掩盖烟味，闻了闻，很诡异的味道。
许久后，走出去。
小七依旧是之前的姿势。
阿离坐在地板上，冰凉冰凉的才会让人感觉，不那么冷。
“小七，我们说说话吧，不管说什么都行”。
阿离看着小七，这种话像是死亡紧抓的沉默，让人受不了。
小七的眼睛动了动，始终没有抬起头，说话。
“小七，你觉得你是孩子，还是大人？”。
“我觉得小七是个孩子，还需要我保护的孩子”。
“我不想我们小七那么快长大”阿离缓缓的躺在地板上，闭上眼睛，“小七只需快快乐乐的”。
“所有的罪孽，由我来背负”。
声音轻缓，如同散开的烟，瞬间不见。
阿离觉得有些困了，困的有些累了。
在快要陷入梦境的时候，似乎感觉小七抱住她。
“小七不要当小孩”。
似乎，就是这么一句，随同梦境，一起进入。
不要当孩子，可他本身就是个孩子，不能被人所污染，干净的孩子。


、相生18

这一觉睡的格外冗长，头痛欲裂，她再次梦到了汤一，在雨中，迅烈的死亡。
死亡，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屋子里安静至极，没有小七的身影。
阿离起身，走了几步，微微有些摇晃，撑着墙，稳住自己有些晕眩的脚步。
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小七”阿离唤了一声，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丝声音。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窜上阿离的心里。
“小七”她急急走着，走进厨房，没有人影，“小七”。外面，依旧没有。
“有没有见我们小七？”阿离走出去，拉着一个人就问，换来的却是憎恶鄙夷的眼神。
阿离不管，只是一个劲儿的问，“看见我们小七了吗？”。
没有，什么人都没有，没有人看到。
心一直下坠，没有尽头。
有个尽头也好，这样还有安心的余地。
阿离看着天边火烈晚霞，似乎将一切都烧灼。
脸没有了情绪，只有一种比死亡还要平静的冷漠。
周围，突然没有声响。像是进入了一种无人之境。
然而耳边，却又是让人惶恐的远近的声音。
“我不要你了，真脏”。
“不要了”
“脏”
。。。。
小七，难道真的离开了吗？一言不发的。
只是因为她脏，她恶心。
阿离平静的走进房子，脸上苍白至极。
离开她也好。
坐回桌子上，阿离拿出水，大口大口的喝掉，这样，就不需要受苦了。
身体爬在桌子上，眼睛看着空中的某处发呆。
不用跟着她受苦了，就是这样。
离开就离开吧，在她的世界中，人永远都是分分合合，但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所有的相遇都是为以后的相离做准备，所以，她才叫阿离。
阿离淡淡一笑，眼睛中没有一丝光亮。
闭上眼睛，世界一片空白。
很多时候，我想着，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休止的疼痛以及伤害。
阿离，请告诉我，你能不能活下去？
离了所有人，独自行走在边缘地带，是否真的能够，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
世界明亮，但是心里却暗凉至极。
阿离是被一阵铃声给惊醒的，睁开眼睛，整个屋子里都是一片暗沉，光线拉长，隐隐约约。
外面响起的敲碗声，打水声无不预示着，夜幕即将降临。
阿离摸出手机。
“嗯，我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