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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的拥抱(出版书) 作者:月亦微-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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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可是林殊却只是紧紧抓着陆锦随的手臂,坚持说道:「回答我,我只……只是想求个答案。」
陆锦随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了,透不过气来,林殊用在他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让他知道他正在承受的痛苦,也更加难以吐出拒绝的话语。
这张脸,自己看了这么久,竟已经悄悄地烙在心上。
他有力的臂膀揽着林殊的腰,低了头与他贴着额,也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用只有林殊听得到的音量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再让你难过。」
他一向是个极其理智自制的人,林殊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清楚他的考量,可是,他却必须下定决心,即使他还是要走,他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林殊已经禁不住那种不同以往的坠痛,两条腿叉着蹲在地上,颤抖着发问。
「答、答案。走,还是不走?」
陆锦随心痛已极,知道那人的固执,撇开眼。
「林殊,对不起……」
看到那人惨败的脸上露出解脱一般的笑意,陆锦随被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手扶着林殊,没有移动分毫,林殊却开始扳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汪子牧见状赶紧上来帮忙。
陆锦随松了手,他看着那人勉强撑起身子,一步一挪地向原路折返,随着他的脚步,身体也像是被踩踏着,心空了,眼睛刺痛得几乎睁不开来。
他转身看向登机口,徐思如不在,估计早已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身后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陆锦随心里一紧,疾步追上。看到电梯扶手处那人白着一张脸,汗水顺着脸颊落下来,他半蹲在地上,一手掐着自己的腿,嘴唇死死抿着,呼吸早已乱了。
「子牧,快帮忙把他托起来。」
林殊只感觉前所未有的一阵激痛过后,下身便像失禁一般涌出一股液体,他差点就忍不住低吼出声。
陆锦随想扶起他,那人却在疼痛缓和的间隙推开他,陆锦随的手伸在半空中,却有什么更加清晰起来。
林殊坚持着走了几步,只觉得一步步都走在针尖上。
「我们回家!」
突然,身体落入一个厚实的怀抱。陆锦随从身后赶上来,看到林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的脸庞,先是一怔,随即便将林殊打横抱起。这次,那个人终于不再抵抗,躺在他坚实的怀抱里,默默扛起磨人的痛楚。
回家。当这个词说出口时,至少他们有了共同面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汪子牧开着车,暗自庆幸车道的畅通,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现在彼此依靠的两人,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为两人的这场追逐暗松一口气。
林殊靠在陆锦随怀里,一手撑着前座靠背,努力调整着呼吸。羊水已破,车子又颠簸。陆锦随牢牢地扶抱着他,他半仰在后座上,双腿微微打开,时不时挺一下腰抵抗阵痛。黑色风衣已经被解开,敞在两侧,裤子粘在身上。
面临未知的事,他是紧张的,然而更多的却是从握着他的那只手中传来的力量。
「呃——」
林殊绷紧了身体去忍受疼痛,陆锦随搂着他,伸手替他揩去脸上的汗水,一只手让林殊握着,等到一波阵痛又过去,林殊终于泄了力倒回陆锦随怀里,一只手搭在不得消停的肚子上。
「没事。」他抬头冲那人安慰地说道。
陆锦随俯下身,心疼地轻轻摩擦他的唇瓣:「嗯,马上就到了。」
因为没有堵车情况发生,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抵达别墅。

林殊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来回折腾,已经感觉到腹中强烈的坠意了,脚刚落在地上,腿就发软,叉开着没法并拢,陆锦随小心扶着他,将他打横抱起。
林殊看着他额头沁出的汗珠,伸手替他抹了,自己喘息未定,但仍开口安慰他。
「别怕……」
陆锦随诧异地垂眼看向怀中的人,脸上似乎丰腴了点,此时却因为隐忍而变得格外苍白,身上依然瘦得磕人,他感受着林殊在煎熬中还来抚慰他的手,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林母因为等不到林殊,担心不已,打了电话给陆锦初。陆锦初提前跷班,现在也已经在别墅里等着了。眼见天快暗了,他们终于等到林殊,跟着回来的还有陆锦随。
汪子牧让林殊平躺在床上,轻微的阵痛大概从早上就开始了,林殊最初并不清楚,忍耐着没有说,后来又经过那段折腾,加速了产程,回到别墅的时候阵痛的间隙明显地缩短了。
林殊躺在白色的床上,忍耐着一波波强烈的痛楚,汪子牧检查了情况,便让陆锦初去准备要用的东西,林母经验比较足,此时也正好留在旁边鼓励儿子。
林殊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被褪去,陆锦随帮他换上一套宽松的白色病服。汪子牧戴上手套用手指检查林殊的产道,心里有了底,他叮嘱陆锦随陪着,自己去准备要用的东西去了。

林母看看那互相依偎的两人,叹了口气,她知道儿子现在没问题,但还有很长的时间要熬,瞥了一眼那二人,心中也不禁泛起酸苦,起身离开,把这个空间留给他们。
林殊靠在陆锦随的怀里,闭着眼默默地忍耐这种折磨,他感觉腰快断了,腿也麻木了,想起以前自己半夜抽筋的时候,心里又忍不住一阵酸涩。
陆锦随握住林殊汗湿的手,感受到他的力道时紧时松,自己心里也是忽上忽下,没想到……他真的就放不下他了。
「呜呜——呃——」
太阳慢慢地落下了山坡,室内的光线明亮却不刺眼,在这个略显窄小而单调的房间里,一直互相折磨的两人静静地依偎着,在疼痛中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期间林母端了一碗人参粥进来,陆锦随喂着林殊喝了大半碗。林母看着儿子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一想这个身体是自己给他的,便有落泪的冲动,他们欠了他太多,只是这个孩子有委屈也从不会主动说。
临近深夜的时候,林殊浑身湿透般躺在陆锦随怀里,两条腿被高高地分开架起,产程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林殊本就不多的力气也快耗尽了。
他已经疼得面色青白,看到汪子牧拧眉沉思,勉强喘着气问道:「怎、怎么了……不好吗?」
汪子牧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你先休息一下,等下次阵痛时多用力。」
陆锦随也是一脸沉重,他总算知道自己跟子牧的协议有多草率了。什么只要孩子就行!他当初轻易地决定林殊的生死,即使当汪子牧说了留下孩子有很大的风险后他还是留了,现在想来却不由害怕。
当时他对这个字眼没有概念,甚至没有细想,此时看看床上闭目忍耐的林殊,心里泛起一阵绞痛。陆锦随拿了毛巾帮他擦汗,林殊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了湿意。
「难受吗?要不要换件衣服?」
陆锦随心疼地看着他,一只手任由他握住。
林殊摇摇头,眉头蹙着:「你抱我起来,心口有点堵。」
陆锦随依言将他抱起来,抚着他胸口替他顺气。等到阵痛来临时,让他戴上氧气罩发力。
这时林母已经进来了,而陆锦初则被大家安排在外面。
「啊!呃呃——」
林殊憋足了气使劲用力,下腹坚硬地鼓出,汪子牧的脸上渐渐露出欣喜,随之又冷凝下来。
林殊已经痛得快意志溃散,他已经卯足了全身的劲儿,感觉下腹鼓胀不已,胯部也隐隐作痛,身体上的痛楚已经超过他的想象,可是更难以忍受的是始终望不到头的结束。
陆锦随看到平时善于隐忍的人现在的样子也不由心惊,心下五味杂陈,要是……
想到汪子牧当时的那句话,又看看床上在汪子牧催促下用力的林殊,他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恐惧。
林殊身子一挺一挺的,林母在他的腹上用力往下推,汪子牧则在旁边指导,并时不时观察一下生产的进度。
「哈!嗯——」
林殊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都快被用尽了,胎儿却还是没有明显的下移,下身已经湿了一片,羊水混合着血水把白色的床单染成了一片,眼睛再也聚不起焦点,只能茫茫然地在嘴里低唤:「锦随……锦随……」
陆锦随竭力保持冷静,帮他擦汗,握着他的手鼓励他,甚至会在林殊用力的时候也不禁暗自捏紧他的手。
终于又一波阵痛平复过去,林殊趁此间隙大口喘息,人却随之瘫软下来,有力的子宫收缩使他原有的并不多的精力几乎消耗殆尽,那丝阴冷渐渐侵蚀着他的心。
他额上尽是汗,转过头看着陆锦随,忽然绽开一个虚弱却绮丽的笑颜。
「呵,锦随,其实、呃——经历了那么、那么多,我们已、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啊——」
陆锦随听到他的话一怔,皱起了眉。
「你给我专心生孩子。」
「不不,你、你出去!我、我想通了。孩子是我想要的!哈嗯——不关你的事……」
他全身抖得像筛子,说着决绝的话,视线却没有落在陆锦随身上。
走吧!像你当初想的那样离开。
林殊的泪滑下脸颊,他闭着眼,听到周围没了声音,心里突然一阵恐慌失落,咬紧牙拼命忍耐才能控制住自己。
「傻瓜,我怎么还能放得开……」
林殊在痛苦中惊讶地抬眼望他,却发现眼前的人眸光灿灿,光华万丈,脸上的冰雪和着心上的仿佛一起开始融化,仿佛那份难熬的痛苦也变得虚无起来。
即使是梦境,即使是那么痛苦的梦境,他也不要再放开了。
「嗯——呃呃——」
一阵剧烈的胎动打断林殊的遐思,他揪紧眉头咬着牙捂住肚子。
好疼!肚子像要爆裂开来一样!
「怎么了?林殊?」陆锦随心也被揪紧了,看着林殊辗转却又无能为力。
「锦随,不能再拖了……」汪子牧看了看墙上的挂锺,再折腾下去对林殊和孩子都不好,「他的体力已经快透支了,胎儿却还没下来多少,再下去羊水流尽就危险了!」
林母也是站在一旁,一筹莫展。她刚刚帮林殊推腹的时候,也感觉到他的产力不足。
「扶他起来。」
半晌陆锦随道出一句,然后半抱起他虚软的身体,他的镇定沉着给了林殊信心。汪子牧一下会意,帮着他把林殊搀着抱起来。
此时,产房里的气氛是焦灼的。
林殊的头无力地靠在陆锦随的肩上,时不时传出几声低吟,双腿打开跪坐在床上,产穴里淅淅沥沥有液体滴落到床单上。
汪子牧给林殊打了一针药剂,林殊的气色渐渐恢复了些。
「锦随,我在这儿看着,你帮他压腹。记住,不要不忍心,孩子必须得快点出来。」
陆锦随帮林殊靠好,便点了点头,双手搭在林殊膨隆躁动的腹上,感觉到那身体又是一阵紧绷。
然后在感觉到肚子再次发硬时双手交迭使力。
林殊,你给我坚持下去。
林殊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剧痛,半闭的眼睛猛地睁圆,半晌没有动,嘴巴张了张却只有几个破碎的喉音,而泪水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淌下来。现在支撑他的,不是只有他自己了。
一连几下,陆锦随随着林殊的阵痛发力,尽管在吸氧气,但林殊的脸还是因为发力而憋得紫红。
「呜呜——」脖子向后伸着,然后又颓然地靠向那坚实温暖的肩膀。
汪子牧看到林殊下身随着淡黄色液体出来的红色越来越多,心知胎儿已经进入产道了。
他在林殊后面喊:「林殊,加油,宝宝马上就要出来了!」
陆锦初无奈又焦急地等在室外,听着这一室动静,心急如焚,却也不由地期待起来。
林母脸上不知何时也已经浮上了忧心的急迫,她用手力道适中地缓解着儿子腰背的压力,企望能起到些作用。
林殊的臀绷紧着向外翘,双手抓住陆锦随的肩膀拼命用力,又被剧烈的产痛逼得嘴巴里只能隔着氧气罩发出呜呜的模糊音节。
几番推搡下来,终于,林殊听到了希望之音。
「看到了!看到孩子的头了!」
一夜未睡,精神免不了有些不济,然而这个进展就像是心灵乍现的曙光一样,使有些晦暗的心情再度汲取到力量,泄气的意志再次如上弦的箭一样盈满力量蓄势待发。
林殊听得有些恍惚,陆锦随怔楞片刻后升起一股狂喜,林母的眼角也湿了。
陆锦随有些激动地伸手去碰触那块地方,产穴被鼓得突起,硬硬的触感是那样明显,他知道,那就是他们的孩子,眼眶一热,他用头轻轻蹭蹭林殊的面颊。
「听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快出来了,我们再加把劲。」
前尘往事,在脑海里飞速掠过。看着这个一直以来站在自己身边,默默陪着自己熬过孤单岁月的男人,陆锦随心里一阵难言的苦涩触动,窒闷感强烈,然而终究没有忍住,眼角有滴泪再也承受不住滚落下来。
林殊感觉到自己面庞的湿润,费力抬起眼睛看着陆锦随,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放在自己腹上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而眼角淌下的明明就是为自己流的泪!
「不要哭。」
林殊不由为之一颤,他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陆锦随却听懂了。
这个时时都为自己着想的傻瓜!
原来,爱情真的是自私的,就像他现在,再也不愿放他走。
突然,感觉到腹中又一波剧痛,骨盆似乎快裂了,胀痛异常。
陆锦随的手掌也感觉到了!
那是新生命即将临世的悸动!
双手交迭,跟着那一阵强烈的产力一起向下发力,圆隆的肚皮随着外力向下鼓出。
林殊在感觉到胜于凌迟的疼痛时,耳边响起温柔而坚定的呢喃:
「林殊,我爱你。」
眼睛微张,臀部和腰一起发力,尽管是剧烈到快要晕厥的痛楚,但他听到了,他感受到了,他不能放弃!这是自己寻觅已久、追求已久的幸福呀!
随着产穴的极度扩张和边缘的撕裂,曾经不被期盼的小生命的头露了出来,头发湿湿粘粘地贴在幼嫩的皮肤上,眼睛紧闭着,皮肤红红皱皱的。
汪子牧清理完孩子口鼻中的秽物,格外小心地转动这个珍贵而容易受伤的小身体。
林殊在感受到孩子的头已经出来的剎那有些激动,但马上就惹来一阵身体的抗议,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吧,但他知道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可以抓住幸福了。
用仅剩的力气去推挤,疼痛已经在麻木中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汪子牧托着孩子的身体,找了个适当的体位慢慢拉出他的身体。
在最终感觉到身下重物脱离自己后,林殊已经止住的泪再次奔涌起来,心下有欢欣的颤动,他的腿还很虚软,身体被同样激动的陆锦随紧紧地拥进怀里。
再也不用分开了吗?
「是个英俊的男孩子哦!」
眼睛还未睁开便迫不及待响起嘹亮啼哭的小家伙终于在父亲们的期盼中到来了。
「让、让我看看。」
提着最后一口气,林殊努力撑开眼皮,想看看那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的模样。
在看到那个瘦小但健全的孩子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终于露出欣慰而如释重负的喜悦,嘴角牵起一抹笑容。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惊呼。
「小殊!」
林母第一个从孩子临世的欢愉中惊醒过来,林殊的身下蔓延的红色让人心惊!
陆锦随也似乎感觉到了,心脏被一只手紧紧地攫住,终于只能抱紧林殊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不准走,林殊!你给我坚持住!」
剎那间,喜悦一扫而空,只余满室狼藉。

优雅舒缓的音乐静静地流淌着,陆锦随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随意问道:「你确定要走?」
杨自华苦笑着点点头:「今天下午的飞机。呵呵,还是放不下。」
「思如是个好女孩。想起来,还是我对不起她。」
养父的离去给了徐思如沉重的打击,她那时候大概就已经慢慢放弃原先的计画了,当初要求陆锦随和她在国内结婚,也不过是一种试探。
她把自己藏得太好,陆锦随还记得在机场时她就跟他说过的「我只是想看看爱情是个怎么样的东西」,所以后来她才打了那通电话给林殊吧。
她知道陆锦随一向沉稳持重,但有时候顾虑太多,反而会错失良机,既然两人已经冲破了雾障,对彼此都放不下,她何不走之前再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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