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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的拥抱(出版书) 作者:月亦微-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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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尽量放松着身体,呼吸落在陆锦随的腰部,暖暖湿湿的。
「锦随,谢谢你。」
没有听到回答,林殊继续说道,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认为你很讨厌我们的宝宝,所以为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听从你的。可是,现在的你……你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很喜欢我们的宝宝。
「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会好好爱护他的。」
在陆锦随看不见的地方,林殊默默地绽开一个欣慰幸福的笑容,尽管掺了丝苦涩。
林殊把头靠向他的腰间,过了许久,深深地吸口气转过身躯,却没有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就这么背对着陆锦随,让思绪慢慢沉淀,直至坠入梦乡。
尽管知道他厌恶自己,可是怎么办,还是没有力气挪开?让你看不到这张脸,也许你还能有个好梦。
容易落泪的林殊,不知从何时起,学会了在心里无声哭泣。


第二日,锦芙大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落日的金黄色光芒撒进冰冷的室内,陆锦随临窗而立,修长的身躯笔直挺立,俊逸优雅,气度不凡。
他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天空是灰蓝色的,时不时掠过几只南飞的秋雁,为这深秋添色抹彩,香烟燃在指间,烟雾缭绕里,外界的繁闹仿佛一点都入不了心。
咚咚——机械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进来。」
「董事长,昨日预约的项目合作代表徐小姐已经到了。」
秘书恭敬地陈述着,一套黑色职业套装使这张年轻的脸庞多了一分成熟稳重。
「请她进来。」
陆锦随掐灭烟头,却仍然保持着站姿,原先脸上的失神落寞已经不见踪影,那上面现在只有威严和慑人的气势。
徐思如经秘书引见,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感觉到空气的压抑肃穆。
背对自己的男人身着浅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却不刻板,浑身散发着一种王者的气势。着装勾勒出男人特有的硬朗完美的线条,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则掩在身前,只有金属啪嗒啪嗒碰撞的声音。
徐思如一脸从容,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今天的她一身浅蓝色套装,有些休闲的味道,明眸皓齿,温婉娴静。
沐浴在晚霞光辉中的男人终于转过身来,但表情却在看见她的瞬间凝住了。
仿佛停止了心跳,时光就此静止,那个人依旧带着笑靥站在他身旁。
差一点点,他就要嘶喊出声。
可是,是怎样苦痛的记忆和现实压迫着他的神经,硬是让周围的事物又轮转起来,时光的机器喀嚓喀嚓开动。他的脸逆着光,落日熔金里,陆锦随终于找回那个平静的自己。毕竟那么多年过去,曾经吃过的亏、受过的教训,也统统有了现世报了。
怀疑与不敢置信也只是一眨眼,在未弄清事实真相之前,陆锦随并不会表现得唐突冲动。
「您好,陆董。我是公司派来与贵公司商议专案的代表,徐思如。」
不卑不亢的语气、美丽温婉的面容、精致的微笑,这个女人看起来老练稳重,但总有那么一刻,让陆锦随恍惚。
看到对面伸过来的手,社交场上的礼仪罢了,平时做惯的动作,陆锦随却是过了片刻才伸出自己的手与之交握。
徐思如在对面的皮椅上落坐,不一会儿,秘书就端进来两杯咖啡。礼貌地致谢之后,徐思如便取出准备好的资料:「这是我们公司与贵公司这次合作专案的详细资料进程和我们希望贵公司同意的条款,请您过目。」
徐思如含笑望着对面这个成功的商人。
她的眼睛就像琉璃,嘴角的笑容好像能蔓延到眼睛里,笑起来连眼睛都变得晶亮生辉,但少的是一份澄澈,那后面就像是一潭深渊,暗无边际。
陆锦随看耶没看递过来的文件,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问:「徐小姐?」
对方回以明媚和煦的微笑:「是。」
目光停留片刻,最终又拿起那份文件,一目十行,迅速有效地搜索到重要资讯后,陆锦随推了推无框眼镜。
「徐小姐,贵公司的策划确实做得很到位很诱人,可是关于让利方面,我想我们还可以再商定。还有,一部份工作我想应该交给我公司的人管理。」
认真起来的他,连五官的优势都突显出来了,儒雅却阳刚的一张脸上,眼镜挡住了这个男人的一丝锐气,但他眼睛里的精光却毕现,令对手承受强大的压迫而产生犹豫耽误时机。
「您说的自然有一定道理,但我们的这份企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您可以考虑一下再给答复也不迟。」
徐思如的眼睛里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贵公司财力雄厚、人才济济,实力当然是众所周知的。以后的路还很长,关于一些意见敝公司愿意和贵公司慢慢商谈。不知您意下如何?」
一番话把问题推到陆锦随这边。本来这点小问题他也没必要计较,可是作为一个敏锐的商人,他却是想一探她的究竟,如今看来,她是有些能力的。
职场上的争斗风起云涌,他的心里唯一的松动就是她的身分,然而那种职业女性的矫捷精锐却是过去生活无忧的金琉不会有的,而且事实上是,那个美好如晨曦的人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内心深处泛起闷痛,但更多潮卷而来的却是追悔和自责。
 「徐小姐曾经丢过一条手錬吗?」
没想到陆锦随会顾左右而言他,但徐思如仍是一派镇定,只是露出轻微的讶异,盯着陆锦随的脸仔细地看了一遍,突然,一直优雅从容的她嘴里「啊」了一声:「是你?!」
随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补充道:「请问我的手錬在您那儿吗?」
眼睛里一下子燃起希望的光芒,她一脸期待。
反倒是陆锦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发懵,但出口依然谦逊有礼。
「没想到那么巧,是徐小姐上次帮了我的忙。手錬确实在我那里,不过……」
他的眼里那一瞬间仿佛又闪现出一缕幽蓝色调,浓眉下的眼睛带着一份深思与质疑。那手錬似乎对徐思如很重要。
「不过什么?」
陆锦随只是轻笑一声,目光望向别处:「不过,那条手錬跟我一位故人的爱物很相似,而且,徐小姐与她……也有几分肖似。」
他只是望着别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亦看不见她的。
「哦,是吗?」徐思如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
她看向陆锦随看的那个方向,那是大片大片的梧桐叶,纷纷扬扬下落的叶子舞出一支扇舞,只不过那一声声死去灵魂的哀鸣,却是阵阵动心,心脏一抽。徐思如嘴角始终蕴着浅淡的笑意。
「其实,这是几年前的事了。」像个老者一般把无人知晓的过往娓娓道来,目含敬意,「那一年,由于工作感觉皆不顺利,我便请假去了一趟西藏,就是那时机缘巧合觅到了这条手錬。
「这世上巧合的事情太多。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决定买下它了。也许你觉得好笑,人与人都不见得有什么缘分存在,人与物怎有缘分可言。可我就是这样,一直有些相信宿命。」
她的脸上有着信徒般的虔诚,像沐浴过天山水一样的纯净无瑕。
或许是发觉自己讲得太多,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不知不觉竟跟你讲了那么多。只是……你说的那个人?」
「没关系。她……是我已故的爱人。」顿了顿,「你跟她很像。」
先前,陆锦随一直在悄悄观察她,那种打量的眼光,是看向人灵魂深处的。
然而,就像有了雾障,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迹可寻。
「对不起……」她惋惜地叹息,忽而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我的手錬……」
「妳的手錬……」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怔了一会儿,又相视而笑。
「徐小姐,你珍爱的手錬我暂时放在家里了。要是徐小姐不介意,下次我请你吃饭,也顺便把它交还给你?」心里的疑惑并没在陆锦随面上留下什么痕迹。
「那好,也希望日后能与贵公司合作愉快!」
她似乎无意在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又回到了正题上,接下来两方的洽谈也很顺利地完成了。
「呵呵,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不耽误陆董工作了,我先告辞了。」
徐思如看看时间,已经比预定的晚了很多,公司的员工也都陆陆续续地下班了。
陆锦随站起来相送:「我会尽快约时间把手錬还给徐小姐的。」
她只是浅笑,转身离去。陆锦随看着那抹有些相似的背影,站了片刻才又坐回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林殊已经睡了。看着隆起的被褥,陆锦随心里竟奇异地有了充实感。那个人把大半边脸都埋在枕头与被子之间,露出墨黑柔顺的发丝,一只手还耷拉着垂在床边。
走过去,轻轻抬起那条细瘦胳膊放进被子里,又走到床头,看到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人,竟不自禁地想帮他把被子掖好,让呼吸顺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子拉下来一半了,后悔也已来不及。
怀孕嗜睡的人睁开一条眼缝,接着黑色的瞳孔整个都露了出来。林殊被小动静吵醒,反应了一会儿,才撑着手臂打算坐起来。
「唔……锦随,你回来了。吃饭了吗?」电视里似乎妻子每次都会问丈夫你几时回来呀,可是林殊他不敢问,他每次都只会悄悄地期待,然后失望或高兴,另外的心思却是不敢再有了。
「唔。」简短的一个字回答之后,他又打算离开。
陆锦随吃了林殊为他准备的晚餐,没有热过的饭菜吃在嘴里失去原先的味道,但他就是这么自然地把饭吃了。
「这么晚,你还要去工作吗?」不知不觉,在以前过于放肆的话就出口了,林殊知道收回已是不及,反倒坦然地望着他,眼里却是点点心疼愧疚。
是讨厌他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吗?
然而陆锦随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留,他直接走出了卧室。
林殊冥思一会儿,正准备躺下去接着睡时,伴着一声怒吼,陆锦随阴沉着脸冲了进来:「你动过那条手錬了?!」
刚准备和衣睡下的人硬生生耳膜一震,反射性地弹坐起来,握在身前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对不起,是不是衣服口袋里那条?我早上帮你洗衣服才……」
他渐渐没了声,鼻子酸酸的。
林殊就穿着件单薄的睡衣起身下床,匆匆忙忙间,外面的寒气一下子肆无忌惮地侵蚀到衣服包裹下的肌肤,但林殊恍若未觉,就这么赤着一双脚走到衣柜前。
蹲下身的时候,后腰的酸胀感盈得满满的,心里也跟着有些异样,他手抖了抖,打开抽屉,翻出压在下面的银色手链,握在掌心有一丝凉意。
林殊把东西拿到陆锦随面前,低着头不去看他。
不算宽厚的掌心里,因为劳碌而变得有些粗糙,甚至还有几条淡色的疤痕蜿蜒其上。那条手錬就这么静静躺在同样冰凉的手心里。
然而,手心没有变空。
陆锦随挑起他的下巴,力度慢慢收紧,林殊被迫抬头看向他。
然而目光碰撞的那一瞬,陆锦随却是一怔。那双眼睛真的像极了一汪潭水,幽幽袅袅,表面宁静,而深处却奔涌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林殊被迫看向他,灵魂却驱使他那双眼睛没有焦点地望向更远处,他刻意忽略陆锦随的怒意,那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他不想看到。
手心里一空,下巴却没有因此得到解放,陆锦随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给我听好,以后不准随便动我的东西。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最好少碰。」
所有的吗?茫然地看向他,林殊像要搜寻答案一样地看住他的眼睛。
「我,也算吗?」
房间的寂静无声,他的手保持着摊开的姿势,像是一个等着糖果的孩子一般。
陆锦随一怔,又狐疑地打量他,可是,那里面只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窜动。
「你想做我的东西吗?可惜……」
不!他不想知道答案!他不要知道!
林殊踉跄着步伐想逃开他,嘴里喃喃着:「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他当然明白,在陆锦随以为他还不知道事实真相的时候它就明白了。
日子像花一样一瓣一瓣地脱落,他的生命也将在风中走向终点,雕零一片。


随着工作的顺利进行,陆锦随和徐思如也有了更多的接触。
记得他把手链还给她的那天下起了雨,雨丝并不缱绻缠绵,天色乌黑一片,雨珠顺着重力砸到地面上,路面起了一层薄雾。
锦芙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角落一隅。
「徐小姐,妳的手链。」
陆锦随那晚拿回手链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抽了一夜的烟,也没有回到卧室去。
徐思如露出明朗的笑容,谦谦接过,摆在手心里,凝视半晌。
「呵呵,它终于又回来了。」她把手链又重新戴回手上。
外面的天色阴暗沉郁,而咖啡厅里却打了明亮的灯光,她的手在灯光下有一种透明的白,纤细的手腕上银色点缀得恰到好处,手腕稍微扯动,银錬就会跟着碰撞闪动,鲜艳的红色玫瑰摇曳生姿,让人不敢直视。
陆锦随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能看,那样的景象就像记忆里发生过一样,刺得他眼睛生疼。
当感情突然戛然而止,人总会习惯性地帮它披上一层不会褪色的外衣,而突然的无所寄托也使它看起来更加美丽无瑕。
陆锦随看了她一眼,刚才那毫无城府的神情像极金琉。他默默饮一口黑咖啡,入口苦涩难当。
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如此相似的两条手錬,如此相仿的两幅图景。
是他们自己逼着自己,走到了今天这条狭窄的道上。
时过境迁,然而深刻的伤痕不是那么容易消逝的。
「陆董……」徐思如露出感激的表情,那双眼里又同时并存着女性的睿智。
久久不语的人放下杯子,终于转过头来正视她。
咖啡馆里有些喧闹,雨声被舒缓的音乐击碎,不成曲调,渐趋隐没。
「叫我名字吧,如果不介意叫我声大哥也可以。」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不同味道的相似,他才能这么平静地坐下来与她交谈,甚至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
陆锦随看清一切,却没有看到自己即使被那种相像震撼时,也已没有痛彻心肺想要拼命抓住的感觉了。
可是,这一切又是他一直执着而没有想过要摆脱的。
秋雨沁凉,即使隔着窗也能感觉到外面的寒凉,对坐的两个人伴着冷掉的浓黑咖啡,各怀心思。
然而,谁又想到那个一直默默坚守与忍受的人呢?
陪伴他的,除了磨人的思念与深深的自责,没有任何的抚慰和关怀,有的只是同样剪不断的雨丝罢了。



「林殊,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汪子牧搬了张椅子坐到林殊身边,手里还拿着听诊器。陆锦随特意在家里安了个检查室,设施齐全,方便汪子牧的检查,也便于日后林殊的生产。
林殊摇摇头,乖乖地躺在这张纯白色的类似于病床的床上。
昨天陆锦随又是一夜未归。自己等他到午夜,见还没回来就先睡了,可是由于长久的等待让身体十分僵硬不适,刚躺下孩子就开始闹腾。
五个月的肚腹隆出使腰部赫然大了一圈,让初怀孕的他很是是不适,侧卧的时候一直胸闷,忍了许久还没好转,他只得撑起身子,在背后垫几个枕头,最后差不多是靠着枕头坐着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就感到不容忽视的钝痛和抽筋,心里知道不妙,而陆锦随没有回来过,他自己下不了床,只能打电话把汪子牧叫来。
这几个月来,林殊心里的压力越来越重了,孕期反应不减反增,胃口很大,但吃多了就会胀得整夜都睡不着。
陆锦随陪林殊的时间少之又少,他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好在现在他觅到了一份又可以赚钱又不用出门的工作——网页设计管理。于是,状况好的时候他也会坐在电脑前忙碌起来。但椅子跟平常的椅子无异,几个小时坐下来,又是腰酸背痛。
但每次想起自己能为孩子做点什么,林殊就能把心里的阴云扫除,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兴奋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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