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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本纪-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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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欢听见龙吟的低语，却没有回头，他直着眼看着城墙上的澜听雨，嘴里自言自语般回答龙吟，“有些时候，若一场豪赌，可以换来最完美的结果，我不介意，赌上一次。”
“你……”龙吟想对夜合欢表示怀疑，却再次被李青霜的尖喝打断，“夜合欢！要想他活命，你就先放了他！”
“好。”夜合欢毫不迟疑答应，却不问要放谁。
他和所有人都想的一样，皇帝的贵妃，想救的当然是皇帝了，炙焰钬，其实目前的形势，扣不扣住他，对大局并无太大影响。
只是，在确定李青霜伸出手指点到别人，另有其人时，夜合欢眼里，除了诧异，更多的，是诡异的笑意。
李青霜纤纤玉指如葱，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指向的人，是正蹲在雪地上，一手抱住脸色难看的炙焰钬的肩头，一手动作轻柔替他顺抚胸口的人，恰是一身白裘氅，身姿如仙，优雅如仙的裕牧。
被李青霜点到名，裕牧恍似无觉，依然保持优雅的表情，白皙秀气的手，也保持着连贯的上下轻抚动作，似乎替炙焰钬顺气，才是他这辈子最要紧的事。
夜合欢轻轻勾了下唇，抬眼对李青霜道：“霜贵妃，你们的人，都在我这边，你站这么高，这么远，我真是无法确定您指的哪位，要不，您就大声喊出来？或者，您屈尊下来指一遍？”
“你！”李青霜的脸，由原本的惨白，突然在两腮就带了点忸怩，看了眼紧挨在一起的裕牧和炙焰钬，那些忸怩就变成了怨恨。
压在澜听雨颈上的匕首一紧，隐约的红色，就缓缓渗出雪白的衣领，李青霜一声冷笑，“没用的无耻昏，你若不想要他的命，那你就再贫嘴看看！”
看着那渗出衣领的红色，夜合欢双眼不期然一缩，痛快地点头：“行，您说了算，你们的人都在这里，你想带谁走都可以，只要你别伤了他。”
炙焰寒天紧盯着李青霜和紧闭双眼的澜听雨，在澜听雨颈间被划破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龙吟一眼，龙吟面冷似冰回了他一眼，一眼间，两人似乎达成某种共识，却又一同沉默。
李青霜似乎对夜合欢的态度很满意，再次扬声道：“让你的人，退开百步外，再留下那两匹马。”
这个要求，让夜合欢感叹，这女人了不得，没看过警匪片竟然也如此无师自通，把绑匪的必备要求都说得丁点不拉，除了没提钞票的要求。
夜合欢再次点头，手一挥，已经击败裕牧随从的暗军，在李岗的带领下，押着部分生擒的俘虏，包括远处正在战场扫尾的夜兵，呼啦啦往后撤去。
一时，嵛岭关方圆百米之内，只余蓝花、绿花、翠花围住的裕峒，裕牧抱着炙焰钬半蹲在雪地上，炙焰道帧嘴角渗血，软瘫在裕牧不远处，杀贰和杀肆正一前一后盯着他。
还有夜合欢这边，炙焰寒天和巫龙吟伴在他左右，连之寒站在裕牧与夜合欢之间。
至于顽仙，早和麒麟犬大黄不知跑到哪旮旯去了，只隐约从雪山隐隐处，传过来大黄不耐的咆哮声。
而李青霜，见围兵退去，一手勒住澜听雨，人就从几丈高的城墙上，飘然而下，站到了夜合欢的对面，却离裕牧和炙焰钬也足有三丈远，让人摸不清这女人想的什么。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她想什么。
李青霜这次没用匕首压住澜听雨，而是直接用尖利的手指扣住他咽喉，倒幸好他一直是昏迷的，感觉不到女人尖尖指甲刺进皮肤的疼痛。
她站定脚后，也没再看夜合欢等人一眼，只是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抱成一团的炙焰钬和裕牧。
裕牧一直垂头看着炙焰钬，炙焰钬缓过气来，睁开眼看到裕牧明丽的脸庞，欣然一笑：“小牧，咳……”话未出口，就咳嗽不止，咳得搜心挖肺，整个人都往一起蜷。
卷五 第二三八章 埋骨7
裕牧听到李青霜这句话，终于肯抬头正视李青霜，明丽的容颜依旧，眼神却不再优雅，深深的厌恶有如实质，“现在，你可以用这人，和夜合欢资的你想要的一切，而我和他，从一开始，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你，你居然对我说这样的话……裕牧，你是个狼心狗东西！”
这话似乎严重刺激了女人的情绪，声音抖了起来，五指更深陷澜听雨咽喉，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开口的夜合欢皱眉道：“霜贵妃，容我提醒你一下，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如今，你可以放人了。”
“你闭嘴！”李青霜惨白着一张脸对夜合欢厉声呼喝，“再吵我就捏死他！”
“行，行，我不吵，你断续，继续。”这绑匪劫持交换人质的戏，咋就诡异地改成现场苦情戏了？夜合欢很不解地支持苦情戏继续。
秋焰钬似乎一直对李青霜突然地疯狂有些不解，开口道：“小霜，小牧得知你出事，一直不曾放弃派人过去，你对我有气，又何必对他发脾气……”
“哈，对你有气，炙焰钬，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恨不得你在那年和铃兰一起死掉！”
“李青霜，闭嘴！”裕牧清叱，似乎铃兰这个名字，一直都是个禁忌。
“闭嘴？裕牧，你若现在跟我走，我会什么都依你，若不然……大家一拍两散！”
或许很多男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心如海底针难以捉摸，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女人在意的，往往不止是结果，还有过程。
“随你。”裕牧对女人，似乎无法再保持优雅如仙，起身用力，轻松拦腰搀起了炙焰钬，转而对夜合欢道：“夜合欢，大局已定，想必你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我和他要一起去寻那世外仙境求得仙药，你可愿放行？”
仙药？怎么不要俺的合欢肉了？夜合欢挑了下眉梢，“自然，可以。”
“哈哈，仙境，”李青霜再次狂笑起来，“你自己下的毒，居然还要……”
‘啪’的一声，看不清裕牧用了什么暗嚣，李青霜捂住了胸口，脸现痛苦，嘴角就渗出了血丝，扣住澜听雨的五指也有些无力，手一松，澜听雨就跌到了地上。
“我说过，别惹我生气，李青霜。”裕牧面无表情，抬步欲走。
无情的伤害让女人毫无理智，顾不上脚边的澜听雨，李青霜尖声嘶叫，“钬焰钬，你被人下了二十年毒都不知道，他对你虚情假意，世上还有你这么笨的皇帝！告诉你，铃兰也是被他毒死的！你后宫那些女人都是被他毒死的！”
“阿钬……”裕牧基本去撑着炙焰钬全部的身体重量，却无法制止回身的炙焰钬。
炙焰钬站定回身，不但把夜合欢一行人的对恃看在眼内，更把尸横遍野的战后沙场一览无遗，愣了一下后，一股血箭冲口而出，脸现死色，往后倒去。
裕牧一把搀住炙焰钬，却被炙焰钬轻轻推开，轻轻闭了下眼，再次睁开仍是威严在脸，“小牧，你不管做什么，我从没怪过你，即使你对我下毒，但是，你不该，祸害我十万好儿郎啊！”
“放屁，你这团臭火，你懂个什么！牧都是为了我，啊！让那女人把玉玲珑给我！”裕峒的突然吼叫，惊了很多人的心。
‘七色玉玲珑’在李青霜手里？夜合欢瞳孔聚然一缩，这就是，依羚一直找不到李青霜不受她蛊虫控制的原因？
可是，顽仙刚刚还偷偷传音告诉他，七色玉玲珑在裕牧手里，难道，顽仙也在骗他？
这个疑问，夜合欢只一晃而过，就被一句话给打破疑惑。
“小牧，你居然连师父都骗……”远处悠悠传来的声音，苍白里带着难得的童音，却是正追赶大黄刚跑回来一圈的顽仙。
话里有故意扩大的委屈，也有特意隐藏却没藏住的失望，认了二十多年的乖徒，却是骗他最多的人，从不知忧悉为何物的顽仙，并不是真的万事不萦心。
“哈哈哈，”李青霜神经质的尖声大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艳蓝色小瓷瓶，“这就是玉玲珑，炙焰钬，看到没有？裕牧在二十年前，就不但给你下了最邪的毒咒，还把唯一的解毒圣物‘七色玉玲珑’给了我，你还以为他爱你吗？他恨你！从你在‘朝凤山’把铃兰带到后宫那天起，他就恨不得你死，哈哈哈……”
“赶紧把玉玲珑给我！”裕峒舞动的双掌，已经森森蚀出了隐约的白骨，恰好裕牧头前给他点的穴道，也自动解开，一时痛彻心肺，发癫般冲向李青霜。
这边夜合欢，却用完好的右手，紧紧扣住炙焰寒天，从听到铃兰这名字起，寒天就不止一次想冲向李青霜。
“寒天，镇定点，接着看下去，有些事，你必须明白因果，但也必须明白，如今的你，改变不了任何事，那都是过去！”夜合欢目光幽冷，紧紧盯住寒天血红的瞳，说话毫不留情。
寒天在夜合欢冷漠的表情下，渐渐平和下来，噪音喑哑，“过去的事，我宁愿不知道，欢欢，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知道！”
龙吟也有些不赞同地瞥了夜合欢一眼，若知晓过去，对现在只有悲伤，那真不如不知晓。
“寒天，”夜合欢双眸缓和了下冷意，道：“不要告诉我，你对你母妃的身故没有任何怀疑，寒天，错过这次，或许这辈子，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那个真相，你确定不要知道？”
“我……”寒天直勾勾看了眼被裕牧护在身后的炙焰钬。
他所有的记忆里，父皇对他最亲密的一次，就是母妃去世的那天，头一次，把小小的他抱在了怀里，然后霜姨，就成了他的最亲近的人。
而多少个不眠之夜里，陪伴小小少年的，只有记忆中母妃温暖的怀抱，却总在一室空寂里，流着眼泪，慢慢学会了坚强。
生命中最初的、唯一温暖，被人莫名夺走，就算过去再多年，我都确定，我必须知道。
寒天用力点头，“欢欢，你说的对，就算我不想，却为了我母妃，我也一定要知道。”
“所以，你就要静下心来，看着。”
夜合欢轻倚在龙吟肩膀，脸色越发灰白，失血过多与迟于救治，让他有些眼冒金星，但最终的结局没有出现前，他真是想挺尸也不能。
巫龙吟悄悄伸出手臂，从后边揽住夜合欢的腰，低声询问：“要不，我们先回去，你的伤……”
夜合欢眨巴下眼，把星星都眨巴没了，索性放松全身整个都靠到龙吟身上，侧脸对龙吟微微笑：“我家相公结实得很，耐耗型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总得看着他们演完这场戏才算有始有终……”
这边夜合欢与他家美人沟通，另一边，裕峒已经与李青霜展开了争斗。
裕峒一双滴着暗黑色血水的手掌，就算随意一挥，都让人避之不及，李青霜擅鞭，这时手里只有一把匕首，自然就只有躲闪的份。
炙焰钬这时倒神采奕奕起来，推开正往他体内输送真气的裕牧，出声道：“峒国师住手，小霜，你就把玉玲珑给了国师吧，到如今，你留着它也没什么益处。”
裕牧也出声轻喝：“峒，住手，就算没有玉玲珑，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哼！”裕峒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依然把李青霜罩在掌影内。
很久之前，裕牧在得知他炼制尸毒蛊的时候，就警告过他，若被尸毒蛊反噬，举世只有两样东西可以救得了命，就算他是炼制者也是一样。
而这两样东西，眼前都在现场，一种是李青霜手里的玉玲珑，二嘛，就是魔域紫水晶内的‘敕神丹’，却已经被夜合欢当鲜奶给喝到肚子里了。
夜合欢正在连之寒等高手的重重保护下，擒住他的想法不异于痴人说梦，但李青霜却近在眼前，只要再有一掌，就可以把这女人擒到手中！
李青霜一边旋身险险避过裕峒的指尖，边尖声冷笑，“裕牧，你可想好了，要救他，还是他？”边玉兰片把艳蓝色瓷瓶对着裕牧晃了一下。
她这么略一停顿，裕峒散发着腥臭味的黑色手掌就直奔她面门，李青霜一个急闪，人是躲过去了，瓷瓶却落到了裕峒手里。
裕峒一声狂笑，揭开瓷瓶仰头就要往嘴里倒去。
寒天急急对夜合欢低喝：“你还等什么！他喝了白头发就没救了！”
这话还没落音，裕峒就“啊”地一声怪吼“贱人，敢骗我！”
紧跟着李青霜得意的笑声：“玉玲珑在几年前就被你兄弟裕牧要回去了，你上当了，哈哈哈……”
“贱人！”裕峒暴怒，猛然对着正大笑的李青霜就是凌空一掌，这泄怒的十成掌成，若落到身上，必将无幸，而李青霜正得意忘形时，等回神想躲，已是不及。
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电光石火间，一道金黄色的人影冲了过去，阻挡了裕峒十成十的功力，‘嘭’‘嘭’两声，接连有人跌了出去，然后，现场就是一片死寂。
冲到裕峒和李青霜之间的人，不是别人，却是离李青霜最近的炙焰钬，此跌落在雪地里，血洒前襟。
裕峒也在裕牧同样一掌过后，远远跌了出去，同样的血染胸口。
裕牧却在阻拦不及炙焰钬的动作，出掌重伤兄弟之后，一时愣怔在当场。
李青霜死里逃生，疯了样地爬到炙焰钬身边，“炙焰钬，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不需要你救，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恨你……”
女人一边骂着恨你，一边却又用力地，从雪地里，抱起炙焰钬的上半身，或许她想的是整个抱起来，可惜始终没抱动。
“……阿钬，跟我走吧，为什么，阿钬，我恨你，恨你，可铃兰死了，你就再也不理我，呵呵，你是知道那件事了吧，那晚勾引裕牧做戏的人，不是铃兰，是我……你为什么不怪她！阿钬，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毒死她看你还爱不爱……可没想到，那正是他最想做的事……阿钬，一个男人象你霸占铃兰那样，霸占了你，你说可笑不可笑，嗬嗬嗬”
李青霜嘀嘀咕咕，不管不顾，一直在用力拖抱着炙焰钬，炙焰钬嘴里的血水汩汩往外淌，紧闭着眼，生死未知，“……裕牧，毒死你身边所有的男人女人，你知道为何他留着我吗，嗬嗬，因为我爱上他了……”
颠三倒四的唠叨，在拖抱的过程中，遇到一双雪白的靴子，被阻了路。
‘啪’‘啪’两声，裕牧雪白的掌落在李青霜脸上，把女人甩出去跌倒在地，轻轻俯身，裕牧抱起了炙焰钬，满脸怜惜，缓缓往雪山方向走去，“阿钬，你这是怪我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个，就算她死了，这些年来，你半夜梦里，叫的都是她的名字，就算我用毒咒困住你，你算每年给你施一边咒，一直到我后悔……你也忘不了……可如今，你要走了，陪在你身边的人，却是我呢……”
“牧，你干什么！”裕峒目露惊慌，看着越走越远的裕牧，猛地把一只攥在手里的蓝色瓷瓶，远远扔出，恰扔到李青霜脚边，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扑向裕牧，厉声吼道：“你想和他双宿双飞是不是？！凭什么！我是你最亲的人，就算死，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裕牧双足轻点如飞，嘴里呢喃了一句：“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阿钬，我们走吧……”
白衣如仙渐远，黑影跌撞紧随，消失在远山莽莽中，此后，再也无人见得此三人。
而似是局外人的夜合欢等人，在裕氏兄弟远走的同时，也以生擒炙焰道帧和李青霜为尾声，落了幕。
落幕的时候，却有个生死攸关的瞬间，不得不提。
裕牧抱着炙焰钬消失的那刻，李青霜似乎突然想起身在何处，此时正与谁对峙，也或是觉得夜合欢站在一边看戏忒欠揍。
突然赶在炙焰寒天捡起那蓝色瓷瓶之前，一个飞扑把瓷瓶抢到手，并迅速退开几步，看着目露惊讶的夜合欢，诡异一笑，手指用力，就要捏碎瓷瓶。
龙吟‘不好’刚出口，寒天也顿住了急追的身形，夜合欢一声大喝，“依羚！”
就见原本昏迷在地，早已被人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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