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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血饲养-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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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今天早上的那个病人因为裸身躺在田里,患了风寒,结果高烧不退,幸亏老夫人懂得医术,给她放了一点血,又喂她喝了些驱寒的药酒,病情才逐渐稳定下来。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然後,当他们来到薰衣草花田中央时,话题又迅速切换成了有关薰衣草的传说。
“知道吗?普罗旺斯最古老的传说,就是源自这片土地哦。”老夫人带著一丝自豪的语气,笑眯眯地看著身边的年轻人。
“据说,这座山上还有另一片神秘的薰衣草花田,古时候曾被称作‘允诺之地’,不过通常情况下人们是看不到的。因为通向那里的路只在夜间浮现、凌晨消失,并且只有真正的情侣才能找到路的入口。所以,假如你们之中的哪位有幸进入那片花田的话,一定要把握机会,对心上人许下终生的承诺,那样肯定会获得幸福的哟……”
纳纳心不在焉地低头踱步,听到这时,脸颊微微发红,忍不住升起一股好奇。并不是好奇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只是好奇克雷蒙德听了会有什麽样的表情。
她悄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尽量不跟他视线交汇。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眼神空洞而茫然,甚至都没察觉到她的视线。
什麽嘛……她有些失望地想,这麽好的表现机会,他居然没有把握。
他真的有用百分之两百的努力追求她吗?
晚餐後,克雷蒙德的失常不但没有恢复,反而比早晨更严重了。大家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很识时务地没有去打扰他沈思。
只有纳纳按捺不住,左思右想之後,终於找了个机会走到他身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对了,克雷蒙德,你的庄园里有没有小提琴?我最近一直都没练习,担心手指会变僵硬。”
克雷蒙德原本支著手臂撑在阳台栏杆上,听到她的声音,恍如惊醒一般猛然侧过身,惊讶地看著她。
“怎麽了?”纳纳无辜地问。
“……”克雷蒙德收拢下颌,恢复镇定说,“没什麽,只是觉得很稀奇,你竟然会主动接近我。”
也不至於吃惊成那样吧,纳纳暗自嘀咕,说的她好像一直在逃避他似的。
……虽然确实是一直在逃避没错。
“小提琴的事我交给堤法去办了,他说他有现成品,只是需要回城堡去拿。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拿来了。”
“哦。”纳纳低声说,其实答不答都无所谓,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生活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拉封丹那夫人赠送了许多女服和女性用品,你可以随便使用。”
“哦……真是慷慨的夫人,我一会儿去向她道谢。”
“嗯。”
然後就是一片沈默。
纳纳等待了几分锺,突然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克雷蒙德不解地注视她:“什麽事改变主意?”
“呃……就是……”
她本想干脆地说,就是你在等我回覆的那件事,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没勇气说出口,於是舌头一转就变成了:
“就是你搬到普罗旺斯来住的这件事。”
克雷蒙德摇头:“不,我没有改变主意,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跟普罗旺斯无关,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什麽事?”
克雷蒙德皱紧眉,没有直接回答,过了良久,才用一种举棋不定的口吻低缓地说:“纳纳,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22鲜币)黑暗的祝福 第三章
第三章 两天为限 Give Me Two More Days
屋子里钢琴声和谈笑声不断,纳纳却充耳不闻,她只听到了克雷蒙德一个人的声音。
他刚才说了什麽?要离开她一段时间?
这算什麽啊!他真的是那个向她求过婚的人吗?真的有在诚心诚意等待她的答复吗?
也许是看到她陡然变色的脸,以及抿得越来越紧的嘴唇,克雷蒙德情不自禁抬起手,有种想要将她用力搂在怀里的冲动。可碍於周围人的视线,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以柔和的声音安抚她。
“我只是说,有可能……目前我仍在考虑。”
纳纳极力忍住胸口涌上的酸涩,清了清嗓子问:“出什麽事了?不能告诉我吗?”
“没出什麽事,但是有必要未雨绸缪。”他含糊其辞,“我现在也无法很明确地回答你。”
纳纳早就猜到他不会据实回答,赌气说:“我去问流那蒂卡。”
“别乱来!他不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你绝对不能接近他,最好连见面也回避。实在不能回避时,就尽量让堤法也在场,听懂了吗?”
“……”纳纳不甘心地把脸转到另一边,“那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如果告诉你,你会挽留我吗?”
克雷蒙德幽幽地问,纳纳回头时,看到了他眼底十分明显的依恋,她慌忙又把脸转回去。
“如果我挽留,你就会留下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道,“假如你对我说‘不要走’,我就不走,我会再想别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问题是……我不认为你会挽留我。”
纳纳的身体僵了僵,本来就不太坚定的心更加动摇起来。
真狡猾,这样岂不是在逼她说出挽留的话嘛,而如果真的说了的话,不就等於间接给了他答复吗?
“怎麽样?”克雷蒙德在她身後询问,富有磁性的嗓音有种扰乱人心的魔力。
纳纳挣扎片刻,转过身,满脸通红地看向他,倔强道:“我才不会挽留你。”
克雷蒙德点点头,露出有点哀伤的神情。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纳纳的脸更红了,声音带著细微的颤抖,“我不会那麽做,因为你的表现还不够好,所以我要你在看不见我的地方自我反省,然後用尽所有力气想我,拼命想我,日夜想我,想到睡不著,想到恨不得马上飞奔回来……”
她的声音被一个动作阻止了。
克雷蒙德的大手突然用力捏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足以传至她心底深处。
“别再说了。”
她发觉他的声音沙哑了,脖子和耳根通红一片。仿佛在极力忍耐什麽,喉结滑动,胸口上下起伏。
“克雷蒙德……你的手……”
“可恶,别在这种场合挑逗我!”
“我哪有,分明是你自己想太多。”
“该死,这样要我怎麽忍下去……”
纳纳有些得意地咕哝:“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可没有说任何阻止你的话。不过,如果现在都忍耐不住,你离开以後要怎麽办?”
克雷蒙德倒吸一口气,仰头看著夜空,竭力压下心底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他观察四周,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际,快速揽住纳纳的腰,将她勾到自己怀里,在她红润的嘴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听我说,纳纳,我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
纳纳睁开眼睛,迷惑地注视他。
“不要冷却下来,拜托你,这种心情,替我保留两天……”他万分不舍地低喃,指腹缓缓滑过她的嘴唇,“最多两天,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他咬牙放开她,一跃跳出阳台,消失在浑浊阴暗的夜色中。
───
“加奥死了。”
流那蒂卡开门见山地这样说道。说话的时候,脸上像是带了张面具似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克雷蒙德惊异地瞪著他,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撒谎。
这怎麽可能呢?加奥是最早开创萨伯同盟的五大元老之一,也是其中活得最久的碧骸。他统领组织内维持纪律、处理内部叛乱的行会“消隐会”,能力在巅峰时期曾经可以媲美初代碧骸,现在就算为了延续希尔凡娜的生命,失去了一颗心脏和半身血液,可是仍然应是萨伯同盟内数一数二的角色。
他将信将疑地问:“你的消息确定?”
流那蒂卡冷漠地点头:“不会有错的,有人亲眼看著他化成了灰。”
“谁?”
“西番莲。”
克雷蒙德皱了皱眉。这是同属五大碧骸之一的月踪会首领,同样也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角色。
“是他杀了加奥?”
“还不清楚,消隐会目前正在秘密调查这件事。”
“他是怎麽死的?”
“据说是被吸干了全身血液,枯竭而死的。令人奇怪的是,他至死都没有拿回心脏,因此那个存放心脏的容器是谁,也就不得而知了。”
克雷蒙德瞥了他一眼,发觉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加奥的心脏在希尔凡娜体内,便不动声色说下去:
“那麽,你为什麽不留在组织内寻找凶手,却来这里向我这个无关的外人通风报信?”
流那蒂卡淡淡说:“克雷蒙德,你并不是无关的外人吧?以前组织不敢动你,是因为有加奥的命令,现在他死了,他对你的庇护随之消失,你的免死金牌也就没有了。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对不对?”
克雷蒙德铁青了脸,表面上不愿承认,心里却不得不同意这种说法。
虽然从未把加奥放在眼里,可事实上,从他那里确实受惠良多。只要加奥还在组织内掌管大局,他就不必担忧自己和堤法的安全,稍微用心一点的话,周围的朋友也可以幸免於难。长久以来,他就是这样保护纳纳的。
不管怎样,加奥的死对他确实很不利。
他的烦恼也在於此……
叹了口气,克雷蒙德加快飞行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在树林上空穿梭而过。不知不觉间,他已来到距离纳纳数千公里外的平原。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棵略微歪斜的参天大树孤零零地伫立在中央,除此之外,整副画面空无一物。
他在空中悬停片刻,仔细观察了草原的地形和面积,判断这正是他所寻找的空地,便在参天大树旁缓缓降落。
要完成目前这项计划,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就算侥幸达成,也并不一定会有预期的效果。所以他这麽做,可以说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态,走了一步险棋。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继续守护她,什麽都可以牺牲。
他仰起头望了望星空,仿佛下定决心般吐出一口气,脱下外衣,撩起衬衫的左袖,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在上臂外侧深深切了一道口子。
鲜血泉涌而出,在草地上形成一滩污点。
他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右手,将伤口撑大,随後伸入两根手指在血肉中四处探索。
不一会儿,鲜血淋漓的手心多了一粒黑色的种子。他凝视了它一会儿,脑海中浮现童年的回忆,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卢涅卡……”
“啪嗒”,种子从手心滑落,触及地面时发出了类似喝水的咕嘟声。不过事实上,它喝的并不是水。
克雷蒙德带著厌恶的表情,狠狠将种子踩进泥土,随後又在手腕处割了一刀,将大量鲜血淋在种子上。
“咕嘟咕嘟……”种子贪婪地吸食,迅速膨胀起来。
他就这样冷漠地俯视它,看著它破土、抽芽,由细嫩的幼苗,一下子拔高成为粗壮的主茎。待枝干开始长出各种蜷曲的叶子时,他停止供血,包扎起伤口,撑著虚软的身体飞到空中。
几秒锺後──
“轰隆隆!”草原剧烈颤抖,歪斜的大树彻底倾倒,一座被藤蔓缠绕的城堡在一瞬间拔地而起。
城堡的外表丑陋不堪,凹凸不平,从屋顶到门窗无一不扭曲,外表覆盖的藤蔓也同样无规则地纠结在一起,毒刺根根竖立,在月夜下露出狰狞的面貌。
“哼……还是这麽丑。”克雷蒙德嘴角扬起不带笑意的冷笑,主动接近城堡,将受伤的手臂嵌入两条藤蔓间的空隙,任凭身体一点一点被吸入其中。
刹那间,四岁时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当时年幼的他也是像这样一点一点嵌入植物中,好像肮脏的排泄物一样,被城堡排出体外。而卢涅卡看著他的眼神阴沈空洞,没有丝毫留恋。
“我要走了,外祖父。”稚嫩的嗓音冷冷地说,“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想到四岁时的誓言,心底升起撕心般的屈辱感。
───
“哢……啊……”
“呜啊!住手!”
枫丹白露旧王宫的地下入口处,戴著猫脸面具的杰欧瓦半悬浮在空中,一手各抓了一个蒙面的魅蓝,高举过头顶。
在他脚边,已经断气的魅蓝和血仆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无一例外地全部身首分离。
这里是消隐会的本部,加奥及组织成员的所在地。
从地面上的部分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集会场所,并且正逐渐被人遗忘。可实质上,如果走近其中某间画廊的壁炉架,找到弗朗索瓦一世国王的半身青铜像,捏住他的两撇小胡子用力一拉的话,黑暗世界的大门就会悄然敞开。
不过,这扇大门已经再也合不拢了,杰欧瓦彻底破坏了机关,将国王雕像砸了个稀巴烂。
他凝视被他按在墙上的两个消隐会成员,以他特有的缥缈、空灵的嗓音冷声道:“我再问一次,加奥在哪里?”
“我、我真的不知道……”其中一个魅蓝痛苦地呻吟。
另一个不甘心就此丧命,拼命将所知的信息一古脑倒出:“加奥大人确实沈睡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但是,知道具体位置的只有流那蒂卡大人,我们这些部下不可能知道的呀!”
“那麽,流那蒂卡在哪里?”
“这、这就真的不知道了,杰欧瓦大人,请放过我吧……”
“咚”!顷刻间,他的哀求声戛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脑袋落地的声音。另一个魅蓝比他更凄惨,除了脑袋之外,四肢也被齐根斩断。
杰欧瓦冷冷地俯视尸体,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慢吞吞地转身,面向远处一个吓得变了脸色的魅蓝,发出呓语般的低缓声:“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加奥在哪里。”
“你、你疯了?!别过来!”魅蓝惊恐地大叫,一边退後,一边作出奇怪的手势,对著身後喊,“你们给我上!全部都上去,能拖延他多久就拖延多久,我去通知长老大人……”
他说完,身体微微一侧,走道的空间霎时被一大群血仆填满。这些被操纵的亡灵就像一锅煮得满溢出来的稀粥似的,黏糊糊、黑压压地挤在一起,然後以诡异离奇的姿势向杰欧瓦扑过去。
杰欧瓦一动不动地站著,渐渐被腐朽的骸骨、溃烂的皮肉以及令人作呕的恶臭包围起来,形成一个犹如坟墓般隆起的小丘。
大约十秒之後,小丘炸开了,无数血仆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及骸骨的碎末溅得满地都是。
爆炸之後,通道另一端出现消隐会长老的面孔。他惊愕地望著杰欧瓦,全身克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听、听我说,杰欧瓦……”长老抬起一只手,以尽可能诚恳的语调说,“别再作无意义的杀戮了,相信我,就算你血洗整个消隐会,你也找不到加奥大人的……”
杰欧瓦仍然一动不动站著,将表情掩盖在面具底下。
“为什麽?”
“因为,”长老突然悲从中来,眼角落下恼恨的液体,“因为他死了。”
“死了?”杰欧瓦喃喃道,“我不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他确实死了!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一死,我们消隐会的防卫系统就一下子垮了,否则我们不可能连大门被破坏成这样都不知道!”
杰欧瓦沈默了片刻,缓缓问:“加奥的心脏呢?”
长老叹气:“加奥大人他至死都没有拿回心脏,原因不明。我们正打算从各方面著手,找出杀害他的真凶,这一点也是我们考虑的重点。”
杰欧瓦终於不再开口,默默转过身。
他想,如果他的推测无误的话,能够使加奥不惜献出自己的心脏来维持生命的那个碧骸,只可能是希尔凡娜。这样一来,加奥一死,希尔凡娜也就跟著死了。他同时失去了两个线索。
不过,为什麽希尔凡娜当年会假死?跟布瑞尔有关吗?
他想知道答案。
而找寻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去她的老巢刨根问底。可是那又将会是场血战……
他叹了口气,伸手撑住沈重的头,一股滑腻感由指尖传来,让他呆愣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猫脸面具已沾满了吸血鬼的血,变得肮脏不堪。他将它摘下,举起袖子仔细擦拭了一遍,然後重新戴著它,继续他那看不见出口的追寻之路,追寻那被迷雾覆盖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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