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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皇帝-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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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才有机会,活着,比什么都强……
呵呵,是天意么,他对袁承志撒谎隐瞒,拼死逃出去,经过这数日的躲避藏匿,餐风露宿,结果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一成不变的原点。
真是一成不变吗?
不,他的心比之前更加冷硬,更加坚定,回来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能和元儿在一起,必要时和,他会再找机会,再捅他一刀!
“你就这样惦记他,一醒来什么都不顾,首先就询问他的情况?”秦冲苦笑着叹气,低头替他把身上的披风拉好,言语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我这回没有为难他,放他走了……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赵佑听的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心头却是一喜。
如果他所说是真的,袁承志安全离开,那么就有可能去搬救兵,自己和元儿就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秦冲撤回手指,淡淡道:“不过我封住了他的周身穴道,三日之内,他武功尽失,就如寻常人一般。”
赵佑瞪着他:“你卑鄙!这还不算是为难他么?”很明显,他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袁承志那个笨蛋,自然乖乖就范。
“这是他自愿的,我没有半分逼迫之意。”他轻笑。
赵佑吁一口气,不得不说他心思缜密,袁承志那一身轻身功夫着实不坏,令人忌惮,将他武功封住三日,还不把他远远抛在身后,跟别说回帝都搬救兵,那是想都不敢想。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沉闷而单调。
车外是明媚的春光,他却沦为阶下囚,处境凄凉,任人宰割。
“你要带我去哪里?”
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竟然如实作答:“去南越。”
赵佑轻哼一声,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冷眼看他:“你把剑交给秦业了?”
秦冲并不说是与不是,只轻轻叹气道:“这是二哥给出解药的条件,我不能不从。”
赵佑咬紧牙,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冰冷射过去:“老天不长眼,那一日,怎么就没刺死你?!”
“你就那么想我死吗?”秦冲暗哑的叹息,委婉缠绵,手掌一捞,将他搂进怀里:“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死,你说啊……”
“是,我想你死,我恨不得剜你的心,吃你的肉!”
挣脱不开,只能由秦冲拥着,心里不知是痛,还是怒,抑或是恨,寒气阵阵,冻得他瑟瑟发抖:“元儿……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你放心,五皇子好好的。”那双清澈的眼眸,还是如水般澄净。
“好?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仁慈?”赵佑冷笑,背叛自己的认识他,伤害自己的人是他,他怎么还能用那样温润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一个人做戏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只是该赞他厉害,还是该骂他无耻?!
秦冲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撩开车帘,朝外探视,张口轻唤:“还有多久才倒下一处客栈?”
“回二公子,快了,再走半日就应该到了。”车前有人回答。
秦冲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对上他微眯的眼。
“我要见元儿。”
“暂时不行。”他很有耐心的解释:“五皇子在我二哥那里,我们是分头行进,否则目标太大,容易引来麻烦。”
赵佑咬唇:“你们想把我和元儿带到哪里去?南越皇宫吗?”
以为他会随口敷衍,没想到沉默了一会,慢慢言道:“不错,我答应了二哥,帮他顺利返回南越都城,苍岐……”
赵佑忍不住讥讽道:“当初你一个人来赵氏王国做质子,现在换做是我和元儿两人,不错,你们赚到了!”
秦冲不笑不怒,只凝望着他,半晌才低道:“我要是有这心思,也不必等到此时才动手。”
赵佑扭过头,眼睛闭上,不再理会。
感觉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面颊,听得他蓦然发问:“那毒,发作的时候,很疼吧?”
赵佑僵硬着身子,闭口不言,没得到他的回应,秦冲手指轻移摩挲,放柔了声音:“以后……不会再发作了,不会再疼了,我保证。”
是么?他在心里冷笑,他不会再信这个人的话,永远都不会!
他要忍耐,要寻找时机,再给这人致命一击!
一路上,赵佑不声不响,任他摆布,表现得十分温顺。
到了客栈,秦冲直接让小二将饭菜端进了房间。
随行人等都被他屏退,四周寂静的要命,只剩下竹筷碰到碗碟的声响。
都是他平日爱吃的菜式,赵佑戳了戳盘中的食物,放下筷子。
“怎么,不合胃口?”他适时凑上来,温柔中带着丝丝宠溺:“是不是菜凉了?别吃了,我让人去换。”
九日皇帝 正文_第二百三十四章 恍若隔世
赵佑慢条斯理道:“我想喝酒。”
秦冲听得皱起眉头:“你身子还虚弱,不宜饮酒。”
他冷着脸重复:“我要喝酒。”
秦冲看了看他面前没动一筷的饭食,神情不豫,喟叹着走出门去。
没一会,就见他拎着一壶酒进来,壶盖一开,酒香扑鼻。
赵佑算是个喝酒的行家,一闻就知道那只是壶果酒,度数不值一提,不过有胜于无,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没法沾烈酒。
就没倒上,秦冲先夹了一筷子菜过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喝酒就不会那么难受。”
赵佑看见也没看他,径直取了酒杯,给自己添上,继而自添自饮起来。
与他作对不假,但也没打算虐待自己的身体,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吃着碗里的饭菜,这客栈厨子技艺倒也不错,做出来的基本就是望江楼的那个味,只不过,再是熟悉的味道,吃在嘴里,也是犹如嚼蜡,涩涩难言。
秦冲自己几乎没吃,只一味往他碗里夹菜,然后安安静静看着他吃,脸上挂着淡淡的眼熟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满足。
一顿饭吃得异常冷清,没人打搅,赵佑不知不觉就吃得腹胀,一壶酒喝掉了大半,停下来揉着额头,有一丝微醺的感觉。
“好了,贪杯伤身。”秦冲凑过来,轻轻拿掉他手里的酒杯:“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明日该闹头疼了。”
赵佑抿着嘴没理他,随意挑拣着盘里的菜,他也不觉一人唱独角戏无聊,继续道:“累了没,要不要去睡会?床我已经铺好了,被褥都是干净的,养好精神我们还要赶路。”
摸着饱胀的腹部,赵佑一声不吭起身,去到内室,倒床就睡。
本来是想着无视他,谁想一躺下去,精神不济,居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一直不太安稳,梦见夜空中火光升腾,到处是惨痛呼号,凄厉得犹如怨灵。
燎天大火中,人影撞撞,扭曲着朝他伸手扑来。
“不,不要,啊……”
浑身冰凉,满头是汗,他拼命摇头,抗拒着这不堪的噩梦。
是噩梦,一定是噩梦!
不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心会那样痛,五脏六腑都被搅动着,翻腾着,痛得他无法呼吸……
赵佑,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那是真的,是真的,山庄没了,日月神教没了,什么都没了!
那些青春年少热血拼搏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额头有软布贴上来,为他轻柔拭擦汗水。
陡然睁眼,一双满含关切与怜惜的黑眸就这样生生撞进视线,他挺身欲起,却被秦冲按住了肩:“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赵佑眼眶发热,攒紧了被角,哑声低吼:“秦冲,你还有没有人性,山庄里五十六条人命,你怎么忍心下毒手?!”东队毒队主力都跟了铁士去往大美帝国,邪队分散在外,山庄里只剩下西队弟兄,大都是写写算算的文弱书生,还有部分家眷,老弱妇孺……他们怎么敌得过这熊熊大火,血腥屠杀?!
秦冲面色发白,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说这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会相信吗?”
赵佑坚决地摇头,慢慢吐出:“不。”心底不住地冷笑,不会信他了,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那些忠诚坚贞不离不弃,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是谎言,更是笑话!
手腕一紧,被他用力握住,那张清俊的脸微微抽搐着,眸光里一片沉痛,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那……你还爱我吗?”
爱?
哈哈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幼稚可笑的问题?
赵佑笑出了眼泪,好笑的同时,只觉得羞恼,伤痛,无地自容。
“秦冲,你不配说这个字,你不配!”他声音发颤,却清晰无比,一字一顿道:“我对你没有爱,只有恨,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恨你一天!你执意留我在身边,那就时刻小心,终有一日我会亲手取你性命!”
复仇的种子在心底生根,他执着,自己将比他更甚。
“如此……也好。”秦冲垂下眼帘,慢慢松开手指,面色逐渐还原如常,眸光里复杂深邃,忽而一笑:“那就恨吧,恨,总比忘了好。”
最怕就是,无爱无恨,两两相忘……
在客栈歇了一日,第二天又被送上马车,继续南行。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帝都也是越来越远。
不知道这秦氏兄弟想出了什么计谋,反正一路没看到任何赵氏王国军队的追捕与拦截,白天轻轻松松朝前赶路,天黑要不是投宿客栈,要不就是求宿民舍。
秦冲将他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即使是在逃亡途中,也是尽量做到饭食精细,衣被温软,车马舒适,在秦冲的手下看来,秦冲作为南越尊贵的皇子殿下,对他小心谨慎的态度,细致体贴的呵护,全然放下身段的讨好与迁就,都是那么不可思议,让人疑惑,甚至愤怒。
静下心来想想,此时他孤立无援,元儿又还在秦业手里,投鼠忌器,他只能是适应环境,等待时机,先把身子养好,再走一步算一步。
想通这一点,赵佑安静下来,如同看戏一般看着他的殷勤善待,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始终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曾经温馨依赖的情感,早已消逝殆尽,荡然无存,这是两人皆知的事实,赵佑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还想算计什么,他的心,太复杂,太深沉,自己一意退避远离,就绝对不会再陷入进去。
他们之间,隔阂了太多东西,即使身体距离再近,心也是相隔天涯海角,那些刻骨铭心的痛与怒,那些血泪史交融永不瞑目的仇恨,永远都无法泯灭。
自己没有他的高超武功,没有他的绝妙心机,处处劣弱,无力抗衡,除了仇恨之外,唯有漠视,漠视他的人,漠视他的一切……
这一日,车马到得苏州,赵氏王国有名的水乡,也是真正的乐裕的家乡。
以往因为他的关系,对苏州十分向往,此时真到了此地,看着那河湖交错,小桥流水的风景,只感觉到恍如隔世,意兴阑珊。
大街小巷,多的是春日出游的行人,个个呼朋引伴,笑容满面,与他的漠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州,若说往日念及这个地名感觉到甜蜜与温暖,那么现在则是如鲠在喉,吞不下也吐不出,所有的愤懑不平都涌上胸口,时刻提醒着他对自己的谎言,对自己的欺骗。
秦冲选了一家临何的客栈住下,在苏州一呆就是好几天。
苏州地处赵氏王国与南越边界,气候宜人,商业繁华,自从两国战后恢复邦交,这里便是重要的贸易通道,南来北往的商旅众多,像他们这样十余人的华丽车马,当地人已经见惯不惊。
“小时候,我经常带着妹妹们上山下水,到处游玩,还给她们捉蚂蚱,编花环,糊纸鸢,而二哥总是跟着父亲有板有眼习文练武,久而久之,妹妹们都跟我亲近,感情特别要好,一天见不到我就哭闹不止,反而跟二哥疏远了许多,二哥练武的间隙就逼着我们背书写字,谁要是不专心,默不出来,他就拿着戒尺打手心,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闲暇的时候,秦钟总是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悠悠说起儿时趣事,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听,就那么絮絮叨叨,自顾自说着:“月儿和莱儿一个内向,一个活泼,都不怎么爱念书,每次先生出习题都是我帮她们做,莱儿总会事先去搬救兵,关键时刻,娘就会站出来庇护我们,娘一出来,二哥顿时没了气焰……”
赵佑听得不耐,却也不开口阻止,任他继续讲下去:“我娘性情温和,待人极好,她见了你,一定会很欢喜……”
讲到此处,赵佑再也忍不住,出言讥诮:“怪了,南越的皇后娘娘难道闲来无事,还要接见囚犯?”
“你不是囚犯……”他低喃。
赵佑冷笑:“是哦,不叫囚犯,叫做质子……话说福临门修得不错吧,不知我和元儿到了南越皇宫,是不是也有自己的院子?”
“应当有吧。”秦冲轻叹一声,见他抿紧嘴唇,再不说话,续道:“南越的皇宫没赵氏王国的宫殿那么高大雄壮,但是宫中多是亭台楼阁,水榭花汀,倒也精巧细致,别有风情。我当年在池里养了一对鸳鸯,如今应该也找到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可好?”说话间,秦冲握住他的手,温柔的五指缠绕,眸光清润如水。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青梅竹马
一切如昨,只不过自己再不是当初对他全然信任的傻小子,他的柔情攻势,对自己已经没有半点作用。
他只是在演戏,演戏而已……
打了个哈欠,赵佑满面倦意,不动声色抽手:“你说完了没,我困了。”
“好吧,你睡会,明日还要早起赶路……”秦冲的目光在他脸上凝视不去,温润的笑容不曾减淡,始终如一:“睡吧,好好睡吧,南越……就快到了。
赵佑听得心里一沉,这么快,就要到南越了?
难道真的没人能阻止这一切吗?他和元儿的质子命运,终究无法改变?
不敢去想母妃那泪眼,父皇的忧心,单是想到从今往后要在幽闭囚禁的环境中度过漫漫天日,心底就是一阵刺痛,元儿还那么小,他的童年生活,难道就这样消耗在异国他乡……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元儿?”
“快了,等明日过了边境,与二哥汇合,你们就能见面了……”秦冲俯下身,在他额上轻吻一下,温暖的呼吸吹拂在他的发际,他只觉得心冷如冰:“别担心,回到南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房门打开,秦冲漫步而出,赵佑睁开眼,用手擦了擦额头,眸底一片冷清。
演戏是吧,谁不会……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顺利地出了境,进入南越地界,一路行色匆匆,日夜赶路,终于临近南越都城,苍歧。
这一回,没有再住客栈,而是直接住进了官府管辖的驿舍。
对此,秦冲的解释是客栈人多且杂,而驿舍没有闲人,环境清静,便利于他休养身体。
赵佑没有异议住进了他安排的房间,附带提了点小小的要求,那就是还想喝之前喝过的那种果酒。
自从那日在客栈要了酒之后,后来每顿吃饭,他都会要一点,有时一壶,有时半壶,久而久之,他似乎迷上了饮酒,喝高兴了就哼几句小曲,或是怡然自乐般呵呵直笑。
这久违的笑容,似乎感染了秦冲,再加上他一日好过一日的身体状况,对于他喝酒的举动,也就不再那么反对,除了稍微控制酒的品种和份量,其他大都顺着他的意思而行。
翌日天还没亮,秦冲就匆匆起身穿衣,悄然踏出门去,没一会,门外响起纷沓脚步声,有人拥着他往外走去。
赵佑睁开眼。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自己睡床,他睡榻,两人同处一室,却也互不干扰,楚汉分明。
自从服下第二次的解药,又听到神剑鸣响之声,赵佑的感官又渐渐恢复了些,加之人在危险中的浅眠惊觉,他一起身,自己就醒了,闭目不动,静听他接下来的动作。
瞧这阵势,也不用猜,也知道是秦业的人马快来了,他外出迎接。
秦业来了,元儿也该到了,一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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