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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适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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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恒挂了电话,谢棠竟罕见地没有找他问七问八,而是自顾自地开车。谢棠不问,迟恒巴不得,更不会自己主动说起。
谢棠看似专心开车,其实是在心底默默寻思。
程医生?他刚刚似乎隐约地听到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就在不久前才听到过。
下了桥之后,道路畅通不少。
快到三院的时候,迟恒指着前面的路口说:“在那里停吧,我自己走过去。”
谢棠依言停车。
迟恒走出车外,弯下腰对着车窗说了声,“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欠你的可多了,慢慢还吧。”或许是因为上扬的眉眼容易带上些浮华之意,让人很难把他的话真正放在心上。
迟恒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他没有多想,只当是客套话。
谢棠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升上车窗。他没有走,而是把车开到医院停车场。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把名片,其中有好几张都被他弄皱了,这是周末同学聚会时相互交换的名片。
谢棠突然很庆幸自己是匆忙之间赶过来,这身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否则他还得回去一趟才能找到。
不消几分钟他翻出想找的那张名片。
程奕扬,医生,南区第三附属医院,三级甲等。下面附了一串号码。
谢棠没有片刻的迟疑,立刻按那个号码拨过去,就在等待的这几十秒里,谢棠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还有对话,都是关于迟恒的。
就在这档子,电话接通,传来一声,“喂。”
“程奕扬先生对吧?我是谢棠,昨天见过面的,记得么?”
电话另一头顿了顿,似乎是在稍作回忆。
“哦,我记得你。”
谢棠笑了笑,“难得程先生还记得我,我这次打电话打扰您,是因为有一件事想找程医生帮帮忙,不知行不行。”
“什么事?”
“我有一个熟人在您医院就诊,您看看能不能多关照他一下?再就是,能不能把他的病情告诉我,我好做个准备。”
“哦,他是我的病人吗?”
“应该是。他叫迟恒,您看看候诊单上有没有这个人?当然,他可能没用真名,但是预约的候诊时间大概在九点,就是这个病人。”
迟恒这次用的是真名,程医生对这个名字自然是熟悉,因为特殊病例他总会多留意一些。昨晚迟恒就和他联系过,所以他很清楚病人要来诊断什么,这通突然的电话让他心生疑『惑』,甚至产生警惕。
程奕扬问:“你是他什么人?”
谢棠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一丝防备,而且他也知道医务规矩,非病人的家属亲人,无权得知病情*。
“我是他的亲人啊,”谢棠说,“我是他男朋友。”
程医生那头顿时没了音,大概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
谢棠不徐不疾,先把迟恒的手机号码背一遍,丝毫没差,在程奕扬诧异的时候,谢棠继续说,“嗯,他的头发和眼珠子颜『色』差不多,都是深棕『色』,挺好看的。他看起来比较冷淡,但人很好。个子比较高,一米八上下,匀称看着挺瘦。轻微近视,不戴眼镜,血型o型……”
“停停停,”程医生打断他一连串的话,“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干吗?”
谢棠勾勾嘴角,“证明我是他男朋友啊。”语气还挺理所当然。
“这……”
遇到这种十分意外又难以启齿的孕事,当事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完全没适应,选择先避开男朋友也是情理之中。毕竟男人不是天生母『性』的女人,不可能做到像女『性』那般自然,更何况很多女『性』怀了也不一定就要告诉男朋友或丈夫,总有各种各样原因制约而无法开口。
“我没有跟着他上去,因为他不让跟,没办法,我只好求您了。”
程医生半信半疑,“那我一会问问他。”
“迟恒不会说的。”
程医生被他噎住了。
谢棠打开车门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知道您一会儿要给他做检查,我就先跟您说说他的症状。嗜睡,易感疲劳,烦躁易怒,当然,这是跟他以前比。除此之外,他皮肤上还起了红疹,而且有一次,他还吐了,吐得很厉害。”
程医生听着都有些暗自心惊。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您在给他做检查的时候肯定能一起查出来,但我想事先提醒您一下,”谢棠走到车库外,眯着眼睛看了看高耸的门诊大楼,低声说,“他有轻微的凝血障碍,给他抽血的时候小心点。”
程医生拿着话筒,有点发愣。
而就在这时,诊疗室的门被推开,助手带着迟恒走进来。
。。。
☆、第14章 胎儿在五十天内
程医生虽然年轻,对这方面却很熟悉。他知道迟恒第一次心里多少会有些不适,于是把多余的人都谴出去,一个帮手都没留下。时间宝贵,直接做检查,推算出怀孕时间大概在六周。
因为有过几次剧烈的腹痛,医生要求迟恒做超声波检查胚胎状况。他按照指示躺到洁净的单子上,竭力保持平静,尽管身体一直略显僵硬,被那些冰冷的器械触碰时他尽量压抑那种不适感和抵触。
检查完毕,程医生说,“胚胎存活,一切正常,不是双胞胎。”
除了产检还有其他各个方面的检查,被不同仪器来回划拉,多次抽血,迟恒从最开始的紧张僵硬到后来的愈发平静。
“先天肝区弱势,凝血慢。你家里大概也有人是这种情况?”
“我父亲。”父亲在他小时候因工伤早早去世,罪魁祸首就是凝血缓慢,手术过程异常不顺,终究没救回来。
“你不能大出血,还有,以后一定少喝酒,对肝脏不好。”程医生皱了皱眉,“这还不是最严重的,生的时候控制出血量我们能做到,现在比较棘手的是,你的胯骨错位,这是事故后遗症?”
迟恒心头一颤,“其实并没有大碍,不影响我任何日常活动,两年多了,我还好好的。”
医生无奈地摇头,“我知道,那对你日常生活并无大碍,但是对你肚子里那个……不行。”
“你以前没有孩子所以你从不觉得,但现在不一样,你的腹痛不止是炎症那么简单,跟这个也有关。胎位很不好,我这样跟你说吧,因为错位,你的胯骨、盆骨空间比以前小,男『性』本来就不比女『性』,你还更窄。这样的话,等胎儿大到一定程度,那个空间就太小,会闷到孩子,甚至会……”医生小心地斟酌词语,犹豫着要不要把“窒息”那个词说出口。
迟恒用力掐了掐自己手心,竭力保持平稳地问道,“医生没关系,您直接告诉我,它最多可以待多长时间。”
“七个月,最多七个月。”医生说,“再大点就不行。到时候你难受,孩子也不行。”
迟恒骤然沉默,诊疗室里一下子就没了声。
“你放轻松一点,先跟我说说,你打算要孩子吗?”程医生问。
迟恒把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仿佛在感受那里传来的微弱感应,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但是他说,“可惜不是时候,我现在没能力带孩子,我也没有母亲的伟大,做不到为了这个意外而彻底豁出去。我怕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状态,我怕太依赖一个人,我怕以后变得不像自己,代价太大……”
迟恒一咬牙,“医生,帮我送走它吧。”
程医生也没急着回话,他低头看了看病历,“生孩子的确是母亲的牺牲,要舍弃自己的事业、好胜心还有一些爱好甚至是自己原本的样子,事业心强的职业女『性』尚且会有这种顾虑,更何况是……原本不负有这种责任的你。嗯,我能理解,作为医生,我也要尊重病人的选择。”
那一刻,迟恒的双肩微微耸下来,紧绷的身体似乎突然变得无力,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谢谢医生。”
程医生摇摇头,“没什么好谢的,是送走它又不是留下。”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胎儿在五十天之内,尚可以用『药』物流产,”他把一张纸推到迟恒面前,“来,签个字,然后我去帮你取『药』。”
提笔那一刻,迟恒感觉自己的心剧烈地抽紧一下,在那几分钟里,他几乎无法呼吸。
程医生拿着单子站起身,“你在这稍等一下吧,我去拿『药』。”
他很快就回来,拿着一个贴着标签的小『药』瓶,他把小瓶拧开倒出几颗『药』搁在盖子里头,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迟恒面前。医生什么话都没说。
护士推门进来,说了声,“程大夫,下一位病人在等着您。”
迟恒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诊疗室里坐了很久,未等医生发话,他赶紧站起来,“抱歉,耽误您时间。”他拿着面前的纸杯和『药』出去了,坐到走廊里。
或许是因为知道即将要失去,所以最后的弥留之际,他对那个孩子感受得格外清晰,甚至能感觉到那是小小的一团,像颗幼小血红的心脏一样,微弱却很鲜明地一下下鼓动着。
迟恒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程医生出去时,意料之中地看到迟恒还在,手里握着一杯已经冷掉的水。
他走到迟恒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我的病人很多,当然,不是每一个病人的状况都跟你一样,很多就是普通常见病。如果真是按照预约顺序,那你得等到下周。我把你提前,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耽误不得,最好别再拖了,要么下决心留,要么早点让它走,等它再长大一点,是会有感知的,那时候不能『药』流,你受的伤害也会更大。”
他把迟恒杯中的冷水倒掉,重新给他一杯热的。
“我能问一下,您的男朋友知道这件事吗?”
迟恒摇摇头,“不是男朋友。”
医生一愣,然后非常震惊地看他一眼,当时医生还以为孩子是一夜情的结果,孩子的父亲甚至是陌生人,连男朋友都算不上。
但迟恒接着说,“未婚夫,我没有告诉他。”
医生确定迟恒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戚之『色』,他才接着问道:“能问一下原因吗?”
迟恒用寥寥几句话解释,“互不干涉是最佳状态,不适合浓情蜜意,更承受不了一个……爱情结晶。”
医生点点头,“所以,你认为现状是最佳。”
迟恒勉强笑了笑,“我不敢贸然改变,真要留下小家伙您知道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看着手心里两颗白『色』的『药』片,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个劲地发怵。他把『药』缓缓送到自己嘴边时,却被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所有动作。
“爸爸!”
迟恒听到这声脆生的叫唤,心头猛地一震。他抬起头,就见一个小孩子急冲冲地往他这边跑过来,一边撒腿子跑,还一边朝他笑,笑得特别开心。
迟恒愣神了,恍然间觉得孩子在叫自己。
小男孩是往他这边跑没错,但人家并不是找他,而是扑到他身边的程医生怀里。
程医生『摸』『摸』小男孩的脑袋,“来,叫迟叔叔。”
小孩子飞快地叫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埋在程医生怀里。
程医生对迟恒说,“哦,这是我儿子,他有些认生。”
迟恒不由得轻轻牵起嘴角。他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鞠了个躬,“医生,下午两点之前我会再来找您。”
医生说:“现在喝不下别勉强自己,真的决定了再喝。不过你别考虑太久,喝完之后,务必在三小时内赶到我这,因为……可能会出血,你不能在医院外出血。”
迟恒点点头,“我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不会浪费您的时间。”
迟恒走出医院,当然没从正门出去,而是走侧门,避开谢棠。谢棠在正门没有等到他,只能自己上去找。
程医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很笃定地说,“你不是那个人,我不能告诉你。而且,就算是未婚夫本人来了,我也不会说,这是病人要求的。”
谢棠沉默了下,自嘲地勾勾嘴角,“哦,未婚夫……”他走出诊疗室后,拿出手机,也不知怎么的,他拨通了陆铭衍的电话。可是才响一声,他就迅速挂掉了。
真是疯了,谢棠皱起眉,这不是代表自己认输了吗?
—
迟恒坐在计程车上,盯着小『药』瓶看了很久,然后把它装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那时候,身边再无其他人,他忽然显得有几分虚弱。
雪丽姐又打来电话催他赶回苏家,语气还出乎意料的严肃,迟恒淡淡地应了声,让司机调头。可是三分钟后,手机又响。迟恒以为还是母亲打过来的,但是一看,上面显示三个字。
迟恒微微皱起眉。
苏锦凡。
怎么回事?这邪门了,明明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在这一天里竟都来找他,先是谢棠,然后是苏锦凡。
迟恒按下通话键,淡淡地说了句,“苏大哥,找我有事?”
苏锦凡的语气挺温和,“回家一趟吧,全家人都在等你吃饭。”
“我哪用得着专程等?”迟恒愈发觉得今天诡异。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迟恒不想寒暄,直截了当地问:“找我什么事?”
“这个……”苏锦凡支支吾吾,“你回来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
一小时后他回到苏家本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苏父见他回来,抬起头缓缓摘掉老花镜,“小迟,回来了。”
迟恒走过去,依旧叫了声“苏伯伯”。他无法称呼继父“爸爸”,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小时候,叔叔一来,雪丽姐就让迟恒到外面的隔间去睡。那时候他们怕原配找上门,每次见面都小心得很,恨不得背后长双眼睛,可偷情的时候却忘了所有。他们在帘子后面滚,而迟恒就在外面的隔间,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那些暧昧的声音,熬着漫长的天亮。
他无法把“父亲”叫出口,尽管苏父从未苛待他。包括在和陆家的婚事上,苏父同意迟恒去,虽然其他人一直很不爽。比如苏锦心,已亡故的原配妻子的女儿。
苏锦心看到迟恒总得哼哼两句心里才舒服,但是今天大哥苏锦凡瞪她好几眼,她终于知道收敛点。
一家人静静地围着桌子吃晚饭。苏锦凡叫迟恒多吃点,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殷勤。苏父年纪大了,现在苏家的事主要由苏锦凡接手。
雪丽姐坐在迟恒旁边,一直往儿子碗里夹菜,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她给他夹的每一道菜都是偏油腻的那种,迟恒根本吃不下。
“没胃口?”雪丽姐似不经意地问,“要不要给你来点酸的?”
这话问得谨慎,迟恒没听出言外之意,他摇摇头,只喝了面前的橙汁。
雪丽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音量问,“你周六去医院了?去干什么啊?”
迟恒一顿,“随便做个体检而已。”
“是吗?那你干嘛在医院发脾气呢?”
“我没有,你别听人瞎说好不好。”
迟恒想想就知道是苏钰那个大嘴巴到处嚼的,看来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必须避开这个人。
迟恒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少许烦躁让雪丽姐更加猜疑不定。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苏锦凡放下了筷子,跟管家说:“明天起,把三楼的那个大房间打扫出来,让三少爷搬回来吧。”
迟恒动作一滞,突然抬起头。
管家爽利地答应着,却被迟恒拦住,“等等,我为什么要回来?”
苏锦心牙尖嘴利地嘟哝了一句,“陆家不要你了呗!”
迟恒当然不会信,他压根不打算理睬她,而是看着苏锦凡——这个家里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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