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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飞来你的影[一路的光影] 作者:清林一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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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次打翻了汤碗的事情不了了之,土人大领班还是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拿到的钱总比预期的少。又因为打的是黑工,投诉都找不到地方。外婆还在等钱手术,我想想不能再拖,直接找郝东借钱。这家伙好像在做什么生意,手头挺阔绰,立马提了两千欧现金给我。我写借条给他,他竟然不肯收。
“见外了不是?咱哥们谁跟谁,有急用你就拿去,啥时候宽裕了再还我呗。”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我把借条塞他手里。
他把它团一团扔进垃圾桶,脸色一沉:“再说我跟你急。”
当时我真挺感动的。我想这个朋友对我真没话说。我在他那儿白吃白住两个月,他怎么都不肯收我钱,说是江湖救急。每天我打完工回来都半夜了,他多半会写张字条在桌上,说给我留了什么宵夜。
那年我十九岁。后来我才知道,那会儿的我可是够天真的。
感恩节后不久,郝东跟我说,他准备参加歌德学院十二月份的DSH考试。来德国已经快两年了,他再不过DSH就没法延签证,要被遣送回国的。之前他跟我提过这个烦恼,我还抽空帮他补德语,可他自己学了没几天就又溜去打游戏了。正想着他是不是打算搏一把,他开口了,问我能不能替他去考。
我愣了好一会儿。
他就拍我的肩,说,哎,你德语好嘛,帮帮大哥这个忙。
被发现怎么办?我回过神来。要查护照的,咱俩长得又不像。
咳,德国人看中国人都一个模样,认不出来——这样吧,我那两千欧你就别还了,你家里不有人在医院吗,等着用钱吧?考过了我再给你两千,怎么样?
这种趁人之危的话,我听着,心里就冒出火来。本来可以拿自己也没把握考过之类的借口回掉,我不知怎么就别住了,硬邦邦地回他一句:不怎么样。
他一愣:怎么,嫌少?现在外头做枪手的多了去了,我找你还不是因为信得过你。说起来,这俩月你在我这住着,我对你怎么样你可清楚。不是这么不够意思吧?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血往上涌,忽然间全明白了。这个人,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所谓朋友,不过是看中我有利用价值。我僵在那儿,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让我承他的情,然后要求我干这种违背我原则的事情。况且这是在德国,万一被查到的后果,他有没有替我考虑过?
他又游说了半天,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口气也硬起来:你小子别这么死脑筋行不?再说了,你现在□工不也是违法的,劳工局要知道了,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他的话里有那么明显的威胁意味,我霍地站起来。这算什么?要挟我?长这么大没这么气过,我只觉得脑门的血管突突直跳。好容易克制了揍他的冲动,我说:你要去劳工局告发我,随你。考试我是不会替你去的。你的钱,还有欠你的房租生活费,我会在两个月里还清。
也许我是没必要贸然从他家搬出来的。他大概也意识到说错了话,又放低姿态说了一大通。可那时的我,不懂圆通,也根本没有习惯这样的伪善嘴脸。心里直顶着一口气,趁他被一个电话叫走的当儿,坚决地离开了。
我一直记得那个傍晚。从他家出来,天朦胧着黑了,飘着雪。圣诞节还没到,家家户户的窗上已经挂满了漂亮的彩灯,一闪一闪的,看起来都好像是嘲笑。我的外套不够暖,又没地方可去。在火车站里坐了一阵子,来来往往都是陌生的人群,一张张脸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空洞的,冷漠的,毫无意义的。想起妈妈曾对我说:留学就是让你去吃苦。
嘿。等明天打电话,告诉她我露宿街头,看她心不心疼她儿子。
我没再去那家餐馆,倒不是怕郝东去劳工局告发我。其实他真去了我也不怕,相信没有哪个餐馆老板会傻到承认自己非法雇佣黑工,他们的麻烦只会更大。我只是不想再受那土人胖子的气了。当晚我在火车站挨了一宿,第二天去找夏天打工的那个葡萄园。他们果然在找人摘冰葡萄,虽然是短期工,可是负责食宿。我决定在那儿待几天,反正凌晨工作,不影响白天上课。跟舒茄说了想把行李寄放在她家,她随口应承,问我怎么了。我说两人住不方便,我在找房子准备搬家。她看我半天,冒出一句:“郝东不像好人,你早点搬出来没错。”
这话让我忍不住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我刚来T城的时候,这家伙追过我。”舒茄挑眉毛,“还净使些花招。其实恋人也好,朋友也好,最重要的是真诚。耍手腕等同于欺骗。跟骗子有什么好来往的?”
这似乎随意的几句话,直直说到我心里去。我端起咖啡杯就跟她碰了一下,她笑起来。
那天聊得非常开心,几乎把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说她也去打工了,在圣诞集市卖电动圣诞老人。虽然要站一整天吹冷风,可还是蛮有趣的,关键是可以赚了钱和男友一起去西班牙度假。又问我圣诞假怎么安排。
“打工。”
“你不是吧,我觉得你打工的时间比上课都多……别告诉我你偷渡来的,家里被蛇头逼债呢。”
“不是,”心情好我就跟着扯,“我劫飞机来的,还欠人家拉登老兄军火钱。”
她大笑,咖啡都洒出来。
有关那个冬天,仔细回忆的话,我能记起很多的细节。可是有时候想起,又觉得它戏剧了一点,不大像我的人生里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葡萄园的工作结束那天早晨,我直接去了圣诞集市。舒茄的摊位老板正好还需要人手,她就推荐了我。虽然房子还没着落,可打工赚钱一点儿也没耽误,我还挺高兴的。
是怎么出事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早上六点不到,天还黑着呢,那老板安排我去车上卸货。我走了没几步,听见一声尖叫,就瞥见个黑乎乎的东西朝我倒下来。
我应该是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骨头裂开的声音,在那个寂静的早晨似乎格外清晰。我没觉得疼,只是头上有什么热热地往下流,几乎流到眼睛里。抹了一把,满手的血腥粘热。慌乱的脚步和叫声都朝我围过来了,我看见舒茄惊呆的脸在纷乱的人影里一闪。
一直到医院,我的意识都是清醒的。我只是想起,为了省钱,我刚刚才把医疗保险给退了。
连苦笑都没有力气。
从小到大我身体一直很好,极少进医院,这也是我敢去退医保的原因。医生给我左胳膊打石膏时,我疼得直哆嗦,心里却只惦记着葡萄园的工白干了。头上缝针是打了麻药的,整个过程舒茄都在旁边,可她一言不发。伤口处理完我睡了一会儿,醒来她已经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去圣诞集市找人理论,要他们为这场意外负责。可以想见的是,找不到证人,事实上可能的确没人清楚意外是怎么发生的。舒茄的德语虽然不错,但那会儿也绝没到能跟人吵架的地步。她老板怕事,直接付了工钱打发她走。我打电话过去,想跟她说我离开医院了时,估计她刚跟人理论完,口气很冲地劈头就来一句:“你是吃喝嫖赌还是吸上毒了,穷得连医保都付不起了?”
什么话,我脑袋疼得厉害,没力气驳她,只好闷声答:“家里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你爸妈不能解决,要你在这里瞎折腾?杯水车薪懂不懂?远水解不了近渴懂不懂?把自己折腾成木乃伊,很好看哪?”
说实话,我不懂她说话的口气。我的头一炸一炸地疼,身上又有些发冷:“我爸走了两年多了,外婆躺在医院里。不懂的人是你吧。”
很久以后舒茄跟我说,我说这话时那种悲凉的口气,把她震住了。天知道,哪来的悲凉,我当时只不过需要休息而已。退医保这事,确实干得蠢了点,为此我没法遵医嘱在医院再待一晚,于是坐车去了头天订好的青年旅舍,在一个八人间找了张床位,倒头就睡了。
最初我以为,那一夜发生了火灾。好像整个人都沉在黑暗里,周围是狂乱的风声,呼喊,火苗在我身上到处肆虐。折了的左胳膊,还有头上的伤口,疼得我窒息。我觉得我要死了,可是疼痛却像不肯停手的鞭子,抽在我濒临断裂的神经上。是谁来救的火,我全然不知,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火海消失了,向我涌来的,是属于人世的嘈杂,我看见靠窗的床边有一张椅子,舒茄闭着眼坐在那儿,身上落满淡淡的阳光。
我试着坐起来,她立刻就醒了,朝我轻轻一笑:“哟,活过来啦。”
我一直没告诉她,其实那一刻我很想哭。听着她说,如何一遍遍拨我手机没人接,后来把我同屋的一个小伙子吵起来了,才发现我高烧不醒。之后叫车把我送到医院的过程,她两句带过了,只夸张地叹气,说工是她介绍给我的,怎么着也得负责……
前一夜的痛苦还很鲜明,我还在冒虚汗,望着舒茄神色平静的脸,很久才能吐出一句:“……谢谢你。”这三个字太轻,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啦。”她丢过来一叠单据,“医药费都在这儿,你老实欠着啊,我要放高利贷的。”
我知道这是开玩笑,可她接下去说:“待会儿医生说你可以走了,你就先住我那儿吧。”
喝的水都差点呛出来:“别开玩笑了!”
“怎么了,客厅那张沙发床挺大的。”舒茄斜眼看我,“就你现在这模样,还想出去找房?就算你走得动,哪个房东敢让你这木乃伊进门?”
脑袋上的绷带直缠到下巴,估计看起来是挺吓人的。可是……我摇头:“不行。你男朋友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想呢。”
“如果这点了解和信任都没有的话,你以为我和他能坚持到现在?”她哼了一声,“别逞强了你,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死大街上都没人知道。刚才你妈还来电话呢。”
我一惊:“你没说我在医院吧?”
她继续丢我白眼:“我说是你同学,手机你忘在教室里了。照你昨天说的,你妈现在也够操心的吧,再让她隔大老远替你担心?这种事我可不做。”
她话里有话,我沉默了一刻。是的,照顾好自己,也许才是妈妈最希望我做的,这也是她不肯告诉我外婆病了的原因吧?我抬头,舒茄正看着我。
“昨天……对不起。”她忽然道歉,微微叹一口气,“其实你早该告诉我的。我只是觉得,你并不把我当朋友,否则就不会什么都自己硬撑着。”
她的眼神坦诚明澈,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我。我忽然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于是笑了起来:“你当然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最近霉星高照,不想殃及于你。”
“得了吧。现在还不是一样?”她撇嘴,“看在你以前一直帮我的份上,算了。”
下午舒茄请她房东雷蒙开车来接,我没再拒绝。一来是我的确没地方可去,照她说的,住青年旅舍的钱还不如还她;二来再坚持的话,她那样落落大方,倒显得我心里有鬼了。既然我对她没那种想法,又何必拘这些小节?
真正所谓流传的“同居”,是我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五天。之后我决定搬去那幢楼的地下室,那里有一间老雷蒙早年做木工活的工作室,带暖气和卫生间,月租八十欧,对当时欠下近三千欧债务的我来说,无疑是最理想的解决方案。舒茄知道后几乎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帮我把地下室收拾整理了一番。圣诞节要到了,她男友很快就来,我想她很明白我的意思。虽然我们彼此了解对对方的感觉,可是在外人看来,难免会误会的。
比如我和她一块去超市买东西时,遇见郝东。他就对我说:行啊小子,有美人在怀了,怪不得不肯住我那儿啦。
我看着他热络如常的面孔,心里异样地平静。有些人只相信利益,也许终其一生,朋友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和相互利用没有什么分别。可是于我,这个称呼在那个冬天里,开始有着最明亮温暖的光芒。
一直记得住进舒茄家的第二天,她炖骨头汤给我喝。说问了她妈妈,骨折要喝骨头汤会好得快些。德国超市大多不卖骨头,她跑了很多肉店去问,然后对着菜谱在厨房里忙活。当时我还发着低烧,睡在沙发床上昏沉沉地,只知道舒茄待在客厅尽头的厨房里很久没出来。朦胧中汤的香味,还有那种温暖的气息漫过来,我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那些久远的场景模糊着回来了,像小时候一样,爸爸还在,背着生病的我去医院,又把我背回家……妈妈做好了喷香的小米粥,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口一口喂我吃完,她替我掖被角的动作,多么温柔。
醒来时发现嘴角咸咸的。我迅速抹干脸,庆幸没有被人看见。
“味道怎么样?”
说实话,舒茄那时候的厨艺还是相当凑合,骨头汤香料味太重,有些发苦。看着她期待的眼光,我还是照实说了,她果然翻个白眼,伸手来夺汤碗。
我连忙一口气把它喝光:“但是,捧场总要捧的,以示鼓励。”
舒茄皱着眉,过一会儿还是笑了:“不错,这两天多炖几次,等他来我就有经验啦,你就做神农氏吧。”
我知道她说的是她男友。
也许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和舒茄只是朋友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认识了韩深他们,也曾开玩笑问过我。舒茄的确是挺符合男生期望的那种女生,我也想过,她对我这么好,会不会是对我动了心。可是看见她和男友在一起的模样,我就明白了,甚至为自己隐约的念头羞愧。那种甜蜜娇俏的模样,在我面前可从没有过。
不过,这样更好。
对我来说,舒茄从一开始就是朋友。在陌生的异国他乡,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在我最困苦的日子里,她为我所做的一切,那种真诚和关怀,我想我是会铭记一辈子的。后来,经历了更多的求学时光,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对她的感觉始终没变。那些越来越深的默契,越来越自然的关切,让我珍惜。我们经常几天不联系,甚至更久,一个电话也不通,再见面还是可以聊得畅快尽兴;有困难的时候,知道对方是可以求助、可以信赖的那一个。我喜欢这种感觉,彼此并不渴望拥有,只是明白,这样一个人,是可以坦诚地交流着,全然地信任着,无所求地牵挂着的。我想我今后,大概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朋友了。
这是我在那个冬天里,收到的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第三十二章 吃醋
“原来这样啊,还好他们没什么。”杨沁帮忙把肉末粉丝端上桌去,一边嘴里不停,“不过还是挺悬的吧,都说男女间没什么纯粹友谊的哎。就算谢帅没那心思,舒茄不一定啊。你有没有叫他以后少跟舒茄来往啊?”
陶西萌不吭声,看看蒸茄子也差不多了,关火推推她:“你把烤箱里的鸡翅拿出来吧,我来盛饭。”
早上送她到酒厂,谢天桦就走了,顺便帮她把手机送去修理。结果中午他又来了一趟,说有一个新的地接活儿,明天回来,今晚不能和她一起吃晚饭了。陶西萌打完工便去买了菜回家,没想到门口树影里等了个八卦女,急不可耐地打听谢天桦和她的最新进展。
顺便又蹭了顿饭的这位,眼下咬着鸡翅还在喋喋不休:“咳,你不能那么放任他的啦,一定得管着!你看韩深,被我教育之后,现在走在街上也知道目不斜视啦。”
“韩深回来了?”
“还没,我就等他回来好找房子啊。对了,那天去看的那套……”杨沁犹豫一下,小心地看看她脸色,“哎,如果我们租下来,你介不介意?”
陶西萌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她说的是哪套房子:“我为什么要介意?”
杨沁歪歪头:“也对,既然他跟舒茄没那啥,那我就可以租啦,我还是挺喜欢那房子的。”
陶西萌抿嘴,难怪她这么着急——原来不全是要八卦。不过她还是想着她这朋友的,陶西萌心里暖暖,伸手拍她肩膀:“租吧,我做蛋糕给你们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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