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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共韶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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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他怀疑敌视了,还能聊什么?永恩搜肠刮肚,聊个她认为非常安全的话题,故意曲解,“喂,你的名字啊,谢韶光,是很少,只有一点点的意思吧?一勺就没了。”

南极冰睡意朦胧,“不,韶光是时间。”

“哦,这样,那大家都叫你阿光又是何解?杀光,烧光,抢光?”

南极冰快睡着了似的,慵懒倦怠,拖点长音,“日光。”

“日,光?”永恩坏心眼,“天,你真是低级,邪恶,又淫荡,日本鬼子进村啊?”

南极冰声音模糊不清,“甭客气,能被你想成这样,说明你也不简单。”下一秒,即无声息。

永恩细瞧,哗,就睡着了,她的话题有这么无聊吗?他们又陷进一片静默中,暗暗光线里,永恩能看到他穿着件颜色温暖干净的米白毛衣,两手叠在桌子上,头枕在臂弯,只露出半张脸,因着只能看到半张脸,所以,谢韶光的那管鼻梁,似乎显得特别高挺俊秀。不知到底是出于哪种心态,永恩凑近那个似已深睡的人细瞧,影影绰绰,有绺发丝,在他眉骨处耷拉着,他眉毛又浓又长,睫毛密密如扇静垂,他的气息平稳,面孔纯净安详,象……熊宝宝,又美好,又危险,永恩意识到自己的手竟蠢蠢欲动,很想去摸摸对方眉毛时候,吓得坐直溜,不不不,这样看一个男孩子睡觉太不礼貌,也太没出息了,其实,他睡什么睡嘛,真是,要叫醒他。

“南极冰,不要睡了。”永恩推他。谢韶光哼一声,嘴里嘟哝了句什么,听不清,声音低低柔柔的,好有磁性,永恩的心跳漏一拍。定定神,摇他,“不要睡了,快醒醒。”

南极冰学长不耐,声音轻而模糊,“你吵死了,烦人。”继续睡。

可是,即便是骂人,他的声音也好温柔呢,永恩痴痴发了半个钟头的呆,又拉着谢韶光的耳朵,“喂,鬼来了,鬼来了。”

“哦,你个神经病,疯的。”阿光抱头,痛苦抗议。

永恩偷笑,对她而言,这样的阿光不再象冰,暖的如一朵烛光。忍不住一段时间后,拼命摇他,“你睡猪啊,不是说有人会来找我们吗?到底几时会来?”

还是虽然不耐,但轻柔依旧,“不知道,你走开。”

永恩闹上瘾了,又过段时间,揪他的头发。靠近他的耳朵唱好大声的歌。再过段时间,卷筒杂志K他的头……她居心叵测,她知道,她就是想听他跟她说话……再次凑很近地看伏案苦睡中的他,只得见半张脸,却清俊无伦。永恩正自看的入迷出神,毫无预兆,灯瞬间放亮,永恩吓一跳,似乎所有伏于暗夜的心思都在灯火下坦白,无所遁形,情不自禁慌张站起来,脸通红,茫然无措。谢韶光手挡刺眼光线,眉头痛苦拧住,嘴里低低咒骂句什么,在永恩的注视下,睡眼惺松醒来,随即,图书馆的大门打开,站着方逸文,乔景琛和唐意彼,还有~~


 



第8章 8
永恩意外,“姥爷,为什么你来了?”

与永恩同样意外的是所有人,异口同声,“阿光啊,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到处找你,你咋不开手机?”

一时间乱糟糟七嘴八舌各说各话。

萧老爷子抓住永恩冻的冰凉的手细诉原委,“急死我了,见你一直没回来,打你手机,这手机铃声在你房里丁丁当当响着呢,敢情你又忘带了,没辙到处找你,你常去的地方啊,学校啊,翻个遍也找不着,我只好打电话给阿文少爷……”

阿光睏得眉眼皱到一处,跟他死党说,“我来找本书,谁知管理员把门锁了,手机没电。”话毕,他冲阿文和阿琛笑一笑,极诡异那种心照之态,好似在说,我了解,我了解。

阿文阿琛互相对视一眼,又各自望天,齐齐“吼……”一嗓子。

阿彼给他们个大白眼,问阿光,语气里有不信任,“你家有那么大个藏书室,什么书没有?还需要到这里来找书?”

谢韶光避开阿彼的目光,装没听见她在问,沉默。

阿琛瞄眼永恩,话却对着光少爷,“阿光,这都后半夜两点了,你和她关在一起这么久,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萧老爷子同样戒备,小声,“永恩,那小子没欺侮你吧?”

永恩做个鬼脸,与外公悄悄话,“姥爷,你孙女很厉害的,谁欺侮得到我啊。”

萧老爷子仔细看看孙女,“还成,红光满面的。”

红光满面?永恩想起刚刚趁暗室之便冲谢韶光猛瞧那一节,脸上少不得又染几成胭脂红,干笑,“嘿嘿,容光焕发,容光焕发。”避过姥爷,冲方逸文欠欠身,“谢谢你带姥爷来找我。”

或是后半夜两点多的关系,连灰姑娘都驾着南瓜车回家了,方二少也恢复到正常人状态,竟没抢白永恩,非常客气,“不用,应该的,举手之劳。”

难得方家少爷嘴里肯好好冒出人话来,永恩也就多客套两句,“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对了,你们怎么有图书馆的钥匙?”

阿文:“跟管理员……”阿琛:“跟保安……”

同时说话,答案不同,而且目光闪烁,毫无默契,永恩看到南极冰无奈扶额,再念及刚才他脸上一副“心照不宣”的诡异笑容,顿悟,盯着方逸文,一字一句,“你整我,故意锁的门?”

方逸文豁出去,双手抱肩,偏头,略有挑衅的神态,丫还默认了。

这群混蛋!永恩心头火起,激气:“把我关在闹鬼的图书馆,让快七十的老人家着急上火到处找人,你们安的什么心?我已经够忍让了,你想逼我到什么时候?”

乔景琛摸摸下巴:“啧啧,别装无辜,你忍让过吗?再说图书馆怎么会有鬼?”

永恩想起刚才黑乎乎的空间,窗外雨冷风骤,没吃没喝还没电的三没状态,满腹委屈,不禁大叫,“有鬼,就是有鬼,我明明听到有人哭,还有影子飘来飘去。”

阿光不同意:“扯淡呢你?我可没看到。”

永恩炸毛:“你睡的死猪一样能看到什么?”转头质问方逸文,“你干吗把我和这只弱鸡关到一起?”

方逸文眼睛瞪圆滚滚:“季永恩,你给我说话当心些,谁是弱鸡?”

乔景琛反应也很大:“你少没脑子了,我们怎么可能放心把阿光和你关在一起?那是个误会。”

见我们吵起来,阿彼和萧老爷子齐齐劝,“大半夜的,少说两句吧,先回家……”不过没人理他们。

永恩回应:“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调戏他?一只弱鸡你们当宝,到我这儿就是废物点心,我才不会对弱鸡有兴趣。”

泥人儿也有土性,阿光此刻睡意全消,加入战团,“喂,忍你很久了,张口闭口弱鸡,真打起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很好,要不要试试……”永恩以一敌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战越勇,几个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方帜图书馆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阿琛:“你这疯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永恩嚣叫“你们才不可理喻,一群烂青蛙。”

阿文手指点着季小姐:“瞧你那德行,你他妈才青蛙呢。”

永恩:“你们比青蛙还不如,一群走在街上影响市容的怪物,建筑物都会被你吓塌。”

阿琛:“拜托,小姐,谁会比你更怪物呢?还说这里闹鬼,有鬼也被你吓跑,你看你的样子,披头散发,比鬼还可怕。”

被阿琛一说,新愁旧恨眉生绿,永恩咬牙,“要不是你们设计,我会这样?还害得我七十岁的姥爷这么晚到处找我,再说谁不想收拾的漂漂亮亮……”她想说,谁不乐意收拾的漂漂亮亮呆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当然,她没说出来,怔在当地,因为争执本来就激动到血气上涌,这会儿又被自己潜意识中的真相给憋得脸红脖子粗。如此自然而然,她心底的意念喷薄而出,她喜欢他?她喜欢他!!!原来竟是这样,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别扭,古怪,只是因为那个人,一层晶莹泪雾模糊永恩的双眼,视线内的人模模糊糊,摇晃在水波里。

方逸文向来粗糙,哪里看得到永恩快哭了,还在吵,“我怎么知道你家里人会来找?”

永恩硬撑着继续战局,“谁家不会找啊,你怎么不把自己关一夜试看看?”可这句话已经毫无爆发力,她哽咽诉说,居然声泪俱下,软弱的够可以。

萧老爷子哄永恩,“好了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事就好。”摸出纸巾给孙女儿擦眼泪。

阿彼看样子又想和方逸文翻脸的意思,音量不大却声色俱厉,“你们欺侮人的时候还真显得很有土豪劣绅的风范哪。”

方逸文居然没回嘴耶,因为他意外没回嘴,接下来冷场了,那气氛还真极端,难为刚刚吵的热火朝天。永恩心乱如麻,她不敢看谢韶光,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擦眼泪,极没意义地,寻思接下来该怎么办?末了还是方逸文说:“神经病,老子才懒得半夜三更在这儿陪你吵架。”伙同其他人走了。永恩松口气,妈啊,这一场总算结束了。

北方冬夜,滴水成冰,灯火灿烂却寂静冷清的长街在车窗外悠悠掠过,景致动人,奈何永恩无心欣赏,仍是愤愤然,同时碎碎念,将搞事儿的文少琛少一通咒骂,自然时不时也得带上光少。

萧老爷子不紧不慢开车,亦不紧不慢语速劝,“永恩啊,你得试着体谅了解,他们那样人家的小孩儿和你还不一样。”

永恩嘟着嘴,“哪儿不一样?不都爹生父母养一个鼻子俩眼睛。”

“你从小到大,你妈哪年都没缺席过你的家长会对不对?他们就不一样,人家爹妈忙的可都是大生意啊,常常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身上担的也是大责任,操心的是财团兴旺,那判断错一点儿,走差一步,损失的可不是千万百万,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象他们几个孩子,必须得习惯父母常年不在家,自个儿照顾自个儿的生活方式。虽说房檐下管家工人一屋子,可毕竟和家人不一样,有什么心事,难处,能跟谁聊呢?你刚才跟方逸文说,谁家不找啊,你把自己关一晚上试试看,他就哑了不是?啧,别生气。”萧老爷子哄孙女儿,“姥爷知道你疼我,不过呢,方逸文是真没想到这方面,他缺少这部分的生活经验,别怨他,啊?再说,你好歹也得给诚伯父几分面子吧?”

必须承认,姥爷所言不无道理,永恩心一软,咒骂和愤怒逐渐式微,余韵袅袅无非几分嘴硬而已,“姥爷,你真是的,还帮他们说话。”

萧老爷子呵呵一笑,心思明透,知道孙女儿已不再别扭,遂无言语。

永恩兀自深究,琢磨,被大人忽略的小孩儿,都是很容易寂寞的吧,在成长的岁月里,阿文,阿光,阿琛他们自然彼此取暖,一路走来,跌跌撞撞,相互扶持着,共同长大。所以,当阿光挨了一耳光之后,季永恩在他们眼里显得不能被原谅,那是他们的阿光啊,他们最疼爱的兄弟,居然随随便便被人甩了一巴掌,难怪连阿彼都是那副表情,唉,不知道阿光小时候长什么样子?永恩还记得刚刚,她凝视过的那张男孩子的面孔,埋在裹着米白色大毛衣的臂弯里,睡意沉沉,纯净,无赖,象只无辜又危险的熊宝宝,熊宝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永恩在姥爷的车里睡着了。

翌日早起,永恩喉咙生痛,明显昨晚吵架太投入导致的后遗症。谨遵姥爷之命,永恩喝过一种甜蜜蜜冰凉凉的护嗓药膏后,坐餐桌边享受香醇可口的桂花粥,她食欲不错,就着松糕糖藕连进两碗,都这么能吃了,萧老爷子还一脸不放心盯着孙女儿猛瞧,瞧的永恩心头发毛,告饶,“我怎么了,哪儿不对啊您老这么个研究法,就差把我给解剖了吧?”

萧老爷子郑重其事,“告诉我,丫头,你和那只弱鸡昨晚有没有怎样?”

永恩哑着喉咙,“姥爷,亲姥爷,真没事儿,你也承认他就一弱鸡了对不?能有什么事儿?”

“嗯。”老爷子点点头,喝口粥,忽道,“既然没事儿,你干吗睡迷迷糊糊喊人家名字,光啊光的……”

姥爷话音未落,永恩一口粥喷出来,又呛又咳又叮当二五找毛巾闹哄哄半天,总算定下神,言之确凿,“我是日有所恨夜有所梦。

老爷子瞧瞧孙女儿,息事宁人,“那就好,吃饭吃饭。”却又语带双关,叨咕,“人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算是点儿由头,你说你得恨得多大劲儿才梦到那地步啊,至于吗?”

这桂花粥再香也吃不下去了,永恩逃避,抱起书本,“姥爷,我去上学。”

到学校先去图书馆处理前一晚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永恩怀疑谢韶光是想去找慧学姐送他的那套童话故事图集才大驾光临此地,以至于同她一起被关了半夜,只是,既然要去找,初初又何必捐?哎哟,说起来,他们这种小孩儿的行事作风真的很让人牙痛耶。

图书馆内,桌椅洁净,点尘不染,阿娟正在理那套昨晚永恩放她书案下的童话书,见永恩进来,忙打招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昨晚怎么样?没事吧?”

永恩本就有气,此刻语带嘲讽,“哇,我快感动死了,一边害我,一边关心我,精分了你。” 

阿娟满脸苦相:“你知道我也不想的,方逸文和乔景琛特特跑上来找我,命令我把你关在这里。你来的时候我想你赶紧走,你走了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嘛,所以,还特意编了个鬼故事吓你,哪知道你胆子也够大,逗留那么晚,我已经死命在拖,可是方逸文来几次电话催我快把钥匙送去给他,连门都是他来锁的。”阿娟摊手,“你知道我要是发短信什么的给你,他们也会查到的,他家财雄势大,我就一小打工的,上有老下有老,哪里惹得起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提醒你,只好就……永恩,我尽力了。”

原来阿光没骗人,方帜真的没有鬼故事,昨夜的蛇杯弓影纯粹就是疑心暗生鬼。永恩猜细节大概就是,阿娟没锁门走人给方逸文送钥匙去了,阿光随后进来,等方逸文来锁门之时,确定她在里面,但不知兄弟光也在里面,图书馆那么大,他也不可能每个角落都搜寻一遍,再说,方二少应该也不计较将与他无关的什么人锁在里面,自是直接依计而行锁门了事,想不到,阴错阳差,害了自己兄弟,其实想想,这事儿也蛮爽的,永恩因此心情转靓,与阿娟笑道,“算啦,原谅你,看在那个鬼故事编的还不赖的份儿上。”

阿娟的脸没那么苦了,甜回来几成,带点儿讨好,“永恩,这套书事你要借吗?我看放在写字台下面。”

永恩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乖乖纯纯表情,笑容干净天真,“不是我啊,什么书?哦,童话,还带插图的哦,拜托,阿娟,我早过了看童话的年龄好不好。我这次要借的是《The Arrival》作者Shaun Tan。呃,应该摆在哪边?好像是右边后面那排柜子是吧?我去找,那,这套童话选要我帮你放回去吗……对,我知道放哪里……嗨,不麻烦,请我喝热奶茶好了……”

有些喜欢是不能随便碰的,这是季永恩意识内清楚而警惕的认知,就当从没发现过,没发生过,趁还没被人看见,没傻兮兮昭告于青天白日之前,让那些鼓噪不安的情绪,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销声匿迹。装作若无其事,永恩小心仔细地,将原本属于谢韶光学长的童话书,重新塞回谢家捐赠的书堆里去,弄的好像从来都没被人碰过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坐在昨夜坐过的位置,记起昨夜的经历,永恩有那么一瞬恍惚和迷惘,这个,确实是喜欢吗?在南极冰的眼里,她仍然是受长辈操控伺机破坏唐意彼与方逸文爱情的工具吗?而谢韶光对待阿彼,又仅仅是朋友而已吗?永恩忘不了阿光于WC附近的走廊上静静等待阿彼的身影,象……他象天使,守护着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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