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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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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瑶关好门,心情很好地坐到床边,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看,一边看一边觉得靳先生真是个细心的男人,睡衣、运动服、运动鞋、洗簌用品,就连内衣和化妆品,也都一并给她买了。
聂瑶可以想象靳先生一定是远远地指着她,对那些售货员说:买那个女人能穿的尺码。
不知他说的时候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平静自若。
聂瑶提起睡裙来看,水粉色,丝绸质地,裙长过膝,袖长过肘,简洁大方的样式,很漂亮。
摸着那柔软顺滑的质地,聂瑶心里突然有了些酸楚和伤感。
这是聂瑶生平第一次收到别人给的新衣服,小时候一直都是捡亲戚的旧衣服穿,买新衣服的想法连想都不敢想,虽然受姥姥疼爱,但姥姥家里很穷,买不起;到父母那里后更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在母亲看来,拿钱出来给她买校服都是在糟蹋钱,更别说买其他的新衣服,有衣服穿就不错了。
好东西从来都没有她的份,聂瑶甚至曾悲哀地想过:好东西从来都与自己无缘,得到了也肯定留不住。
虽然现在不会那么悲观了,最近半年在衣着上自己也没有亏待自己,但是此刻面对眼前的这些价格不菲的衣物,受宠若惊之余还是让人不得不感动。可聂瑶又想:这对靳先生那样的有钱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肯定是和“宠”字没有关系。
聂瑶抬手拍拍头,挥掉脑子里胡乱的思绪,然后起身去卫生间迅速地洗漱完穿上睡裙,拉开被子,关灯,倒头就睡,什么也不让自己再想。
片刻后,还不待聂瑶稳定情绪入睡,屋子里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黑暗中,那声音清晰,渐响,刺耳,恐怖……聂瑶几乎只用了几秒就反应过来,尖叫着从床上弹起,冲到门边拽开门,发疯一样奔了出去。
对面的房门在一分钟内打开,靳恒远看到面前大敞的黑洞洞房门,立刻抬脚往楼下追。
走廊里有几声暴躁的叫骂从不知哪个房间里传出来,聂瑶的尖叫足以惊醒同一楼层的所有人。
刚到楼梯拐角,靳恒远就看到聂瑶正在大力地拍着旅馆前台的桌面,吼道:“什么破地方,居然有老鼠。”
前台里不知何时多出个穿蓝色T恤的男人,估摸三十多岁的样子,半长不短的头发被发胶塑的根根直立,正和红发女人坐在桌台后的沙发上搂抱着说话,被聂瑶这一吼,都怔怔地看向她。
红发女人动都没动,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嚷什么嚷?有个老鼠就碍事了?”女人脸上显出轻蔑,小声嘀咕,“谁让你自己挑这种地方卖,有本事去五星级大酒店呐。”
聂瑶没听清红发女人后面的暗语,但看到有强壮的男人在场,心里有点胆怯,语气上却不想这么快蔫下来,略大声地说:“当然碍事,有老鼠叫,让人怎么睡?”
这时靳恒远已经走到了聂瑶身旁,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那蓝T恤男人看着聂瑶的直勾勾眼神。
靳恒远扳过聂瑶的身体,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聂瑶抬头看着靳恒远,稍带委屈地说:“我房间里有老鼠,就在床底下,我听得很清楚。”
红发女人见男客也来了,立刻换了副面孔,声音也和气了些,说:“我们这可是准三星的标配,一客一洗,干净卫生,怎么可能有老鼠,这位小姐要是不满意,那就换一间好了。”
靳恒远未答那女人的话,只对聂瑶说:“这里风大,上去吧。”
聂瑶立刻瞪了瞪眼睛,心说:这就算啦?
靳恒远低头看到聂瑶正光脚站在地上,于是很自然地直接将她横着抱起,边往楼上走边说:“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怕吗?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能吃苦。”
这样的话对聂瑶来说简直是在挑衅,她推了下靳恒远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些许气愤:“怕老鼠和能吃苦怎么能是一回事?”
“你小时候住在乡下的时候,没见过老鼠?”靳恒远的唇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聂瑶理直气壮地顶回去:“我小时候是不怕那东西的。”
“长大以后就怕了?”
“是的。”聂瑶的表情认真而可爱。
靳恒远此刻穿着虽随意,但举手投足间仍流露出不一样的斯文气质,使得聂瑶没有去过多地注意自己此刻正在被人抱着走,或者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在他们之间并不显得唐突,在这样的情境下,并不足以让她觉得尴尬。
聂瑶认真地解释自己的说辞:“上初中时学校组织看爱国电影,有一次看的是《七三一部队》,我被里面那什么战的那什么实验给吓着了,从那以后才落下怕那东西的毛病。”
靳恒远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什么的?”
聂瑶已经被抱进靳恒远的房间,他的房间也是两张床的标准间,头顶上方有盏黄色的圆盘吸顶灯,灯光柔和而温暖,让人感觉安心。
靳恒远把她放到另一张空床上,很自然地说:“等一下,我去拿你的东西。”
聂瑶坐在床上,探头看着靳恒远进了自己先前的那个房间,她略提了提声音问:“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我忌讳那几个字,说出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靳恒远去对面拿过了聂瑶的东西,走回来说:“细菌战里的鼠疫实验?”
聂瑶“哎呀”叫了一声,显然是在责备他,然后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靳恒远刚放在地上的,她自己的鞋子,站到门口小心地弯腰听,样子神经兮兮的。
靳恒远看着她的样子很想笑,但是忍住了,说:“我这面没有老……,咳,没有那小怪物,要是有,我就帮你把它打跑。”
靳恒远其实现在心里有点紧张,他征询地试探着说:“我可以给你当一晚的奥特曼,把那张床让给你睡。”
在聂瑶看来,靳恒远的语气和神态都让人信服,所以在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音后,聂瑶放下心地边走去那张空床边说:“不然你也用不上两张床啊。”
聂瑶站在床边用力地抖了抖床上的被子,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抖出去一样,最后确定没有异样,便拉起被子躺进去,只丢给靳恒远一个后背和一句:“晚安,记得关灯,我不习惯开灯睡觉。”
靳恒远坐在自己的床边,简直看傻了眼,这个女孩就这样心无芥蒂地,放心地睡在了距他不足两米的另一张床上。没有任何勾引挑逗的意味,毫无企图心,就这么自然安静地睡在了仅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
是因为曾经在山上的消防屋里,睡过安然无恙的一夜吗?
是因为全心全意的信任吗?
这种信任让靳恒远感动。
其实聂瑶的表现,确实与信任有关,也确实是因为有消防屋的那一夜做铺垫,但更多的原因,是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根本不知道一男一女睡在一起到底会发生什么。
对于男女睡在一起这种事,她以前的认知是传统的夫妻式;在大城市生活了几年后,她的认知是只要自己乐意,没人在乎你怎么睡过。
初时还会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后来就明白这是思想观念变了,更自由了。
在她看来,靳恒远是不会做杀人放火等坏事的那种人,所以不用怕他。
于是,聂瑶就这么心无杂念地进入了自己的黑香甜。
窗外的雨还在下,依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剥落了绿漆的窗子上,沉闷又突显安宁。

☆、第三十章

靳恒远在静谧的氛围里;动作很轻地躺到自己的床上,拿出了很多的君子毅力,才使自己没有去靠近一旁睡得像只蜷缩的猫一样的女孩。
同天;靳家别墅。
岳思思独自待到晚上八点多,不见靳恒远回来;知道靳恒远今天是真的躲出去了;下午李管家还一直在催促说要陪她出去找房子,这些都让岳思思的心情达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
她打了个电话;然后从靳家别墅跑了出去。
夜九时许,火元素酒吧。
万展婷从舞池里蹦脱出来,随着劲爆的乐点扭摆着腰肢来到旁边的桌位里,边拿起桌上的烈酒边对一旁的岳思思说:“你打电话叫我出来,就是想让我看你这幅死样子?”
岳思思原本一脸愤恨地一杯杯喝酒;见万展婷过来便讨好地凑过去;说:“我的女王,你帮帮我嘛,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万展婷一脸玩味:“帮你什么?去搞那个叫什么恒远的?”
此时,周围不时有不知死活的男人打量过来,冲她俩吹着挑逗的口哨,要不是万展婷健硕的随身保镖一直寸步不离,那些男人随时都有凑过来的可能。
万展婷笑起来,笑容邪魅:“恒远?男人哪有什么恒远?”她揽过岳思思的肩膀,“我告诉你,男人,玩物而已,只能让他们为我们要死要活,明白吗?”
说话间,万展婷的目光扫视周围的男人们,向来只有她挑选男人的份,没有男人在得不到她许可的情况下,能够靠近她。
岳思思跺脚:“我不甘心,我现在很生气。”
“那就把气发泄出来啊。”万展婷用面前的酒瓶指着舞池方向,“你挑,挑中哪个今晚就玩死哪个。”
岳思思瞟一眼舞池那面,不屑地说:“都看不上,那些男人有什么意思,勾勾手指就爬过来了。”
万展婷的目光随着手里酒瓶的瓶口一路扫过面前的大厅,最后落在了光线较亮的吧台处。
“那个不错,”万展婷说着指给岳思思看,“那个吧台里的酒保看上去有几分姿色,走,”她不容分说地站起身,“今晚就玩他了。”
两个女人一起摇曳生姿地来到吧台前。
万展婷甩甩头发,用闪亮镶钻的指甲叩击台面。
在一旁为其他客人忙碌的男调酒师立刻走过来,热情地询问她们的需求,然后卖力地为她们调制鸡尾酒,调酒钢盅在手下飞转,动作极帅。
“怎么样?”万展婷挑眉问岳思思。
岳思思哼笑:“白白嫩嫩的,适合做小白脸。”然后撒娇似的对万展婷说,“我不喜欢这种,找个成熟体面,有钱有势的给我。”
万展婷盯着那酒保,口里对岳思思说:“又不是让你嫁他,这会儿看着顺眼就行了。”
酒保把两杯酒推到她们面前,转身想离开为其他客人去服务,却被万展婷拦下。
万展婷极傲慢地说:“我这个朋友今晚不高兴,要你陪,今晚我包你全场,不许你离开她半步。”
酒保脸上始终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告诉她,他的工作没有包场这种说法,不过愿意随时为她们调配酒水,只是不能单独只为她们服务。
万展婷对此不以为然,只当酒保是在谈价钱。
结果在酒保一次次拒绝万展婷提出的价钱后,万展婷和岳思思心里的邪恶因子被成功地调动了起来。
如果说,这个时候的万展婷和岳思思,只是想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丢掉工作,或是挨顿揍的话,那么,当她俩在女洗手间门口,看到那个小酒保体贴温柔地对待一个看似肚子不舒服的女招待时,一切的结果就都变了。
岳思思和万展婷是在澳洲读书时的一次华人聚会上相识,素来傲慢不可一世的万展婷之所以能和岳思思玩到一起,是因为她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恶趣味,那就是以拆散一对对的情侣为乐。
当然岳思思对万展婷也向来都是各种吹捧和唯命是从,口口声声叫她女王,万展婷的家世背景让岳思思仰视羡慕,万展婷的不可一世让岳思思由衷地崇拜。
万展婷冲岳思思使了个眼色,岳思思便大步走到那小酒保和女侍应面前,不由分说地甩手给了那女侍应一巴掌。
小酒保大惊,立刻把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女侍应拉进怀里,厉声质问岳思思:“你干什么?”
岳思思用惯常的计量答:“这小贱人上了我男人的床,我来给她个教训。”
不待那惊讶委屈的女侍应开口,小酒保立马大声斥责:“胡说八道。”语气里带了些轻蔑,说:“她和你可不是一种人。”
小酒保说完,半抱起怀里的女孩,狠狠白了岳思思一眼,大步走开。
这和岳思思以往遇到的情况完全不同,这完全出乎岳思思的意料,这对岳思思来说是个极大的侮辱。
这让岳思思气得简直要抓狂,要发疯,她回到万展婷面前大叫:“去死,去死……我要让他们去死……”
这话要是说给别的人听,别人只会当她是在说狠话发泄,但是万展婷不会。
万展婷动作娴熟地点了支细长的香烟,随口说:“中国公安太麻烦,要不你想法把他们弄到菲缅泰去,随便一个地,我都可以轻松让他们死于非命。”
岳思思双手插在头发里,抓着自己的头发跺脚蹬腿乱骂着,仿佛胸口有口恶气,憋了很久,怎么也喘不上来。
万展婷斜睨她一眼:“瞧你这样,哪一对是我们想拆拆不掉的?”
岳思思停下来,像以往一样顺着万展婷的话捧她:“我知道只要你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这回我们玩把大的。”
“你像怎么玩?让他们死了就好玩了?”
“不,”岳思思有了新想法,“生离比死别更有趣味。”
她拿过万展婷嘴边的香烟,大口地吸,然后仰头吐出大块的烟雾。
万展婷看着眼前的烟雾,脸上慢慢显出肆意的邪笑。
两人互递了下眼色,邪恶的念头瞬间呼之而出。
两个小时后,酒吧门口五十米外的路边。
岳思思和万展婷坐在车里,一起看着酒吧门口呼啸而至的警车,闪亮的警灯让她们兴奋。
岳思思站起来,将上身伸出车顶的天窗,欢悦地问:“你塞了多少克?他会怎样?”
“至少一百克。”万展婷眼中闪过骇人的笑意,“不死刑也无期。”
“噢……”岳思思看到有警察将那个吧台小酒保压出来,手上戴着白亮亮的手铐。
岳思思缩回车里,后怕胆怯地问:“这次是不是玩太大了,以前可没死过人。”
“你怕什么?直接做了他都是小事,不过现在这样更有趣。”万展婷笑得妖媚,“谁让他火上浇油,让我们不开心了呢。”
当她们看到那个洗手间门口的女招待从酒吧里冲出来,哭喊着追向驶远的警车时,她们今晚的快乐达到了巅峰。
岳思思如以往一样地夸赞万展婷:“我的女王,你可真了不起,什么都能弄到,速度还这么快。”
对于岳思思艳羡的称赞,万展婷一直很受用,她拉过岳思思的衣领,阴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我家做的就是这个生意,你想要吗?我可以管你吸一辈子。”
岳思思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万展婷的背景,她搂住万展婷的脖子,随着她一起笑。
她们喜欢在谈笑间随随便便地左右别人的命运,她们以能给别人制造厄运而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满足。
鬼魅般的笑声回响在车顶上空,在转头既忘的说笑里,她们改变了别人一生的命运。
凌晨四时许,青州旅馆。
聂瑶和靳恒远所在房间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拍响,同时伴随着的是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开门,开门……警察查房。”
聂瑶和靳恒远立刻同时醒来,在靳恒远未开亮灯前,聂瑶有点懵,睡得太沉,醒来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这是在哪。
靳恒远身上穿着浅蓝色带白色条纹的长款睡袍,在他走去开门时,聂瑶一下从床上跳起,拉住他的手臂,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别……别开……肯定是坏人。”
可就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门外响起了钥匙哗啦啦的撞击声,随之有人拿钥匙打开了他们的房门。
转眼两个穿警服的壮汉就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面前。
聂瑶害怕地握紧靳恒远的手臂,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
靳恒远看了那两人一眼,然后侧身将聂瑶环在怀里。
“警察”厉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在这干什么?”
靳恒远镇定地答:“我们是情侣,路过这里。”
那两个警察看向聂瑶。
聂瑶在靳恒远怀里也正盯着他们,见他们瞧着自己,便立刻用力点头,但是,她稍一定神,就发现不对了,他认出了其中一个“警察”,是先前楼下前台里那个穿蓝色T恤的男人,警察帽都被他的硬胶发顶得老高。
聂瑶不由得问:“把你们的警察证给我……”
靳恒远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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