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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彩虹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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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在镇外几里,找到一块较平的山顶,看那红轮乍涌,云气溺郁,各自飘飘若仙,酌酒交觥,大论英雄旧事,直到日将晌午,才各奔前程。
谭妒非与余树奇并肩站在山头,远眺离去的五人分作三起行走,待看不见各人的背影,余树奇已是满面泪痕,柔声道:
“你又想起田叔叔了!他先去替我们起好房子,将来总要相见,还有甚么好哭的?”她未经多世故,不懂以大道理来压人,也不懂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对方,只好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余树奇听她拿自己的屋子当作她也有份,明白她已将终身相托,眼珠虽然一亮,旋又黯然道:
“也就因此才见田叔叔太好了舍不得他走!”
谭妒非“哼”一声道:
“你舍不舍得我走?”
余树奇惊道:
“当然也舍不得呀!”
谭妒非面呈薄怒道:
“也?那你当我不算什么了?我现在就走!”当真拔步飞奔下山。
余树奇蓦地想到毛病出在“也”字上头,这一“也”了下来,岂不是把她看成比田叔叔还要轻得多?她柔情密意,以终身相许,仅换得一个无足轻重的“也”字,也难怪她要发怒。
这时急得叫一声:
“姊!休走!”也就起步急迫。
谭妒非原是故意要逗他发急,好消去他那悲愁的心情,一见飞步追赶,嘶声呼唤,反觉得十分好玩,索性置之不理,跑得更快。余树奇轻功虽高,但谭妒非也不弱,而且起步在先,一时那能追上?
这一对少年一跑一追,神速异常,那些肩挑背负的行旅,只觉两阵急风吹过身侧,回目看去,即见远处有两条身影一闪而逝,到底是人是怪,也看不清楚。
敢情余树奇见路上人多,所以一上大路即不呼唤,认为仗着自己的轻功,总可以将这耳鬓厮磨,心魂互抱的情侣追及。那知追了一程,谭妒非忽然落荒而走。
余树奇心下暗喜道:
“这回可行了,她定是故意诱我追赶,好往僻处说心事!”但他再向远处去,瞥见一座大树林横在谭妒非前面的时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高叫道:
“停停啊!奇儿说错了!”
谭妒非回头叱一声:
“我不是你妈!”拨头又走。
余树奇被叱得一怔,暗道:
“真是越说越错!”见她继续急奔,也得继续追赶,看那距离渐渐拉近,伹谭妒非已将达林缘。
忽然树林里喋喋怪笑,即见三人飘然而出。
谭妒非认得头一个就是玄阴婆婆,第二个是红女宋敏,另外一个是素未谋面的红脸老人,一部白髯长可及腹。
她与通天晓诸前辈老侠相处半夜,已听过三奇三怪两妖精的名头和形相,不禁暗惊道:
“这红脸老者可不就是赤地千里李泽南?”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原是和余树奇呕气,急拐弯疾奔,一面高叫:
“奇哥哥快走!”
敢情玄阴婆婆一行早就看到谭妒非和余树奇。一见谭妒非叫唤逃避,玄阴婆婆斜身一纵,已挡在她面前,喋喋笑道:
“你自向鬼门关投到,还要往那里走?婆婆已等侯多时,也不必走了!”接着就是、一抓。
谭妒非冷不防被玄阴婆婆一抓,身子登时一个踉跄,情知打她不过,也迫着要打,急向地面拍出一掌以支撑不致倒地,左掌一吐,劈空掌劲即时发出。
玄阴婆婆头一回被谭妒非和余树奇联手夹击,当时谭妒非双手运剑,所以玄阴婆婆未知她掌劲如何,这时见她凌空吐掌,只用一半真力去接,那知一撞之下,只觉半臂发麻,被震得踉跄一步。
谭妒非发觉自己居然也打得过敌人,心中大喜,叱一声:
“再接姑娘一招!”身随掌走,一冲上前。
玄阴婆婆方才不过看谭妒非是个年轻少女,不致有十分深厚的功力,才不肯费力气接招,这时吃过小亏,长了大智,尽力一掌拍出,“蓬”一声响,竟把谭妒非震退三步。
谭妒非这才相信玄阴婆婆厉害,对于她续打出的掌力,已不敢硬接,施出浮山子的武学,避重就轻,乘瑕蹈隙,打算以游斗争取时间,待余树奇将赤地千里李泽南打败后,过来援她。
她这如意算盘打的并不太错,过眼云烟白秋风曾说赤地千里李泽南的艺业与玄阴婆婆差不多,这话也是公允,但余树奇打败玄阴婆婆是在星夜下的树林,他久居迷云谷练成特强的目力,盈虚功又是一种特异的武功,——可以悬空举重——并加上取巧获胜。
这时在平地上,青天白日之下,余树奇的长处显不出来,纵使艺业比对方略高,那能轻易获胜?
余树奇正在急追谭妒非,急见三人由树林出来,谭妒非立即招呼他逃走,他眼力最尖,虽相隔尚二三十丈,认出来的是谁,心想:
“偏又遇上这阴魂不散的贱婢!”还未打算如何能与谭妒非逃脱的方法,一条灰影已如玄鹤横空扑来,谭妒非也被玄阴婆婆截上。
他看那道灰影来势神速,知是劲敌,急使个“离”字诀,将来人轻轻一挡,立即喝问一声:
“来的可是赤地千里李老前辈?”
赤地千里原无立即发招之意,忽见那少年双掌推来,急凌空封掌,但觉一股柔和之力在自己掌劲一触,所有急速飞射的猛劲即被化去,身躯也从空中坠地。再听他竟称自己为老前辈,更加愕然道:
“小哥到底是谁?”
余树奇经过白秋风解说利害,已明白以毒攻毒,挑拨离间的方法,为了挑拨赤地千里和方士哲对敌,又见谭妒非和玄阴婆婆打在一起,心知她未必打得过玄阴婆婆,若能骗得过赤地千里,使这两位老魔自己打起来岂不是易于脱身?所以故意喊一声不花钱的“老前辈”。
这是它临时想出来的急计,被赤地千里反问起来,只好装假装到底,躬身抱拳,说一声:
“晚辈余树奇!”
赤地千里“哦”一声道:
“余树奇原来就是你!你师是谁,为何认得老夫?”
余树奇在赤地千里那一声“哦”字里,已知玄阴婆婆定说自己是独孤老人的弟子,甚至加油加醋,说不利于自己的事,暗想:
“这回难得挑拨了!”随口答一声:
“晚辈恩师是仇残子!”
赤地千里早听玄阴婆婆先入的话,那还肯信?怒喝道:
“你还敢拿仇残子三字来骗老夫?”接着又冷冷道:
“就算你师是仇残子罢!先拿点真才实学出来,待我看你凭什么夸大海口,要杀绝我们这班老的?”
余树奇急道:
“晚辈不曾说过这话!”
赤地千里长眉一扬,凛然道:
“难道玄阴老侠赖你?”
余树奇道:
“老前辈休得轻信,晚辈与玄阴婆婆有过节!”
赤地千里大喝一声:
“胡说!你配和玄阴婆婆过节?休得多言,老夫先让你三招!”
余树奇情知断难善罢,伹为了谭妒非的安全,又不便分开两地交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一声:
“晚辈不敢!”脚尖用力一顶,已斜纵十几丈。
赤地千里一声嘶喝,一晃身子,依然挡在余树奇面前,一张红脸微微变色道:
“你倒底打不打?”
余树奇说一声:
“不敢!”又斜里跃开。
赤地千里红睑骤然一白,又挡在前面,再喝一声:
“好小子!想在老夫面前耍花枪,老实说还早哩!你要去和那女娃娃会合,能够逃得过老夫拦堵,也未曾不可,伹方才已算两招,加上这一回就成为三招了!”
余树奇见李泽南红脸忽然一白,又变回红色,知他一怒起来,就会那样,听他说以纵三次当作三招,暗道:
“这老魔果然狡滑,半点也不肯吃亏。”余树奇斜纵两次已接近谭妒非不少距离,但赤地千里站在面前五丈的地方,要想绕走过去,确是十分困难,不觉沉吟半晌。
赤地千里又喝道:
“怎么?想以不打,不走来拖延时候?要是老夫数到十,你再不起步,老夫就要出手了!”话声一落,即由“一”开始数起来。
余树奇暗道:
“始终还是要打,何妨硬闯过去?”心意一决,立即运足真气,双脚猛可一蹬,“呼!
—”地一声,身形直拔十几丈,正待使一个“金翅摩云”的身法,横空扑过赤地千里头顶;那知赤地千里已算准他的去向,待他身子一横,也即纵高七八丈,朝天一掌,一股狂飙卷起,形成一条气柱,仍然挡在他前头。
余树奇倘若不发掌化去赤地千里头顶前面的气柱而继续前冲,势必伤在对方这一掌之下,没奈何推出一掌,人又悠然下坠,恰又在赤地千里面前五丈。
赤地千里呵呵大笑道:
“如何?接招!”一掌猛力打出。
余树奇被这老魔逗得气极,一见他发出掌劲,不退反进,猛力一掌劈去,只闻“蓬”一声巨响,老魔被震退四五步,掌风交击处的地面,不但陷一深达三尺的大穴,而且因向左右前后开了长达丈余的十字沟。
赤地千里吃了这个大亏,一惊非同小可,但他不动声色,又喝一声:
“再来!”
余树奇那还等他发招?掌法一展,霎时掌形如云,随风涌到。
赤地千里心神一懔,急跃退四五丈,缓冲余树奇的猛攻,立即掌袖齐飞,也招招反击。
两人所取的都是快攻招式,眨眼闾,已交换好几十招,忽然谭妒非一声惊呼,接着是玄阴婆婆一声断喝,即见两条身形绕林疾奔。
余树奇蓦地一惊,虚封一掌,斜扑过去,忽见宋敏呆站在林缘,灵机一动,中途再折身一纵,竟扑她身前。
宋敏看余树奇交手时那种美妙的身法、掌法、步法,心里直是爱煞,以致怔怔出神,那料到人家居然找到她头上?待发觉眼睛一花,白影飞来,尚未明其所以,已被余树奇点中她晕穴,扛了起来,一跃入林。
赤地千里称雄一世,居然被一个后生小子在他眼底掳人,怎咽得下这一口气,大喝一声,也扑进林里。
余树奇朗声道:
“你敢再上来,我就先毁这贱婢,再和你打!”
赤地千里见人命在他手中,只好停步喝道:
“你想怎的?”
余树奇正色道:
“你去追那贼婆婆回来,要伤了我妹妹一根头发,我先毁贱婢,而且也不放过她!”
赤地千里只道余树奇要追玄阴婆婆,所以笔直追赶,不料被余树奇横里一纵,他收势不及,追过了前头,待折得转来,已迟了一步。这时投鼠忌器,只好恨恨道:
“好小子!我替你跑腿,你敢动这娃娃一根头发,我寻遍天涯海角,也定要你小命!”
余树奇笑道:
“休噜苏,快点去!”
赤地千里情知这时强他不过,只好权充一趟钦差大臣,飞奔而去。
余树奇虽然掳得宋敏挟制老魔去召老妇,伹他依旧替谭妒非提心吊胆,生怕她一被玄阴婆婆追及,就会立刻丧生。若真个如此,杀了宋敏又有何济事?
…
第十七章 追 踪
宋敏眼见余树奇发怒举掌,反而星眸一合,幽幽道:
“冤家!你杀吧,姐姐决不以半分功力相抗!”
余树奇对这般无耻的女人,真无办法,心想:
“我要杀这淫婢,也只像捺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但这岂是大丈夫所为?而且把她劈死,又有何用处?”
他虽不想即将宋敏打死,但又看不惯她那故意做作的荡态,狠狠一掌拍在她肩头,登时把她刚坐起的身躯,打得仰跌地上,“哎呀”一声,泼辣地放声大哭。
余树奇敢情是铁石心肠,对于宋敏的哭,只有愤怒的份儿,脚尖一挑,又将她挑成个滚地葫芦,痛得直嚷,切齿骂道;“你这泼贱不快点起来,看小爷不活活剥下你的皮来!”
忽然,树林里一声冷笑道:
“在荒山密林里,欺负弱女,算得是那一号人物?”
余树奇听那人的口气,应该是正派中人,不觉向声源来处望去,只见一位弱冠年华的劲装少年,长眉俊目,步履轻盈,飘然而出,不由得暗自赞一声:
“好俊的人品!”
宋敏本来可以趁余树奇注视那少年的时候,向密林逃遁。但不知她那一门的主意,竟没有那样做,反而高声大嚷:
“你们看啊!他要打死人哪!”
余树奇恨她意欲挑拨,喝一声:
“淫婢!”立即一脚蹴去。
他这一脚虽不是出尽气力,但在气愤之下,劲道自然十分或孟,“呼——”地一声,地面的败叶竟被脚风卷成一条长龙,射向宋敏翻滚的处所。
诚然,宋敏若被这一脚踢中,那怕不飞起丈余,死于非命。但那少年眼见余树奇在他面前伤人,似是恨极,喝一声:
“慢着!”一脚由侧面踢出,身子斜飞,右臂一探,疾抓余树奇的肩头。
这一招两式,确是快得可以,余树奇脚下踢出的劲道,被他倒里一脚,立即偏了准头。
但余树奇身惫绝学,若被那少年一抓便着,十年苦练成就的盈虚功岂非白费?他眉头微闪,整个身躯就斜走数尺,叫一声:
“尊兄有所不知!”
那少年不待余树奇把话说毕,叱一声:
“我虽不知,但已亲眼看到!”接连劈出几掌,把余树奇迫开数丈。
余树奇因见那少年为人不恶,不愿增深误会,才要向他解释,不料对方竟是横蛮无礼,一连进了几掌,再见宋敏站在一旁得意洋洋替对方助战,也就气恼起来,叱道:
“尊兄若再不停手,区区便要无礼了!”
那少年朗笑道:
“你无礼又能怎的?”分明不把余树奇放在心上,更加重掌力发招,拚力抢攻。
宋敏喜上眉梢,叫一声:
“好啊!看你又能怎的?”
余树奇面目一寒,厉喝一声:
“住手!”觑定对方的掌形,硬封一掌。
那少年先见打了十几掌,对方衣服都未能沾上,自知遇上劲敌,暗存戒心。但因余树奇始终未曾还击,他无从获知功力如何,这时一见余树奇硬接一掌,也大喝一声,将掌力加到七成以上,企图把对方压倒。
不料双方掌劲一接,“蓬”一声响处,余树奇的掌形被压得向上一扬,那少年已被潜劲压得倒退两步。
宋敏因见少年的人品与余树奇不相上下,余树奇既然对她毫无爱意,何不将爱恋余树奇的情意转移到那少年身上?她见那少年掌风呼呼,余树奇连闪十几步,便以为那少年定能取胜,才敢鼓掌助战。
这时看到余树奇手起一掌,又将那少年震退,心知自己加上去也是百饶,一连叫了几声“打啊!”反而潜移脚步,越退越远。
那少年被余树奇一掌震退,虽暗惊对方雄猛,但又不肯甘心,剑眉一竖,又挺身上前,双臂连挥,一阵接一阵的劲风过处,两侧的树木竟是摇摇欲倒。
余树奇虽觉自己的掌劲稍胜对方,但对方究竟使出多少真力,未能确定,此时见他打得山摇地动,料他已尽力施为,才在心头暗笑道:
“你这人多管闲事,我教你在十招里面知道厉害!”
恰好这时那少年一掌推到,余树奇狠狠一拍,竟将那少年拍得倒撞几步,才被一株大树挡在身后,止定身形,立即一拔长剑,叱一声:
“这林里太狭,往外间打去!”
余树奇冷笑一声:
“怕你不成?”那知目光一栘,即见宋敏一幅衣角飘往树后,立又大喝一声:
“往那里走?”一拔身形,跨往那少年的头上。
那少年话声一落,已准备拔步出林,忽听佘树奇大喝,并且拔起身形,向自己头顶冲来,以为他将下煞手,登时动了杀机,也大喝一声,腾身而起,左掌一推,右剑一挥,一片寒光向余树奇头前斩去。
余树奇正在疾纵的时候,蓦见寒光耀眼,猛吸一口真气,去劲立收,身子凭空又拔高三尺,再一翻身,即登树顶。
那少年一剑从余树奇身下划过,眼见对方使出巧妙的身法登上树顶,他虽也暗自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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