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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彩虹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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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盏茶时间,余树奇到达萧老者引他走到的谷地,却是静悄悄没有人声,也看不出有过厮打的迹象。

余树奇心想:“难道那糟老儿已被别人引走了!”他心里虽然起疑,却没有回寨的念头,反而登上高岗,纵目四望,要搜寻萧老者和那人的踪迹。

他跨过几座山岗,忽闻侧面一块谷地发出一声闷哼,那哼声虽是低沉,但余树奇耳力胜过常人,仍然清晰听到。

他决定那绝不是山禽野兽的声音,而是一种力竭将死的痛苦呻吟,乍听之下,免不了忽然一怔。旋而一个念头浮起,他略一犹豫,即向哼声来处奔去。

那块低洼的谷地里,静悄悄地躺着两具尸骸。一具是那姓萧的老者,另一具是瘦得像条竹竿的老人。

余树奇仗着目力敏锐,一瞥间,先认出姓萧的,但另外一人是谁?他首先怀疑是暗中提醒自己赶回山寨的异人,敢情因为姓萧的恨那异人泄了他的奸谋,两人竟相约到这谷地厮拚,以致两败俱伤,一同倒地。

他对于萧老者只有恨的份儿,自然不管萧老者是死是活,当下移步往那无名老者的身旁,蹲身下去,一探鼻息,竟是周身冰冷,死去多时。心想:“这就奇了,照理说,这位前辈既然敢挑*萧老贼,艺业总要较高才对,看这位前辈死去多时,方才的哼声又是什么人发的?”

余树奇到底吃了经验少的亏,竟未留意萧老者是否已经断气,尽在苦苦思索那异人的死因,最后又遍摸他身体,看是否中了暗器或受那一类毒掌所伤。

那知就在余树奇的手探进异人胸衣的时候,“丝——”一声由脑后传来。他虽然对于世事的练历不够,亦知被人暗袭,本能地拔起身形,反手一掌,“蓬!”一声响处,掌劲所到,萧老者的尸体竟被打成一块肉饼,陷进新形成的天然土坑。但这一瞬间,又见一道赤影一瞥而过。

余树奇猛见那赤影竟是活的一般,急又一掌拍去。

因为那道赤影掠过异人尸体的上面,余树奇这一掌竟将赤影和尸体一同扫飞。说起来也够奇怪,余树奇恁般雄猛的掌力,曾将地面打陷成坑,竟不能打散那道赤影,一闪又向余树奇脚下射到。

余树奇这时已看清那赤影是长不到一尺的小蛇,想是这小蛇十分恶毒,而且皮鳞坚滑,所以掌风打它不死。

俗话说:“打蛇不死恨三年。”越是毒蛇,越会记恨,敢情小赤蛇被掌风打得它发了急怒,那一射之势直如箭发。

余树奇吃了一惊,仗着“盈虚功”的神奇,凭空一折腰肢,反推一掌,身子飘出数丈,急拔出那柄精光闪闪的匕首,觑定赤蛇来势一掷。

他本来没有学过打暗器的手法,但艺业已臻化境的人,心意眼身手定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这么一掷,果然掷个正着。匕首尖端由那蛇头择进,深达刀柄,才和那小赤蛇同时坠地,蛇尾犹将匕首盘缠不已。

余树奇走近前去,看那赤蛇虽是短小,但由头至尾赤红如火,知是一种毒物;见它不曾全死,若贸然拔那匕首,被它咬上一口,更值不得。因此,他便不急于拔刀,迳往那异人身旁,继续察看。那知在这时候。异人的头部已肿胀如斗,身上腥臭难闻。

仔细察看结果,发现异人衣服渗出不少尸水,这才猛然惊觉那异人乃是伤在一种化骨的暗器之下。

要知道一类化骨暗器,歹毒异常,化尸后的腐汁若沾上人身,仍能致人死命。余树奇初时不知不惊,这时见此情形,怎还敢去翻动?

但他对于这位异人抱有极大的好感,想知道有关异人的一点身世,好待将来寻到他的后人告知他们一点消息。

因此,他匆匆折来一条树枝,翻动异人的尸体,得到一个小皮袋和一条长约六尺的软鞭,但这两件遗物都已沾有尸水。余树奇无可奈何,只得先用掌力开了一个土坑,将异人就地埋葬,再搜那萧老者身上,见他并不携带兵刃,只有一个长约尺许的铜管,两端都有盖子,不知作何种用处。

余树奇心想:“这条铜管也可作为老贼的标帜。”但他将要由老者腰间解下那枝铜管的时候,却闻到一阵腥臭入鼻作呕,那股臭味几乎和腐尸烂肉的臭味没有多少分别。

因此,他急忙停手,一步跃开,再仔细端详一番。

他稍停片刻,见没有别的动静,铜管也没有别的异征,只是一阵阵的臭气仍然随风飘来。

他用手里的树枝将管盖闭上,果然觉得好了一些,这才悟出臭气是由铜管所发。

本来那铜管恁地腥臭,使他曾经放弃收取的念头,但好奇心又引动了欲念,他又决定必将那根臭铜管拿到手。

他想了又想,终于走往那条小赤蛇旁边,打算拔出匕首,并将它缚在树枝上的作割断铜管系绳之用。这时那小赤蛇已死,余树奇脚踏蛇尾,手握剑柄一拔,几乎被吓了一跳。

原来他那枝精光闪闪,寒光浮动的匕首,经过插进赤蛇身子,此时已是精光尽饮,通体黑油油如墨,那里还像一枝宝物?他曾记得幼时,他生父由北地带了这枝匕首回家,他因见匕首柄上嵌的明珠可爱,立即吵着想要。

那时他生父虽慈,但说什么也不肯给他这柄匕首,结果是哭了几天,全然无用。直到要与田叔叔远行的前几天,慈父忽然自动将匕首交他佩带,仍再三叮嘱不可轻率在人前亮出,在迷云谷也只亮过一次,后来只用它挖草根,削树皮,方觉它确是十分锋利,并不知它有什么妙用。

不料这回用来刺蛇,竟然变成废铁,那不使他惊慌?伹他立又闻到匕首带来异乎寻常的腐臭,与铜管同样地气息。

这一来,使余树奇更加明白地知道,方才一切腐尸腐臭,尽是那小赤蛇造成。敢情小赤蛇是萧老贼豢养在铜管里面,在对敌时候,放它出来伤人,所以那无名的异人,便丧生在小赤蛇毒牙之下。但萧老贼的艺业定与那无名异人相差太远,无名异人虽被赤蛇咬伤,仍及时击伤老贼。

他回忆萧老贼将他引来这一带谷地,倘若当初没有那异人点醒,使他先赶返山寨,则在不知敌情的拚杀之下,说不定此时已代替那异人而化为尸水。即以方才搜寻异人伤势的瞬间,若非耳力胜逾寻常,仍要被小赤蛇咬中。

余树奇想到当时的种种危险,自觉不寒而栗,震起周身疙瘩,默默地出神半晌,才将匕首把小赤蛇剁成肉泥。

奇怪的是,那柄匕首看来像是废铁,但仍锋利和原来一样。所以余树奇刹碎小赤蛇之后,又将匕首纳回刀鞘。

这时,他对于那位替死的异人,真是感激万分,对埋尸的土坑恭敬地拜了几拜,并且默默地祈祷一番。

然后,他掩埋了蛇尸和萧老者的尸首,将树枝挑着异人的遗物走往山涧,藉水冲洗沾满尸汁的皮袋和长鞭,并将自己的匕首也放在水中冲洗,希望它恢复原有的光辉。

但他洗刷好些时间,皮袋和长鞭已不带有任何臭气,而那柄匕首,仍然不能恢复它本来面目。

余树奇无可奈何,只好将匕首回鞘,翻一翻那皮袋,发现有一本薄薄的册子,伹已被水渍透,再试搬弄那条软鞭,不料无意中触动它的机括,“锵——”一声清吟,鞭柄这一端居然自动跃出几寸,霎时一缕寒光射人眉目。

原来那并不是软鞭,而是一枝宽仅一指,具有剑形的怪兵刃。余树奇将那枝怪兵刃一拔离鞘,又是一声清脆的长鸣,立见毫光四射;看它宽约一指,长有六尺,其薄如纸的剑身滟滟生辉,已知是一枝稀世的奇宝。再则这枝奇形宝刃,连鞘带刃都是柔软如绵,以致当初误认作软鞭。

余树奇无意中获此宝刃,禁不住喜得跳了起来,运起内力,一抖剑身,那软绵绵的宝刃登时笔直。

他本有家传武艺作根基,这时高兴起来,即在涧边一阵施展,只舞得呼呼风响,闪闪寒光,乍看起来恰像两个极大的水晶球在岸上和水中跳跃。

余树奇施展了一会,自觉得意非常,招式一收,跃往崖石旁边,一剑劈下,只闻“刷”

一声响,那高与人齐的石崖,即被劈成两半。伹因双锋太利之故,那石崖虽被劈开,而石星儿都未溅射,即像切豆腐一般,被直切到底。

余树奇骤然遇上这一意外,竟是楞了半晌,才又笑吟吟地收刃归鞘,把它当作一条带子束在腰间,携了小皮袋奔回山寨。

吕景昭诸人自从余树奇飞走,各知艺业不逮,无法随行,只好医伤、葬死,然后聚在议事的大厅,待他回转。

就在各人七口八舌议论厮杀情形的时候,只听得外间格格的笑声,一条人影已挟着风声入厅。

各人虽知除了余树奇便无别个,仍然免不了惊得一跳才围拢他的身旁。

余树奇将经过向各人说明,直令各人听得张口结舌。

吕景昭思索多时,忽然面露喜容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萧老贼那条赤蛇应该是毒蛇里面的珍品,通常叫做化血龙的便是!”

余树奇道:

“怎生叫做化血龙,有无方法试试看?”

吕景昭道:

“这个容易!”立即吩咐捕来一只小鸡,要余树奇将匕首划破一点鸡皮,那小鸡叫了一声,应手死去。吕景昭不禁叹道:

“果然是见血封喉!厉害厉害!”说罢,急将死了的小鸡放落地上,顷刻间,那小鸡即化成一滩血水,羽毛全脱。

余树奇惊道:

“这把刀要是伤在人身上,那还了得?”

吕景昭笑道:

“这是小侠心肠太好,才有这种想法,若是江湖上的恶魔,还恨不得有这样一柄好的化血刀哩!”

余树奇蓦地联想到那异人死状,又是一懔道:

“毒蛇的名字给你知道了,但那萧老贼到底是谁?”

一名喽卒抢着道:

“那老贼定是萧开文的远房叔叔萧恭霖,但一向来没听说他养有这种毒物。”

余树奇忆起厮杀时的情形,点点头道:

“你说的对了,化血龙也许是新近才找到的东西,以致那无名异人也不知道,因而死在它的毒牙下”他再记起该烘干那小册子,好待知道那异人的事历,急吩咐一声:

“拿个火炉来!”

少顷,火炉送上,余树奇将那本册子就火上蒸烘,一页一页地揭开,面容上显出奇异之色。

吕景昭看那本册子起头几页,尽是无数的线条,到了末后几页,才每一页绘有一个像,有坐、有卧、有站、有走,就是没有半个字迹。他明知这册子是一本练功的秘笈,无奈自己所学相去太远,再看也不会明白,只好索性不看,问一声:

“小侠!那些图画有什么作用?”

余树奇恰已揭到末后一页,仍没看到只字,顺口答道:

“我也仅知是一种练功用的册子,至于叫做什么功,我也不知道。”说罢即将册子交给吕景昭自看。

吕景昭摇头苦笑道:

“小侠不必给我!我更加看不懂!”

余树奇学过“太阴图诀”,承受仇残子传授的“盈虚功”,对于小册子这些图案,已知是一套神奇的剑法和练功的程序,只因纵使告诉吕景昭,也徒费力气,当下微微一笑,便收进皮袋里面,贴身带好。

次日清晨,余树奇问明往迷云谷的方向,收拾起程。

吕景昭本来还想留他多住几天,但因余树奇来到山寨的头一天,曾经声明只要和萧开文一伙贼党见过真章,立即离开。此时他既坚决辞行,只好率众相送,指出龙虎关方向,教他到龙虎关之后,再向当地土著询问。

余树奇独自登程,已非一日,沿途问路,知相距龙虎关不远,但这一带山形险恶,山径狭窄,仅能容得两人侧身相让而过。他虽然有一身艺业,因恐惊骇路人,不便施展,只一步一步踏在实地,走在山径上。

好容易登上坳顶,却见一道长长的石梁恍若一座石桥架在两峰之间,石梁下面怪石嶙峋,若是跌了下去,那怕不粉身碎骨?但余树奇身怀绝艺,那将这条石梁放在心上?毫不犹豫地向石梁踱去。

那知将要踏上石梁的时候,忽听身后一阵蹄声传来,接着一个甜脆的声音高叫道:

“呔!那小子快点站住!”

余树奇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遍体红裳的少女,骑着一匹白马由山径疾驰而来,眨眼间已相距不及五丈。心想:“你这样骑马,怕不摔下石梁去?”也就急喊一声:

“你慢点来!”同时往旁边一闪,让开山径。

但那少女并不勒马停蹄,只听她格格几声娇笑,劲风红影,同时掠过身旁,那匹白马已驰上石梁大半。

余树奇暗叫一声:

“不好!别是一匹疯马!”急一展身形,尾追上去,打算那少女万一有失,也可救援一下。不料那姑娘头也不回地,纵辔疾驰,看看将到石梁尽头,忽然一条身影由崖后拐出,猛喝一声:

“打!”几点寒星已映日飞出。

余树奇虽与那少女不相认识,而且那少女还曾经叫他是“小子”,但他义侠天性,见对方恁般无耻,居然在这绝地对一位少女施以暗袭,那还按捺得下?大骂一声:

“不要脸!”身形一晃,由那少女身后跃起,同时一掌劈去。

那知红衣少女身手也十分迅速,在对方暗器出手的瞬间,倏然身子离鞍,向下一挂,一幅匹练般的红绫由马腹向上一卷,恰将几点寒星全部收去。又一个翻身,骑上马背,喝一声:

“老贼!拿回去!”红绫一抖,竟将所收来的暗器,全射向山崖,白马一声长嘶,已抢登崖畔。

这原是瞬间的事,余树奇掌力一发,忽见眼底人影一晃,猛醒觉那少女敢情还会武艺,若她跃起身形碰上自己那刚猛无俦的掌劲,岂不把她打落石梁下面?因此,急忙突发右掌,将前一掌的劲道打向一旁,及至看那少女施出“镫底藏身”的身法,挥抖红绫,收取暗器,不由得暗叫一声:“惭愧!”深怪自己看走了眼,几乎误伤别人,不料这一失神,身体坠下的时候竟偏了两尺,由石梁侧面笔直坠下,又惊得叫了一声,慌忙一横身子抓住石梁,勉强翻回梁上。

红衣少女原听到身后有人叱骂,一过石梁险地,立即回头一瞥,认得正是那不知名的“小子”正坠身下去,不由得又惊又愕,心想:“看不出你这楞小子还有这一套。”但以为余树奇也是敌人一黟,鼻里不自禁地冷“哼”一声。不料哼声甫毕,余树寄又翻回石梁,这才暗叫一声:“不好!”急一抖红绫,向前猛攻,边打边骂:

“老贼先报个名来,待我送你回老家去!”中间还夹着一串银铃的响声。

那老者约有五十来岁的年纪,身躯高大,目光炯炯,一双瘦长的手臂和手指恍若两条钢臂带着十个钢钩,挥动如风,向红绫抓拨。并还喋喋笑道:

“贱婢还逞什么强?这神驰桥就是你的”一语未毕,瞥见一条身形由石梁一掠而到,急退后一步,喝一声:

“小子!可是找死?”

原来那后来的身形正是余树奇。他爬上石梁之后,又暗自好笑道:

“奇儿呀!你也枉学什么盈虚功了,有了提气升沉,已经摔你不死,兀自恁地胆小?”

猛见老者空掌与红衣少女的红绫厮杀,他不知怎的尽替那少女担心,不觉使了一个“风摇竹影”身法,绕过少女的身侧。

要知奇儿这时还不打算一定要帮谁,也许要劝他俩人停斗,问出一个是非,这时被老者不问青红皂白骂他找死,不禁面显愠容,冷冷道:“怎地白吃了几十岁,还是这样昏庸,也许还是我先送你的终呢?”

红衣少女原认为老少两人设伏以待,由前后两面夹击,所以虽向那老者猛攻,仍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那少年突施暗袭。待听到他两人对答,心下大定,敢情少女另有一种自尊心在作祟,也对奇儿冷哼一声道:

“谁要你管?”抖起红绫“呼鎯呼鎯”又向老者攻去。

余树奇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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