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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记 作者:沈夜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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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还是没反应。徐小受嘴里嘟囔一句:“是不是坏了?”郎小攻刚要上前瞧瞧,旁边一个小伙说话了:“顾客,你鼠标拿反了。”
“啊。”徐小受特淡定地把鼠标调个个儿,敢情那块黑色的突起不是点击键,是用来垫手腕的。另一边非常没有创意地和普通鼠标一样,也分为左键右键。郎小攻把脸转过去偷着乐,徐小受鼓捣两下,说:“切,也没啥意思,走吧走吧。”
郎小攻知道徐小受丢脸了,说什么也不会再张罗买苹果电脑,很知趣地不再提起这件事,推着购物车:“去超市。”
两个人逛完超市,在福云龙烧烤吃口饭,开车回家。
他俩和白既明廖维信是邻居,同住一个小区。还没进院就看见一个衣着普通的老太太,站在大门前跟保安不知在说什么。徐小受随意扫一眼,突然回头仔仔细细又看个清楚,一推郎小攻,惊慌失措地叫道:“靠,我妈!”
一句话把郎小攻也吓了一跳,两人赶紧从车上下来,走到大门口。
那老太太个不高,微胖,嗓门还挺大:“你干吗不让我进去呀?我找我儿子,亲儿子!”
“对不起,请问他住几号楼?”
“就是一进去左边那个,我大儿子告诉我了,我自己进去能找到。”
“请问是几号楼。”
“我不说了吗左边那个。”
徐小受连忙跑过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是我妈,谢谢啊。”回头搀着老太太:“妈,你咋来啦?怎么不先来个电话让我接你去呀,怎么找到的?”
“我咋不能来?有啥找不到的,东风他都跟我说怎么走了。哎哎哎,东西,我还有东西哪。”小老太太几步跑墙根底下,徐小受忙上前扶着:“我说你慢点啊。”一看,两大袋子,跟捆好的炸药包似的,“拿这么多东西还不让我接你去。”
徐小受一手一个拎起来,郎小攻接过一个。徐母瞥一眼郎小攻,徐小受嘿嘿笑:“那啥,这是我好朋友,郎泽宁,跟你说过的。”郎小攻礼貌地笑笑:“阿姨你好。”
徐母看一眼徐小受,再看一眼郎小攻,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说:“走吧,还瞅啥呀。”
“啊,走走。”徐小受趁着徐母转身,用胳膊肘一碰郎小攻,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妙的预感。郎小攻把东西放车上,三人一起回了家。
徐母一进门,先不说话,挨个屋转,脸色非常严肃。徐小受心里没底,跟郎小攻站在客厅里,苦着脸低声念叨:“完了,看这架势要坏菜。”郎小攻双眉深锁。
“哎,你猜她会不会是……知道了?”
郎小攻神色凝重,一点头。徐小受悲催地一捂脸:“完了,彻底完了,她咋知道的呀。”
“可能……是你大哥回去说的。”
“不能啊,大哥来的时候咱俩准备挺充分哪,东西都分开了,你一屋我一屋。”
郎小攻看着徐母进了卧室,叹口气:“所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徐母阴沉着脸走出来,一双眼睛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一动都没敢动,老老实实地站着。
“我的天儿哎——你可叫我怎么活哎——”徐母突然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挥舞两条胳膊拍着大腿,放声大哭,“你说我这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啊——这可怎么办哪——没法活啦——”
这一嗓子震天动地,吓得徐小受张手张脚上去扶她:“妈你别哭啊,你别……”
徐母一个用力把胳膊从徐小受手里扯出来,一瞪眼睛,怒喝:“滚一边去!”徐小受立刻滚了,徐母放开喉咙继续哭,“真不让我省心哪——脸都丢光啦——”
郎小攻无奈地扶额,心说这哭声怎么这么耳熟呢,徐小受很窘迫地笑了一下。两个人沉默地站着,看一个母亲用最肆意的方式,把自己满心的失望悲伤发泄个淋漓尽致。其实从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就早已预料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不后悔,可亲眼见到母亲的泪水,还是觉得满怀愧疚,心如刀绞。
徐母哭得没完没了,声嘶力竭,徐小受实在受不了了,扑通跪到妈妈面前:“妈你打我吧,是儿子不好,我对不起你。”说着也流下眼泪来。
郎小攻见他俩都很伤心,这时候必须得有个冷静的,上前扶起徐母:“阿姨你别坐地板上,太凉。”徐母从徐小受一跪下就不哭了,顺势坐到沙发里,拿出个花手绢抹眼泪。抹完了一瞅,徐小受还跪着呢,虚踢一脚:“起来吧你,装什么装啊。”
“啊?”徐小受睁着泪眼,很诧异地说,“妈你不生气啦?”
徐母一瞪他:“不生气?我差点被你气死!你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哪,非要自己来看看。好,现在看完了,我也死心了,唉——”这一声叹气满含酸楚,听得徐小受心颤,差点眼泪又掉下来。
徐母把湿漉漉的小手绢叠吧叠吧放茶几上,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唉,你打小就跟别的男孩儿不一样。”
啊?徐小受心说,妈你早想到啥呀?我没认识榔头的时候没想走这条路啊。还,还我从小就这样,敢情我一直是个隐藏的GAY?
徐母又说:“别的男孩儿吧,跟男孩玩,但也想办法欺负欺负女孩儿啊。揪个小辫啦,帮逮个小蚂蚱啦,扔个大虫子啦啥的。你前边俩哥都这样,就你不,嫌女孩子咋呼、爱哭、娇气,成天和男孩出去疯,见女孩就耨鼻子,说什么也不靠前……”
徐小受和郎小攻谁也没敢坐下,木愣愣地站着听徐母分析,什么上学不爱和女生一桌啦,上高中非得张罗住寝室家里不同意还生闷气啦,什么从来不知道早恋啦,不喜欢女老师只喜欢男老师啦。听得徐小受一愣一愣的,难不成,难不成自己真是个GAY?
其实这跟算命一样,明明模棱两可甚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等事情过后回忆一下,越想越觉得事情它就朝着这结果发展,先入为主嘛。
徐母说一说心里痛快了不少,情绪稳定下来,身上水分挥发得多,嘴里发干,咳嗽两声。郎小攻倒了杯水递过来,放到桌上。徐母喝一口,一瞥徐小受:“没眼力见的玩意。”
徐小受对他妈妈太了解了,论根源他就随她,呃,都挺没心没肺。一听徐母这语气,气儿消了,立马精神头上来,说:“妈你等着,我给你切西瓜去。”郎小攻说:“你陪阿姨聊天,我去切。”转身走进厨房。
徐小受坐到妈妈身边,想起什么来,嚷嚷一声:“媳妇别拿冰箱里的,咱妈胃不好,吃凉了疼。”
徐母惊诧地一抬眼:“你叫他啥?”
“啊,没啥没啥。”徐小受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他在家叫郎小攻媳妇叫习惯了,一时半刻还真改不过来。
徐母听得真真的,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再追问。等郎小攻把西瓜切好拿过来,又摆上湿巾、干净小抹布,她一招手:“郎……郎……”
“郎泽宁。”徐小受提醒。
“用你说。”徐母拍拍身边的沙发,“你坐着,阿姨问你几句话。”
“好。”郎小攻坐下。徐母慢慢地问他:“几个兄弟姐妹呀?和春风是大学同学?现在干啥呢?……”郎小攻一一回答。徐母一边跟他聊天一边暗自打量,这孩子看着可比自家那个二百五儿子沉稳多了,不多言不多语,一瞧就是个有心计儿的。说话客气,有分寸,内敛又持重,你说这么就……怎么就成自己儿子的媳……媳妇了呢?
徐母百思不得其解,觉着实在弄不懂这两只。徐小受在一旁搭腔:“妈,这房子是榔头买的,还有咱家的房子,也是他给盖的。榔头特能干,XXOO英语培训中心知道不?就是县城里开的那个,大嫂非得让孩子进去学英语的那个,那是榔头开的,全省老多家了。”
徐小受为了表达郎小攻对自己有多好,尽力吹嘘,当然也不全是吹的,大部分是事实。他越吹徐母心里越没底,怎么听着儿子这么像被包养的小白脸呢?人家郎泽宁哪哪都比自个儿子强,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事业成功人品又好,怎么就看上自个那个二百五儿子了?徐母不怕别的,就怕自己儿子吃亏。
郎小攻见徐母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他是什么人,人精儿,心里一合计猜出八九分,索性站起来,微笑着说:“阿姨你还没吃饭呢吧,我去做点,春风你陪阿姨说话。”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拿进厨房,门一关,给他俩一个自由的空间。
徐母盯着郎小攻的背影:“他会做饭吗?”徐小受嘿嘿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徐母回头一看徐小受拿片西瓜吃得欢实,气得一拍他胳膊:“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哪。”徐小受眨巴眨巴眼睛:“我又怎么了?”
“行,那我问你,你家谁管钱?”徐母很严肃。
“我管哪,怎么了?”
“他赚来的都给你?”
“啊,大头给我。总得给自己留点零花吧,老爷们兜里没钱也不好看哪。”
“那……谁的账户?”
“我的呗。他不爱管这些,公司的事忙着呢。”徐小受转转眼珠,明白了,嘻嘻笑,“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吃亏。”
“傻儿子,你得给自己留点后路。你们俩啥都没有,说分就分了,到时候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你找谁哭去?”徐母说着说着又要流眼泪。
徐小受忙宽慰她:“行了啊妈,咱家隔壁老谢家大儿子,倒是有证还有孩子,不还是说分就分了?管啥用啊。”
徐母无奈地叹口气:“唉,也是,这世道啊。你说我跟你爸那时候,成亲前连面都没见过,这不也过一辈子了。现在总说什么自由恋爱自由恋爱,好么,倒是自由了,结也自由离也自由,都不负责任哪。”
“放心吧妈,别说账户了,房子都是我的名头,榔头对我好着呢。”
“那你俩谁干家务啊?”
“分工合作。我要是做饭他就洗碗,他要是擦地我就抹灰。”徐小受抬头想了想,似乎自己被操得早上起不来床的次数非常之多,加上一句,“当然了,他干的活比我多。”
徐母一听有点不乐意了,这不是欺负人吗?虽然是自己儿子,可不能这么偏袒哪,一指厨房:“你去做饭,把郎泽宁叫回来。”
“没事,他能干好。”徐小受拿片西瓜还望嘴里塞。
“我叫你去你就去,快去!”
“好好,真是。”徐小受把西瓜三口两口吞到肚子里,起来去厨房,不一会郎小攻出来了,端着一盘洗好的山竹:“阿姨吃水果。”
徐小受没关门,一边忙活一边偷听他俩在客厅里说啥。
郎小攻掰开一个山竹,递给徐母:“你尝尝,挺甜。”
“哎,好。”徐母吃了一瓣,酸酸甜甜的是挺好吃,就说,“泽宁啊,我就叫你泽宁吧。我家春风吧性子直,脾气还倔,有时候爱犯浑,你多担待着点。小时候还挺腼腆,现在不怎么的有点人来疯,人一多他就高兴,喝点酒就胡说八道。他是急性子,这点随我,气儿不顺的时候啥都敢说,那时候你别跟他计较,可他不往心里去,不记仇,说完就完事,不像那些蔫头蔫脑的老爷们,嘴上不说,啥都往心里装。”郎小攻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头。
徐小受在这边差点喊出来,妈你别说了行吗?你面前那位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嘴上不说啥都往心里装的那种老爷们。
他越听越觉着自己妈的语气不对,怎么有种老婆婆对新媳妇的语气?难道她当两个媳妇的婆婆当习惯了?再仔细寻思寻思,忽然想起自己那声“媳妇”,当时一激灵,刀差点切手上,敢情他妈真把郎小攻当自己儿媳妇了。当时心里这个悲催就别提了,妈你没弄明白,你儿子才是被压的那个呀!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放假可能不更文鸟,我得陪我儿子,嘿嘿,提前祝大家节日愉快,玩得开心!!!
38
38、家长会(2) 。。。
徐母在吃晚饭的时候,好好尝了尝郎泽宁和徐春风的手艺。自家孩子没说的,那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闭着眼睛都能吃出来哪个是他做的菜。没想到郎泽宁的厨艺也很不错,一道红烧排骨做得非常地道,让徐母赞不绝口,可见这孩子绝不是有那种“坐着等端饭,吃完一推碗”大男子主义思想的人,徐母很放心。
晚上徐春风让妈妈住在客房里,徐母趁机好好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小蜗居。刚开始来带着怨气,看得太有目的性,这会气儿顺了,注意的地方当然不一样。徐春风和郎泽宁没买别墅啦跃层啦面积很大的房子。他们都想好了,以后不会有孩子,就俩人,更不喜欢雇保姆插手二人之间的小世界,打扫清洁都自己干,房子太大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因此就买了套一百二三十坪的情景洋房,跟廖维信和白既明是一楼的两户。外面有块不算小的花园,被徐春风种上许多蔬菜,一架葡萄,还有两株向日葵。
“这房子也太小了。”徐母叨咕,“还没咱家的大。地也少,种不了啥。”
徐春风扶额:“妈,你那是农村,跟城里不一样。”
不过收拾得很干净,郎泽宁是很有生活情调的那种人,弄点吧台啦红酒啦烛台啦按摩冲浪大浴缸啦啥啥啥的;徐春风不是,他喜欢乡土气息浓厚的,红漆双鱼大挂钟啦、窗玻璃上贴福字剪纸啦、辣椒鞭炮挂件啦……两种风格在并不算很大的房子里,很和谐地融汇在一起,居然给人极为温馨的感觉。
徐母心里很满意,俩孩子自己过得还不错,比较放心,总比成天拌嘴摔盘子摔碗强。她趁徐春风给她拿被子铺床的时候低声问:“泽宁的父母呢?他俩怎么看?”
这是很让两人头疼的事,徐春风叹口气没回答。
“不行吗?”
徐春风苦笑了一下:“从我俩毕业后住一起就没啥来往,快十年了吧。”
“那怎么行!”徐母急了,“你两个小没良心的,哦,就顾着自己过小日子,把爹妈都忘啦。”
“我们也不想啊,没办法呀,打电话直接挂断,提着东西去直接摔出来,连面都不肯见,能咋办?”
“他父母都是干啥的?”
“一个是教育局局长,一个是中学教师,现在也都退休了,在家待着。”
徐母沉吟了一阵,一拍大腿:“行了,这事交给我吧,我带来两大包东西,你们可不许乱动啊。”
徐春风瞪大眼睛:“妈,你别跟着添乱。”
“放屁!我添什么乱?我当生产队大队长,对付那些二赖子的时候,还没你呢。”
“妈,榔头父母又不是二赖子,那不是一码事。”
“你懂什么。人哪,甭管有学问没学问,多大的官多有钱的主儿,其实归根到底都一回事,谁还比谁多个鼻子多双眼睛?你就瞧好吧。”
徐春风心里没底,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徐母说:“去吧,别在我这屋耗着,媳妇等着呐。”
“妈——”徐春风哭笑不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徐母笑一下,摸摸儿子柔软的头发,心里有些酸楚,儿子大了,由不得这个娘喽。一推他:“去吧,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徐春风回到两人的卧室,郎泽宁刚洗漱出来,见徐春风愁眉苦脸的,问:“怎么了?”
“我妈,非得要去你家。”
郎泽宁坐下,拍拍床让徐春风坐到自己身边。他仔细考虑一阵,说:“让他们见见不一定是坏事,老人比咱们好说话,没准事情能有转机。”
徐春风叹息说:“我可没抱什么好的幻想。”
“再坏还能怎么样?”
徐春风想想,也只好点头。他一向没什么大主意,更何况是这种棘手的事情,算了算了,留给郎泽宁自己操心去吧。
这一晚上郎泽宁翻来覆去心事重重,即使表面再装作无所谓,但其实谁都想得到父母真心的祝福,那毕竟是一个人在世上最重要的血缘至亲。他偏过头,借着透过窗帘射入的一点点光亮,只隐约看见身边人一个模糊的轮廓。徐春风打着呼噜,睡得还挺香,这小子天塌下来权当被盖,活得简单,可也更容易快乐。郎泽宁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抬头吻了吻徐春风的额头,倒把徐春风吻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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