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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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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打开,一名头戴乌帽子、身穿紫貂大裘袍的公卿走下车来,正是宫内省长官宫内卿。他身后的竹披车下来四名女子,大毛斗蓬下隐隐露出色彩缤纷的十二单衣,手持桧扇半掩面,扇子上端露出部分脸容,肤色天然白皙没有甫厚粉,眉毛没有剃,黑浓弯长的秀丽,隐约能看出都是容貌美丽的少女。
宫内卿说,这些侍女是从宫中精心挑选出来,专门侍奉上国国师起居。
仍然是侍卫首领萧都尉出面招呼,当弄明白“侍奉起居”的真正意思后,这位侍卫都尉呆了一呆,目光飘忽地入内禀报,说:“禀国师,宫内卿送来四名美女,咳咳,说是……说是……”他吞吞吐吐的仿佛说不下去。
卫希颜抬了下眉毛。
侍卫都尉的口舌顿时变得流畅,“禀国师,宫内卿送来四名侍女,说上皇所赐,侍奉您起居并侍寝。”
侍……寝??叶清鸿顺了下气,将那口差点喷出的茶水缓缓咽下喉去。
卫希颜显然也被“侍寝”之语惊了下,转眼,大笑。
“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她笑着摆了摆手,“回复宫内卿,说感谢上皇厚意,但本国师不好女色,侍寝就不必了,把人领回去吧。”
“诺!”侍卫都尉行礼后飞也似去了。
屋内,叶清鸿斜眉睨她,“不好女色?”
卫希颜微微一笑,“心中有人,眼中便无他色。”
、经略东洋(七)
“叩,叩。”和纸拉门轻轻叩响,“国师。”温婉柔和又带了两分爽利的脆声响起。
卫希颜叫了声“进”。纸拉门轻轻推开,国师府女亲卫罗三娘左手托着有架箱的红泥小炉、右手端着绿釉梅枝陶壶汤瓶进来,放在蒲席上后又跪着回身拉上门。
这个时候正是平日饮早茶的辰光。罗三娘托着茶炉端着汤瓶,像日本女子在室内那样膝行到屋中间的茶案前,将红泥小炉搁在茶案旁,陶壶汤瓶上炉,着火煎水,汤瓶内装的是清晨才从腊梅花瓣上扫下的第一层雪。
卫希颜看了一会,笑道:“三娘这膝行练得越发优雅了,怕是许多倭国女子也及不上你。”
罗三娘从茶案上的楠木茶盒里取出团茶,抬眸笑嘻嘻道:“属下有功夫在身,学起来自然容易。想想那些倭国女子才是不容易,从小到大都得在屋内这般膝行,这么多费劲。”
“说起来,这膝行的礼仪还是从中国传过来的。”卫希颜笑了笑,道。
罗三娘神色惊讶,却丝毫没有影响手中辗茶的动作。
卫希颜道:“史书稗记看多了,就会发现,在五代之前,室内多是膝行,后来随着垂足坐的室内家具兴起,膝行渐渐被直行取代。不过,在尚古风的士大夫家里,跽坐、膝行还是常见的。”
她顿了一顿,“说起来,倭国人对传统礼仪的保持,倒比这些礼仪源头的中国人更有恒心。”
就像日本的空手道来源于大唐的唐手,日本的茶道来源于大宋的分茶道,日本的相扑来源于大宋的相扑……若干年后日本人将这些“舶来品”吸收发扬,最终光大成了他们的国粹、国术,而中国人却将祖宗文化踩到泥土里,反而被日本人和韩国人拿华夏文化打华夏人的脸,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卫希颜在平安京的的这些日子,每日带着叶清鸿走街串坊,在京都城内,处处可见中国文化的影响。这个时代的中国的确是“中”国,处于绝对的中心,华夏文化强烈影响了包括日本、高丽在内的周边各国……文字、礼仪、服饰、建筑、寺院、书道、茶道、饮食,等等。在另一个时空中,这些来自中国的文化元素早已融入日本文化中,大多数日本人包括很多中国人都不会意识到这些来自中国。
罗三娘却说了番道理,“咱们中原文明昌盛,自然与时俱进,倭国蛮夷之地,没有文化,自然抱着中原文化不肯轻易改变。”
卫希颜有些意外,笑道:“不错,看来读书大有长进。”接过她的话道,“与时俱进固然不错,就怕俱进得太厉害,连本都忘了。”
她手中桧扇慢慢击着掌心,语声缓缓道:“有些传统要变,有些传统却得坚持。不然,自个儿的文化丢了,还得从别人手中学回来。听报国寺的禅师讲,由于唐末五代的战乱毁了不少佛典,中原佛经反而不如倭国寺院保存得齐全,大宋僧人得去倭国寺院求抄毁失的佛典。”
这桩事她听名可秀说过,建炎初年,临安灵隐寺的法明禅师带了十几名弟子跟随舶商船队东渡日本,到京都几大寺院求抄佛经典籍,让倭国僧人很是矜傲了一把。卫希颜可以想象,当若干年后印度人不得不到中国求抄源自他们天竺的佛经典籍时,那也是一桩十分打脸的事。
“还是国师见识深。”罗三娘说着提瓶点茶,高颈流肩的汤瓶壶口圆而小,出水有力,泉眼沸的雪水以一道优雅的抛物线稳稳冲入兔毫盏中,先调汤,再注水击沸,白色的汤花泛起,水痕咬合,点出一个“美”字。
叶清鸿目光掠过汤面,唇角微微一弯。
卫希颜忍俊不禁,手中桧扇指着她道:“好个三娘子,点个茶也会调侃人了。”
罗三娘眉眼笑盈盈的,她侍候卫希颜久了,知道这位国师不计较尊卑礼节,又喜欢大胆爽性的人,尤其不喜欢女子扭捏作态的小家子气,便也有胆子和国师调笑两句。
她膝行过去奉茶,秀丽的眉毛笑得扬起来,“听萧都尉说,那位宫内卿听了您的话后好不失望,一劲说这几位美人都是采女院精挑细选出来的,完全按照天朝上国的美人仪容来教养,窈窕淑女,如花似玉……尊敬的国师阁下见了一定会喜欢,只求见上一见……咯咯,萧都尉费了好番口舌才打发走了。”
“窈窕淑女,如花似玉,”叶清鸿清冷的声音隐含一丝笑意,“是该见上一见。”
卫希颜斜眸看她,“见了后,留下来给你侍寝。”
叶清鸿哼了声。
罗三娘低下头拼命忍笑,膝行回去继续点茶。第二盏奉给叶清鸿。
卫希颜已经拿起盏喝了一口,浓香醇厚的热茶滑入喉咙,还能感受到一分分丝滑,赞道:“三娘点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叶清鸿挑了下眉,服侍你这么个口味挑剔的主子,手艺能不越来越好么?
想当年罗三娘为了练得一手点茶伎艺,在临安茶坊里断断续续学了一年,近两年茶道功底愈发纯厚,心中也颇自得,脸上笑容绽开,“国师、叶真人喜欢就好。”
卫希颜转眸笑说:“想起前日在法华寺,那甚么大空禅师表演茶道时,真该让你上去试试手,让那些倭僧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原茶道。”
罗三娘撇了撇唇,很有些不屑于比较的意味。倭国僧人的茶道是从渡日求经的大宋僧人处学得,听说这两年在公卿贵族中也流行起来,但所谓的茶道高手在大宋方家眼里,自是不够看。
卫希颜见她这般表情,又是一阵大笑,愉快地喝完了这通早茶。
中门北廊外,侍从已经做好出行准备。卫希颜带着叶清鸿出了使馆,继续平安京“观光”之行。直到近暮时分才返回使馆。
戌初,富直柔和张致远等使团官员也赴宴归来。沐浴换衣后,两人碰头商议一阵,再一起出门到寝殿入见卫国师。
鸿胪寺的大宋使馆占地约1町(14400㎡),采用了平安京皇宫和公卿宅邸盛行的寝殿造样式,但馆内的松柏夹荫、青石甬道、荷池小榭,垂柳拂岸,却是大宋风格,两相结合,倒也相得益彰。卫希颜居住在使馆的主院殿舍内,即日本人所称的“寝殿”,在使馆南面的中央位置。
富直柔和张致远从中门北廊走入,便见卫国师正站在寝殿前的松荫下,仰首看着寝殿的房顶,殿廊下齐溜悬挂的灯笼映出那袭绯色的深衣直裾,在风中微微起伏,勾勒出修长优美的曲线,却让人生不出半分轻亵之意,仅是随意站在那里,就自有一种气魄,那如山威压的气势已经敛去,却无端得让人觉得必须仰望。
那是大宗师的气度。
富直柔和张致远同时放缓脚步,神情越发端重。
两人徐步走过去,站在卫希颜身侧丈外,拱手行了一礼,“国师。”
卫希颜回首点了下,转头依然看着房顶。使馆的房顶不是宫殿和公卿宅邸常见的桧皮葺顶,而是用大宋的青绿色琉璃瓦砌顶。若是白日,青绿的流光在阳光下十分醒目,远远望去,一眼就知道那是招待天朝使团的馆舍。
富直柔、张致远看了一会,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正诧异间,便听卫希颜清越的声音道:“屋顶铺瓦在大宋很常见,但在倭国很少见。听这里的馆丞介绍,只有宫殿和寺院才可以使用瓦顶,六位以上的公卿贵族宅邸可以用桧皮葺顶。简单地讲,倭国因为地动多,所以房屋建筑多为木质纸糊,但这只是次要原因,主要还是森林多木料不缺,但相当缺瓦。倭国的瓦窑很少,更别说需要更高技艺的琉璃瓦窑。少数的宫殿和寺社砌的是灰泥瓦顶,多数都是桧皮葺顶。”
即使在中原王朝,琉璃瓦直到唐朝才开始在宫室建筑中得到较多应用,但尚不广泛。到了北宋时期,由于琉璃烧造技术日益成熟,能够大批量造出色彩丰富、形式多样、规格齐全的琉璃件,琉璃瓦才开始广泛应用于宫殿坛庙等建筑屋面上。 但烧造技术还不完全成熟,琉璃瓦多为绿色——还没有出现明清时皇宫专用的黄色琉璃瓦——在大宋是华贵和地位的象征,除了宫殿和皇家坛庙外,只有皇帝诏准的寺庙和宰执宅邸才允许铺设琉璃瓦,但瓦面的绿色也要浅一些,就像使馆的青绿色瓦顶。
富直柔和张致远心中疑惑,不明白卫希颜为何突然关心起倭国的屋顶是瓦砌还是桧皮葺,但他们与卫希颜相处大半月,多少了解这位国师的性情,不会无缘无故地说些不着五六的废话,遂都认真听下去。
卫希颜又说平安京的建筑,“倭国人认为白色是太阳和天照大神的象征,故以白色为最高贵的颜色。你们看这平安京的宫殿屋舍,宫殿房屋均以木质的本色和白色为主,纸拉门、纸窗也都是白色,整个京都的建筑可谓俭约素净,就算是宫殿也不求华美而以清雅为主。”
卫希颜说到这里歇了歇,灯笼的蒙蒙光下映出她唇边隐约一丝笑意,“以后赴宴时可以给那些公卿大臣说说,大宋宫殿的大气堂皇,高官贵家白墙青瓦、彩栋雕绘,俱是富贵景象,咱们大宋京城繁华多彩,倒是这平安京白蒙蒙一片,少了几分京都皇城的富丽华贵,令人遗憾……”
富、张二人渐渐听出味来了。
“想来过不了多久,官贸单子中将加多一项琉璃瓦的交易,换倭国的金银,或者硫磺。”
富直柔忍不住微微笑起来,捋着胡须道:“国师说的是,这倭国的京都是要华丽些才好。”
张致远也捋须微笑起来。
入到寝殿,侍卫上了适用晚上饮用的清淡煎茶,二位使臣遂禀报上午在绫绮殿会商的条款。
富直柔道:“议的第一项是硫磺。国师在草案中提的那一条——‘大宋建炎朝是日本国硫磺的唯一贸易国,日本国不得贸易他国,并承诺禁令本国商民私贸……’,太政宫的左右大臣都已应诺,并无异议。”
卫希颜对硫磺一向重视,缺了硫磺就无法制造火药,即使造出火炮也要受制于硫磺,日本国硫磺储量丰富,是南廷最大的硫磺输入地,这个输出产地必须牢牢掌控在南廷手中,并遏制北廷的硫磺输入。
天皇朝廷会毫无异议地同意这一条款也在她预料之中,在日本人心中,拥有强大舰队的这个大宋王朝是大唐之后的天朝上国,他们忠诚地附骥强者,不会为了那个位置遥远的北边王朝而得罪他们眼中的天朝上国。
张致远捋须道:“这些倭人比起高丽人,对我大宋更忠诚顺服。”
卫希颜淡然道:“那是因为我们武力强,若是我们的水师不堪一击,倭人反口咬来,会比高丽人凶残十倍。”
富直柔和张致远都震了一震,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些礼仪谦卑周到、态度温顺恭敬的倭国人会有卫国师所说的“凶残”。
“别被他们谦恭的外表蒙住而失去了判断力。”卫希颜语气肃然道,“地理环境往往造就一个民族的性格,就如草原民族的凶悍是在严寒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博斗形成,反之,风景秀丽的江南山水塑造不出草原民族的性格。
“中原地大物博,造就中原民族中正谦和之性,而东西南北风物迥异,使得我们这个民族包容性极大、兼收并蓄。但倭人的自然环境不同,这个岛国地狭物瘠,造就出来的族众性情多半偏狭偏执,易走极端,顺服时恭顺十分,但凶残时亦必凶残十分。”
富直柔、张致远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将信将疑的模样。卫希颜知道他们这些日子只见到倭人谦卑恭顺的一面,却没见识过这些岛国人偏执残忍的时候,自然很难相信她这番话。
卫希颜也没冀望几句话就扭转他们的看法,换了一种说法道:“总之,保持警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过分相信他们的忠诚于大宋并无好处。”
富直柔、张致远听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字时都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是中原王朝的士大夫对异族人的普遍看法,根深蒂固。
卫希颜点到即止,转而说起高丽,“……高丽人在外交上比倭人奸猾,既向金国朝贡称臣,又向北廷、我朝称臣,脚踩三只船,哪边都不得罪。说是称臣,实际上只是个称臣的名义,正经事半点不干,却觊觎着东北的土地、谋算着中原的财富。曾经猖獗东海的那些海盗里高丽人占了一半,要说背后没有高丽王室的指使,无知小儿才会相信。”
“至于朝贡,”卫希颜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说白了就是贸易,还是不等价的贸易。看中天朝上国好面子,那些朝贡物能换回超出几倍的慷慨回赐。可笑朝廷君臣还在沾沾自喜番邦上贡,指不定人家在背后笑你是冤大头。瞧瞧,中原王朝心甘情愿地做了多少年的‘冤大头’!那些上贡的南洋、西洋蕃国,哪里是国王上贡,不过是那里的商人串通广州蕃商,伪造国书朝贡以换回赐罢了。亏得朝中上下自我感觉良好,真个以为万邦咸服、万国来贺了?”
这番刻薄犀利的话说得两位使臣直个汗颜,回想大宋以前可不是当了好多回“冤大头”?
张致远抬袖咳了一声,道:“某听鸿胪寺萧大卿讲,高丽人对本朝的‘回赐’满意得目瞪口呆,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富直柔哈哈笑出,捋须连连摇头说:“这萧弥勒,真个促狭。”
他二人说的都是同一人——现任鸿胪寺卿萧同,迁任鸿胪寺前是张致远的前任,长着一张弥勒佛般的团圆笑脸,见谁都先笑三分,说话最是诙谐不过,人称萧弥勒。
年初正旦朝贺高丽使臣来宋,就是这位鸿胪寺卿接待。据说那位朴使臣经常被萧同勒的诙谐调趣噎得说不出话,偏还得哈哈做出笑脸,心里着实郁闷。回国前高丽使臣收到大宋朝廷的回赐——三十箱《论语》《孟子》。经办回赐的萧同团着一张笑脸说:“孔曰取仁,孟曰取义。贵国说仰慕中原文化,陛下遂以圣贤之书赐之……”高丽使臣听得目瞪口呆,又堵心得说不出话来,差点呕出一升血,却不能说这份回赐不厚重,也不能揣测宋人是在暗讽高丽不仁不义,总之各种怄心。
前两年高丽使臣直接面对的是礼部侍郎宋藻,没能占了半分便宜去,弄得遣宋的使臣一年换一个。
卫希颜想起高丽使臣的悲摧,嘴角也泛起笑意。高丽人不只没能在南廷讨得便宜,在北廷同样吃了暗亏,雷动和雷雨荼任谁都不是高丽人算计得了。
这些高丽人野心不灭,贪心不死,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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