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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再变-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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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他的肚子里了。”老头儿叹着气,大摇其头。“叫他张开嘴巴,说不定还有些剩下来。”

年青人不等忆兰开口已张开嘴巴,也是没有。

“在那儿?”忆兰上下打量年青人。

“他们其中一个的身上。”年青人环顾一眼。

忆兰目光随着一转。“怎会的。”

“不相信。”

忆兰摇头,年青人打了一个“哈哈”,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再一个,翻落在那两个锦衣卫面前,仍然是面向忆兰。

忆兰追前三步,伸出小手。“还我糖糖。”

“在这里。”年青人转望左面那个锦衣卫。“在这位军爷身上。”

那个锦衣卫一皱眉,年青人一手已抹在他腰上,顺手一抽,果然抽出了那串糖葫芦。

众人看见是锦衣卫,如何笑得出来,忆兰却是不管那许多,大拍手掌。

那个锦衣卫给年青人那么在腰间一抹一抽,两条眉毛便扬起来,怒形于色。

年青人那有在意,转身方待走向忆兰,那个锦衣卫的左手已落在他肩头上,看来万无一失,年青人的肩头有意无意旁移,立时落空。

“小子”那个锦衣卫一步抢出。

“你认识我啊?”年青人有些意外似的。

老头儿同时大笑着走过来。“原来是认识的串同玩这个把戏。”

那个锦衣卫面色一沉。“老头儿…”老头儿一怔,傻了脸。“怎么连我你也认识,这个嫌疑如何躲避的。”

“老头儿”锦衣卫叱喝。“你在胡说什么,大爷什么时候认识你们。”

“你却是知道我叫老头儿,我这个徒弟叫小子。”老头儿一脸的诧异之色,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胡闹!”另一个锦衣卫接一声喝骂。

老头儿转顾小子。“我早就叫你改过另一个名字的了,是不是,总是没有人相信你叫小子。”

“我相信。”忆兰接笑嚷:“小子,老头儿。”

老头儿开怀大笑,小子随即翻身落在忆兰面前。“小妹妹,葫芦糖还你。”

“我叫忆兰。”忆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小子,你也吃”小子摇头。“我要吃拳头了。”

话口未完,那个锦衣卫已窜到他背后,一拳击来,小子转身闪开,笑顾。“何必这样认真!”

“你是吃了狮子胆,老虎心,斗胆捉弄大爷!”那个锦衣卫呼喝着拳脚展开,尽往小子身上招呼。

小子身形矫活,一面双手乱摇,一面闪避,看似狼狈,都是闪避得恰到好处,那个锦衣卫拳脚虽然快,还是不免处处落空。

“好小子,原来真的有几下子,难怪敢来寻大爷开心!”另一个锦衣卫随亦扑出来小子若无其事,“醉八仙”身形展开,(奇*书*网。整*理*提*供)从容周旋在两个锦衣卫当中,仍然只是闪避,并不还手。

围观众人难得看见一场真打,除了真正怕事的,非独不散开,而且吶喊助威。

忆兰亦没有离开,只是紧张的看着。

那两个锦衣卫以二对一,好一会儿非独不能够击中小子,甚至连衣角也没沾着,一张脸如何放得下,老羞成恼,一个眼色,拔刀出鞘。

众人看见动兵器,慌忙散开,忆兰却没有事儿的,小子一眼瞥见连忙跃过来。“小妹妹,别再看了,快快回家。”

忆兰看着那两个锦衣卫,摇头。“我可不怕他们。”

那两个锦衣卫已然左右迫近,双刀齐举,正要劈下,一声喝叱已然传来:“住手!!”

徐廷封喝叱同时人丛中跨出,不怒而威。

“爹”忆兰叫着奔过去,牵着徐廷封的袖子。“那两个不是好人。”

徐廷封牵着忆兰,继续走前去,那两个锦衣卫一见立时变了面色,收刀忙要施礼,徐廷封已然挥手道:“这位少兄弟只是爱戏法,并无恶意,你们又何必这样认真?”

那两个锦衣卫自知理亏,也素知徐廷封为人,不敢分辩,垂下头去。

“去!”徐廷封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

两个锦衣卫如释重负,齐吁了一口气,慌忙退下。

老头儿随即走过来,连声:“了不起了不起。”接顾小子。“你就是没出息,看这位大爷,随便几句话,事情便解决了。”

小子耸耸肩膀。“他们是同一条路的,当然容易说话解决。”

“真的?”老头儿偏着头打量徐廷封。

“老前辈”徐廷封抱拳。“令徒身手不凡,若非手下留情,他们连拔刀的机会相信也没有,用不着等到我来说话。”

“是不是?”老头儿反问小子。“你这么本领,怎么不弄翻他们。”

“师父,你是喝醉了,徒儿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开罪朝廷中人。”

“朝廷中人。”老头儿好象突然清醒过来,露出了恐惧的神态。

“两位”徐廷封再抱拳。“尚未请教高姓大名”“我不就是老头儿,他不就是小子了。”老头儿突然打一个寒噤。“你查根问底,是要找我们”徐廷封苦笑截道:“只是要跟两位交个朋友。”

老头儿有点受宠若惊,小子却冷笑。“不必了,我们江湖卖解的高攀不起朝廷中的贵人。”

他随即走过去收拾东西,忆兰跟着走过来,轻声问:“小子,你什么时候再在这儿表演?”

“要是没有人来找麻烦,每一天都在。”目光落在忆兰的面上,小子又有了笑容。

“好啊”忆兰雀跃。“我明天再来。”

“最好不要跟你爷一起。”小子压着声音。

“为什么。”忆兰奇怪地。

“他气派太大,有他在,谁还有心情来看我们表演。”

“我明白了。”忆兰点头。

徐廷封听着不由莞尔,他看出这师徒二人身怀绝技,有心结交,但对方既然不大乐意,也不勉强,他相信缘份,若是有缘份,总会成为朋友的。

也不知怎的,那剎那他突然又想起了傅香君。

回到侯府已接近黄??。

守门的侍卫看见徐廷封回来,神色都显得有些怪异,徐廷封没有在意,只颐吩附亿兰:“洗干净双手?爹再跟你玩。”

“一定的”忆兰当然开心了。

徐廷封随即带着轻快的心情步向大堂,也进了大堂,才发觉有些不妥。

在大堂内的几个家人神态都是怪怪的,呆在那里,其中一个更是不停向徐廷封眨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徐廷封这句话出口,身后衣袂声便急响,一股劲风紧接数来。

只听衣袂声响他便知道来人的距离,脚踏七星,从容不迫的闪开。

袭击他的是一个头罩黑布袋,身穿黑市长衫的人,身手也甚敏捷,一击落空,凌空翻身,双手曲指如爪,“猛狮搏兔”,再扑击徐廷封。

看见这个人的出手徐廷封经已心中有数,再见黑市长衫下露出的一角黄袍更加肯定,没有硬接,倒退开去。

这个人身形翻腾,紧追在徐廷封,拳击、掌劈,再来鸳鸯连环脚,攻势紧密而威猛徐廷封一退再退,后面已经是画壁,只有还手,点到即止,守多于攻,连接十八招,借势败倒,跌坐在一张椅子上,只等再来一招便索性连人带椅翻倒地上。

黑衫蒙面人显然看出徐廷封的企图,大笑住手,卸下黑市长衫,接将罩头蒙面黑布袋拉下,那之下,头顶宝冠,身穿龙袍,赫然是九五之尊装束。

与之同时,一个小太监与一群锦衣卫照壁后两路奔出,向着这个人跪拜地上,口呼:“皇上万福”这个人事实就是当今天子朱厚照,他是孝宗皇帝的独子,张皇后所生,十五岁却位,定年号正德,现年十九岁还不到。

中宫所出,又是独子:自然是视作奇世奇珍,张皇后溺爱不在话下,孝宗皇帝亦由于小时侯曾经孤儿孽子的凄凉岁月,对这个独子特别纵容,终于将他弄成了一个特等的纨裤,双料顽童,到大限将临发觉有愧于祖宗臣民,为时已晚,唯有寄望于顾命大臣,辅之以正道,做一个明主。

在小皇帝朱厚照来说,这群顾命大臣当然没有侍候他的八个太监可爱。

这八个太监号称“八虎”,也就是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邱聚、谷大用,张永、刘瑾。本性有好有坏,本领有大有小,其中秉赋最狠毒、手段最狡猾的就是刘瑾。

顾命大臣要弄倒“八虎”,可是皇帝摆出了威风,“八虎”非独没有倒,反而冒起来,最得势的当然是刘瑾,非独被提升为司礼监,而且提督十二团营,东西厂以外再创设内厂,权势之大,一时无两。

司礼监可以为皇帝代批奏疏,参预军国大计,再兵权在握,刘瑾现在的地位已可以说稳如泰山。

皇帝这差不多已经将皇位让给刘瑾的了。

做了三年多皇帝,这个皇帝也总算有些明白事理,也所以才会与徐廷封走在一起。

徐家世代忠君爱国,徐廷封也没有例外,发现皇帝发奋图强,更加积极。

好象现在这种玩笑,徐廷封仍然可以接受,对一个九五之尊来说,开这种玩笑虽然荒唐,但比起走马逐兔,无论如何都安全得多。

徐廷封也清楚这个皇帝精力实在太充沛,更明白皇帝现在开这种玩笑是另有目的。

他方待跪拜,皇帝已伸手扶住。“不必了。”

皇帝随即坐下,带笑摇头。“你就是不肯用真本领,几下子便装败,一些趣儿也没有。”

“皇上的武功事实越来越好。”

“再好也比不上昆仑派的入室大弟子。”皇帝大笑。

忆兰就在这时候走进来,一见皇帝便笑了,挥着小手方待走过去,徐廷封已喝住:

“忆兰不得无礼。”

忆兰立时省起了什么似的,跪下叩了一个头:“皇上,忆兰向你请安。”

皇帝伸手将忆兰抱起来。“这次来得匆忙,可没有给你带来吃的玩的。”

徐廷封随即插口:“皇上这次到来,未知道有何”

皇帝笑截:“我只是突然省起已太久没有跟你比试本领,但现在看来,还是找你一起到城郊射猎来得有趣。”

“难得皇上有此兴致,微臣一定奉陪。”

皇帝接问忆兰:“你想不想去看着热阔。”

“当然想了。”忆兰看着徐廷封。“可是爹一定不给我去的。”

“射猎是大人的玩意。”徐廷封盯问皇帝。“听说铁御史陆迁最近上了一道奏章,皇上看过了没有。”

那边的太监小德禄眼瞳中立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皇帝有意无意以忆兰挡开小德禄的视线,冷冷瞟了徐廷封一眼,漫不经意的回答。“那一个有兴趣看这种东西,让刘瑾处理好了。”

徐廷封鉴貌辨色,如何不明白,淡笑道:“不少人都将这件事挂在口上”

“管他们那许多,明天早上,看你的箭快还是我的。”皇帝语重心长。

人在马上,皇帝非独神采飞扬。而且显得活力充沛,他跨下的绝无疑问是万中选一的骏马,但他的骑术只有令这匹骏马更增添光采。

马行如龙,人亦是人中之龙,那份气势,就是徐廷封亦自愧不如。

猎场中并无猛兽,只有鹿兔之类并无攻击性的动物,皇帝在没有多大选择的余地下,一向都是喜欢猎射奔鹿,那最低限度还能够得到一份追逐的刺激。

这一点顾命大臣当然不能够阻止,他们阻止皇帝冒险,总不能够连一点快感也不给皇帝。

而尽管猎场如此安全,随同皇帝射猎的锦衣卫仍然数以百计,分开左右,遥遥保让,这也是皇帝的气派。

小德禄这个贴身太监当然紧随着,可是射猎一开始,便逐渐被皇帝与徐廷封拋离,,但坐骑与骑术都有一段距离,皇帝与徐廷封却双双追着一只奔鹿,弯弓搭前,喝叱连声,催骑如飞。

他们的箭几乎同时离弦,疾如流星,正中鹿身,鹿负痛奔走更快,两骑也追得更急,眨眼间便已将小德禄拋飞不见。

伤鹿急奔了一阵终于倒毙草丛中,皇帝与徐廷封亦在死鹿旁双双将坐骑勒停,齐皆收住了笑声笑脸。

“廷封,你可知昨天差一点闯祸?”皇帝的语声也变得深沉。

“铁御使奏章一事?”

“奏章已落在刘瑾手上。”皇帝叹息。“刘瑾在我身旁也已安排了细作,你我以后说话得小心了。”

“是小德禄?”

“不错”皇帝目光一寒。“刘瑾安排这个奴才也可谓费尽了心思。”

“这个人也实在太过份了,近日招兵买马,东西两厂势力大增,两厂以外又私设内厂,滥用私刑,朝中人人自危,若是再不加以控制,只怕一发不可收拾。”

“如何控制?”皇帝苦笑。“他今日位极人臣,跋沪横行。肆无忌惮,我当然要负绝大的责任。”

“这小─”“经已成为事实,现在说来也没用,看他自号九千岁亦可见他的野心,廷封,只看你了。”

“皇上放心。”徐廷封只有这样说。

“我若是真的能够放心就好了。”

“铁御史”

“我怕亦无能为力。”皇帝有些悲哀。“希望他真的是铁打的。”目光一转,突然放声大笑。

徐廷封不用看也知道小德禄已追上来了,那剎那,不由亦有一种悲哀的感觉。

可是他仍然笑得出来,而且笑得很豪放,只因为他如道只样这样才能够掩饰一切。

铁御使陆迁当然不是铁打的,他赤胆忠肝,嫉恶如仇,敢言敢为,所以被称为铁御使,读书人出身,并无学过什么十三太保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护体,血肉之躯,这时侯已然在英武门外被廷杖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两旁两列太监都是刘瑾的心腹,施刑的两个更就不在话下,毫不留情。

陆迁,不住惨叫连声,那两个太监置若罔闻,打足了数目才停下来,按着陆迁手脚的四个太监也这才松手。

两旁太监随即一声吶喊,虽然阴阳怪气。仍然将陆迁的惨叫声盖过。

陆迁喘过一口气,挣扎着,呻吟着,好不容易爬起了一半身子。

两队太监也就在这时侯从殿内走出来,分列左右,当中走出了刘瑾。

这个人无论怎样看外表也不像一个坏蛋,若不是这样,也得不到皇帝的欢心,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他原是陕西兴平人,本姓很怪,姓“淡薄”的“淡”,景泰年间净身入宫,投到一个姓刘的太监门下,因而改姓刘,成化年间领教坊司,官妓都归他管,所以颇好声色的宪宗少不得他,甚得欢心。

宪宗的死据说是吃多了壮阳的金石药,刘瑾多少也有些责任,可是并没有追究。

到孝宗,私生活非常检点,用不着他这种人,将他撵到天寿山宪宗的茂陵“司香”,及至现在这个皇帝成长,生性贪玩,知道他这方面门路精通,才将他调回宫中,难得有这个好机会,他当然不肯错过,也实在费尽心思,新奇花样,层出不穷。

在小皇帝的心目中没有比他更可爱的人了,一即位他自然得势,但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却也实在花了不少心血手段。

没有现在这个势力他也不敢自称九千岁,朝廷百官大都让他三分,这个陆迁居然非独不让,而且还来这个奏章。诉说他的不是,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你其实并不是铁打的。”这句话出口,他便在铁御使面前坐下。

后面已经有太监准备好椅子。完全配合他的行动。

“刘瑾,逆贼”陆迁戟指大骂。

刘瑾不为所动,莫说陆迈身负重伤,即使不是,而且斗胆有所行动,他左有皇甫忠,右有皇甫义,足以应付。

这兄弟二人乃皇甫世家之后,各用一双判官笔,江湖上有阴阳判之称,入宫多年,是大内五大高手其中两个,被刘瑾网罗门下,现职内厂千户,对刘瑾一片忠心。

他们当然不将陆迁放在眼内,只是随月一喝:“住口”陆迁伸手一指,身子一裁,已昏倒地上,不用刘瑾吩咐,左右已经有太监提着水桶上前,将水泼在陆迁头上。

陆迁受冷水刺激很快又醒转,这一次却已爬不起来,仍然瞪眼大骂:“奸贼”“你的胆子倒是铁打的。”刘瑾皮笑肉不笑。“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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