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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品男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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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骢奇怪,“微服出宫做什么?”
贺兰如月不语,默默拿出火折,点亮了宫灯,罩上纱罩。
灯下,女人眯起眼睛,继续回忆。
圣文帝喜欢微服出宫,也不是秘事。这位皇帝治国手段虽不算强硬,却也深晓体察百姓疾苦,为民谋利的道理。
贺兰如月跟着圣文帝走了很多地方,离开皇宫,没有了皇宫的束缚,圣文帝才显得不那么阴郁。他常对女人说,其实,你也不是很像他,容貌上的几分肖似算不得什么,但你的眼神却非常像,你的隐忍非常像,就连你回宫后,把出宫的所见所闻做记录的习惯,也和他很像。
皇帝给贺兰如月拿来一个朱漆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放的,竟然是顾铭洲的几本手札。
贺兰如月很认真的翻看,发现里面记录的都是关于民生的事情。
手札记录的很详细,某年某月,何地发生蝗灾,损失良田多少亩;何地水患泛滥,流民有多少;何地发生干旱,青苗枯死多少顷……
另一本,记录的,则是一些敏感的事情,皆和朝中大臣有关。私纵家奴霸占农家田产的;官员私吞铜盐课税的;挪用拦河筑堤款项的;私拦漕运贡品船只的……
贺兰如月颦紧绣眉,看向圣文帝,皇帝却问她:“若是这等事发生在东林,当如何处理?”
女人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却听皇帝又说:“把你想说的,详细写出来,呈给朕。”
贺兰如月隐隐感觉,皇帝让她写这个东西,别有用意。于是,她很认真的措词,写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并尖锐地指出文帝政务上的弊端。
圣文帝看了贺兰如月呈给他的东西,仔细阅读后,大加赞赏。
这之后不久,北苍国开始实行新政。
然而,涉及到贵族和宗室成员的切身利益,反对新政颁布的上疏一道接一道,最终,圣文帝妥协了、放弃了。因为,有大臣上疏弹劾,说是妖妃惑政,更有人说,皇帝把北苍的国之根本龙脉宝库的钥匙,也给了贺兰如月。
而这一次,圣文帝迁就了朝中大臣,收回新政的诏令,似乎皇帝与几个大臣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请求处罚贵妃贺兰如月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那几年,圣文帝似乎变得比过去开朗,外人看来,皇帝很是宠爱贺兰贵妃,夫妻甚是恩爱。
贺兰如月在北苍皇宫终于得到一丝清静,她还是经常陪着皇帝出宫,有时他们去龙首山行猎,有时去仙女湖垂钓,有时也去找个农家感受下平民的生活……
圣文帝似乎忘记了有关顾铭洲与皇后的一切,他宠爱从东林娶回来的娇妻,也曾希望有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当贺兰如月有喜的消息才传出三天,误食了相克食物的贺兰如月便滑胎了。
虽然皇帝也曾怀疑有人暗中在饮食上做了手脚,但拷问了所有御膳厨房和贵妃寝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在那以后,贺兰如月未再传过有喜的消息。
圣文帝一下又变得阴郁起来,不时撤换朝中大臣,加大酷吏制度,致使民间怨声载道。
贺兰如月苦劝不果,也同时发现,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
第五年,贺兰如月来到北苍的第五年,圣文帝的生命走到尽头。
太子年方十五,未及弱冠,圣文帝不管太子如何黑脸,为他选择了辅政大臣。
圣文帝驾崩了,当丧钟沉闷的钟声响彻整个北苍皇宫时,贺兰如月一下瘫倒在地。
那些当初因圣文帝实行新政而心生不满的大臣,联合了辅政大臣,以文帝留有遗旨,令贺兰如月殉葬。面对那些打着先皇遗旨为由,迫她自尽殉葬的大臣,贺兰如月惨淡一笑。
正当她端起琉璃盏,准备饮下鸩酒时,一只袖箭打落杯盏。
嗣君元文敬大步迈入贵妃的寝宫,后面跟着东宫总领太监安荣,和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
元文敬扫了眼一室的肱骨大臣,问道:“先皇尸骨未寒,你们这是做什么?”
“先皇遗旨,令贵妃……”
元文敬抬手制止了那位大臣,冷冷地说:“贵妃是先皇喜爱的女人,若是真喜欢,万不会令其自尽殉葬。你们打着先皇喜爱贵妃的名义,如今迫她自尽,是何居心?”
“这?”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先皇宠爱贵妃有目共睹,决不忍心令其追随而去。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小皇帝目光冰冷,众大臣如芒在背,不敢多言,全部退出。
贺兰如月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如今该称你太妃才是。”小皇帝开口,“太妃身体不大好,就移居永寿宫静养吧,朕会派人好好伺候,保证太妃的清净。太妃也不必太介意,那些顽固老臣,一时老糊涂了,他们会想明白的。”
从此,贺兰如月幽居永寿宫,除了伺候的宫人太监,外面有新君派的侍卫和暗卫守着,既是软禁也是保护……
听到这里,贺兰骢把锦帕给姐姐递过去,心中暗暗地为姐姐难过。
贺兰如月擦拭下眼泪,道:“新君即位,便把当年先皇的新政略作改动,继续推行。当然,又是一群大臣反对,可那些反对的大臣,不是告老还乡,就是自动收回上疏的折子,究竟皇帝是如何做到的,无人得知,但他的手腕,你总该是体会到了吧。北苍用了不到两年的光景,就一改颓势,然后起兵攻打东林,他的心机,不可小觑。”
贺兰骢苦笑,“我不会小觑,我已经栽在他手里。败军之将啊,哪有轻敌的资格。”
贺兰如月站起身,在室内踱步良久,才道:“你一定要出去,你不能留在这里。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你切记,只要有机会,你就走吧,不必管我。”
贺兰骢摇头,“如果可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太可怕。”
“你这边的事,我听说了一些,唉,看开些吧。把身体调理好,想办法离开才是正经。”
“我……尽量不去想那些。”贺兰骢面色一暗,那种刻苦铭心的痛,如何说忘就能忘记?
“……”
沧澜殿内,皇帝和元常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交谈良久。
“陛下,你请出贺兰太妃来医治他的心病,有几成把握?”
皇帝道:“不知道,朕没想过。”
“那现在陛下得到报复的快乐了么?”元常也不拐弯,他就是要迫使皇帝正视自己的心态,以免将来步入歧途,越陷越深。
皇帝双手抱头,道:“朕还是不知道,朕也不明白现在究竟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朕很难受。”
元常叹息一声,温言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先不用想了。现在,我说点紧要的事儿。”
皇帝嗯了一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萦山发现了翼王的人马,人数还不少。陛下,你看,该如何处理,是招降,还是清剿?”
皇帝想了想,道:“翼王和杨林如今来往甚密,朕要做的,是连杨林一举拿下。但杨林是三朝元老,不是轻易能动的。朕当初推行新政,能那么顺利,无非是手握兵权,不怕那群老顽固暗中使绊子。但个别大臣并没动,想来你知道其中原因。”
元常点头,“确实棘手。”
皇帝忽然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道:“萦山那边,让韩朝辉带点人,虚张声势去清剿就可。至于京里,最好能让杨林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元常又道:“曹、崔两位御史,最近闹的也厉害。”
“让他们闹,只要不来闹朕,就由着他们闹去。”
这时,外头有人大声禀告,说是二总管安荣求见,皇帝道了声,进来。
安荣很快进来,跪在天子和宪王面前,皇帝问:“走了?”
安荣道:“回陛下,太妃刚刚离去。”
皇帝轻笑,“这功夫可不短,怎么样啊?”
安荣道:“公子看起来精神不错,胃口似乎也好了许多。”
“呵。”皇帝大笑,道:“果然,还是这女人厉害。那个蟹黄羹,他吃了没有?”
“回陛下,太妃说,进了有小两碗。”
“好、好!”皇帝龙颜大悦,“小心伺候着,不可怠慢了。哦,还有,天气转凉了,着司制坊,为他量身制备冬衣。”
元常道:“荣总管,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此话一经出口,皇帝也来了兴趣,对啊,他们都说些什么呢?
元常无奈苦笑,答道:“陛下恕罪,老奴无能,太妃和贺兰公子,用的是东林那边的方言,老奴听不懂。”
“啊,哈……”皇帝仰头大笑,“有趣,太有趣了。安荣,朕忽然发现,这贺兰骢可是个宝贝,你给朕看仔细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遵旨!”
20、贺兰VS皇帝 。。。
自那日贺兰如月离开后,昭凰阁如今的主人,心情又开始沉重。
明里守卫的侍卫,隐在暗处宿卫的暗卫,就连安荣一个总管太监,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被束之高阁,挣脱不开的锁链,被迫服下的毒药,深宫中牵绊自己的姐姐……
想起这些,高阁内的人便痛苦不已。
胸闷已经持续了有两三日,有时感觉呼吸不畅,需要粗喘很久才缓过来。
贺兰骢想,应该是那个药在作怪吧?
元常今日过来,匆匆把过脉,留了丸药便离去,走时什么也没说。
皇帝屏退了其他人,把药递过来,“吃了吧,会好起来的。”
“……”贺兰骢犹豫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把这个药吃了,朕答应你,时常让太妃过来看望你可好?”皇帝的语气很柔和,带着一丝赔小心,又带着一丝希冀,把药又往前递了递。
皇帝见他没动,试探着将药送入他口中,似担心他如上次那样想吐药,非常谨慎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不过令皇帝安心的是,这次俘虏默默把药吞了。
“我记得你曾说过,我是低等的奴才,既是如此,那么把我放这里不合适。”贺兰骢开了口,说的仍是皇帝不爱听的话。
皇帝也不急,笑道:“可你也是朕封的贺兰公子,你已经是朕的人,有封号、有月例银的。朕现在想宠你,不想把你看做奴才。”
贺兰骢冷笑一声,扭头不予理睬,皇帝往他身边凑了凑,问:“天凉了,司制坊的人可曾来过?”
见贺兰骢还是不理睬,皇帝也无奈,伸过手,轻抚下他的额头,近来总是担心这人无法适应北国的天气。不过似乎是帝王的担心,人家并不买账。
“杀了我,或是给我个痛快,全凭北苍国主一句话。可要我做北苍后宫中的人,陛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皇帝心下一紧,这人真是倔的可以,不过现在守着一个倔倔的“病美人”,时不时还可享受一次,这感觉倒是蛮新鲜的。当然,他还能帮忙引出杨林这只老狐狸,留住这个人,利大于弊,这就是皇帝现在的结论。
贺兰骢见皇帝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心中暗暗担心,那几次痛苦的回忆瞬间涌现眼前,带得身体也是一阵发抖。
皇帝见他神色有异,担心他不舒服,一把把人抱住,带着焦急:“贺兰,不舒服吗?”
贺兰骢皱眉,“拿开你的手。”心中冷笑,你在这里,我当然不舒服。
皇帝一愣,也是一阵冷笑,“贺兰,怕朕碰你么?可你身上哪处没被朕碰过,尤其是……”皇帝笑着,手又开始不老实,隔着衣服,直接去摸他后腰下面的部位。
“无耻之极!”也许是抑制毒素发作的药丸起了作用,贺兰骢此时感觉身体颇为轻松,气息顺畅,一声怒吼之后,人一下跃起来,下落时,凌空挥手,带着绵绵后劲的摩云手,直击皇帝前胸。
知道摩云手的厉害,皇帝整个上身后仰,堪堪躲过一击,之后一个优美的旋身,闪到一旁,也不恼,反而笑道:“怎么,贺兰,要谋杀亲夫么?”
贺兰骢不理皇帝调侃,只愣愣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自思忖,这小皇帝功夫不弱啊,可自己这摩云手,威力为何变得如此之弱,难道那个药真的会影响武功?
此刻,皇帝忽然觉得好玩,道:“贺兰,你既是要试试朕的功夫,那朕陪你过几招。”
皇帝话一出口,便双手一错,拉开架势,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贺兰骢不敢怠慢,扯了下手腕上的锁链,试了下长度够用,稍稍踏实。双眼不离皇帝手上动作,小心防备。
“贺兰,看好了,朕来啦!”皇帝喊了句绿林人出招时的招牌吆喝,出招凌厉,展开进攻。
听了皇帝那句不伦不类的吆喝,贺兰骢险些笑出来,正准备接招时,发现皇帝身子突然一矮,小皇帝居然收了势,借已经近身之机,改攻下盘。
“真卑鄙!”贺兰骢总算知道了皇帝的意图,腾地纵起,一个金鸡独立,落于花梨木桌上。
皇帝一击不中,嘴一撇,“这算哪门子卑鄙。敌人当前,只要能取胜,何必在乎手段。”
贺兰骢身体一震,此话不错,难怪这小皇帝登基后,治国、出兵样样战果丰硕,看来,过去是自己太拘泥于形式了。想通了这个,贺兰骢茅塞顿开,无非介意的是手段啊!
这次仍是居高临下攻击,贺兰骢出手快、狠,只为能最快制敌。明黄色袍袖纷飞,皇帝不慌不忙地化解着对方凌厉的攻势。
闪转腾挪间,二人已经交手几十招,贺兰骢未占到什么便宜,皇帝也没实质的吃亏,势均力敌,二人竟打了个平手。
见角落细劲高脚瓷瓶里竖着一只七彩羽毛掸子,贺兰骢伸手抽出,一招递出,仙人指路。
皇帝侧身躲过,眉头拢起,感觉似乎不大对劲,莫非这回玩大发了?心里加了二十分的小心,应付贺兰骢连续不断的攻势。
墙壁剪影,二人身形交错,你来我往,斗的煞是激烈。
久久不能制住对手,贺兰骢心一横,如今体力恢复,那就闯一下试试,败了,大不了被这小皇帝打入地狱。
心里做好了打算,虚晃身形,借皇帝躲闪之机,竟掠出内室。
皇帝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大惊:“来人,拦住他!”喊完了,也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听了皇帝的喊叫,侍卫开始往阁楼上跑,原本伺候在外间的宫女太监也是不顾死活地围了上来。
安荣原本听着里间乒乒乓乓的,也未在意,那二位在一起,若是安安静静,才叫怪事。自在悠哉地正品茗,皇帝的爆喝声入耳,心说要出事。就听人声嘈乱,安荣几步奔出,便看到被困在这里的俘虏正努力向外闯。
太监宫女自是拦不住武艺高强的贺兰骢,但见倒地不起的一群宫人,安荣暗骂,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阁楼的走廊尽管不算狭窄,但被前后堵截,贺兰骢心里还是有些悲哀,难道真的没机会。
侍卫纷纷抽出佩刀,一点点向前压过来,贺兰骢倒退两步,看准机会,挥掌劈倒一名侍卫,抢过他的佩刀。
“不得伤他,违者严惩不怠!”圣命出口,威严依旧。
侍卫们犯了难,这位主子功夫这么好,刀剑无眼的,哪有可能不伤着,可若真伤了,这天子的谕令当如何交差啊?正是侍卫的一瞬犹豫,给贺兰骢抓住机会,奋力冲开一条血路。
眼见到了走廊尽头,前面已无阻拦的侍卫,只要冲出去,就有一线机会。
安荣快速地转换身形,拦在贺兰骢前面。他没有硬碰,用了幻影移形,在贺兰骢没有分辨出他的正确位置时,凌空一道剑气,准备逃跑的人身体一顿。
就在此刻,一物自后面飞来,缠上贺兰骢的脖子,贺兰骢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那条镔铁九节鞭。
皇帝扯了下九节鞭,被缠住的人倒在他怀里。把九节鞭收了,皇帝才把人推在地上,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
“绑起来,绑的牢一点,这老虎的爪子太过锋利,一眼看不住,就想扑人。”
侍卫们绑人的时候,皇帝又对边上的宫女太监道:“把里面收拾干净,太乱了。”
人绑好了,皇帝命安荣把人拖到外间。
高坐主位的九五帝王强压下心头怒火,瞟了一眼被按跪在地的人,冷冷地道:“贺兰,你要玩,朕可以陪着你玩。可你若是不安分,朕也决不轻饶与你。”
贺兰骢扭了头,一言不发。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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