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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肆野 下部 by:剑走偏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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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再想说这个事情。”
许唯把我往怀里拖的时候,我正试图拿开他的手。我忽然就想跟他有点距离,至少现在如此。
“有时候我妈会跟我谈到生和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一切。你知道她是个感性的女人,工作感性,生活也感性。她总说谁走了,我们也不应该悲哀,生死有命。那时候我觉得她这么说的时候想到的是我姥爷。”许唯强硬的按住了我即将抽离的身体,语气淡淡的说,“他们父女关系再不好,总还是血浓于水,现在我不这么觉得,我知道并且明白,她说的是我父亲。她是这么说的,街上走一排人,路过一窗口,然后一花盆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第三个人的脑袋上,这人死了见了阎王,问,为什么不是第二个死也不是第四个死,为什么偏偏死的是我?阎王答曰,我的生死簿上写的就是你今天死。这么说的时候,我妈总笑,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许唯……”
“其实我知道,当然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事儿你都知道,我妈这么说是想自己好过,挺自私的。可是没辙啊,你还想她怎么样?让她天天良心不安求死不能?没这个道理。于她也好,于我爸也好,留下的是她,不是他。这就说明你该活着,那既然你活着,你就能选择自己的生活,颓废的活、混沌的活、光鲜亮丽的活,招摇的活……什么选择都有,她的选择是,自我的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因为她坚信,世界在她手中。”
我看着许唯,他说的特别认真,忽然我就觉得,许唯跟许枫很像。如果说生活可以分类,那么我把它分为两类,一玩儿生活,二被生活玩儿。许唯跟许枫都属于前者。
“跟你说一逗事儿,”许唯说着说着忽然笑了,随意的点烟,吐出一口淡薄的烟雾,“你知道我妈跟Edward为什么离婚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安然的躺在他的小腹上,十指都能感觉到他左手的温度。
“就为一花瓶儿。”
“啊?”
“我妈说,Edward,你从东欧带回来这花瓶儿太难看了。Edward说,你不喜欢就别看。我妈说,你摆前厅我每天不得不看。Edward说,好办,你别住这儿不就完了。然后他们俩就离婚了。”
我听着许唯说的这些,感觉就像一出儿闹剧。
“我妈离婚回家之后,一边笑一边跟我说这事儿,说到一半儿,她拿了大衣就开门往外走,我特怕她出事儿,可是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上了车,我开车追,然后眼看着她进了Edward家,抄起那花瓶就摔了。Edward半天没说话,我拉我妈走的时候,他说,你怎么不早摔了?早摔了咱俩就不用离婚了。然后我妈抱着他就哭了。当时我一直在场,就感觉像看电影儿似的,还是荒诞派的。我那时候觉得,他们俩可能就是一起过家家,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可以结束的这么荒诞。但我后来再回想,忽然发现,我妈爱过他,特深的那种,Edward也一样。他们俩特相爱,只是格格不入的生活不允许他们相爱,她跟他,是两类人。那花瓶甚至连导火索都算不上。爱有什么用呢?当它跟生活跟你的选择不能接轨的时候,就是垃圾一摊。”
我开始真切的意识到,许唯的变化很大,在经历了家庭的秘密爆发之后,在跟我认真谈感情之后,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是理智而是洒脱。但他还是他,跟许枫一样,他要握住属于他的世界,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这真让我羡慕。
“嘿。”他忽然垂下头,离我越来越近,我以为他要亲吻我,可他没有,“The deepest pain is borne by the last
person who is left alive。The deepest hurt will never appear outside。Now is
the most important since yesterday never es back。I wish I could have a
simple life with my love if I have a chance to choose。”
许唯的眼睛很澄澈,不沾染一丝浑浊的影子,他淡淡的笑,娇好的容颜凝结在一瞬间。我想,我越来越懂他了。不是我在努力挖掘,而是他在展露。
“You can。”我的手指攀上了他的脸颊。然后,他忽然开始大笑,“SB你丫刚才一定觉得我要吻你。”
“嗯,承认。”
“这感觉不好受吧?特不踏实吧?”
“不会。”
“啊?为什么?”我想因为我总这么逗他,给他留下了不少积怨。“赶紧说,为什么!”他开始推我。
“因为我知道不出十分钟你会这么干。”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我明白了一个特简单的事实。许唯,是握在我掌心里的。毫无疑问。
是的,留下来那个是最痛苦的。最痛的伤口,你从外面看不到。但,时光不可能回头,当下最重要。
所以,顺其自然吧。
忽然很想听那首老歌,《Let It Be》。而且,我想听许唯来唱。
(十九)结局【下部终了】
八月在英国,感觉很冷。
很不习惯这里的天气,一下飞机就开始冷风刺骨,外面冷屋里也冷,因为时常下雨,湿冷湿冷的,开空调也没什么大用处。见到安然,她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操,感觉冬天来了……
在波尔多的时候,要舒服的多,白天最热也就是二十八九度,晚上凉一点儿加件外套也就足矣了。可是在这儿,雾气蒙蒙的伦敦,冷得牙齿都能打颤,当地人俨然都是一副冬天装备。
唱片公司为我们准备的住处还是不错的,挺大一处房子,宽敞、舒适。只可惜我们都无福消受,家属们倒是津津乐道。
我一般下午开始录音,回来的也很晚,有时候能录到午夜。如果小旭不要求许唯陪她逛街,许唯基本上终日足不出户,缩在被子里看书。我觉得他这种状态不好,为了陪我牺牲他大把的时间让人过意不去。我建议他出去走走,拍拍片子,他给我一句:拍毛?想看恐怖片儿啊?来个迷雾怎么样?弄一变态杀人狂,专门跟踪时髦小姐,逮着一个杀一个,你看么?
许唯是熟知欧洲的气候的,所以他当然知道这个季节来这儿他会一无所获,可他就是来了,行李不多,除了衣服就是书和唱片,有备而来。
这样的他越来越让人着迷。
“几点了?”没想到许唯这么早就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胡乱的在床头柜上摸烟。
“还不到九点。”
今天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看到有阳光时还高兴了一会儿,谁知道没过半个钟头就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不大,但是混着水气、雾气让人觉得压抑。
“哦……你昨儿几点回来的?”
“三点多。”
“我说怎么没印象呢,我不到十点就睡了。”许唯说着,点了烟,钻进了我的被子。因为工作,我一直扔他一个人,通常是我回来他睡了,我走了他醒了。不过这种情况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乐手的部分到昨天夜里全部完成,可怜的安然好不容易过了吉他那关,又该开始录人声了。不知道她那采样儿过了没有,也不知道她那英文有没有进展。
关于安然的逗事儿实在太多了,许唯乐了她大半个月。其实这俩是互相取乐,都比较苦闷。一个闲的没事儿,一个忙的四脚朝天。头一段日子安然几乎就住在我们俩的房间里,从录音室回来就追着许唯请教他发音问题……
真的,那傻妞挺努力的,只可惜录音师不买帐,还很严肃的告诉她:如果就这么录了,唱片只能惨不忍睹。
“唉,跟你丫说话呢,听见没?”许唯不满的撞了我一下。
“听见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
“安然啊。”
“又出什么逗事儿了?”
“就知道幸灾乐祸。”
“操,我这是关心她好么?”许唯说的正经,却是一副乐呵呵等着听笑话的模样。
“那你好好关心吧,她今儿开始录唱。”
“呦呵,你们录完了?”
“嗯,昨天收尾的。”
“比预定的要早啊。”
“录的比较顺,所以提前了,正好可以早些回去,学校又快开学了。”
“啧啧……假期啊,没了吧?”他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一副欠抽的相儿。
“我看你是闷坏了。”我压住他的时候,他还笑呢。
“你妈的,吓我一跳。”
我去吻他,手伸进他的T…SHIRT里感觉他的肌肤,他似乎胖些了,可还是硌人。
“下去,下去,正事儿还没说呢。”许唯推着我,想起来。可我一点儿都不想放开他,繁忙的录音把我跟他分开太久了,昨晚进门要不是看他睡得那么死,我估计我那时候就下手了。我想跟他做爱,很想。
“死秃子你丫……”许唯的衣服被我剥干净了,身体有了那么点儿想要的意思,可人还是不消停。我去亲吻他的胯部,那图腾的纹身很是诱人。每次他赤身裸体的躺在我身下,最先吸引我的总是他的纹身。
我抚摸着他,听着他紊乱的呼吸,听着他细碎的闷哼,感受着他温软的身体。进入他的时候,他还在抱怨,“……你丫怎么就不能听我把正事儿说完?”
“目前对我来说,这是正事儿。”
听到我这么说,许唯瞪着我,终于放弃了他无谓的抗争,缠住了我。
沉浸于性事中的时候,许唯漂亮的眼睛总是藏在眼睑下面,他很少睁眼,很少发出什么声音,很舒服的时候他的嘴角会稍稍上扬,好像在笑。疼了,或者不舒服,他会咬人,而且咬得很深,因为牙齿整齐,总会留下一排齿痕。我发现,我对他了解的越来越深,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在想些什么他在思考什么,他是快乐还是悲伤,他是孤独还是……我想,这是因为我对他越来越用心。他在融入我的生活,或者说生命。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很不愿意或者说不屑于跟什么人如此亲密的,我在排斥。可,因为他,这个总体来说很难对付的孩子,我改变了很多。也许,这些,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在告诉我,我爱上他了。只是,承认的有些晚。晚到我的身体早已得知而大脑却忽略了。
他的身体里很热,内壁会随着我的动作不住的收缩,他的手臂缠绕在我的背脊上,手指时有时无的划过我的皮肤,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薄薄的嘴唇一翕一合,双腿无力的分开,白皙,修长。
我看到的他,我感觉到的他,让我意乱神迷。
其实,真的,他是个完美的情人。越来越完美。
许唯今年三十岁了,从孩子正在逐渐转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我觉得很幸福,我参与了这个过程。
“我爱你。”
完事之后,许唯赖赖的趴在床上,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弥散着淡淡的烟雾。听到我说这句,他扭脸看着我,一脸的惊诧。
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可谁也没正经说过这句最简单的情话。挺奇怪的。我记得,只有最初的时候,许唯在情急之下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你满意了吧?我也是在跟他胡闹的时候说过一句:喜欢你。那时候正给他洗头发,他似乎没听见,还追问我说了什么。其实我觉得,他肯定听见了。
“你瞪着我干嘛?”
此刻许唯正惊奇的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
“没事儿……”他笑了,笑得很温暖。
“瞅你那样儿,跟小媳妇似的。”
“操你大爷!”
“去吧,你爬得起来就成。”我想把许唯拖进怀里,好好抱抱他,谁知他却往旁边一歪,伸手从床头柜里够出一本子,扔给了我。
那是一本画素描用的白纸本,我翻看着,看到一些涂鸦,好几页。鲜亮喷张的色彩很吸引人。再往后翻,我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了,他画了我们:我、安然、周童、KAN……
“真不错。”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就这水平了,用不用随你。”他躺进我的怀里,拽了拽被子。
我明白许唯刚才说的正事儿就是指这个了。之前我跟他说过,唱片封套和内页我不想用照片,或者更直白的说,我不希望唱片的出版会改变我的生活。我喜欢我的音乐,喜欢我的乐队,也一直用严肃的态度对待它们,可……我不想成为艺人或什么,这点安然他们倒是跟我一样。我们玩儿音乐,但不想被音乐玩儿。我们可以创作、可以演出,但我们不想当无聊的明星。这也是我们为什么签了国外公司的原因。创作可以是高调的,但人,我们希望低调。我们希望每个购买我们唱片的人都是因为喜欢我们的音乐,而不是所谓的明星效应。
“成名在即。”许唯吐出一口烟雾,看着窗外,看着那场持续下着的小雨。而后,目光渐渐下滑,落在置于窗沿下我的琴箱上。一开始他看我带大提琴来很是不明白,因为我用不到,录音要用到的doublebass这边已经准备了。后来他才发觉,我带着那张琴,是因为它与我的回忆我的生活密切相关。他还调笑的说过,秃子,你得感谢我。一语双关。
“但愿。”我笑。
“卖不出去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
“你能不那么血腥么?我拿你脑袋干嘛使?”
“你丫说话不噎我就不爽是么?”许唯挑着眉毛看我,相当不满。
“这话说的,就跟我老欺负你似的。”
“还少啊?”他掐我。
正扯皮的功夫,我的手机响了,许唯看都没看就扔给了我。我一看,头直疼,我妈……
我接了电话,许唯下床进了浴室。
在电话里,我妈跟我说收到叶子的入学通知了,她们要来北京。我说没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到,我帮你们安排一下,她说不用,她们自己会照顾自己,房子已经定好了,我妈为了叶子决定离开她生活了一辈子的云南搬到北京。在电话里她又开始说教,说不用我帮她们什么,要是真想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不要跟男人在一起什么的云云,否则就免谈。我的回答是:好吧,你定了那就这样,我要跟许唯一起生活,而且是一直。
她气愤的挂了电话,我关了手机。
我想,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们的世界观不同,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同,我们终究都无法对彼此妥协,那还能怎么办呢?
我会照顾她们,尽我所能,但我不会因此屏弃我的态度。我今年三十二岁了,我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也能为我想要的东西付出并获得,我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活。早已。
是的,时间过去了,环境改变了,我早该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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