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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 作者:鬼策-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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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陈阳想躲开,却被周围的鬼魂挡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心的东西掉在了自己的头上,脸上,他伸出手,想替手里的孩子略微遮挡一下,然而,那个孩子却伸出了稚嫩的小手,准确地接住了空中掉下来的一只胳膊,有点吃力地拿在手里玩了一下,又丢开。
越是可爱的孩子,这么做,越是可怕。
雾气越来越浓,陈阳耳朵里,似乎听到了无数的惨叫,是对阳世的渴望,是生前死后的痛苦,是鬼魂们的挤压踩踏。
鬼魂多得让人以为阴世里的鬼魂全都聚到了这里,队伍漫长而拖沓,一眼望过去,全都是无边无际的雾气,没有尽头,也不知是要去往何方,陈阳不想走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队伍里。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陈阳想把手里的孩子放下,或者——干脆扔掉,然而,孩子用阴冷的手抱着他的脖子,不停声地喊着他“爸爸,爸爸”,实在让人有点不忍,陈阳摇了下头,似乎——这一点也不太对,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
到底是怎么了,陈阳随着这些鬼魂往前走着,他不敢靠近这个巷子两边,因为就在刚才,一个在地上爬动的鬼魂,一不小心被甩出了队伍,一眨眼间,就被周围那些俯趴着的“东西”给吞没了。
一张黑气滚滚的血盆大口,突兀地张开,鼻子里喷出了一股气流,把一些鬼魂轻飘飘地卷起来,送进了那张大口里,只听到鬼魂们发出一阵阵尖利的惨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饱嗝。
没有被卷进去的鬼魂,大乱了起来,但是,这只不过是让更多的鬼魂被挤出了队列,然后被吞掉。
陈阳知道,他不能被挤到队伍边上,更不能被甩出队伍,所以他尽量稳住身体,鬼魂都是没有脚的,歪歪扭扭,虚虚实实,陈阳维持得有点困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这条巷子,永远也走不到头一样。
然而,这也只是一种错觉。
不久之后,陈阳感到队伍转了个弯,这些被放出来的鬼魂,是绕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打转的,它们一部分逃逸到了空中,一部分被那些古兽吞下,而更多的,则是死气沉沉地走在队伍中。
终于,鬼魂汇成的洪流走出了那个巷子,周围空荡荡的,像是个荒野,鬼魂们不再保持着队形,而是在走出巷子的一瞬间,散开,从地上、空中、土里,如同被猛兽追逐而心惊胆战的小动物一样,飞快地逃窜开来。
陈阳抱着手里,正在手舞足蹈,也不知道高兴什么的孩子,松了口气,周围到处都是游荡的鬼魂,间或夹杂着一些白影子,陈阳眼看着那些白影子撕扯着两个肠穿肚烂的鬼魂,拖着它们往某个地方而去。
鬼魂们不甘心地吱吱乱叫,胡乱挣扎,然而却都不是白影子的对手。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本来已经松了口气的陈阳,又紧张了起来,白雾弥漫,透着阴森森的寒意和杀机,陈阳凭着直觉,又往鬼魂最多的地方飘去。一滴水只有混入江河中,才会不显眼,陈阳深谙这个道理。
此时,本来被灰沉沉的浓雾遮住的天空,突然冒出了几点寒星,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静静的,无声的。

99、血池

哗哗的水流声;引得周边的鬼魂用不紧不慢地速度往那个方向徐徐而行;也有鬼魂在浓雾中四下飞窜;呼啸而过;但是大部分还是安静的;只有少数的鬼魂;发出一些并不太响亮的尖啸。
那些鬼魂想挣脱开那个水流的吸引,然而;却又难以抗拒;以至于形体都在雾气中扭曲了起来。鬼魂们湮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只能勉强看到它们模糊的影子;时不时的,好像有几个鬼魂消融在了这个雾气中。
陈阳随着那些鬼魂,缓慢前行,近了,近了。
一条河出现在了不远处,在河道里流动的,是滚滚的黑血,腥秽不可近,河边全都是烂泥,河水一阵阵哗啦作响,无数的鬼魂和尸体在其中载浮载沉,腐臭无比,它们全都睁大了眼睛,白惨惨的脸上全都是疯狂和渴望,“过来,过来,过来——”
河里的鬼魂和尸体太多了,水面上已经被占满了,就有一些半沉到水面下,水流湍急,夹带着这些鬼魂和尸体急冲而下——或逆流而上,那些鬼魂和尸体,互相之间也在撕扯着,碰撞着,骨肉分离,肢体残缺。
它们在呼唤岸上的鬼魂,那些鬼魂无知无觉,一个跟着一个,下饺子一样走到了河里,被已经等候了不知道多久的鬼魂和尸体们拉扯住,淹没在血色的河水里,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厉的尖啸。
然而,这个尖啸就好像人濒死之前的最后一声,刺耳之极,也惊心之极。
那些飞在半空中的白影子,时而掠过,时而俯冲,从鬼魂堆里抓起几个鬼魂,它们狞笑着,把那些无力挣扎的鬼魂丢到了血河里,任凭它们被血河吞没。
陈阳被吓住了,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手里的孩子还在看热闹一样地看着周围的鬼魂,摇着他的脖子,“爸爸,爸爸,那里,那个人真好玩。”
那个真好玩的鬼魂,眼看着逃不过头顶上那个白影子的抓取,非常干脆地把旁边一个脸色木然的女鬼推到了前面,原来,鬼也会这一招吗?陈阳看着眼前这个不再熟悉的世界。
这里阴森,可怖,恍如传说中的黄泉地狱。
陈阳想离开这里,然而,因为这条血河的吸引,他发现想抬一下脚,都困难无比,他不能转很,不能逃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血河里走去,不行,这样下去会死,陈阳脾气很犟,他咬紧了牙,一点一点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往后转。
终于,他转过了身,抬起了脚,背对着血河,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似乎都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陈阳还没对自己终于摆脱那条血河的吸引而松口气,就发现自己的脚又抬不起来了,手里的孩子也挣扎着想下地,嘴里喊着,“爸爸,玩,爸爸,玩。”
妈了个巴子的,你给老子老实点,陈阳嘴巴张合,无声地骂着到这个时候还给他捣蛋的小屁孩,小孩子这种东西就是专门生出来讨人嫌的,从来不会看眼色,看场合,就跟他小时候一样,像个讨债鬼。
明明他没有骂出声,孩子却好像听到了一样。
他不喊了,也不挣扎着想着下地了, 而是紧紧地抱着陈阳的脖子,像怕被他丢弃一样,冰冷的小脸在陈阳脸上讨好地蹭了蹭,嘴里一迭声地说着,“爸爸,宝宝乖,爸爸。”
陈阳看着他那个怕怕的小模样,觉得自己口气是有点重了,就伸出手,在小孩头上拍了拍,以示安抚,小孩高兴地攀着陈阳的脖子,半个身体都探到了他肩头上。
既然不能往后走,那就干脆沿着这条血河往它下游走去好了,陈阳看着那些一会儿顺流,一会儿逆流的血色河水,慢慢地,艰难地,在那些烂泥堆里走着。
本来,鬼魂的脚下都应该是空的,然而,到了这河边上,不光陷到了这个烂泥地里,连轻飘飘的身体,都陡然间,沉重了起来,血河里的鬼魂和尸体在召唤着岸边的鬼魂,有一些,半个身体已经从河水里爬了出来,它们伸出手,或是一把枯骨,或是连皮带肉,或者仅仅是一团虚黑的影子。
挨得最近的,甚至已经可以直接抓到岸边上的鬼魂。
陈阳有好几次,被它们碰到,然后,又勉力挣脱开来,如是几次之后,也有点精疲力尽的感觉,前方,似乎还是浓雾弥漫,不知这条血河到底通往何处,是否会有尽头。
就在这时,几个在空中飞来窜去的白影子发现了陈阳,它们冲着他俯冲过来,陈阳一面要护着手里的小鬼一面要和它们打斗,这些白影子一个个面目狰狞,鬼气森森,一旦抓住陈阳,就好像铁钳一样,死都不肯松手。
它们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狞笑,有的拉头,有的提脚,把陈阳拉到了半空中,撕扯着陈阳,陈阳觉得自己的身体剧痛了起来,好像真的快要被它们扯碎了一样,它们把陈阳拉到了半空中。
这是陈阳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因为他命盘硬,阳气盛,一般的鬼魂连碰都不敢碰他,而此时此刻,面对这些凶残的白影子,他的抵抗却如同蚍蜉撼树。
陈阳想把手里的小鬼丢下去,他已经被这些白影子抓住了,至少这个小鬼还可能逃掉,可是,那个小鬼却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就在这时,他们已经被那些白影子抓到了血河的上空,这回,想把小鬼丢掉都没用了,陈阳用一只手,揪住了扯着他脖子的一个白影子,那个白影子尖啸着,在他手里化为了一股雾气,融入了周围的浓雾中,在不远处的地方,雾气扭动着,又变成了一个白影子。
这东西,难道是由弥漫在四周的雾气所化,所以才能这样变幻无穷,不惧任何攻击吗?
白影子拉着陈阳,在血河上空横掠了几次之后,才在血河正中间把陈阳连着小鬼投到了河水里,小鬼发出一声兴奋地尖啸,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也许这些可怕的事,在他那里,只是个游戏。
陈阳心想,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心怀绝望和恐惧。
一沾到那些血河水,陈阳就惨叫了一声,这血河水就好像硫酸一样,侵蚀着他的身体,你可以想象自己泡在一个硫酸池子里面,是什么感受,这还不算,周围那些鬼魂和尸体的手,拼命向他伸过来,头上,脚下,左边,右边,全都是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隙的鬼物。
它们冲着陈阳狞笑,想把他也拉入自己置身其中的地狱。
陈阳的惨叫吓坏了他手里还紧紧抱着没撒手的小鬼,小鬼哭了起来,“爸爸,爸爸。”他挥动着小手,把周围那些鬼物赶开,然而,一拨又一波,一个又一个,赶了这边,那边又来了更多。
小鬼应接不暇,哭得更凄厉了。
陈阳被拉到了河面下,散发着浓浓腥气和腐臭的血河水倒灌他嘴里,他咕咚咕咚一下子喝进去几大口,连内脏都被侵蚀了,陈阳痛得连意识都快被消融了。
那些被拉近血河中的鬼魂之所以会发出那种惨叫,就是因为这血水能消魂融魄。
就在陈阳的意识已经有点不太清醒的时候,周围的鬼物们如同潮水一样退了开去,让出了一条路,从那里走过来一个鬼魂,不像周围的鬼魂那么模糊不清,身体比较凝实,即使在这个水里面,也像闲庭信步一样轻松自如,他看似慢实则快地走到了陈阳身边。
小鬼欢呼一声,“父亲,父亲,爸爸病了!”
魏林清抱起陈阳,踩着水,就好像上台阶一样,回到了水面上,接着,又轻飘飘地走到了岸边,小鬼想往他身上扑过来,却被他用一只手拎着后衣领提在了半空中。
小鬼的小胳膊小腿在空中使劲划拉着,魏林清用严厉而冰冷地声音跟他说,“谁让你带爸爸夜游的?”小鬼很会看眼色,立刻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他把指头含在嘴里,“父亲,宝宝只是想出去玩,每年都玩啊。”
魏林清把小鬼按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打了他几下屁股,打得小鬼鬼哭狼嚎,“我和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小鬼一边抽噎一边说,“父,父亲说,说,爸,爸爸跟,跟我们不一样,不,不能缠着他。”
魏林清面色若纸,端正的眉眼满是煞气,小鬼怕得缩成了一团,父亲生气了,真可怕,“那你为什么不听话?”魏林清问小鬼。
小鬼委屈地红着眼睛,“爸爸,爸爸讨,讨厌我,我,我想,想跟爸爸玩的话,爸,爸爸就,就会喜欢我了。”他抬起头,在地上打了个滚,抱住魏林清的小腿,“父,父亲,爸,爸爸为什么不喜欢宝宝?因为宝宝做了坏事吗?”
魏林清叹了口气,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不,爸爸以后会喜欢你的。”
小鬼“哦”了一声,显然对于这句话抱的希望并不大,魏林清把他又放回了地上,“你如果乖一点的话,爸爸迟早会喜欢上你。”小鬼惨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个笑容,“宝宝会乖的。”他不停地点头,格格笑着说。
魏林清哂笑一声,有点为难地看着还躺在地上的陈阳。
在七月十四,鬼门大开,阴气最浓的时候,掉到了血河池里,真是个劫数。
在他们身边,成群的鬼魂还在往血河池里走着,陈阳的手指动了动,意识时有时无,身体已经不再感觉到那种焚心蚀骨的剧痛,然而,剧痛过后的麻痹在短时间内无法消退。
陈阳听到了身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他提起所有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睁开像胶水一样粘上的眼睛,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居然是那一大一小两个鬼,正齐刷刷地看着他。
陈阳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问的当然是那个大鬼魏林清,魏林清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本来他还想抱着陈阳走的,但是被陈阳断然拒绝了,只勉强接受了他借个力,魏林清眼神也有点迷离,“这里是众鬼的埋骨之所。你看那条河,像不像传说里的忘川河,亦称奈河,还有个别名叫‘血河池’。”
陈阳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条血河,在魏林清身边,那条血河散发出的莫名吸引力,似乎不见了,他点了下头,看着血河里还在翻滚着的鬼魂和尸体,还有那浓浓的腐臭,确实像“血河池”。
魏林清又接着说,“有人说,血河池是在地府里面,也有人说血河池是源出地府,每一个阴关所在的地方,都会有一条血河池的支流。魏庄附近的山里面,就有一个这样的小阴关。”
陈阳听得头皮发麻,阴关这个词,他在书里面是看过的,其实就是阴世与阳世的交界点,阴世的戾魂恶鬼,魑魅魍魉,小鬼小判、黑白无常等等,就是从这里出没到阳世,可以想见,是个多么险恶的地方。
没想到,魏庄居然是建在了这么个阴关边上,该说是胆大所以无畏,还是无知所以无惧。
陈阳忍不住问,“你们魏庄的先人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把家安在了一个定时炸弹上?也不怕后人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这条血河池的支流,散发出来的威力,足以让人心胆俱裂,那些因为阴关大开而蜂拥而出的鬼魂,不是被那些像怪兽一样的东西吞了,就是被这条血河池给淹了,这片荒野上,本来到处都是孤魂野鬼,现在已经寥落无几。
魏林清扶着陈阳,小鬼却没有腻着他,而是抱着陈阳的大腿,挂在半空中,“魏庄的阴关跟一般的阴关不同,是有无数的凶兽镇住的,对魏庄里的活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陈阳愣了一下,原来魏庄里无处不在的凶兽雕刻,画像就是作这个用的?
不得不说,这种异想天开,却行之有效的办法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凶兽守关,只有每年七月十四,地府鬼门大开的时候才把鬼魂放出来,在这个晚上,那些放出来的鬼魂,就成了祭祀这些凶兽的供品,可谓一举几得,一来安抚了这些凶兽,让其镇守阴关;二来魏庄平时生活不受影响。
不过,就算是如此,还是解释不通,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去做这种事。
把家安在一般的地方不是更好?

100、槐精

陈阳呕出了几口灌下去的血水;擦了擦嘴角;仰着头;看着那条血河;“那我问你;你们魏庄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了什么?总有个原因吧。”
就算是有凶兽守关,把家宅建在阴关边上;也还是会受到一些负面影响;不但生活中多有忌讳,对后世子孙也多有妨碍;陈阳就不信这里面没有个不得不如此的原因。
魏林清也随着陈阳的目光看着那条血河;“是为了避祸。”
陈阳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接着追问道,“避祸?避什么祸?”
魏林清看着周围的浓雾,皱起了眉头,脚下也有点虚浮,嘴里却还在回答陈阳的问题,“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魏姓的本家,只是听老人说起,我们原本住在四川,是为了避个什么大祸才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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