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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 作者:猫大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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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哪一个时候被发现的呢?那个在雨天里不被控制的拥抱,还是某个不符合一般范畴的眼神?
有一个词叫“无用功”,字面上看起来是浪费了能量做出来的徒劳,可是林珏知道这个词的准确定义:无用功又叫做额外功,在物理学中,把完成某项任务时有实用价值的功,叫做有用功;把其他无实用价值而又不得不做的功,叫额外功。
是没有实用价值,却不得不去做的功;是明知道没有意义,可还是没有办法放弃的事。
好在他还是有事情可以忙碌——生物竞赛会在五月份进行。生物是他最擅长的理科科目,早在三月份就已经报了名。跟数理化的全国联赛不同,生物是不准许高三学生参加的,所以获奖的几率非常大,林珏列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表,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按上面所写的严格执行。
这天他攒积了几道不太清楚的题目,趁着五一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去教师辅导室找指导老师解答,没想到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人。
这人叫唐颖亮,是学校的知名校友,在学校行政楼大厅的荣誉榜上还有此人的照片。那张照片应该是挺久以前拍的了,不过真人看上去却没怎么变,还是一样挺拔英俊,又带着一些懒散的气质——林珏又想起了闫稑。
按照唐颖亮毕业的年份来看,他现在应该也有三十来岁,可也许是搞艺术的关系,看起来给人颓废又灵气的感觉,有很多虚化了年龄的地方。他坐在一张转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说话一边婆娑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那应该是沉香制成的,林珏隐隐闻到了香味。
林珏见到他时,因为他过于英俊的外表而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跟坐在他旁边的生物老师打招呼,“老师。”
“啊,有事?”胡玉山侧过身子,见到学生手里拿着学校印发的竞赛题库和笔,就知道了他的来意。他左右看了看,指着一边的椅子,“拉过来坐。”
因为有着陌生人,林珏有些拘束,摇头道,“不了,我站着就行。”然后余光瞥见唐颖亮在打量自己,又尴尬地笑了笑,“不然我下节课再过来吧。”
胡玉山看看自己现在的学生,又看看以前的学生,对林珏抱歉一笑,“那你待会儿再过来吧。”
“不用了,老师。”倒是旁边的唐颖亮先站起来,“我先走了。”
虽然是过去的学生,可对方毕竟是国内知名的摄影师,甚至还得过国际上的大奖,胡玉山当然没有办法怠慢。闻言他站起来,神色显得有些窘促,“不然你先去校长那里转转?我等一下再和你一起去凤山。”
唐颖亮抬起手,做了一个“不必”的动作,“我自己去就好了,反正车有导航。”他顿了一下,确认一般问,“江老师他今天的确在凤山吧?”
胡玉山连连点头,“在的在的,他今天有五节课呢。”
“那我先去找他。老师再见。”走之前,唐颖亮对林珏友好地笑了一下。
林珏情不自禁地用目光尾随了一阵这位著名学长,一直到他离开教师辅导室,才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怎么那张脸?”唐颖亮走了之后,胡玉山明显变得轻松许多。
他摸摸头,赧然道,“就在想他怎么没带相机。”
“诶,他那身装备有好几斤重,换了我也不愿意随身背啊。”胡玉山重新坐下来,揉了揉绷得太紧的额头,“小时候成绩不好,上课还总是捣乱,当时没少罚他。现在出人头地了,回来找我们,虽说还口口声声叫‘老师’吧,但总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啧。”
林珏眨眨眼睛,问,“他刚才说找江老师,是江煜老师吗?”
“对啊,他以前班主任。”胡玉山从一旁打印机里拿出两张白纸放在桌上,示意林珏把题目拿过来,看了看题目,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也难为江老师了,刚刚成家,正是立业的时候,结果遇上那么一群调皮捣蛋的。你别以为唐颖亮现在一副了不得的嚣张样子是出了名以后养成的,他可从小就那样咧!不过也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就听江老师的话。”
闻言林珏怔了一下,可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最近对这类事情太敏感了,才会想太多。
四十几分钟后,一辆路虎开进了二中的凤山校区。
正值中午下课,从教学楼里涌出来的学生看到一辆拉风的越野车在校园里面转悠,不免要引起注意。没过一会儿,保卫处的保安就出现在校道上,把车给拦了下来。
下车的是一个有着模特儿般身材的男人,穿着简单朴素,看似简约却不简单。这种有明星派头的人很容易就引起在校学生的关注,就连前往食堂用餐的脚步都跟着放缓了。
闫稑跟几个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见到那辆车也跟着行注目礼,但是当里面那个人出来以后,闫稑不设防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距离太远,他们几个人只停留在远处观望,对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围观他和他的车的人之中有什么特别的人。
那人跟保安交涉了几分钟之后,把车开往了停车场,这个小插曲就算是这么过了。
吃午饭的时候,闫稑总是三不五时地掏手机出来确认有没有电话打进来,但是过了午休时间也没消没息。
他当然不可能认错,所以心里更有些纳闷,后来想想对方也许只是来办事的,也不去主动联系了。
一直到下午的课快要结束时,闫稑兜里的手机才发出了几声震动,让认真写作业的他生生在座位上弹了一下,引得身边的林冲几声闷笑。
等了半天的短信:听说你小子在凤山啊,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呗。智敏楼的绿化带那里等你。
发件人:唐颖亮。
后来做题的过程都还顺利,放学时闫稑桌上的东西收一收,什么都没拿就离开教室了。
还没有从楼里走出来,就已经看到那些经过入口的女生都在三步一回头地朝某个方向看,闫稑心里觉得好笑,走出去果然看到是唐大帅哥坐在绿化带旁的休息椅上玩相机装深沉。
“哥!”闫稑走过去叫他,看到对方举起相机,下意识就抬起手挡住脸。
唐颖亮“啧”了一声,笑道,“要不要这么不配合啊?”
闫稑抬了下下巴,“走吗?去吃饭。”
“你请客啊?”看他一副主人翁的模样,唐颖亮抬手勾过他的脖子,迅速从上到下扫视了他议论,“小子又长高了哈!”
他笑笑,又问,“你要点餐吃还是吃大锅饭?”
“就吃饭堂阿姨的手艺就好啦。”唐颖亮放开他,挠挠本来就有些乱的碎发,“很久没来了,看看阿姨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你要验收的话,也该在新民那边吃吧?”闫稑可知道唐颖亮念这所学校的时候,凤山校区还没有诞生。
唐颖亮双手一摊,“无所谓啦,吃什么不是吃啊?”
唐颖亮跟闫稑当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闫稑叫他“哥”完全是因为他那做生意的堂姐——闫俪帆。
闫稑的生父在家里面排行老三,上头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闫俪帆是闫稑伯父的女儿。闫稑的伯父跟闫稑的生父年纪相差很多,加上一个结婚早,一个结婚晚,所以两家的孩子年纪相差很大。
闫俪帆今年也有三十几岁了,她跟唐颖亮当年是同班同学,而且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幼儿园、小学、初中再到高中,全部都是在同一个班里的,就是后来考大学,两个人也是双双考到了北京。闫稑小时候去堂姐家玩,总是能碰到唐颖亮。
堂姐家跟唐家是对门邻居,加上两家父辈关系很好,当初两人的母亲一个在年头、一个在年尾把两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差没有订娃娃亲了。
闫稑从第一次见到唐颖亮时,就被教导说称呼他为“亮哥哥”,现在长大了,改了口,但那个类似于兄长的亲密称呼却是没有拿掉的。
两人在食堂一楼打了饭菜,找位置坐下来以后,闫稑又去卖饮料的窗口拿了两罐可乐。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前年唐颖亮去埃塞俄比亚之前,不过闫稑听说他去年秋天就回来了,不知道又去哪里兜兜转转,反正没有回家。
吃饭时问起才得知,原来他刚刚跟闫俪帆从越南回来。
说到这里,唐颖亮把那串戴在手上的佛珠退下来给闫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没准备礼物,这个你拿着哈。”
“这也太敷衍了吧……”话虽如此,但闫稑还是收了下来,顺手就带到了腕上,跟手表的皮质表带颜色倒是挺相衬的。
他注意到唐颖亮话中的含义,疑惑道,“你来就是看母校?现在也不是什么校庆之类的日子啊。越南应该是有直飞上海的航班吧?”
闻言唐颖亮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转而笑笑说,“回来看看爸妈。”他顿了顿,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认真一些,“跟你姐准备登记了。”
闫稑原本脸上的从容突然凝住,面对唐颖亮灿烂的笑容,他的眉心一点点地拧起来,轻声问:“真的?”
“嗯。”他好像还是思考了一下,最后无比确定地点头,“是真的。”
、chapter 23
周末,闫俪帆从杭州回来,一落地就给闫稑打了电话,约他当天晚上一起去唐颖亮的父母家吃晚饭。闫稑尽管跟唐父、唐母都熟悉,可想到毕竟是别人的家宴,就给拒绝了。
到了星期六下午,闫稑从学校里出来,在公车站等公车的时候,看到那辆牌号为“浙A XXXXX”的路虎开到了面前。等到车里的人探出身子,闫稑脸上才正式挂上了吃惊的表情——
闫俪帆用剑指在额前一比,跟他打了招呼,笑道:“上车!”
许久不见,堂姐仍然是一派干练直爽的女王架势。闫稑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被她拉到了她未婚夫的家里。
闫俪帆一家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因为闫父的工作变动而举家迁往了上海,而唐家后来也购置了新居,住到了新的住宅小区里。
闫稑一见到两位老人家,就客客气气地问候,唐母是迎门而来的,一见到闫稑就喜笑颜开,抚掌惊叹着当初那个走路总是低头的小豆丁什么时候长成了如今这般高挑英俊的少年,闫稑卸下肩上的书包才放到玄关的鞋柜上方,就被老妇人拿过去往自家儿子房间里放。
闫稑的家族里有跟普通一般家庭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都是男人烧饭做菜。这一特点也传到了闫稑这一代,闫俪帆就算是即将嫁为人妇,也分毫没有要当太太的自觉,这一顿晚饭乃是唐颖亮一个人包办,闫俪帆则和未来的公公婆婆在客厅沙发聊天等候。
虽然是从小看自己长大的长辈,可毕竟许久不见,闫稑坐在他们身边时,还是保持着斯文又拘谨的笑容,甚至看不出五官有什么变化。
闫俪帆洗了一盘子圣女果,捧着红彤彤的果实来到流理台旁边,边吃边感叹道,“真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正在切豆腐丝的唐颖亮刀锋一顿,抬起头看着笑盈盈的未婚妻,嘴角扯了两下,发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声,然后在她面前举起刀,狞笑道,“有没有一点儿将为人|妻的自觉?”
非常明显,闫俪帆还真没有那点儿自觉,她笑着把一个圣女果塞进他的嘴巴里,拍拍他的头,“乖,好好烧菜哈。”
随后她就在唐颖亮的灼灼目光中曼妙转身,端着那盘圣女果盈盈离开了厨房。
“伯伯,吃水果。”闫俪帆把水果端到了小书房里,放在沉香木雕茶几上。
闫稑才抬起眼,就已经看到一个圣女果递过来,习惯性地张开嘴巴,果子已经塞了进来。
最近唐母迷上了电视上量产的婆媳斗智斗勇连续剧,唐父本着妇唱夫随的精神,日常在家里还是陪同观看,可是闫稑来了以后,几个人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唐先生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少年明显跟自己同样不好这类剧目,索性让他到小书房里来跟自己下棋。
要不是闫俪帆那一声“伯伯”,闫稑真是想悄悄问一下她,她在这个家里轻车熟路的样子究竟有没有一点儿要体现自己是客人的意思?但到底他们两家人都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闫稑意识到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客人,便连玩笑话都不跟堂姐说,认真跟主人走完这盘棋局。
说是邀请,其实有一定程度是检验——闫稑的国际象棋就是唐先生教的。
彼时他才上小学一年级,跟着姐姐来到唐家玩,看到唐先生书房里没有下完的棋局,棋盘考量,棋子精美,忍不住拿起一个皇后来观察把玩,正巧被唐先生看见。
唐先生微笑问他,怎么拿的是皇后?小男孩完全是觉得这个最好看才拿起来的,哪里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谁知唐先生却乐了,说要教他下棋。
后来闫稑就一直跟着超过专业水准的唐先生学习国际象棋,几乎闫俪帆每次来唐家,他都跟着来。一直到六年级那年,闫稑的父母调往外市工作。
晚饭之前,主客双方就在房子里设了三个据点。一个是唐颖亮自己在厨房准备晚餐,一个是即将成为婆媳的唐母和闫俪帆在客厅对电视上的婆媳评头论足,还有一个就是在小书房里对弈的唐先生和闫稑。
这间大房子从很多年前就只剩下两位老人相依为命,唐颖亮逢年过节都未必回家,一顿晚饭能吃得那么和乐融融,两位老人嘴上不说,面上却已经十足表现出来。
晚饭后,依照常年留下来的习惯,两位老人出门散步,闫稑站在玄关跟唐颖亮一起送走了他们,然后无所事事,便进厨房帮堂姐洗碗。
闫俪帆和闫稑两人年纪相差整整二十岁,闫俪帆给闫稑当妈妈都绰绰有余。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同时也有着保养自己的经济实力,闫俪帆本身天生丽质,尽管已经三十大几,但只要身份证不亮出来,没人会承认她超过了三十岁。
在闫稑的印象中,堂姐是一个简直可以用“彪悍”来形容的大美女,成熟性感的外表,工作起来能把自己当畜生来使。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她早早就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并且弄得风生水起,在业界内颇有口碑,投资的作品在市场上反响极好的原因。
可惜闫家是个很传统的家庭,秉承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传统思想,所以任凭闫俪帆的事业再怎么成功,沦为剩女的事实仍旧让每次家庭聚会都显出几分遗憾。
前年闫稑听说堂姐把工作室解散,注册了一家文化公司,核心主创还是原先的那班人,并且吸收了很多新鲜血液。那时他就觉得,恐怕爷爷和奶奶希望这个长孙女尽快结婚生子的愿望要再推迟若干年了。
大概是因为出于对家里人的愧疚,唐颖亮跟闫俪帆二人在家里总是表现得格外地孝顺体贴,不过当长辈们不在视线范围内之后,就立即原形毕露,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洗完碗以后闫稑就被唐颖亮叫到客厅打游戏,而闫俪帆则盘腿坐在旁边,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收发重要文件。
懒懒散散的,这对未婚夫妇不想秀恩爱的时候显得一点儿都不恩爱。
“诶,都九点了。小稑,走,我们出去玩吧!”唐颖亮丢下游戏手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闫稑迟疑了一下,抱歉般笑笑,“算了吧。”
“什么算了?明天是礼拜天啊,你难道这么早就回家睡觉啊?”他挥挥手,示意他快些起身。
“他身份证上还显示着未成年呢。”闫俪帆从笔记本后面抬起眼睛,懒洋洋地提醒道,“最近抓得严,你想让他被迫出柜啊?”
“呃……”女王说话依旧是一针见血,闫稑连阻止的时机都没抓到。
唐颖亮在圈子里很有名,是酒吧和会所的常客,回到自己的故乡,自然要体验一下本土风情。可毕竟有些年没回来了,人生地不熟,让他自己去玩,又觉无趣,身边正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管他有没有成年,拉上是正事,不料却被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给冷言制止了。
他有些扫兴地耸耸肩,正要说话,闫俪帆的手机就响了。
她瞥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头一皱,接起电话便问,“喂?阿呛,没事你说……什么?我操!”
闫俪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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