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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是今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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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很捧场的喝了一大口,然后卖力的表示称赞:“味道很不错。”
我想了想:“这是白粥,你都能吃出味道来?”
他大概也发现拍马屁这一招在我这里不太管用,索性闷下头,稀里哗啦的消灭碗里的稀饭。
“胃不好就凑合着喝点清淡的吧。”我坐过去:“就当这是生日礼物了。”
迟暮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我:“你记得我的生日?”
我很诚实的回答:“忘了,看到蛋糕才想起来的。”
说着我又很合时宜的补了一句:“生日快乐,恭喜你正式迈入奔四的队伍。”
他不再作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奔四这个词的刺激,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他那一贯波澜不惊的死人脸,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喝了个干净。
“还要盛点不?”我接过他手上的碗。
他摇摇头:“许岸。”
“啊?”我正要把碗收走,闻言停住。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他用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怪异表情看着我:“我还要一周才有资格奔四。”
我的嘴张成了O型:“那个蛋糕……”
“我一个学生明天生日。”他淡淡解释了这么一句。
我顿时窘了。
“也难怪。”他转过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那黑漆漆的夜色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声音有点飘渺:“都十年了,日子过的真快。”
我恩了一声。
“好像昨天我们还在上学,你还在跟我说以后想去国外深造,”他头也不回的续:“今天就已经毕业这么久了。”
我没接话,因为我在这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跟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大一的暑假,我的生日那天,我和他十年前的最后一面。
那是我当时的梦想,野心勃勃的想出去闯荡,想看到更大的世界。
只是后来遇上了林远,这些念头也就自然而然不了了之了。
如果不是迟暮提起,我大概早就想不起来了。只是今天我才发现,它们从没有消失,只是被我埋在了记忆深处而已,以至于我这会儿回想起来,居然如此清晰。
这些年为了能与林远相配,为了能骄傲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地位平等而不是担着靠他包养的恶名,我在商场努力打拼,我忙的一塌糊涂,忙的忘了曾经的自己。
可到如今却还是一切归零,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迟暮也没再说话,弥漫在房间里头的属于夜的静谧,让我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你小子,”跟他之间的这种氛围实在让我不太适应,我抹了把眼睛嬉皮笑脸的拍拍他的肩破坏气氛:
“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对我出国的想法嗤之以鼻来着,结果某人自己反而倒是光鲜自在的出去了啊。哎,世道不公啊。”
他回头看看我:“我宁愿没出去。”
“靠!”我放弃形象,颤抖着指着他愤怒的吼出声:“风凉话,这他妈绝对是风凉话!”
之前那么一点属于回忆的小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他也勾起了唇角,只是神情还是有些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而一句当初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在我喉间绕了很久,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这是梗在我心里的刺,也许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怎么想都觉得只要问出来了,就很有矫情的嫌疑。
“今天和厂家见面,怎么样?”迟暮换了话题。
我想了想,很识趣的投其所好:“我没看到田静。”
他笑容一下僵住:“提她做什么?”
啧,这家伙果然嘴硬,明明心里那么关心那丫头,还死要面子撑着。
哎,感情受挫没准还被戴了顶绿帽子的男人真可怜。
我同病相怜的看了他一眼,不再戳他的痛处:“挺好的,就是我的法语翻译,无情的抛弃了我。”
他看看我,脸上带着显摆的神色,明明白白书写着四个大字:“我会法语。”
“不然这样吧,迟老师。”我叹了口气,决定物尽其用,也好在万一小江决定休长假的时候留个备胎:“您行行好,给我兼职当一段时间的法语翻译怎么样?”
“好。”迟暮很痛快的应下来。
我恰到好处的补充:“不过不给钱的。”
他目瞪口呆:“许总,您这可是违反劳动法。”
我点点头,一副老子就是忽略神圣法律你奈我何的无赖状:“可你还是答应了。”
他深沉的思索了许久,最终摆出一副被坑了的表情无奈的看着我:“我好像能理解,你之前的法语翻译为什么会抛弃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合作
次日清晨,我正对着餐桌上的包子埋头苦干,经过了一夜睡眠加上药物作用显然已经告别胃疼干扰的某人突然问我:“你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
“啊?”我还处于刚起床时大脑混沌的状态,一口包子满满塞在嘴里,口齿不清的看着他:“去哪?”
他似乎倒吸了口气,清晰可闻,然后一声不吭的低下头狠狠咬了口他的煎蛋。
“哦!你说那个……那个法语翻译是吧……”我这才想起来我昨晚的成功招聘。
啧,不就一时没想起来么?气性这么大,多伤肝啊。
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产生一股调戏他的恶趣味:“现在还不用,如果有需要了朕再召唤你。”
他抬起头,嘴角很明显的抽搐了下:“我难道应该说‘喳’么?”
我心里已经笑到内伤,却依然摆着严肃的脸回了他三个字:“跪安吧。”
然后我很满意的看着他满脸黑线的表情。
当我一到公司,不出所料,昨儿的那位门神已经异常守承诺的坐在了大门口。
见我过来骆鹰嫌弃的扫我一眼:“然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我摊摊手,“他没跟我联系。”
在发现我的身上无法发掘到他需要的价值之后,骆鹰直接忽视了我,目光直直的转回公司大门。
我吩咐前台给他不定时的送杯水,然后也自顾自进了办公室。
他们的事我分不清情况,也掺和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才进去没多久,电话响起,小江在那头诚实的向我汇报他的行踪:“许总,我就快到了。”
这小子,平日也没见他跟我这么处处报备,这会儿用指头想想都知道他想干嘛。
我好心的提醒:“骆先生就坐在公司门口。他昨天等了你一天。”
小江一下沉默下来。
“小江,”我想了想提议:“如果你不想再看到他,这场竞标我们可以退出。”
说出退出两字的时候,我突然也感觉轻松很多。既然我们都有不敢面对和相处的人,不如避而不见。
小江停了半天,才沉沉的回答了三个字:“我想想。”
他这一想就想了将近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时分,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某个一如既往戴着墨镜扮黑老大的家伙走进来:“许总。”
我吓了一跳:“你来了?骆先生呢?”
“走了。”小江简明扼要的回了我这么两个字。
“哦。”我站起身,安抚的拍拍他:“没事了吧?”
“程雪说这个标很重要。”小江避而不答我的问题,反而取下了墨镜。
他的眼眶有点微微泛红,也不知道跟骆鹰发生了什么,表情却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情绪。
“没什么。”我按住他坐下:“我早就说了,公司不指望这点钱吃饭。”
“他早就与我无关了,因为他而放弃一笔生意,不值得。”他抬起头,眼里透着比我还要志在必得的坚定:“许总,这个标我们一定要拿下。”
……这家伙是被谁给洗脑了?
我不可思议的打量他半天,最后只有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骆鹰、霍曼还有林远,齐齐的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骆鹰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眼神炽热,牢牢的锁定着被我叫来的小江。
小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对待一个初次见面印象不好的陌生人一样疏远冷淡,只是他那僵直的身体,还是明白无误的出卖了他的不自然。
林远代替了小江的工作,向我简要的解释他们之前商量好的结果:
“骆先生说,根据他们收到的消息,oratin厂家一共选择了六家供应商去围标,试图控标。”
“所以他和霍曼先生商量了之后,建议我们两家合作,用tuger的两款产品分别报价,也好防止oratin再使用什么手段。倘若我们任何一家公司中标,共同分利。”
合作?
我咀嚼了半天才理解出来这个词的意思。
这不就意味着,我得和林远把交道继续打下去?
“你怎么说?”我盯着林远。
其实我已经弄不清楚,这场由厂商大力促进下的合作,到底是真的情势所逼迫不得已,还是有了小江的成分。
“我觉得很好啊。”林远的口气温和而理智,就像面对任何一个即将合作的对象一样友善,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要是想破oratin的局,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这样我们的成功几率会大很多。许总,您觉得呢?”
我看着在我面前神色坦然朗朗分析情况的林远,突然很想替我自己悲哀一把。
很显然,还总是站在过去缅怀曾经的,只有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释怀
我接受了这场由厂家大力促成的合作。
当然,主要是我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不管是为了公司,为了小江,还是为了我自己。
接下来繁复的制作投标方案的过程我基本没怎么参与,主要都是程雪和小江在跟工程师霍曼忙忙碌碌的沟通与加班。
骆鹰倒是天天来我的公司报道,准时的很,只是遗憾的是,迎接他的除了小江一个又一个的软钉子之外,没有丝毫进展。
接近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是投标的前一日,在骆鹰坚持不懈的表达了对我公司的依赖以及喜爱之情以后,林远也无可奈何的带了他的助手来到我的公司。
为了保证投标的隐秘性,也怕oratin临时再起风波,tuger厂家压着价格死活不肯放出,所有人只能愁眉苦脸的坐在会议室盯着电脑屏幕等消息。
唯一精神抖擞的大概就只有身为负责人之一却也对厂家那些股东们束手无策的骆鹰,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死死集中在我身边的小江身上。
结果小江相当给他面子的以肘支头打起了瞌睡。
时至九点,小球打了个电话过来,善意的询问情况。
于是我跟他打了几个哈哈,简要的把现状告诉了他,并一再拜托他多多关照,甚至开出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
例如事成了一定请他吃饭。例如事成了一定带他分成。例如事成了肯定单独陪他去début de soir 好好儿狩猎,以弥补他上次被迟暮抢了美女的破碎心灵。
然后这位向来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如我所料的在那边扯着嗓子嚷嚷:
“什么?我不是出现幻听了吧?林远跟你合作?太劲爆了!那小子该不会对你旧情未了吧?!不然这么块肥肉,他咋都不忘给你分一口?!”
我苦笑,也懒得多解释中间的纠葛,只是草草敷衍下来,就挂了电话。
待到价格最终被传来然后一切妥当,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骆鹰对着我摆出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来:“我不能打车,会晕车。我只能坐你的车。”
我立马明白了他的企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骆先生,那我开车送您?”
“不行。我们不顺路。”骆鹰在这种时候体贴万分的拒绝了我。
我看了眼显然不打算趟这浑水的林远和他的助理,又看了眼没有驾照的程雪,最终只得把目光定格在小江的身上。
小江沉默了下,还是一言不发的走来接过我手里的车钥匙,带头走向外面。
骆鹰眼里闪过分明的喜色,拉了把霍曼就急匆匆的跟上。
“走吧,我送你们。”林远也拿起了车钥匙。
“不用。”我拒绝:“我和程雪打车就可以。”
“没关系,反正都顺路。”他异常的坚持,风度翩翩:“许总这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我最终在他的坚持里败下阵来,妥协的与程雪坐上了他的车。
送完他的助理,又送完程雪,他轻车熟路的开向我家,不是,我们曾经的家的方向。
到了楼下,我刚一下车,他也跟着拉开车门出来:“岸哥。”
我的心脏在这一刻不争气的悸动了一下。
他向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犹豫了下,伸手握住,努力按捺住我剧烈的心跳:“林总需要这么客气吗?”
“你没有拒绝厂家的提议,”他微微一笑:“我很高兴。岸哥,谢谢你。”
他脸上有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让我一瞬间悟到了理由。
大概他以为,我愿意与他合作,是说明我与他的曾经,已经不再是我耿耿于怀的念想,说明我终于宽宏大量的把好聚好散这个词给做到了完美。
很好,估计他这下是彻底的坦然了,就算曾经真有那么点主动放弃了我的愧疚,恐怕现在也消失无踪了。
我在立刻把他打到无法人道逞一时之快还是继续扮演大度坦然的过气前任形象这两个选择中,心灵交战了好一会,最终选择了后者。
既然我已经被扶上了这个高度,何妨一直演下去。
他可以放得开,我一样也可以。
我握紧了拳,目送他神色释然的上车扬长而去。
掌心里依然有我熟悉的热度,却不再像之前一样令我心悸。
我突然找到了感情泯灭的缘由。
大概他对我的感情,也就是在一点点不知不觉中,这么慢慢磨平,最终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天,俺保证,熬过了这一章,美人就一定有戏份了╥﹏╥。。。 (诚实脸
☆、争端
直到他的车子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才转过身,边走向楼道边低着头找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防盗门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自动打开。
大半夜的,这是见鬼了?
我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到迟暮木桩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向沉静淡定的脸上乌云密布,和这会儿的夜色绝对有的一拼。
“怎么了?”我失笑:“大晚上的,在这站岗呢?不冷吗?”
“许岸,你是不是疯了?”他不理会我的调侃,脸阴沉的难看,不善语气是我很少遇上的质问:“球打电话跟我说,这次的竞标是你和林远合作?”
啧,看来这家伙对林远的怨念,恐怕丝毫不在我之下。
“是啊。”我不在意的拍拍他,试图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有钱干嘛不赚呢,是不?”
“你居然还去和他合作?”迟暮不受影响很执着的又问了一遍,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我犯了多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一般:“你不觉得这就像一场分手后的补偿?这样你都能接受?”
也难怪他会这么说,是个人只要了解我和林远的曾经,再看到一向居高自傲的易新愿意让步接受别人的分利,恐怕都会这么认为。
更何况由小球转达给他的信息,那一定是翻倍的添油加醋。
“当然啊,我为啥不接受?”我不便跟他探讨小江的八卦,随口打了个哈哈:“这个做生意嘛,钞票才是王道……”
“许岸。”他不耐烦的抬高声音打断:“你变了。”
我心里一沉,一下子住了声。
他顿了下才盯着我一字一顿的继续:“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我认识的许岸了。”
说着大概看我脸色不好,他识趣的闭口不言,脸上慢慢浮现起懊恼的神色。
估计是相当后悔一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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