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云海囚心(出版书)-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方孝哉眼角余光瞥到一旁,萧堂主神情严肃地对著他很轻地摇了摇头,他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对方,态度不卑不亢,「在下是夙叶山庄的账房先生。」
对方眉眼一拧,有些不太相信,然後指著他问身边的手下,「他到底是什麽人?」
「我、我也不知……」那名手下支吾著说道,「当时看他一个人在後厢廊上走著,想应该是……应该是……」
「废物!」那人一脚踹在那名手下的小腹上,力道之大,那人飞出丈外摔在甲板上,挣扎著爬起来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让你们去夙叶山庄里抓个有身分的来,结果你们统统是一帮饭桶!抓了些什麽人回来?」
那人吼著,手指向一旁角落里的两个堂主,「这些?」然後手指向他,「还有这个?都是些什麽人?」抬起一脚将原来当凳子坐著的木桶踢穿,「废物!蠢货!都他妈的废物!」
那人发了一顿火,然後看向方孝哉。
「既是个小小的账房,恐怕姓叶的也不会放在眼里。」
铿!对方从身旁手下腰际抽出刀,架上他的颈脖。「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哪家的账房先生不能做,偏偏要去做夙叶山庄的。」
刀挥起,反射著阳光,刺目到睁不开眼。方孝哉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撇开头。
「老大,你快看那边!」
刀划破空气时呼啸生风,却在离他颈脖不到寸余的地方停住。
方孝哉睁开眼,抬头……
远处的江面上,大小数十艘船,清一色的黑帆黑旗。
「是叶倾云!」
「姓叶的?!」
「萧堂主,是叶大当家!」
「太好了,叶大当家来了!」
船上的人有惊讶也有兴奋,方孝哉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那大小数十艘船,视线落在船上的黑帆黑旗上。
「黑帆黑旗……」他轻声念叨。
竟是和那些残缺片断的记忆里一样的黑帆黑旗……
对面领头的大船上有人跳上船头,朔风激扬,衣袂翻飞。
叶倾云朝他这里看了一眼,但视线很快挪开,对著那个戴眼罩的男人厉声道,「毒七,你夜袭我夙叶山庄,掳走我的人,你到底什麽用意?」
被叫作毒七的人耸著肩膀笑了起来,「叶老大,我想怎麽样你早该知道的,你伤了我这麽多兄弟,我掳你几个人也算是礼尚往来了。」说完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的方孝哉,刀架上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向船头靠近。
脖子上隐隐的刺痛,方孝哉感觉到自己胸口内有什麽扑通扑通地要跳了出来,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叶倾云,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好……
「叶老大……」毒七的一条腿踏上船舷,「两淮上的船王你也做了不少年了,风水轮流转,是不是也该让我捞点肥水?」
叶倾云神色凛然,「毒七,你若是能遵守道规我让你又如何,但你屡屡犯我水域,连良商良民的船也不放过,你这样的前科我怎麽可能让位?哪天要是劫到我自己头上来,我上哪里去哭爹喊娘?」
「哈哈哈!叶老大你够幽默,既然这样谈不拢,我们不如换个方式。」
毒七招了下手,就听见身後一声惨叫。方孝哉微微回过头去,看见和萧堂主一起被扔在角落的手下身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刀,接著是旁边有人手一挥,接连几人倒下,只剩下被擒的两位堂主。
「如何,叶老大,如果毒七没有记错,这两位堂主和你打拼多年,可谓左膀右臂……」
方孝哉看见叶倾云脸上的神色恍惚了一下,确实,叶倾云和几位堂主亲如兄弟。他觉得自己胃里一阵阵的恶心翻涌,腥涩的江风、血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太多,他觉得脑袋疼得有些发胀。
叶倾云看向那边的两位堂主,眸光沈凝,半晌,他狠狠一咬牙,铿!抽出剑手握上一抹,鲜血淋漓的手掌指向天。
「两位堂主和我情同兄弟,叶倾云在这里发誓,日後定会亲取毒七人头为两位报仇,两位黄泉路上先行,将来九泉之下再作兄弟!」
「叶大当家,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萧堂主大声喊道,然後转向一旁的孟堂主,「老孟,这一路要你陪了。」
孟堂主笑著点头,「刀山火海就拿你当垫底的。」
「哈哈哈,我皮粗肉厚才不怕那些。」
「叶大哥,我们在地下备好好酒等你!」
「走!」
「不要──!」方孝哉挣脱不开对方的箝制,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两位堂主倒在对方的刀上,鲜血飞溅。
看著那两人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无数无数的画面疯了一样的涌进脑海里,几乎要填满每一处空缺的角落──同样在船上,同样的鲜血杀戮,还有同样的……
黑帆黑旗!
毒七将他往前一扯,推到了最前面,刀依然架在他颈脖之上。
「姓叶的,这是最後一个了,你们山庄的账房先生,我想你也不会稀罕了,我就一并送他下去陪他们了。」
方孝哉看到叶倾云一愣,可能是「账房先生」的身分让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刀刃逼近颈部的皮肉,感觉到有什麽顺著颈脖缓缓流了下来。
方孝哉有些害怕,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看到叶倾云为两位堂主歃血起誓的时候,他被深深地震撼到,然後心里便萌生了一丝期待。
他知道在这样的关头不该计较这样的事,但是他又忍不住的要想。
叶倾云会如何待他?
是他,而不是「骆隐风」,对於叶倾云来说,究竟算什麽……
叶倾云看著他不作声响,眼神里有几分犹豫。这不易察觉的变化似乎也让毒七看了出来,压著他颈脖的刀松了一些,想对方是觉得他这筹码还有些分量。
「叶老大,如果你不想他死,就拿水域图来换,我毒七便马上放了他,今後依然待夙叶山庄如上宾。」
方孝哉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著,掌心被汗水沁湿。
会不会救自己?
他抬头,正对上叶倾云的视线,瞳仁深邃,看不到他心里所想,猜不透他会如何抉择。
但是方孝哉却率先放弃了。
自己根本不是「骆隐风」,他只是一个替身,连名字来历都不知道的人,能活到今日全仰仗著叶倾云的庇护,但是无论怎样,他终究不是那个人……
如果是真的「骆隐风」,上官和叶倾云都说过他有一身好武艺,一手好剑法,也不会被擒,更不会被拿来作为要挟的筹码。
到这种关头,叶倾云也该将他们两个分开来看了吧。他无须为了一个什麽都不是的人妥协谈和,也不会因为他而束手束脚。
方孝哉不觉低头苦笑,曾经害怕死,因为怕鬼差问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後来又很想死,因为听信了叶倾云的话以为自己双手血腥罪孽深重;而现在,他并不害怕死,也不害怕鬼差问起来什麽都不知道,他只是害怕……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惦念……
叶倾云迟迟不作声,方孝哉心里辗转反复过各种情绪後,却是一下轻松了下来。
到底自己不是骆隐风,到底他对自己的好还是有限的。
便抬头,昂首而立,笑著道,「叶大当家,你放心,我决计不会拖累於你。」说罢,用力挣脱开毒七跳上船舷。
「隐风,你要做什麽?」叶倾云终於出声。
他仍是笑,然後纵身而下。
如果是「隐风」,该是另一种结果吧……
扑通!
江水涌进口鼻,水面之上有厮杀的声音,但越来越遥远,那些凌乱的记忆和现实混迭,分不清哪些是过去,哪些是现在。
方孝哉觉得心口很痛,彷佛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一块。
为什麽要把自己当作「骆隐风」?
可他偏偏就是没有办法成为「骆隐风」……
自己到底是谁?
叶倾云,你可知……我到底是谁?
扑通!扑通!
身边接连有什麽落下,血的腥味扩散开来,意识渐渐消散,他依稀能听到有人在唤他。
「唉……孝哉,你还是去劝劝敬哉,虽说是他不对,但刚才你确实说话重了……」
古朴典雅的大宅,坐在堂上的老人,年轻的少爷摔门而出,他想去追却是犹豫了……
等回来以後再好好哄他吧,等回来以後再好好劝……
敬哉……
初冬的江水,透骨的寒冷。
方孝哉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冰窖,接著又好像跌进了火坑,又冷又热地反复煎熬著。
他睁开眼,依稀看见了叶倾云,好像初次醒来时候的那样,但是很快又被身上的不适给折腾得神智不清。
在一片无助和痛苦里,他感觉有什麽正慢慢靠近,然後将自己紧紧圈著。
一瞬间,无比安心,好像在惊涛骇浪里无依的船只一下找到了庇护,他向那个暖人的地方又靠了靠。
如果死了是这样的……那也未尝不可。他想。
望著怀里依然昏迷不醒的人,叶倾云轻叹了口气。
看到他挣脱毒七站上船舷、接著纵身跳下的时候,那阵沈闷的心悸再次袭了上来,他想也不想的也跟著跳了下去。他看到那人就那麽直挺挺地往水下沈,他深吸了口气,一个猛扎钻到水底,伸长手臂尽力去拉他。
近一点,再近一点……
手指好不容易摸到他的胳膊,连忙将他揽入自己的怀里,秋水寒凉,那手上还有温度,他紧紧地抱住他,就怕江水将他仅剩的温度也夺去。
浮出水面时,已看不见毒七的船,叶倾云顾不得其它,命人连忙掉转船头返回山庄。
那人呛了水一直昏迷不醒,身上也是冷得要命,让人拿了好几床被褥来盖著都没用,叶倾云只好自己坐到榻边揉搓著那人没有温度的手。搓了几下依然冰冷冰冷的,他停下手,看向那人被冻得发白的唇。
若是自己没有犹豫那一下子,便该能从毒七手上完完好好地救下他了……他站在船头昂首而立,淡然而笑,一派丰神如玉,竟让自己一时看得愣神。
叶倾云又看了看榻上双眸紧闭的人,然後回头,「你们都退下,留两个人在门外候著。」
大夫和下人都退了下去,叶倾云缓缓揭开被褥。
他自幼习武,气守丹田,那样冰寒彻骨的江水对他而言毫无大碍,但是那个人不同……想到大夫说的,要让他尽快暖和起来才行。
他伸手抽开他的衣带,中衣之下是白皙的胸膛,触手依然一片冰凉。叶倾云脱去自己的衣裳直至上身全裸,然後钻进被褥中,将他揽在怀里,手臂圈著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具身躯。
匀实的身体、柔腻的肌肤,让叶倾云有几分恍然,那人身上清爽的气息若有似无地钻进他的鼻子里,只觉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和他在一起总是莫名的平静,彷佛前一刻的生死杀戮都化为云烟,嫋嫋缭绕,四散开去。
只是心沈静下来,身体却越发火热。
叶倾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啊,那是怎麽回事?
一低头,那人的清俊容颜落入眼帘,嘴唇略有些恢复血色,那样毫无防备而又恬静安详的睡颜,好像正陷入美好的梦境中……
只觉得……身体某处越发的炽热和蠢动,紧紧相贴的肌肤沁出丝丝薄汗,但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动作便让原本就隐隐燃烧的身体失去控制……
那人微弱的气息逐渐匀畅,显然由昏迷转为睡梦,而对於叶倾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睡的夜晚。
方孝哉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有些熟悉的床帐,没有想过还能再次醒过来,恍惚之後,便以为自己仍是在梦境之中。
头有些疼,他想坐起身,却听见身边一声低沈的闷哼。
他维持躺著的姿势,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双慵懒半睁的眸眼。男人倦意的脸上满是被从睡梦中搅醒的不满,黑亮的眸眼渐渐清明,然後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醒了?」沙哑著的嗓子,声音听来更为低沈,却绵延著无尽的温柔。
方孝哉正要张嘴开口,蓦地惊见彼此都光裸著上半身,讶异之余便向後退开去,不想一头撞上床栏,痛得他眼前发黑。
「疼……」
方孝哉摸向脑袋的手触到一个比自己体温高些的东西,叶倾云动作比他快,已经伸过手来替他揉了。
「……你什麽时候能让人不操心?」
宽大的手掌异常温暖,在他的抚弄下,方孝哉不觉又犯起困意。他强打起精神问叶倾云,「我没有死?」
这句话一问出来,叶倾云原本柔和的表情蓦地肃敛起来,「谁让你跳的?」
方孝哉被他变脸如变天的气势吓得怔住。
「你知不知你被救上来的时候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什麽办法都试了就是暖不热!」
所以才会这样,抱著自己让自己暖和起来……那暖人且宽厚的依靠,原来是……
方孝哉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怎麽了?」叶倾云脸上又换作了担忧的神情,覆在他头上的手挪到他额头上,摸了摸似觉得不妥,於是脸也凑了过来,额头相抵,「烧是退了,但看样子又要浪费山庄里不少上好药材。」
他知道叶倾云是在玩笑,这一次死里逃生,却没有太多的欣喜。
「你在心疼那些药材?」
叶倾云将手抽回,活动活动胳膊,可能长时间维持著一个动作,他能听见他转动胳膊时喀嚓喀嚓的声音。
「为什麽想死?」
「嗯?」
叶倾云回过头来,眸光凌厉,连声音都沈冷了下来,「我问你为什麽不等我救你?」
「我……」一时哑然。
叶倾云没有等他回答便起身穿衣,留给他一个蜜色肌肤的背影,习武之人的身板,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叶倾云著装完毕,取了件中衣扶他起来穿上,然後动作小心地扶他躺下,掖好被褥。
「你当时是真的想死吗?」
「两位堂主如此,我又如何怯於人後。」方孝哉说道。
只是没有告诉他,其实是自己先放弃的,因为自己认定了他是不会为了救他而和毒七谈判的。
叶倾云在榻边坐了下来,视线落在他的颈脖那里。方孝哉意识到对方的视线,抬手摸向脖子,手指却触到了一圈纱布。
「幸好你当时没有往刀口上撞。」叶倾云轻声说道,「不然神仙也救不活你了。」
方孝哉心里一悸,眼前竟是水气氤氲,「你当时……是要救我?」
叶倾云看著他,目光沈柔,「我当然要救你。账房先生没了可以再找一个,但你可是夙叶山庄的二当家。」
胸口的悸动在他这句话之後却是平复了少许,方孝哉将脸别开,视线落在窗外。
缟素飘飘,满堂皆悲。是在为萧堂主和孟堂主守丧吧。
他回过头来,「倾云,如果我死了……」他停了一下,视线灼灼地落在叶倾云那张俊逸不羁的脸上,「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守丧吗?」
如果是隐风的话,便是一定会的吧。他知道他会肯定的回答,但还是想亲口听他说。
「会。」叶倾云想也不想地说道,然後倾身下来,一只手撑在他枕边,脸靠得那麽近,近到他的气息都喷在了自己脸上。
「我会血洗两淮,让天下同悲。」
是的,他会这麽做,连想都无法想象他死在自己面前时的情景,为了他,他什麽都能做,这是自骆隐风走後的六年来第一次萌生这样的感觉和想法,想留住眼前这个人,想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一直一直……
叶倾云一字一字地说道,每吐出一个字就彷佛在他心头重重地烙了一下。
方孝哉失神了片刻,然後问他,「真的?」
「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却是笑,「倾云,我饿了。」
叶倾云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去让厨房给你熬点稀粥,你再睡一会儿。」说著便披上外袍开门走了出去。
方孝哉看著叶倾云离开,看著门打开然後关上,怔怔地望著门口丢了魂一般。半晌,他才回神,却是轻叹了口气。
「你真的会这麽做?可我是……方、孝、哉。」
从船上跳下落水的刹那,所有残缺的记忆都被填补完整,他的名字,他的身分,统统都想了起来。
他叫方孝哉,是京城方家的长子,底下还有个弟弟名叫敬哉。方家经营酒坊,是百年老字号的商户,分铺遍布天朝各处,在京城和封家同是颇有名望的家族。
那日船正从两淮之上行过,不想遭遇江寇,船工被杀,货物被劫,而他也因为被掉下的断桅砸到头部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