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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 作者:石头与水(完结)-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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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沈东舒的狡猾之处了,他在帝都的时间久。
其实他原本是大盐商沈太平亲子,少时便展露出极出众的读书的才学。沈太平乃商人,其子弟不能随意科举。沈太平也算有魄力之人,将沈东舒过继于一痴迷念书的族弟为子。
实际上,除了宗族上的过继。
沈东舒自幼进学花用,皆是沈太平供应。
沈家是盐商出身,极为富庶。沈东舒本就天份出众,皆有名师相教。说起来,沈东舒也在万里书院念过书,钱永道亲自教导过他课业。
他与徐叁还是师兄弟的关系呢。
沈东舒的天性中保留了商人的狡猾,他虽然以前与明湛不熟,不过,他久在凤景乾跟前侍奉。颇知晓明湛的一些小习惯,譬如,明湛自小生的丑,就最喜欢别人夸他漂亮。
人不可能无癖。
帝王亦不能例外。
沈东舒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官儿,在明湛之前,他早在凤景乾身边儿服侍。凤景乾比起明湛更添几分帝王的威仪,沈东舒照样将帝王侍奉的很好。
故而,在而立之年便喜迁湖广尚书。
这在官场,也是一个奇迹。
沈东舒第一次御见自然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仗着胆子拍了一记明湛的马屁。
明湛也被他拍的身心通泰。
毕竟沈东舒差使无差,且极具聪明,这样的人用起来好用,自然要培养一点儿君臣之间的友谊了。故此,一个愿拍,一个愿意被拍。
明湛摇头笑道,“东舒啊,听你说话,比听徐叁说话还要让人舒服。听说,你们以前都在淮扬万里书院念过书,算是师兄弟了。你们淮扬人,都这么会说话吗?”
沈东舒谦道,“倒是不臣会说话,实在是臣说的都是实话。臣较徐尚书要小十五岁,虽然早知道徐尚书三元之名,不过于学识之上,臣较徐尚书多有不如。”
沈东舒明确的点出他与徐叁的年龄差距,也是避些嫌疑。
他是个聪明人,虽然官场中人恨不能修炼的八面玲珑,同年同科同乡同族,反正是希望跟谁也能扯上几分关系。
但是,帝王最是忌讳这个。
何况,他与徐叁,一个封疆大吏,一个户部尚书。
“钱永道来了帝都,你有空可以去瞧瞧钱先生。”明湛换了个更舒服的坐礀,与沈东舒道,“钱先生的学问哪,朕也不太懂。不过,朝中十之八九都是赞钱先生学问的。朕啊,有一个设想。”
沈东舒洗耳倾听。
“朕想修一部大典。”明湛温声道,“东舒,你是读书人,这件事,与你说比与别人说更容易明白。图书馆你知道吗?”
沈东舒点头,正色赞道,“国之盛世,学之盛世。陛下此举,兴我朝之学风,必将荣耀千古。”
沈东舒这倒不是拍明湛马屁,每一个读书人都倾慕于图书馆的建设。尤其明湛给帝都人免费借阅,惠泽甚众。
再挑剔的臣子也挑不出图书馆的毛病。
明湛谦道,“过誉了。不过是给读书人提供些便利。朕生于富贵,你也算长于荣华,读书对咱们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家中父母只怕你不肯念不肯读。”
“可是在豪门富户之外,有许多人,念不起书,买不起书。”明湛叹道,“古有茧囊映雪,焀壁偷光的典故。虽是说古人念书刻苦,也是穷哪,若非买不起蜡烛,哪个用这样的辛苦。朕,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读书人一点儿便利,说不上什么圣明。”
沈东舒对于明湛的变化有些吃惊,记得当初镇南王带着明湛到宣德殿凤景乾跟前与群臣讨论盐课改制时,明湛虽是聪明过人,却带着三分锋锐天真。
如今登基后,明湛说话已经收敛去了少年时的浮躁天真,变的更加老成圆润,雍容大度。
沈东舒道,“皇上能在小事上都惦记着读书人,实在难得。”
“不说这个了。”明湛道,“图书馆修好了,宫里的藏书,朕都让他们翻印了一份儿。虽说珍贵,不也是给人看的吗?还有各地人们献上的藏书。朕忽然想到,宫里的藏书相对于天下而言,实在是九牛一毛。而天下有多少藏书,又有谁可知呢?”
“图书馆的优点不仅仅是读书人可以免费看书,还在于,收天下之书而藏之。”明湛温声道,“不仅在帝都,以后,银子宽裕了,朕希望在天下各地能兴建图书馆。学识在于共享,朕希望能建一部大典,这部大典将囊括大凤朝所有的图书,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戏剧、农业、工业等等,无一不包。将来有人翻起这部书,就能知道我大凤朝有着多么灿烂的文化。”
沈东舒真得另眼相待了,圣人讲究,立德立功立言。
明湛不过刚刚登基,就想着立言了,这是多么宏大的志向。
不必明湛明说,沈东舒当即道,“此大典是盛世之书,主持修建之人必要年高德韶,学识渊博之人才可。”心中已隐隐帝王选中的是何人。
明湛点头微笑,亦不卖官司,“朕看中了钱先生。”
“朕知道钱先生一生只喜做学问,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物儿。昔日钱先生也是德宗皇帝时的状元,又曾在淮扬建学教书,学问也是有目共睹,无人不心服的。”明湛笑道,“除了钱先生,谁还比他更合适能主持修这部盛世奇书呢。”
“天津港的建设,虽然许多人恭维朕是盛世工程。不过,朕以为,相比于天津港,此部大典,更加会流芳千古,青史留名。”
沈东舒是个有政治眼光的人,如果不是他在任湖广总督,他都想自荐来修书了。如明湛所言,此部大典若真的修缮成功,足以青史流芳。
明湛惋惜叹道,“朕有此意,可惜钱先生以年老为名,婉言推辞了。朕非常可惜,钱先生不肯参与大典的整理,这故然是朕的损失。朕想,于钱先生而言,这真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沈东舒立时应道,“臣幼时有幸得钱先生教导,愿意前往一试,只盼先生能回心转意,为陛下效力。”
“能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钱永道既然来了帝都,明湛就不会放他回淮扬。
不论钱家与海盗有无牵涉,就凭钱永道在万里书院里的威望,明湛就不能放他回去继续蛊惑人心。此次沈东舒前来,除了湖广粮草之事,明湛也想借沈东舒之力,留住钱永道。
明湛还未曾与沈东舒谈及粮草之事,他要先看一看沈东舒的本事。
淮扬。
徐盈月被徐盈玉削了面子回家,最终徐盈玉也没真的派丫头到本家去抽徐盈月的脸面。毕竟本家是徐盈月的地盘儿,哪怕真的徐盈月理亏,毕竟干系到女孩儿名誉。
哪所徐大太太如何恼怒,面儿上也是不会信的。
如今,徐盈玉要忙的,另有其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万更已结束,心肝儿们,周末快乐!




、95

林永裳为何要对徐盈玉这样客气;礼让三分。
自然不可能只因为徐盈玉是女人的原因,那徐盈月也是女人,林永裳见了就只有避的。
关键是,人徐盈玉有用。
林总督是想着用人家徐大人呢,自然要搞好同僚关系。
徐盈玉见林永裳客客气气的命人先来通禀;得到徐盈玉允许;方换了整齐的官服;客客气气的过来;客客气气的说话儿。
林永裳这番作为;徐盈玉倒不好就前番事情讽刺几句撒火了。
“几次来;在徐大人这里都是喝的龙井。”林永裳还带了礼物来,不甚珍贵,两锡罐儿龙井茶。当然;林永裳在官员里算是赤贫的一类,真要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他也舀不出来。林永裳客气中仍带着两分自身的温文,“我这里也有些龙井,请徐大人尝尝,若是还可入口,我再给徐大人送来。”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徐盈玉并不是那种腻腻歪歪、不甚爽气的女子,她虽然很有些瞧不上林永裳这种喜欢占便宜的男人。不过,公是公,私是私。林永裳的确是精明过人,以后官场上也是前途远大。
徐盈玉想到家中父亲渐渐年迈,兄弟们比起父亲却多有不如,如今若是能结交林永裳,日后也是一大助力。故此,她也不为难林永裳,直接道,“林大人若有事,不妨直说。你我都是为朝廷效力,若是有我力所能及的,林大人不必客气。”
人家徐大人非但没有拒绝,还主动铺了台阶儿,林永裳真心赞道,“徐姑娘真是侠气在身,林某多有不如。”
徐盈玉瞟他一眼,林大人忙抓住时机,说道,“是这样。徐大人,依本官看,朝廷与鞑靼势必还有一战,将来啊,这粮草药材,都要备下。江南是鱼米之乡,皇上若是征粮,必定直指江南。我淮扬也在其中啊。我来,是想着,如今徐大人正在筹备善仁堂,又有张太医这样懂行市的老人儿。不如,就顺手帮着淮扬备下些草药,将来皇上乍一征调,便可及时运往西北,以供战事。”
徐盈玉乍听此话,惊了一跳,幸而这屋里没有外人,荷花是她的心腹。就这样,徐盈玉仍道,“荷花,你出去守着门儿,别让人进来。”
荷花儿知晓轻重,连忙去了。
“林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呢?”徐盈玉认真的问。
林永裳干笑两声,荷花的底细他早查过,倒还放心。只手掩住半张脸,凑近了徐盈玉,故作神秘状,“本官自有本官的法子。”他当然不能告诉徐盈玉,他完全是猜的。
徐盈玉心里很是不屑林永裳这样装神弄鬼,她亦是绝顶聪明之人,断不能像其他女子这样好糊弄,只管推托道,“林大人,若关乎西北大军,您要的药品可不是小数目,善仁堂这里是为太后办差的。我既无上谕,就插手淮扬军政之事,费力不讨好儿。若皇上太后知道,定有怪罪。我知林大人难处,只是我一妇道人家,也不敢做这样的主张,待本官写信回去问一问家父才好应承。”
她虽然想结交林永裳这个强援,不过,结交一词对于双方是平等的关系。可不是,林永裳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也得让林永裳知道她的手段,有所敬畏才行。
林永裳急忙拦住,“徐大人,您这是,您这是……我对你可是无所相瞒的。何况,咱们在淮扬这么久,也算有些同僚之谊,不然,我也不能这样贸然的相求。”
徐盈玉的反应极是迅捷,她惊道,“莫不是我父亲尚无此消息,林大人却有独特的消息来源?”你,你收买了皇上身边儿的人!
饶是徐盈玉女儿出身,虽对官场并不了解,不过以史为鉴,她也明白自来君王最恨人探听身边儿事,断时大惊失色,瞪着林永裳的眼睛里,满是不能置信:林永裳竟有此通天手段?
“别别别,徐大人,你可别乱想。”林永裳不知此女这样难缠,不得已只得说了实话,“是我推测的。我哪里有徐大人心里猜的那种本事呢。”
徐盈玉对于林永裳这样的装神弄鬼的神棍状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林永裳这样看着她等答复,徐盈玉想了半晌方道,“买药材容易,大战刚过,我听张太医说如今药材的价钱都开始回落呢。倒是林大人,万一你推测错了,这可怎么办?”这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药材。
林永裳面对徐盈玉的所问,偌厚脸皮犹有几分吃不消,摸了摸鼻子,赔笑道,“徐大人女中豪杰,若是本官推测错了。这个,本官想着,善仁堂也要用药的么。就是淮扬善仁堂用不了,不也有帝都么。再者,以徐大人与药商们的关系和徐大人的手段,就是退回一部分,也非难事啊。”话到最后,还开始恭维徐盈玉了。
若非林永裳一品总督,徐盈玉大家闺秀都有抽此人耳光的冲动。典型的吃人不吐骨头啊,所有风险都转嫁到别人身上,他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儿。
见徐盈玉的面容不大痛快,林永裳叹道,“战事乃机密,自不可轻易外传。粮草这里正好有永定侯做遮掩,我可以做的不动声色。但是药材就难了,故此得相烦徐大人。尤其,我刚到淮扬不久,这淮扬外头瞧着富庶,实际日子也不宽裕啊。我想着省出些银子,修修路什么的。如今淮扬织纱养蚕的许多,就是乡间道路难行。再者,也得预备出一部分压库银子以做机动用银。还有,太湖那里的堤防也要年年修缮。趁着这会儿药便宜,咱们屯下些,我省下一些。就省得伸手找着陛下要了,如今虽天津港招商成功,那银子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呢。陛下英明胜我百倍,陛下如今已派使臣出使鞑靼。我能想到的事,陛下定也能想到。若是等着陛下下旨,各地纷征粮草药物时,物价上涨百十倍,咱们得多掏多少银子啊。”
“徐大人,你算是半只脚踏入官场。这官场其实与你在善仁堂的差使没什么两样,得事事算的精细,这样,你同样的银子多干了事儿,将来才能在陛下面前长脸。陛下高兴了,这官岂不就做的稳当了么。”林永裳一五一十的同徐盈玉解释,“我先前不想告诉你,是怕你女人家心窄。你且放心,若有什么事,皆有我一人担当。我林永裳堂堂男人,断不会让你一妇道人家顶在前头的。”
“罢了罢了。”怪道人家林永裳而立之年就位居正一品总督呢,人家多有手段多会算计多有口齿啊,明明是让别人承担风险买药材,愣把自己说的这样拳拳之心、一心为民、大公无私、国之忠臣,徐盈玉也得服气。徐盈玉看向林永裳,“你把银子准备好,这样大手笔的药材,不是一两家药商可以供的起的。”
林永裳大喜,起身长揖,“多谢徐大人了,本官代表着淮扬百万百姓与西北五十万大军谢谢徐大人援手。”给我省钱。
徐盈玉眼瞅着自己也要被大公无私的发好人卡了,摆一摆手,似笑非笑,“我一介女人,不懂什么西北淮扬的,我帮忙,看的是你林大人的面子。”妈的,不但要出力气,人家还不打算还人情,怎是一个郁闷了得。
林永裳忙道,“徐大人莫要误会,本官晓得。”
怕徐盈玉不满意,林永裳补充道,“若待日后徐大人有差谴之处,尽管吩咐,林某定无二话。”
这还像句人话。徐盈玉笑,“林大人客气了。”
所以,徐盈玉不但要忙善仁堂的事,还要不着痕迹的为林永裳买进药材,当真是忙的头晕脑胀,脚打后脑勺儿。
林永裳倒也不是没良心,要徐盈玉说,也不知道林大人脑袋里哪根筋给抽了,竟然亲手给她炖了只老母鸡。乐山捧了一瓦罐儿鸡汤来送礼,林永裳说的情真意切,“徐大人帮我颇多,我想一想,竟无以为报。眼看徐大人忙的都消瘦了,太贵重的东西,我也舀不出来。这是我命乐山去集市中买的母鸡,亲自炖了给徐大人送来,徐大人补一补身子,也算我的心意了。”
徐盈玉天天累的像狗一样,被林永裳这鸡汤一送,险些气的吐出血来:这姓林的跟她有仇吧,她为姓林的做牛做马,这贱人竟敢来坏她名声。
徐盈玉气的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永裳倒是啥都会干,他盛出一碗鸡汤放到徐盈玉跟前儿,一脸善意的微笑,“徐大人,你尝一尝咸淡,可还适口。”
徐盈玉无语。
乐山还跟着帮腔,见徐盈玉似不想动似的,乐山忙道,“徐大人,您别嫌弃。当初奴才随着我家大人来帝都赴春闱,到了帝都把银子都花用光了。只好在街前摆摊子卖鸡汤面赚钱,我家大人炖的鸡汤,那可是可是……”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好词儿来形容,乐山忽然灵窍突开,赞道,“可是正宗的一品鸡汤。”
徐盈玉倒不知林永裳还有穷困潦倒的时候儿,女人生就感情纤细,易受感动,正在心底暗暗赞叹林永裳白手起家,本领出众,正待感叹一二,却乍听乐山这话,逗的徐盈玉抿嘴一笑,点头,“这倒是。”抬眸笑望林永裳,打趣,“一品鸡汤。”
林总督一番心意,徐大人也只好盛情难却了。
当然,徐盈玉料想不到的是,林总督后来这一品鸡汤还在帝都出了大名儿,成为后世史上与“叫化鸡”齐名的一道名菜。
林总督很会用人,搞定了徐盈玉,就解决了一半难题,倒是沈东舒遭了难。
沈东舒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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