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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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你在哪儿呢？”
　　“把车还我哥的路上。”
　　沈毅希嘴里咬着烟说话有点含糊不清，那头顿了一下，又柔柔地说：“人家好久没见你了，你一会儿有时间么？”
　　“没空，得回家顾女儿呢。有话快说。”
　　他掸了一下烟灰，码表已经飙到一百二的时速，一路上交通灯全都变作黄灯一闪一闪的，更助长了他的气焰。那头的女人被他干净利落的拒绝噎了一下，却不死心地继续道：“就一会儿嘛，一个小时？”
　　“姑娘，我把车还给我哥之后我回家还得花上点时间，有什么屁事你不能在电话里说的？”
　　沈毅希被她磨叽得来了情绪，没好气地就吼了回去。那边一下子没了声音，几秒之后手机似乎到了别的人手上，那头甜甜腻腻的声音马上就变得成熟了许多。
　　“希，我是娜娜。”
　　沈毅希皱了皱眉头，脑子里浮出下午她那张上了浓妆的脸，语气又恶劣了三分。
　　“干屁？”
　　“你想不想知道李倩在哪儿？”
　　娜娜的一句话成功点着了沈毅希的怒气，他吐掉叼着的烟头，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张口就对着电话大骂。
　　“我操，那□还没被□逼？”
　　“希，我在‘Bar’这儿见到她，她好像嗑药了，你要不要过来？”
　　“嗑药磕死她得了，我操！”
　　不想再说下去，沈毅希啪地合上电话就往后座丢，一直开进沈程的小区，他才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额头上都出现了浅浅的细纹。
　　“这才多大啊，就懂得皱眉摆脸色了，以后娶了老婆养了孩子怎么办？还不得愁死你？”
　　他记得以前，每当自己拧着眉阴着一张脸时，沈程总会伸出手指把他的眉按平，顺手再拍拍他的脑袋这么说。
　　那时候，沈程是那么年轻，成绩优异，为人和善，不用为事业愁，不用为妻子忧。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跟着他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
　　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沈程有个小他六岁的弟弟，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而对于沈毅希来说，优秀的哥哥，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这么快就到，又飙车了？”
　　沈程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沈毅希蹑手蹑脚地靠近本想吓一吓他，但从小便看着弟弟长大的沈程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率先在他还没动手的时候就开口。
　　“你就不能不像个老头似的，开车都稳稳当当三十码，一点生活激情都没有。”
　　沈毅希随手把车钥匙抛给他，倦色被掩在那些不正经的话背后。
　　“小吉睡了？”
　　“嗯，早睡了，明天还得上美术班呢。”
　　沈程把火关掉，盛出锅里的粥，拿了个汤匙示意沈毅希坐到餐桌旁。
　　“就知道你什么都没吃，还嫌胃坏的不够彻底啊。”沈毅希抓起勺子便狼吞虎咽，沈程解下围裙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个炉子上炖着的蛋，“糖糖怎么样了？”
　　“不就那样，”沈毅希嗤了一声，想想却又觉得好笑，“小鬼小题大做，我都跟着被吓了一跳。”
　　“李倩不在？”
　　沈毅希把汤匙一甩，满脸的嫌恶，“说到她真是倒我胃口，好了没？我回去了。”
　　他站起来，明显地不想再提到那个女人。沈程还想再说两句，转头看了看钟发现时间真不早了，也就作罢，想着日后再谈。于是拿了食盒装了热气腾腾的酒酿蛋，催促着沈毅希快回去。
　　“我送你好了。”
　　思虑再三，已经是半夜了，出租也不好找，沈程决定送他回去。沈毅希摆摆手，表情似笑非笑地说：“我又不是七岁，坐客厅里等你骑车载我上课呢？小吉一会儿如果醒了发现家里没人怎么办，我自己回去就得了。”
　　“那你路上注意点。”
　　沈程不再执着，只是一再叮嘱他道。
　　“行了行了，你都快赶上老太婆唠叨了。”
　　沈毅希在玄关换了鞋，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走进了黑暗里。
　　要在沈程家楼下打到车并不困难，沈毅希很快就回了家。拎着还热气腾腾的酒酿蛋回到的时候，糖糖已经睡下了。沈毅希想了想，把食盒放在桌上，写了张便签贴在冰箱上，拿了车钥匙便出了门。
　　目的地是市区内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沈毅希轻车熟路的找了自己固定的车位，刚下车就有人猛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腰。
　　“希！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话都还没说完就踮起脚尖凑上前要吻他，沈毅希伸手揽住怀里柔弱无骨的身体，避开送上来的香唇，慢悠悠地在她耳边吐气：“想我了？”
　　“想死了！”
　　浓妆艳抹还是盖不住底下的稚气未脱，怀里的姑娘看起来还没成年，沈毅希开始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小姑娘。
　　“你的娜娜姐呢？”
　　沈毅希搂着她的腰往停车场外走，语气随意地问了一句。怀里柔软的身体僵了一下，那张年轻的脸很快又恢复成巧笑嫣然的模样。
　　“在等你呢！”
　　“娜娜带出来的姑娘果然和她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木有小JJ！


☆、第　6　章

　　沈毅希嘴边带着笑，手依旧揽在女孩腰上，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但女孩只当这是一句夸赞，眼角刻意伪装出来的娇媚都化作了少女淡淡的欣喜。
　　沈毅希跟着女孩进了最大的一所酒吧——“Bar”。刚进门，节奏强劲的乐声便穿透耳膜。小女孩像条鱼似的转了个身，娇俏地笑道让他在这儿等，自己去找娜娜。沈毅希点了点头，转眼便看见有个女人侧身坐在吧台的最外，面朝着舞池，指尖夹了根烟，一双长腿翘着，鞋跟尖细。
　　沈毅希走过去，在她身边停下来，伸手敲敲吧台。酒保了然于心地递上两杯酒，他接过，递给长腿女人。
　　“好久不来了。”
　　女人接过酒喝了一口，又吸了一口烟，却看也没看他。
　　“想我了？”
　　沈毅希放松身体靠在吧台边，女人转过头来轻笑，也不说话，一双细长的凤眼斜睨着他。
　　“我倒是想你了。”
　　不等女人回答，沈毅希眉眼一弯，柔柔笑道。
　　“你倒也是有事才会想到我。”
　　女人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站起来贴近他，精致的妆容晃了人眼。
　　“嘘，不要说话，”见沈毅希开口，她伸出食指封住他的唇，抿嘴笑了笑，模样动人，“陪我跳会儿舞。”
　　沈毅希欣然同意，放下杯子随着女人滑进舞池。
　　“最近心情不好？”
　　沈毅希搂住女人紧贴着他扭动的身体，嘴唇贴在她耳边问。女人用一贯轻描淡写的轻鼻音回应他，“老样子。”
　　“哦？”沈毅希有点诧异，“我倒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嗤，”女人轻笑，“你管的真宽。”
　　女人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伸手把沈毅希的手往自己腰上带，“搂紧我。”
　　沈毅希一愣，女人侧了侧身回搂住他扭动身体，沈毅希的视线转了一个角度，便看到个人站在吧台边上死死盯着这边，面色阴沉。
　　“哟，你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么个小孩儿？”
　　站在吧台边上的人约莫一米七左右，十分瘦削单薄的模样，五官清秀，沈毅希忍不住打趣道。
　　“那是女孩儿。”
　　女人的声线有些无奈，沈毅希眼里的调笑散去，眸色阴沉。
　　“啧，你什么时候招惹上同性恋了？”
　　“先帮我挡过这一阵再说。”
　　沈毅希还没来得及答话，怀中的女人便被走进舞池的少女硬生生扯开，想不到那样瘦削的身体竟有那么大的力量，沈毅希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完全是条件反射地拉开那少女的手，满是占有欲地将人圈进自己怀里。
　　“秦旸，别闹了。”
　　女人微扬起下颚看向眼眶已经发红的少女，艳色的唇间吐出的字句比匕首还要伤人，“我对你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使我是拉拉，也轮不到你，你别白费力气了。”
　　“你能听我说一句话么？就一句。”
　　秦旸面无表情，眼眶发红，眼睛却眨也不眨一下，只盯着她。女人垂下眼不再看她，她忽然扑哧一笑，眼睛里含着的眼泪瞬间落下来，“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女人不说话，沈毅希看着秦旸的表情都于心不忍，但一只手被女人紧紧抓着，只得憋着一股劲儿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
　　“今天好像不是时候啊，”秦旸尴尬地把头转向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吸吸鼻子，转回头的时候又换上了风淡云轻的笑，“我下次再来找你，今天有点迟了，我先回去。”
　　她没有再停顿一秒，转身就走，沈毅希动了一下，被女人抓着的那只手被她的指甲掐得发痛，他低头看垂着头的女人，喉结动了动，“你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过了好久，久到沈毅希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抬起头来，弯起眼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随她去吧。”
　　“苏尘，”沈毅希难得严肃地叫了她的名字，女人看着他，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沈毅希忽然说不下去，“你……”
　　“希！”
　　他正要开口，一边便忽然有个人撞上来，伸手就搂住他的腰。沈毅希皱着眉想要推开缠上来的手，那人却黏得更紧，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鼻息吐在他耳边，热热的。
　　“希！希！希！”
　　“她嗑药了吧？”
　　苏尘双手环在胸前，冷笑着看着紧靠在沈毅希怀里的女人说道。
　　“我先带她回去，下次再联系你。”
　　沈毅希拿怀里的女人没办法，只能半拖半抱地带着人往外走。苏尘冲他摆了摆手，沈毅希面色阴沉地扛起了怀里的女人。
　　刚跨出舞池，沈毅希抬眼就看见身边跟着那个小姑娘的娜娜。他飞快地瞟了她一眼，不禁冷哼一声，“还真是辛苦你了。”
　　“她今晚吃的LSD，量有点大……”
　　犹豫了一下，娜娜开口说。沈毅希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知道了。”
　　“希……”
　　“你还想说什么？”
　　沈毅希竭力维持的平和的壳子眼看就要分崩离析，娜娜也就识趣地不再说话，抬手想要搭上他的肩，但在看见他嫌恶不耐的眼神下作罢，只能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路上小心。”
　　多少话在她一个吞咽下被藏了回去，沈毅希淡淡应了一声，扛着肩上的女人毫不犹豫地离开了BAR。娜娜低头看自己收回来的手，纤长的十指涂了大红色的甲油，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看起来也是格外的显眼。
　　其实自己……也并非是不显眼的吧，只是有的人不稀罕而已。
　　“娜娜姐，为什么不直说？”
　　一边尚为稚嫩的小姑娘沉不住气地问道，娜娜笑着看了一眼她年轻的脸，“眼线花了。”
　　“啊！”
　　小姑娘短促地叫了一声，抬腿就想往卫生间去，娜娜在她身后说：“vivi，即使你说的是事实，他也未必会当它是真。不管你做到什么程度，他的眼睛也不会往你这儿瞟一下。”
　　


☆、第　7　章

　　半夜，糖糖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的床单。在确认过仍旧是干燥的，并没有被弄脏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坐起身来，赤脚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屋子里的大灯都关了，只有客厅幽幽地亮着一小盏夜灯，光线太微弱导致她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到不小心溅出来的水差点滑倒。两手抓住门框费力地稳住身体，糖糖握着指节发痛的手慢慢往外走，鼻尖发酸，眼眶渐渐地就热了起来。
　　下腹微微地痛，趿拉着拖鞋的脚也冻得没了知觉，糖糖习惯性地往父母的房间探了探头，不出意料的房间里黑洞洞的。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个认知让她觉得益发的委屈。
　　太安静的夜总是会让人情绪消沉，又何况是初潮的女孩，糖糖在原地站了片刻，忍了满眼的泪，憋得都喘不过气来。秋末的天气寒意一点点地从脚底传上来，习惯了照顾自己的小姑娘伸手擦干净自己的眼泪，转身往餐厅走，想要热杯牛奶给自己。
　　走到餐桌旁的时候她愣住了，桌子上的保温壶里的酒酿蛋还是热的，她从冰箱上取下沈毅希留下的便签，坐在黑暗里一勺一勺地大口吞咽。
　　“希，你看到那朵花没有？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你送我的那朵？
　　“怎么不见了？我丢到哪里去了？
　　“不不不！我没有！我错了你原谅我……不要，希！你不要走！”
　　“你疯够了没有！”
　　家中厚实的木门被粗暴推开，沈毅希像扛麻袋一样把李倩扛回卧室狠狠扔在了床上。糖糖不安地站起来，脸色苍白地跟在他身后。沈毅希面色铁青地拿了被子盖在不停挣扎的李倩身上，转身想去接点水的身后被门边站着的糖糖吓了一跳。
　　“你怎么醒了？”
　　“嗯有点不舒服。”
　　糖糖站在门边有些手足无措，往后退了两步给沈毅希让了路之后，她走到李倩床边。瘫在被褥间的女人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似乎是感觉到糖糖的靠近，她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抓住糖糖。
　　“我不要你啊！为什么要怀上你！”
　　李倩的力气极大，糖糖被她拽得撞到床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倩又撑起身体一把拽住她的头发，面孔狰狞。糖糖痛得叫出声来，李倩抽手摔了她一个耳光，力气大得恐怖，牢牢禁锢住她。
　　“我叫你哭！”
　　“爸爸……”
　　挣扎无望，俨然已经陷入疯狂的妈妈贴得她极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混杂了脂粉味的热气。李倩把她面朝下摁在床上，蚕丝被捂住了她的脸让她的声音变得格外的小，糖糖开始渐渐不能呼吸，因为委屈和恐惧，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这让她的呼吸变得更困难。
　　“你在发什么疯！”
　　待糖糖重新能够顺畅呼吸时，沈毅希已经一盆凉水泼在了李倩头上。李倩瘫在墙角，一手放在胸口开始干呕，不住痉挛。
　　“糖糖，你先回去睡觉。”
　　沈毅希伸手拉起糖糖将她推出门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爸爸……”
　　糖糖强忍着眼泪站在门口，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睡衣的前襟，止不住地发抖。屋里已经没有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睡下了，糖糖站在门边守了好一会儿都不敢离开。依她的经验而言，妈妈在醉酒后会呕吐胃疼，她得为她换下脏衣服，替她清洗屋子，再喂她喝些热水。
　　凉意已经爬上了手指尖，她又仔细听了听，确定父母已经睡下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肚子一直在隐隐作痛，手脚又冻得发僵，她蜷在床上睡了一晚，迷迷糊糊的十分不安稳。
　　天亮的时候她才睡过去，但似乎没过多久，家中的门铃就刺耳地响了起来。糖糖蓦地惊醒，趿着拖鞋开了门。
　　门外是沈程，见到开门的人是糖糖时，他微微笑了笑，把手里的保温壶地给她。
　　“糖糖，你爸爸呢？”
　　糖糖拿了鞋柜里的拖鞋给沈程换上，乖巧地把保温壶放在桌上，“爸妈还在睡呢。”说着就要转身去敲父母的房门。
　　“不用了，我就过来看看你，带了点稀饭给你。身体好些了吗？”
　　被沈程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糖糖忍不住鼻尖发酸。在眼泪汇集前她慌忙地用力点了一下头，沈程笑了。
　　“那就好，记得吃稀饭，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点事。”
　　沈程一边说着一边往玄关走，糖糖在他身后顿了两秒，忽然开口。
　　“伯伯，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去一个地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