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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颂歌-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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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上——”缇雅刚发出半个音，就被维兰推向贝西卜。她踉跄撞进鬼王怀里。随即被他有力的手掐住胳膊。
“继续前进吧，维兰。卡斯诺尔。”贝西卜说完。拽着缇雅走进鬼王军的队伍，堕天使们呼啦一下围上来，缇雅像个瘪茄子一样被夹在中间，跟着他们悠闲的步伐机械地向前移动。
“你们达成的协议，是什么？”琉卡走到维兰身边，沉声问道。他们跟在队伍后面行进，维兰的目光始终不离缇雅若隐若现的背影。
“真是难得听到你困惑的声音，琉卡。塞拉莫。”维兰有意抬高声调，斜睨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正前方，
琉卡不再说话，维兰侧目看着他沉闷样子，仿佛世界怎样都与他无关，不由地叹了口气，稍微放慢了脚步。
“贝西卜说，他必须顾及队员的身体状况和情绪，但也不能给精灵造成困扰。不过，如果让缇雅融进鬼王军的队伍，问题就会得到有效解决。不要问为什么，贝西卜并未解释原因，拭目以待吧。总之，他保证不会伤害缇雅。”维兰的语气，轻松中带着几分欣慰。但很快，他发觉自己竟表现出不应流露的情感，便立即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态，不再做声。
缇雅挤在队伍中间走了一会儿才觉得思路逐渐清晰。阿斯蒙德始终黏黏乎乎地贴着她，还不时地把脸凑到她眼前晃悠。
“美丽的公主，反正命运已定，离开世界之前，何不尽享欢愉？我会让你体验到无比美妙的感觉。”阿斯蒙德向她抛去魅惑的眼神。
缇雅气呼呼地瞪着他，迅速挪向另一侧，却又撞上阿斯塔罗强壮的手臂。
“嘿，女人！小心我把你的头拧下来！”阿斯塔罗一脸不悦地吼道，旺盛的食欲未得到填补，令他更加暴躁和易怒。
缇雅捂着耳朵小跑向前，又险些踩到贝西卜的后脚跟。她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暗自感慨，真该为自己唱首“倒霉之歌”啊！稀里糊涂地被萨麦尔扔下，又错过了逃跑的契机，如今夹在鬼王军的队伍里，面对这群饥肠辘辘的恶魔，欲哭无泪……
其实，缇雅并非不想战斗，只是担心自己受伤或一旦激怒鬼王军，惹来生命危险，萨麦尔也会随之受到影响。她感应不到萨麦尔的气息，想必贝西卜也同样无法得知他的具体位置。虽然南边的山脉依稀可见，但毕竟是未探索之地，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没错，她应该忍耐的。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担心和无助就异想天开。她说过相信萨麦尔，就应安心等待重逢，在那之前，她所需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帮助他隐匿能量气息。
“你们不是都饿了吗？不能吃精灵，但总要有食物才行。”缇雅停下脚步，声音清澈又响亮。
鬼王军随即停止前行，将她围在中央。
“虽然同类的味道并不鲜美，但对于你们来说，却是最上层的补品。连炽天使都迷恋的恶魔之血，不想尝尝么？”她说着，抬起胳膊，露出细腻白嫩的手臂，用短刀划出一道口子。为了防止伤口愈合，她始终用刀刃压住伤口，鲜血随之汩汩流淌。
“阿斯塔罗，你先来。”缇雅走到红发的阿斯塔罗面前，不由他答话，就把流血的伤口贴到他嘴边。
阿斯塔罗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握住她的手臂，狠狠吸了几口之后便用力甩开。
“哈哈……”阿斯塔罗嘴角挂着血迹放声大笑：“虽然又苦又辣，但这可是莉莉丝的血啊！我也尝到了夜之魔女的鲜血！”
“那么，阿斯蒙德，你不来一些么？”缇雅转到阿斯蒙德面前，嘴角轻轻上扬。
谁又能拒绝呢？事实如此。过去，只有莉莉丝的恶魔之血才能唤起梵卓早已戒掉的血瘾；而今，也只有她的鲜血能平复堕天使们躁动的心绪。即使苦涩又辛辣，却依然散发着诱惑的芬芳，蕴含着令人向往的能量。滴滴鲜血落入他们的舌尖，仿佛魔咒渗进灵魂，躁动已止，风停月升，星辰在夜空闪耀。
除过鬼王贝西卜，每位堕天使都品尝到了莉莉丝的恶魔之血。连日的疲倦很快消除，他们回味着诱惑的芬芳，体会着新鲜力量缓缓渗入血液的奇妙感觉。
队伍最后面的一位堕天使喝了几口血后，自动移出缇雅的视线。几位始终在不远处观望的精灵终于映入她眼帘，维兰忧伤的目光仿佛在向她诉说某种温柔的情感。
缇雅淡然浅笑，转身走入鬼王军的队伍，依然用刀刃抵着伤口，步伐轻盈地行至贝西卜面前。
“该你了，鬼王大人。”缇雅将胳膊抬到他面前，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在恶魔的各种再生能力中，血液的再生速度相对缓慢。虽然每位堕天使喝到的血不多，但加起来也够让她头晕眼花了。
贝西卜没有接受她的馈赠，目光在她手中的刀刃上停留片刻，又投向她安静的脸庞。他温柔的目光，忧郁哀伤，仿佛凝视着回忆中的某个影像……
伊莎也有和她一样淡金色卷曲的长发；伊莎也有一双水蓝色晶莹清澈的明眸；伊莎也有一张如此洁白美丽的脸庞……伊莎……为什么伊莎的容颜会与她交叠……
“伊莎蕾斯。”
贝西卜从未想过，在卡斯诺尔大陆璀璨的星空下，他还会再次唤出这个早已被历史遗弃的名字。
诺瓦利古城的大门，在记忆中，缓缓敞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追忆之贝西卜和伊莎蕾斯
人界诞生之初，和平而朴实，然而岁月变迁，随着人类数量的增多、所占地域的扩展，国家、政权在漫长而残酷的战争中落入成立、兴盛、衰落、毁灭的轮回。疾病与死亡让人类无时无刻不在祈求神明的祝福与保佑，宗教应势而成，在不断的发展中，诺瓦利教廷诞生。
伊莎蕾斯是诺瓦利教廷的一名女祭司，金发柔软微曲，眼眸如天空般湛蓝清澈。善良美丽的伊莎，成为祭司后，潜心修行，终于在二十五岁时成为诺瓦利教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女祭司，负责掌管教廷的舞蹈和音乐，地位仅次于大祭司格洛特。
那一年，瘟疫爆发，疾病从教廷所在的诺瓦利古城也开始向全国蔓延，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处处弥漫着末日的气息。无助的人们向教廷求助，祭司们举办各种祭典祈求主神的保佑。
在伊莎的提议下，教廷面向全国发出召集令，邀请最优秀的医师进入诺瓦利，并由教廷出资，寻找抵抗瘟疫的办法。
很快，全国各地的医师纷纷赶往诺瓦利，经过选拔，最后有十三位医师进入教廷所在的埃托拉大教堂，立即开展研究工作。与此同时，教廷继续想尽各种办法控制病情蔓延，帮助受难的居民。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伊莎瘦了很多，身体在长裙斗篷的遮盖下显得越发单薄。她强打着精神，面露倦容但目光坚定，为人们传递着希望的力量。
一天夜里，伊莎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坐在教堂回廊的长椅上。刚想睡一会儿，就看见大祭司脚步沉重地从外面走进来。她从未见过格洛特露出如此哀伤沉重的表情，他虽然已年过五十，但始终是位气宇轩昂，精神矍铄的先生，坚毅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乐观向上。充满希望的神态。为什么此刻会……伊莎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格洛特先生？”她小声问道。
“快逃吧……伊莎……”他呢喃着，痛苦地垂下眼帘。
“逃……您在说什么。格洛特先生？”伊莎焦急地抓住他的衣袖。
格洛特抬起头， 悲伤的目光中穿越教堂的窗棂，投向深邃的夜空。这位拥有“神的第一先知”称号的大祭司。不久前在晚祷的钟声中获知了诺瓦利城的命运。
“哦，上帝啊——”伊莎捂住嘴，低声惊呼。聪明如她。很快从格洛特的目光中得到启示。
“来不及通知更多的人了，伊莎，带着那十三位医师，连夜出城吧！让希望存留，还有机会拯救其他的人。”
“为什么……我们是如此虔诚侍奉着主神……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伊莎摇着头跪坐在大祭司脚边，泪如泉涌。
“伊莎，我们的主神不容许‘恶’的存在。这样的命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知道。很久以前，天使曾在神的旨意下，一夜之间毁灭了十八万向邻国发起战争的亚述士兵。可是，我们并没有罪啊！”
“诺瓦利是瘟疫的源头，在神的眼中，瘟疫也是‘恶’。”
“我不明白……我们都是无辜的人类。希望仍在，为何要选择毁灭……不可以，不可以！”伊莎哽咽着呼喊，猛地站起来，不顾大祭司的呼唤，飞快地跑出教堂，直奔位于城市中央的灰羽广场。
诺瓦利教廷成立的第二年，灰羽广场建成。广场中央，立着一对巨大的天使之翼的灰色石雕，在两片羽翼相连的中间位置，圣火在金色的圆盆中燃烧，圆盆中央有一颗掌心大小、色彩斑斓的水晶石，名为“炫彩之石”。
只有教廷历任的大祭司和首席女祭司才知道“炫彩之石”的来源、它所蕴含的力量以及如何将其取出的方法。当然，取出“炫彩之石”的行为，是严令禁止的。
伊莎跑到灰羽广场时，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踩着星光，一步步走进圣火。
“炫彩之石”作为打开战神玛尔斯遗物战争之书的钥匙，单独遗落在人间，用处并不大。除了点燃永不熄灭的圣火之外，还有一个快要被遗忘的功能——如今，伊莎已为它找到用武之地。
伊莎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圣火盆周围的石面上画下一些形状奇特的符号，然后又将手抬至圣火上方，继而没入火焰。她忍住灼烧的疼痛，大声念了几句咒语，“炫彩之石”被她吸入掌心，火焰随之逐渐熄灭，“灰羽”崩塌，碎石飞溅，滚落到刚刚赶到的大祭司脚边。
“伊莎……”
“格洛特先生，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他。” 伊莎握住“炫彩之石”，望向大祭司，眼中闪烁着无畏的光辉。
天色微亮，繁星依次隐去踪影。当晨曦第一道光芒照耀广场时，伊莎顶着浑身灼烧般的剧烈痛楚，冲进光芒，将“炫彩之石”按在逐渐显露形态的天使心口处，反复念着同一句咒语。
终于，光芒消失，伊莎无力地跪倒在天使面前，她想沉沉睡去，但她的工作尚未完成。她抬起头，望向神情有些错愕的天使。
“你对我做了什么，人类。”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威严而饱含力量。
“我是诺瓦利教廷的首席女祭司，伊莎蕾斯。方才，我用‘炫彩之石’唤醒了您，高贵的天使。”她仰望他俊美的脸庞，目光宁静。
“唤醒？”
“请聆听您心中的怜悯和仁慈，希望仍在，神明又如何忍心毁灭无辜，涂炭生灵？”伊莎望向天使略显迷茫的容颜，露出充满哀伤祈求的动人微笑。
伊莎蕾斯十四岁时被选入教廷，学习修行的过程中，了解到天使与恶魔的历史与传说；成为首席女祭司后，又知道了“炫彩之石”的秘密。她从未想过，灰羽广场的圣火会被自己亲手熄灭，也不曾料到，自己会成为首位使用“炫彩之石”另一个功能的女祭司。
为此，伊莎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按照教令，她将被处以火刑。人民并不知道伊莎是为了拯救大家而触犯禁令，但他们一直相信，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伊莎望向火刑台下含泪的大祭司和诺瓦利城的民众们，露出欣慰的笑容。
伊莎说服天使放弃任务的第三天，教廷的医师们成功研制出了对抗瘟疫的药物，希望遍及大地，人们得以疗治，伊萨心愿已了，从容赴死。她仰望苍穹，听着脚下火苗窜起的声音，缓缓闭上双眼。
但是，你们知道的，伊莎没死，至少没死在火刑柱上。否则，贝西卜的传说从何而来。
许多年以后，当贝西卜站在地狱门口迎接路西菲尔的堕天大军时，他不由地开始质疑自己最初的行为。有了首开先河的叛离者，就会有接二连三的后继者。
路西菲尔反叛的理由震天动地，还和米凯尔狠狠地打了一仗，就算最后败了，也是最伟大的堕落天使，那贝西卜呢？作为第一个叛离天界的天使，贝西卜已经快被世界遗忘了——是因为他那可笑的理由吗？
光辉的炽天使贝西卜，被一个人类女子滔滔不绝的动情演讲说服，隧放弃任务返回天界，因未能完成任务而被囚禁，但终是为诺瓦利的民众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瘟疫既已得到解决，毁灭诺瓦利城的任务也就不了了之。然而伊莎蕾斯会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教廷的规定，也是神的旨意。
一位大天使准备带领贝西卜拔除被炫彩之石恢复的痛觉及情感时，无意间提及伊莎的境况。于是，就像传说中那样，贝西卜为了一个人类女子，叛离天界。他打伤大天使，疾速飞向灰羽广场，从火刑柱上救下了伊莎蕾斯。然而，贝西卜带着伊莎离开诺瓦利，踏上逃亡之路。
神能原谅心爱的孩子一时迷糊忘了执行任务，却不能容忍他站在灰羽广场高呼“如果这是神的旨意，我宁愿把他推翻”之后，带着罪孽深重的女祭司在人界流浪。于是，主神下达了天界最严酷的炽天使格杀令，绝不容许贝西卜有半点生存的机会。
贝西卜和伊莎蕾斯逃亡了三年，最后停留在一个靠海的村庄里。两人在抵达的当天夜里举办了婚礼，村民们成为他们的见证人。他们逃不动了，遂决定，就在这个村庄里生活下去。
第二天傍晚，伊莎消失了。星光下，贝西卜和几位曾经的同伴在海边决战，被夺去了心脏和双翼，意识消散前看到了一位从海中走出的黑发女子。在他的肉身即将化为烟尘之际，女子不知将什么东西放入他胸膛，于是，记忆和意识随着**的存活而得以保留。
“嗨，我是莉莉丝。”黑发女子笑着向他伸出手。
那之后，便是贝西卜作为恶魔的故事。
那之后，贝西卜再没有见过伊莎蕾斯，也探听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仿佛她从不曾存在。
贝西卜想，她一定是逃走了。他竟为这样一个女人反叛，真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堕天使。
伊莎蕾斯，从今以后，我会忘记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色月痕（上）
我松开手，让你远去。某些时光中的荆棘，已不适宜在你我之间对抗，现在，我要亲自送你走，然后我闭上双眼，重新飞回我的云端。
———《千夜叹息》
星辰躲进夜云，光影在缇雅疑惑的眉宇间交错行移。贝西卜目光忧怨地望着她，念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伊莎蕾斯……”缇雅轻声复述着，星辰穿越薄云，点点光芒落入她晶莹的瞳仁。
贝西卜恍惚的记忆逐渐消散，神态依然沉静，心里却暗自哂笑。发誓要忘记的人原来一直存留在脑海里，被掩埋的容颜如今交叠在另一张面庞上……
同时拥有莉莉丝的血液和与伊莎相似的容颜，缇雅。圣。里格还真是个奇人。从贝西卜在密林初次看到这位人类公主时，他沉静的记忆就开始层层涌动。他曾思考过，缇雅会不会和伊莎蕾斯有什么关系，但两人生存的年代相距太过遥远，即使有联系，也微弱到可以完全忽略。说到底，贝西卜还是放不下心底那挥之不去的怨念——伊莎蕾斯为什么会悄然消失？人类的誓言，果然脆弱又虚伪。
贝西卜望着缇雅一直在滴血的手腕，微垂眼帘。这股腥甜的气味又让他不由地想起莉莉丝吵闹着要和他绝交时的样子。贝西卜轻叹着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刀刃抬离。深长的伤口迅速愈合，但奇怪的是，它竟留下了一道淡红色的疤痕。
缇雅用掌心摩挲着伤痕，总想要把它蹭掉。恶魔伤口的自愈不会产生任何印痕，以前缇雅也不曾遇到此类状况，为何这次会留下如此难看的疤痕？她用力蹭了几下。猛地抬头发现贝西卜正饶有兴致地端详自己，无奈地垂下手，一脸凄苦地盯着他。
“神明的遗物，自是有它特别之处。”贝西卜轻声说道，目光平静。
缇雅的肩膀抖了一下，立刻将短刀插回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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