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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黑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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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湘南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进了屋子,正在拿换的拖鞋,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和站在卧室门口的司朝四目相对。他以前还算喜欢黏她,可是自从上回在楼道口碰见卓琰以后,碰见她也是当她是空气。她直起身,微微一笑:“我又来打扰你们了。”
司朝撇过头,对着墙壁,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陈阿姨一掌拍在他背部:“别没大没小,叫姐姐。”
“姐姐。”
陈阿姨系上围裙,笑道:“我再去炒两个菜,你们先看看功课啊。”
阮湘南尽职尽责地点头答应,跟着司朝回到他的房间里,翻看了下他的课本,不翻还好,一翻就掉出一张夹在里面的试卷:“这是刚考的?你以前都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难道是题目很难?”
她把卷子翻到最后一道大题:“也不难吧”
司朝刷得一声从她手里把试卷抽回去:“不用你管!”
阮湘南知道他还在闹变扭,却又不能点破,青春期那一点懵懂心理她还是能猜到的:“你是迷上打游戏了,还是最近在谈恋爱了?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不能影响分数。分数不好看,你也玩不了了。”
司朝顿时没了脾气,嘀咕道:“我才不是谈恋爱了”
阮湘南顺手拿过他正在写的作业本:“你长得不错啊,成绩也好,一定有女孩子很喜欢你吧?”她检查完这一本,又换了另外一本继续看。
大男孩有点腼腆起来:“那、那当然但是我才不喜欢那群叽叽喳喳的黄毛丫头。”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忽然下了决心一般开口:“我、我还有收到情书的。”
阮湘南看完作业本,把那张考砸了的理综卷子摊开,用铅笔唰唰圈出他错误的答题步骤:“嗯别跟你妈妈说,她会担心的。”
司朝又问:“那天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吗?你们正在交往?”
阮湘南被他故作老成的样子给逗笑了:“你觉得像么?当然不是啦。”
还好这句话没有被卓琰听见。综观他们过去的多年交情,她大概能够荣登他最厌恶的女性排行榜前三位。如果他听见别人还曾误会过他们是一对,估计他会内伤到吐血的。
这时候,陈阿姨探进身来问:“你们可以来吃饭了哦。”
司朝立刻站起身,冲向外面。
阮湘南摇摇头,暗道,年纪小果然好哄,几句话的功夫。
吃饭的时候,陈阿姨不停地给她夹菜,面前的那碗米饭上很快就叠起一堆菜来。陈阿姨烧家常菜的手艺特别好,阮湘南自己独居,有时候也忍不住要偷师一点回去,空闲的时候给自己开开小灶。
因为学医的缘故,她也特别注重营养搭配、荤素均衡。她觉得如果自己不能祸害遗千年,那必定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阮湘南道:“陈阿姨,别总是为我夹菜了,我自己会动手的。”
司朝突然筷子一拐,从她的米饭上头挑走红烧肉里比较肥的部分:“妈,你真偏心,我最喜欢吃南乳红烧肉了,你就只给姐姐夹。”
阮湘南是不吃肥肉的。
他把从她碗里挑走的肉放到自己嘴里,又忽然红了脸,低着头用头顶的发心对着她。
阮湘南真觉得现在的男孩子太早熟了,她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卓琰那帮子男生就对打球感兴趣。尤其是卓琰,眼睛就像长在头顶上,哪怕球场边走过低年级的小美女,他也目不斜视。
她吃完饭,又帮司朝背了篇英语课文,就告辞上楼去了。
她坐在书桌前,准备明天带实习生要用的ppt,是一个关于肠瘘手术的讲解。这对她来说很简单,花了没多久就全部搞定,又把严央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拿出来看。
相册的第二页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小人,四肢瘫倒在地,严央在边上写道:姐姐被篮球砸到了,流了好多血,我可担心了。
这个句子如果是不明所以的人看到估计会很有歧义。
阮湘南记得那是件让她形象尽失的糗事。
她刚被接回母亲身边不久,就办了转学手续,转到本市最好的省重点高中读书,当了一个择校生。学校里跟她一样的择校生也不少,她被打扮得像个布偶娃娃,坐在专门为择校生设置的一个教室里,老师跟重点班有重合,但是考出来的分数就和重点班天差地别了。
阮湘南发觉她上课大半时间都听不懂,期中考试挂了三门红灯。母亲看到这样的成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来你这点是遗传了我,成绩不怎么好。”
阮湘南拼着这一口气,发愤图强,别人做一遍的题目,她就做三遍,老师只要求背节选的英文课文,她就全文默写。就连下午的自由活动,老师来赶教室里的人了,她也带着课本去操场。
她捧着书,匆匆从篮球场边走过,忽然听见有人高喊,又有人惊呼。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鼻梁发酸,不由伸手捂住脸,却摸到黏糊糊的液体。
手指间全是鼻血。
有人从球场那头跑过来,语气有点矜持却又很真诚:“对不起,你还好吗?”
阮湘南抬起头,看见卓琰顶着渗透着汗水的黑发,额发也一缕缕地黏在光洁的额头上:“没事。”话音刚落,鼻血流得更多更快了。
简直堪比大姨妈奔涌。
卓琰也有点慌了神,伸手在口袋里摸出半包纸巾来:“你先擦一擦。”
一张纸洁白的巾很快就染红了。
卓琰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你把脸抬高,捏住鼻梁这个位置。”然后面对着她弯下腰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阮湘南趴在他的背上,她的前胸依靠着他的后背,顺便还在他的衣服上抛洒热血。
等到了医务室的时候,来势汹汹的鼻血神奇地开始止住了。医务室老师给她冰敷了一会儿,很快就止血了。
老师跟卓琰显然很熟,笑着打趣:“你把人砸成这样可是大事了。”
卓琰很正经严肃地回答:“所有的医药费我都会负责的。”
阮湘南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装乖。
等到医务室老师有事走开了,卓琰才抱着臂道:“别装了,我知道你人前人后就是两个样。”
阮湘南问:“那我可以提要求了?”
卓琰更是鄙夷:“你说吧。”
“帮我送一个学期的早饭——”
“什么?”开什么玩笑,每天送早饭到她那个成绩倒数开红灯是家常便饭的“特殊班”,他还不被班主任叫谈话?
“——那就怪了,你把你的卷子都复印给我一份就好。”卓琰是在实验班里,讲课的内容和平时练习的考卷都跟她能学到的不一样,老师也是分情况施教的。
卓家跟严家关系不错,卓琰也常来家里玩,阮湘南是什么情况他早在两家大人拉家常的谈话里知道。他有点惊诧:“好吧,但是你确定?”
阮湘南感觉到鼻腔已经恢复正常,坐起身朝他微笑:“当然,我确定。”
那位严夫人是美人,两个女儿也都遗传了她的好容貌。只是阮湘南刚到严家时,瘦瘦小小又营养不良,脸如菜色实在说不上多好看,在卓琰的认知里,她就是个有表演人格的两面派加丑八怪。
但她此刻的笑容,似乎让校医务室变得有些狭小寒酸。
然而这一点小事还是不能让他动容,真正让他震惊的是第二天自己的好友偷偷摸摸又神神秘秘地问他“昨天在球场上被他砸伤了的那位病美人”的情况:“别开玩笑了,美在哪里?我怎么就没发现?”
好友摸摸下巴道:“虽然很狼狈,但是我见犹怜,难道你就没发觉?”
“没发现。”
“不打算让你认同,你昨天既然送了人家去医务室,一定知道是哪个班,姓什么叫什么,快快告诉兄弟”
“什么都没问。”他才不会承认他们两家是世交,而他一直认识她。
“天啊,你错堪贤愚枉做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这真是提醒到他了:“我还没背那篇古文。”
当然这段小插曲是阮湘南所不知道的。到了晚上,卓琰带了考卷的复印件去探病,看她的眼神总有点奇怪。阮湘南对着镜子确认了自己的脸上没有水笔印,就顾自去写作业去了。严央扯着卓琰去她房间打游戏,他经过时,正看见阮湘南咬着铅笔苦思冥想的侧影,她是黑色长直发,鼻梁挺翘,脸型优美。
阮湘南给卓琰发了信息,她想他也没那个时间接她这种无聊的电话:“我看到严央给我做的相册,忽然想到你那件被我的鲜血染红的校服。”
短信发出,果然没有回音,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卓琰一个电话打过来:“阮小姐,你可以不给我发这种无聊的短信吗?”
阮湘南慢悠悠地说:“因为我突然想到那件往事,忍不住拉着你一起回顾一下。”
卓琰那头倒是很安静,背景声里最多只有中央空调输送冷气的声音,他极低地嗯了一声。
“你还在公司里加班?”阮湘南见他没否认,又问,“晚上睡沙发?”
“不然你以为呢?我一个月至少有一半时间在睡办公室里的沙发,现在知道你妈妈对你有多好了吗?”
☆、第005章
阮湘南的目标是,在离开这里去英国交流前,和她的母亲达成初步和解。
可是真的要实行起来就特别困难。
她应该每天订一束花,夹上一张精美的小卡片,上书“致美丽的你”,还是提早预定好一个环境优美的高级餐厅约她出来吃饭顺便两个人互相了解一下?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看见护士长在给自己的丈夫发短信,叮嘱他早上起来要注意带伞因为今天天气预报说会有暴雨,要多带一件薄外套据说气温会下降,还有千万别忘记吃早饭。阮湘南偷偷瞄到了她发的短信内容,就如法炮制地复制了一条类似的,给妈妈发了过去。
护士长感觉到她偷看的视线,捂住手机道:“去去,小孩子别偷看大人讲私房话,也不要羡慕,等你嫁人了就知道了。”
阮湘南极端落寞地叹了口气:“不会有人娶我的”
“为什么?”
阮湘南用筷子拨着碗底最后几根拌面,那柔弱的面条便如残花败柳一般任她为所欲为。阮湘南道:“我这么混账的一个人,谁会喜欢我呢?”
护士长道:“虽然你是挺混账的——哦不,这一句话抹掉,重点在后面一句,你长得不错啊!一个脸好的妹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喜欢?而且前几天骨科来了个单身的男医生,他第一天就说了,其实这个医院里女人质量都很高的,比如外科的阮医生”
阮湘南道:“这就对了,我也觉得我的脸不错。”
护士长无语:“我竟然又被你的演技型人格欺骗了,啊啊啊太失败。”
她回到办公室,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预定鲜花。
她的母亲是个喜欢花哨华丽事物的女人,越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越是喜欢,而康乃馨如此朴素,想必她也不喜。她最后选了一大捧黄玫瑰配了黄莺花点缀,这色调是母亲最喜欢的,又让店主在花束里别上了“致美丽的你”的卡片。
早上发出的温馨短信就如石沉大海一样没了回音,她猜想是因为她的母亲每天都习惯睡到日上三竿,不到中午根本不会看手机。
终于她在结束上午的门诊工作后,接到自己母亲的电话,她看着那个号码,酝酿了一下语气和情绪,然后格外温柔地开腔:“妈妈?”
电话那头的母亲的声音似乎有点忐忑:“湘南,今天很奇怪”
其实她的忐忑,阮湘南也能理解,她一直是死鸭子嘴硬要跟人犟到底的做派,忽然怀柔起来,的确也是很奇怪。
“其实嗯,也不是很奇怪。”
“不是的,你不明白,我今天收到了一束黄玫瑰!还有一张小卡片写着‘致美丽的你’,可是我想不起来我周围还有哪个爱慕者,如果你严叔叔知道会很生气的。”
“”
电话背景传来严央的声音:“妈妈,黄玫瑰的花语是失恋和嫉妒,黄莺的花语是淡薄。失恋、嫉妒、淡薄——这是什么意思?”
阮湘南懊恼地撑着额头,虽然考虑到了花的颜色和搭配,但是忘记了花语的重要性。她甚至忘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就是对十二星座都要对号入座研究半天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去查花语?她打起精神来,对着电话道:“妈妈,如果你害怕严叔叔生气,就应该把花扔掉啊。”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啊。”
看来她对自己母亲的喜好还是摸准了,可喜可贺。
阮湘南挂断电话,送花这一步不成,后面约吃饭的事情还是先搁一搁吧。
午间休息,她还要去示教室给本科的实习生们播放幻灯片。
等她推开教师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整整坐了五排人,而第一排竟然还是坐满的。阮湘南抱着电脑走上讲台,利落地接好电源线,打开投影设备:“闲话也不多说,我们今天来看一个肠瘘的病例——”她点了两下ppt,投影设备竟然卡住了。
这种小概率事件往往都会轮到她头上。
她只好重启设备,一边翻开带来的课本,报了个页码:“翻到这一页,这是考试的重点内容。”
底下的学生们立刻松了口气,开始做笔记。
她对着课本读了几句重点,又强调了一遍:“这几段是考试必考的。”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孩子立刻拿出七彩水笔刷刷地标亮。阮湘南继续道:“这下面还提到一个病例,消化道瘘的临床症状。”她顿了顿,等下底下的人开始奋笔疾书以后才补充道:“这个90%可能性不会考。”
本来没有中午休息时间的实习生还有点没精神,一听她这句话立刻开始长吁短叹。还有人举手提问:“师姐,万一我们轮到10%的概率了呢?”
阮湘南回答:“我预测不了未来的考题,不过综观过去十年,一次都没有考到过。如果真的考到了,只好请大家自求多福了。”
她这句话说完,就觉得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投影设备也重启完毕,她打开前一晚做好的ppt,照本宣科地把里面总结出来的知识点读了一遍,最后道:“好了,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示教室很快就空荡荡了。
阮湘南在讲台后面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看。她看到屏幕的第一眼还怀疑自己眼花,于是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觉自己第一遍就没看错。
那条信息是卓琰发来的:“今晚的酒会需要带女伴,我只好找你救急。如果今晚需要值班,请推掉或者找人调换时间。”
卓琰这辈子就没有主动发过信息给她。
她觉得很可能是发错了。
而下一秒,第二条信息就到了:“既然这么久你都没有拒绝,那就这样决定了。”
阮湘南还没回答,第三条信息转眼即至:“下班以后,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阮湘南划过手机触屏,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发过去:“作为总裁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抠门,打个电话会花你很多钱吗?”
然后就没有回复了。
到了下班的点,阮湘南拎起包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果不其然又见到那位黑西装黑墨镜严肃无比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司机兼保镖。他就像一座大山般挡在她面前,把身材细高瘦的阮湘南衬托得娇小无比:“阮小姐,请跟我来。”
距离之前那次上了卓琰的黑车还不到一周。
卓琰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转头对司机道:“先去店里,给阮小姐换一下衣服。”然后就继续埋头看手上厚厚的一叠计划案了。
阮湘南无聊了,问他:“没有出场费?”
卓琰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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