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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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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要厚葬,而且我会上书朝廷表彰其行!”
想到就算今次自己没有及时赶回来,张永也没有及时阻截周昂等谋逆将士,可安化王朱寘鐇竟是死在一个姬人的手中,足以让叛军军心大乱,徐勋便忍不住再次瞧了瞧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想想他在大明朝的这些年,见过的女人其实也不少了,有贪慕富贵的,也有贪得无厌的,然而,其中却有一些拥有不逊于男儿的铮铮铁骨。
小丫头在秦淮河文德桥上那纵身一跳;沈九娘和唐寅患难夫妻,却恐阻了他似锦前程,几乎舍下丈夫爱女飘然而去;玉堂春以死相逼首告鸨母;现如今又多了这么一桩。然而,前头三桩都是以大团圆亦或是喜剧收场,现如今的这一出,却是以这样的惨烈结局收尾。
徐勋那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姬人们大吃一惊,但有人感动叩谢,却也有人出声说道:“平北伯高义,倘若雪姐姐泉下有灵,必然会心安的。只是,雪姐姐并非庆王府上了宗谱的正经姬妾,而且身在乐籍”
“身在乐籍又怎么了?”徐勋眉头一挑,随即淡淡地说道,“大明律上写得清清楚楚,但凡能捕获谋逆者,民授以民官,军授以军职,仍将犯人财产,全给充赏。虽则安化王身为宗室,但既然谋反,便适用大明律,而且死了和捕获也差不多。塞上雪就算身在乐籍,但只要是大明子民,便当受赏,如今她人既然已经香消玉殒,这嘉奖更是理所应当。张公公,我这大明律没记错吧?”
张永虽是对塞上雪的刚烈颇为触动,可见徐勋引经据典,他不得不担心正在气头上的徐勋说到做到,真的把整个安化王府的财产充公了赏给这么一个乐户姬人,此时听到徐勋仍是旨在表彰,他立时点了点头。然而,徐勋得到他的附和之后,却不等说话便开口说道:“还有你们,既然被安化王从庆王府要了出来,那从此之后,便和庆王府再无半点瓜葛!我从前曾经对总兵府众将说过,若是能够教鞑虏数年之内不敢犯边,我也愿意出面向庆王讨要女乐,以为军中上下娱情!你等的契书,回头我就上庆王府去要!”
众姬人听张永说厚殓厚葬塞上雪,徐勋又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要为塞上雪求表彰,紧跟着更是说会将她们从庆王府要出来,一时都只觉得心中七上八下,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徐勋刚刚解下大氅遮盖塞上雪的举动,一个素来泼辣的舞姬忍不住眉头一挑说道:“平北伯的意思是,要我等专为宁夏镇上下军官表演歌舞么?”
“不是宁夏镇上下所有军官。”徐勋微微一笑,见这些妙-龄女子们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为此次血战之后大胜归来的将士!一出歌舞之后,将会当众宣读功劳簿,让宁夏城上上下下都看看今次立下战功的人都有谁,当然,今夜平叛的功臣也同样在其中!尔等若是有看中了谁愿意委身相许,那就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没有妻室的,我必然成全!”
身在庆王府,尽管乐籍的姬人们看似锦衣玉食,但却依旧是王府的奴婢,本以为徐勋便是把她们要了出来,也不过是当成玩物一般,可此时此刻听到徐勋竟是开口说,让她们自己挑那些有功将士,而且还是没有妻室的,那便是许了她们一个归宿,一时间谁不感恩?一时间,随着一人盈盈下拜谢恩,其他人也慌忙重重磕头拜谢。
直到曹家兄弟领命把一众姬人带了下去,又去安化王府挑了几个仆妇来收敛塞上雪的尸体,张永顿时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徐老弟,你这一招,实在是神来之笔。”
“那些浴血沙场的有胆色武勇,但今天这些弱女子同样是胆色可嘉。尽管她们不比塞上雪和朱寘鐇同归于尽的勇气,但此前能够违了朱寘鐇心意,在那种场合上演那样的歌舞,却可见她们终究都是颇有些担当的。姜汉能够察觉到不对逃出来,兴许也是因为察觉到歌舞不应景。如今的世道对女子尤其严苛,她们就算回庆王府,不过仍是玩物,而且庆王此人既然无能又无担当,兴许还会嫌弃了她们,既然我如今有这个能耐,便成全她们一回吧!”
说完这话,徐勋便转身回到正堂前头,高声喝道:“宁夏总兵姜汉何在?”
被两个亲卫牢牢挟持住的姜汉听到这声音,本待挣脱他们上前,可两边人放开了他的胳膊,他便立时快步上前,面色阴晦地行礼参见。然而,本以为上头会劈头盖脸训斥他一番,可等来的却是另一番言语。
“我与你三百人,你这个总兵立时去城中各处弹压,只消说安化王朱寘鐇已死,现如今只要束手就擒的,免究家眷!若有顽抗,家眷同死!另外传令下去,前司礼监奉御王宁所言屯田之事全属子虚乌有,秋冬军粮军饷会全数拨给,明日一早就会张榜通告全城!”
PS:昨天晚上石三同学请客,咳咳,一男五女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安民逼王
这一夜,宁夏城上下喧嚣而纷乱。
由于张永率人直接堵在了安化王府门口的这条街上,将叛乱造逆的骨干几乎一网打尽。接下来姜汉这个宁夏总兵亲自带着三百兵马到各处弹压,兼且宣扬平北伯徐勋和宁夏游击将军仇钺大胜而归的消息,姜汉又转达了徐勋的那一番话,尤其是安化王朱寘鐇已死,各处立时三刻缴械投降的居多,只有极少数的人在情知必死的情况下负隅顽抗。等到天明时分,大街上虽然还留着一夜厮杀的血迹和散乱兵器,但秩序却渐渐恢复了。
昨夜一夜到处都是奔马声,喊杀声,吵闹喧哗不绝于耳,小民百姓无一不是关紧门窗暗自求神拜佛,祈祷不要牵连到自个儿,而腰缠万贯在宁夏城做生意的商户们就更加惴惴然了,大清早下门板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街上的巡行卫士高声宣读安民告示,上上下下方才安下心来,一个个到大街上张头探脑。
而往日最早张贴告示的总兵府前,当军士们出来贴上榜文的时候,倏忽间就已经围拢来众多人。然而,还不等有识字的人出来卖弄,便有一身衙门打扮的人站在告示前大声读道:“钦差巡边大臣,平北伯徐勋告宁夏城上下人等:安化王朱寘鐇假造危言,蛊惑军中上下谋逆造反,今已事败身死,从逆者已多数落网。
今官兵正满城大索余逆,限期三日内自首,可免责家小,否则一旦捕获,本人格杀勿论,家小一概同罪。另告军中上下,外间所传屯田事,纯属子虚乌有,秋冬军饷钱粮照旧供给,望广而告之!”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又起了一阵阵骚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同时,也不知道是谁高声问道:“可之前都说,那屯田的事是司礼监的刘公公派人来对姜总兵说的,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怎么如今却成了的子虚乌有?”
今天亲自在总兵府前监督贴告示以及读告示的,却是曹谦本人。因而,扫了一眼那提出疑问的汉子,他便沉声说道:“一不见朝廷明旨,二不见主持此事的朝廷官员,三不见总兵府正式发告示,怎么不是子虚乌有?即日起若再有言秋冬军饷减半者,以妖言惑众罪论处!”
他这一答,上上下下顿时深信不疑,一时间竟是有不做军户打扮的人都欢呼了起来。毕竟,在这宁夏城中住着的军户远远大于民户,正军之外,还有众多从事各式各样行当的军余。此时此刻,众人一哄而散的同时,却是纷纷急急忙忙往自家去告知这个消息。
总兵府中,昨夜在见到姜汉后立刻跟着一块各处弹压平叛的宁夏镇留守众将,这会儿都汇集在帅府大堂上,可当得知徐勋并不在此处的消息之后,不免都是一个个大失所望。有的懊恼自己为何不在调防之列,有的悔恨不曾早一点察觉苗头第一时间反应,也有人不无嫉妒地想着这一次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的游击将军仇钺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镇守宁夏总兵官姜汉,这位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姜汉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而他见众将窃窃私语的时候,都有意和他隔着几步距离,他虽是愠怒得很,可心里却知道,倘若不是他给了周昂巡行城中上下的权限,又授意其领六十精锐牙兵,昨夜的事情原本不用阄这么大。可事到如今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怎会知道,就连自己的总兵府牙兵之中,竟然也有这许多心怀愤懑之人?
正思量间,他就只见外头曹谦走了进来,一时也顾不得总兵威严,急忙迎上前去问道:“曹千总,可是平北伯回来了?”
“大人如今去了庆王府,已经让人传话过来,请各位不必等他,先商议军略大龘事要紧。”曹谦向众将行过礼后,又恭敬地说道,“满城榜文已经都贴了出去,但为免有人借此生事,卑职还要去四处瞧一瞧,先告退了。”
等到曹谦告退出去,本想从他口中再打探打探徐勋态度的众将不禁大失所望。一个守备甚至低声嘀咕道:“早知道就应该和曹雄学学,早早就傍上了一条最粗的大腿!先是让小儿子给人家当跟班,然后连大儿子也送去给人家当跟班,顺顺当当总兵就捞到手了。否则按照他那资历,熬到总兵那得多少年?”
别人口中给徐勋当跟班的曹谧,这会儿正手按剑柄站在庆王府的承运殿之外。尽管他身前的台阶下头,赫然站着几十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王府护卫,可这些人不同于先前徐勋带出去的陆海等人,全都是因为相貌雄壮身材挺拔,这才在庆王朱台出入之时打仪仗的,根本没多少底气,摆在这儿还是因为之前朱台听说徐勋到来吓破了胆迫,让他们出来给自己壮胆的。此刻见徐勋进去了好一阵子,为首的一个汉子终于鼓起勇气上了前。
“曹二爷”
“退后!”曹谧不等人开口便厉声叱喝了一句,见那汉子吓得蹬蹬蹬连退了三步,他这才没好气地说道,“我家大人吩咐过,不许靠近承运殿三丈之内,违者杀无赦!”
一个人对几十个人说杀无赦,这听上去仿佛笑话,但下头却依旧噤若寒蝉,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驳的。而曹谧见吓退了众人,一时很想往后头瞧上一眼,可脑袋转了一丁点,最后还是颓然打消了这主意。
都是他之前被张永那番话给说得稀里糊涂,竟是跟着冒险行事,大人回来之后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必然是恼了他!
承运殿中,尽管庆王朱台浤高踞王座,可扶着两边扶手的他却一丝一毫底气都没有。尤其当徐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名单,一一读了他那庆王中护卫之中从逆的军官和军士时,他甚至连腿都打起了战。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稍微镇定了一些,强打精神说道:“平北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此次出击能够大捷,毕竟也是借了本藩的庆王中护卫”
“倘若不是因为此事,庆王殿下觉得我还会出现在这儿?”
徐勋眉头一挑,见朱台浤一时哑然,他这才微微笑道:“庆王殿下,要不是我一下子从你的庆王中护卫中抽调了那么一些最精锐的人马,之前安化王朱寘鐇从你这儿借走彩云班时,顺便也把护卫兵马都一并‘借,了回去的时候,恐怕就会平添上千骁勇之士,那个时候就远远不是昨夜那么容易弹压的了。而那时候,想来你的罪名应该免不了再添上一条。”
“可本藩只不过是被胁迫”
“朝廷那些老大人们,可不会管什么胁迫不胁迫的话,他们只会说,庆王殿下身为庆府一系之首,却在安化王大逆不道的时候一言不发,甚至双手奉上女子玉帛,甚至连护卫都拱手让了出去!如此怯懦胆小,怎堪为庆府诸王之首?”
“这是欲加之罪”
在徐勋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朱台浤连何患无辞那四个字都说不下去了。他的屁股甚至没法再黏在那高高的王座上,挣扎了老半晌最终站起身来,随即下了王座一侧的台阶三两步冲到徐勋面前,一把拉住了徐勋的袖子,那神色竟是要多惊惶,有多惊惶。
“平北伯,自打你来到这宁夏镇,本藩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不但如此还百般成全,你一定要为本藩说几句公道话!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本藩能够做到的,都绝无二话!”
“哦?”徐勋之前将昨夜种种情形一一道来,刚刚又是步步紧逼,就是为了朱台浤这么一句话。
因而,见这位庆王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诚意,他便放缓和了语气说,“庆王殿下,咱们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我这个人并不好财色,对于仗义助人也素来热心得很。但是,皇上最恨的就是宗室尸位素餐,所以你在根子上,得打动皇上。”
此话一出,朱台浤原本担心徐勋狮子大开口,可听其从这样的关键点上切入,一时信了八分,立时答应道:“只要能让本藩安然逃过这一关,用什么打动皇上都行!”
“那就好办了。”徐勋立时伸出了一根食指,不紧不慢地说,“此次虽说你那些留下来的中护卫将士大多都是被安化王裹挟,可终究从逆两个字是脱不去的污点。再说,经历安化王一事,朝中老大人们必然对庆府中护卫心存忌惮,既然如此,你不妨大方一些,直接上书请缴还护卫,将其编入宁夏中屯卫。”
“这”尽管朱台浤对于交出自己手里唯一的一点武装大为不舍得,可那时候朱寘鐇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是什么样子,可时隔没几个时辰便事败身死是什么样子,他想想这反差背上就汗津津的,犹豫老半天便咬牙切齿地说道,“好,这事我听你的!”
“第二,此次随我征战建功的那些护卫兵马,行军布阵也好,战力武勇也罢,全都不逊于正规边军,这本来是你治军有方,但出了之前的事,这治军有方反而成了你的催命符。所以,这一部分兵马,你不妨直言乃是昔日威宁伯王越旧部所练,此次既然建功立业,请编入边军,以嘉报国之心。”
一部分是从逆的兵马,一部分是建功的军马,如此区别对待,朱台浤也只觉得是正理。然而,接下来徐勋说出的一番话,却让他面色骤变。
第五百二十八章 善后难为
“再有,便是你刚刚说的,我有什么要求。之前安化王要你预备的财帛,应该还没送走吧?这些东西你依旧入库,我也不要你的。你只把之前给了安化王的那个彩云班给我,接下来所谓说好话也罢,在朝中替你打点也罢,我都替你担了下来。”
身为男人,两日之内被两个别的男人当面索要自己家里的女人,这对于生来便是金枝玉叶的朱台浤来说,着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
然而,既然能给人一次,给人第二次也就容易多了,再加上想想以朱寘鐇那德行,之前把人要了过去还不知道怎样胡天胡地,既然是给人玷污了的,再要回来也着实没意思,还不如送出去做个人情。这心下既然打定了主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立时露出了笑容。
“她们险些落入朱寘鐇魔爪,如今有平北伯看中她们,是她们的福气。只是这些丫头们被本藩养得娇惯了,不免有些脾气,还请平北伯千万海涵!”说到这里,他忖度横竖做人情,索性把人情做得大一些,又含笑说道,“她们往日在王府乐户中,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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