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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4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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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宁都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
“究竟什么事?太后正在探视皇上!”丁半山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好容易能说得皇上重新回到乾清宫住着,皇上这场病虽说让内外不安,可也不是没好处的如今皇上正和太后说从前的事呢,闹着要太后直接歇在西暖阁,要不是真正的大事,那就别打扰了。”
“真的是耽误不起的大事。”眼见丁半山仍有些犹豫,后头还跟着其他几个内侍,而身边曹元也露出了探寻的目光,钱宁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轻不重地说道,“平北侯和刘公公等人在鄱阳湖上遭遇水匪,如今生死不知!”
此话一出,不但丁半山立时懵了,曹元也只觉得头皮发麻,一瞬间竟是失声惊呼道:“怎么可能!皇上可是给他们随身带了五百扈从亲卫,不是说从南京过去的时候还添了护卫,怎么可能出事?必然是以讹传讹错传了消息”
他一口气说到这儿,见其他人全都看着自己,那一瞬间顿时明白自己竭力想证明刘瑾那一行不会出事,但却阴差阳错把这尚未证实的消息给散布了开来,顿时面如死灰。而丁半山恼火地瞪了一眼这位内阁三辅,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撇下三人回身进乾清宫,不消一会儿,他便出来说道:“钱大人,太后和皇后娘娘宣召你进去。曹阁老,你请回吧。”
尽管吃了闭门羹,但曹元顾不得那许多,慌忙快步折回文渊阁。路过首辅直房的时候,见李东阳正在伏案疾书,他也没惊动,径直冲到了刘宇那儿,三言两语把正在那儿奏事的中书舍人给赶了出去,继而就冲到了刘宇身边。
“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又神神鬼鬼的?”
“刘公公和徐勋他们在鄱阳湖上出事了!”
“什么!”刘宇刚刚还端着架子,可一听到这话,他顿时表现得比曹元更加失态,手上那支蘸满了浓墨的笔一下子掉在了下头的纸笺上,溅出的墨汁甚至染上了他雪白的内袖。然而,他却完全顾不得这些,霍然起身一把抓住了曹元的袖子,竟是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否?”
“是钱宁那小子刚得到的急报,他管着内厂和东厂,你说他的消息可靠不可靠?”曹元咬牙切齿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见刘宇面色灰败地跌坐了下来,他也没功夫去嘲讽对方,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就开口说道,“要说也不是没主意,我刚刚已经想到了一条。”
“去找张西麓!”见刘宇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曹元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会儿顾不得被他占上风了。刘公公要是和徐勋一块有事,徐党中人就算措手不及,可李东阳那些人却一定会疯狂反扑,到时候他这个变节的首当其冲!这当口咱们都听他的,等过了这难关再说!”
这要是别人,刘宇也就罢了,但他对于张彩却着实有些忌惮提防。焦芳致仕腾出了位子,他和曹元能够进入内阁,这自然是好事,可焦芳显然是被张彩挤下去的!而此前他到吏部出任尚书的时候,竟只是个盖印的,铨选的权力都掌握在张彩手上。可以想见,倘若这一次再听张彩的,等回头尘埃落定,他连个存身之地都未必有!
于是,他几乎想都不想便开口拒绝道:“听张西麓的?除了刘公公敢听他的,其他的人若是听他的,被他卖了还不知道!老曹,焦芳想当初可是在刘公公面前竭力劝说要把他招纳过来,可结果怎么样?什么叫反噬,我是已经看见了,我可绝不敢去求他!而且”
刘宇眼中厉芒一闪,继而便说道:“回头咱们再合计,能让张西麓晚一刻知道,就让他晚一刻知道!晚上你上我家,就不信咱们商议不出一个章程!”
然而,这晚上还没到,钱宁便匆匆赶到了内阁,道是奉太后懿旨见刘宇曹元。一见着他们,他便拱了拱手说道是有秘事商量,把几个随从派在外头守着,并吩咐连李东阳都不许放进来,他方才给两人看了自己手中盖着皇太后之宝和皇后之宝的旨意,旋即满脸郑重地说道:“刘阁老,曹阁老,平北侯和刘公公一行人在鄱阳湖遇险失去联络,如今事关重大,我奉太后旨意去左右官厅征调一万兵马入驻京城。还请二位阁老还有吏部张尚书与我同行。”
听到钱宁这话,刘宇和曹元在最初的吃惊之余,全都一下子恍然大悟。刘宇更是出言试探道:“钱大人,左右官厅素来是平北侯的嫡系”
“所以我这次才要请两位阁老和张尚书随行。”钱宁微微一笑,随即面上露出了阴狠的神色,“刘阁老,曹阁老,虽说刘公公和平北侯他们兴许遭遇不测,但咱们也不能做砧板上的鱼肉不是?但使咱们表现出相应的实力,就算别人群起而攻之,咱们也有反击的实力不是?再说,我好歹也是平北侯曾经信赖有加的人”
看到刘宇和曹元在最初的挣扎过后,最后深深点了点头,钱宁不觉松了一口大气。若是可能,他当然更希望拉上林俊张敷华,但那两个人都是出了名的清流,为人谨慎不好对付,不像刘宇和曹元功利心太重,一骗就上当。有了这两人,他再去说服张彩就容易得多了。偌大的京城,拉下水的人越多,这能够拖延的时间越长,成事的可能性越大!
然而,还不等他出文渊阁,外间突然送来了一个消息。吏部尚书张彩在堂上终于晕倒,大夫说极可能是中风,人已经紧急送回府去了!
(PS:今天到国外逛逛,下个月4号回来,虽然我会带本本出去,但这段时间更新可能不太正常,麻烦亲们帮忙更一下,回来我会补上。啵~~~~~~)
第六百四十一章 萧敬说太后,张彩上密揭
乾清宫中,张太后一想到刚刚钱宁捎带来的讯息,她的面色就变得一片苍白。这几个月的日子她过得着实不容易,倘若不是徐勋的密折奏报上一直都会附上朱厚照的亲笔信,她那唯一的儿子在上头絮絮叨叨说着外头的见闻,临到末了总会对她嘘寒问暖,她在觉得儿子越来越懂事的时候,也总算是坚定了心志,她只怕就要撑不住了。
此时此刻,看着长跪于地的皇后,她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拍扶手沉声说道:“你还阻止我给钱宁手诏调兵,就是因为听了你的,现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朝堂中已经因为皇上这一病而人心惶惶,倘若再让那消息传开,万一有事你承担得起那后果?”
周七娘嘴唇紧抿。可想着早一步到了自己手中的徐勋密信,她又不能说出朱厚照和徐勋那一行人现如今都安然无恙,否则张太后心中芥蒂必然更深。而且,不是皇帝的亲笔信,张太后也未必相信。于是,她只能低头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这些责难,心里却飞速思量钱宁去调兵背后的隐情。终于,就在张太后又发了一番脾气之后,外头传来了容尚仪的声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萧公公求见,说是有要紧大事。”
“宣。”
张太后开口唤了一声,示意周七娘站起身来,她方才整理了一下表情。等到萧敬进来,她已经是面色如常。可萧敬才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她那好容易才维持住的从容就消失殆尽。
“平北侯有八百里加急密信送到,西厂递到了奴婢手上,奴婢不敢迟疑,立时送来了。”
“拿来我看!”
张太后几乎是一把抢过了那封信,本待撕开封口,未料那油纸封口异常结实,她使劲撕了两下却纹丝不动。还是周七娘见机得快。立时去一边取了裁纸刀来。又上前帮忙裁开了封口。等到张太后一把捞出那厚厚一沓纸,她立时颤抖着一张张翻了过去,须臾便找到了朱厚照那熟悉的字迹。
“母后万安。儿臣一切都好。江西宁藩之乱已经平定,儿臣不日将回京,详情后报。”在这数行简简单单却让她大惊失色的字迹之后,却是几行更加潦草的字迹。
“刘瑾舍身行刺宁王,儿臣只觉心乱。此次出京让母后和皇后担惊受怕,儿臣之过,但若非此次出京。儿臣不会知道,人人道是太平盛世,身为天子却只见粉饰太平。”
宁王真的造反了?刘瑾舍身行刺宁王?
张太后几乎是呆呆地将朱厚照的信笺递了给周七娘,随即方才醒悟过来,忙又翻出徐勋那几张信笺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亏得徐勋这番记述犹如在写小说,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看到最紧张的时候她竟忍不住站起了身,待到最后尘埃落定之际还长长舒了一口气。等看到徐勋所言宁王府中人道是钱宁当初至南昌府和宁王连番饮宴。相交深厚。想到钱宁才刚来过调兵,她立时惊呼了一声。
“钱宁呢?快把人追回来!”
此前徐勋离京之际就已经见过萧敬,因而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太监即便不曾看过这封口严实的急报,却也约摸能猜到几分事情。见张太后连声呼唤,他见容尚仪急匆匆要走,立时对周七娘使了个眼色,见这位年轻的皇后立时站起身来带着容尚仪出去,他便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太后可能让奴婢瞧一瞧平北侯的奏报?”
见张太后木然递过了东西来。萧敬却只挑要紧的匆匆扫了一会儿,大略掌握了事情始末之后,他便轻声说道:“太后要把钱宁追回来,可是交待了他什么要紧事?”
张太后只知道钱宁也是深得朱厚照信赖的臣子,这才会在人三两下挑唆之后给了手诏,还狠狠训斥了一番皇后。可此时此刻知道了事情始末,她不禁异常后悔。萧敬回宫之后。她召见过几次,再加上需要这位如今宫中资历最老的太监弹压内官,她在斟酌再三之后就对萧敬吐露过朱厚照不在宫里的事。此时,她挣扎了片刻,便把这事儿说了,还道是自己令刘宇曹元张彩随钱宁一起去。本以为萧敬必然也会大惊失色,却不料对方却软言安慰起了她。
“太后不用担心,奴婢听说左右官厅早有制度,调兵非得经过文渊阁诰敕房发下的旨意,加盖皇上随身小玺,亦或是皇上亲笔,否则绝不许调动。泾阳伯神英经过去年那一回的险境,绝对不会被钱宁给糊弄过去的!”
“可刘宇曹元张彩这两个阁老一个尚书过去,还带着我的手诏”
“太后娘娘尽管宽心。他们是阁老尚书不假,但那也是因为皇上信赖方才有这地位权力。但在军中,他们三个文官怎么都算不上!既然江西的宁藩之乱已经平定,如今太后娘娘代皇上坐镇京城,这几个月朝中内外虽有议论,但大体却是太平的。如今皇上既然已经传来了江西已经平定的消息,正适宜在京城把那些居心叵测之徒揪出来。”
说到这里,萧敬又趁热打铁地说道,“恕奴婢说一句斗胆的话,虽说寿宁侯世子如今颇受皇上信赖,但寿宁侯和建昌侯身上却不曾有什么职司。身为勋戚,本也不在乎这些,可若是能让他们更受皇上信赖,岂非更好?至于太后手诏,大可让人再立时带一份给泾阳伯。”
此话一出,张太后顿时眼睛大亮,面上的不安变成了掩不住的喜色。她父亲只是个监生,娘家两个弟弟并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只是因为占了外戚的光,再加上弘治皇帝只有她这一个皇后,因而爱屋及乌连张昌龄都封了侯爵。朱厚照对这两个舅舅一贯平平,要不是因为徐勋提携了张宗说一把,此前凭寿宁侯张鹤龄闯的祸,朱厚照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
于是,她立刻重重点头道:“你这还真是提醒了我,厚照一贯对他两个舅舅都是不冷不热的,倘若他们能够建下大功,厚照回来一定会另眼看待。”
说话间,周七娘已经重新进了屋子,行过礼后便在张太后身侧躬下身道:“母后,容尚仪正在外头等候您示下。”
张太后此时已经改了主意,自然不会责怪周七娘拦下了容尚仪,甚至又和颜悦色地说道:“很好。这样,你让丁半山去西厂那儿捎个话,让西厂那个掌刑千户”她一时半会没记起人的名字,便索性含糊了过去,“让人死死盯着钱宁那些人,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
见周七娘答应一声就要走,她又突然出声将其叫住,又看着萧敬说道:“你刚刚的主意虽好,但寿宁侯和建昌侯就算有心,这临机应变上头未免还有些欠缺。况且他们两个都是武官,在军中声望也不够,你可有什么好人选荐来?”
萧敬看了一眼周七娘,见皇后眼睑低垂无话,他便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太后娘娘,此次平赣大获全胜,平北侯徐勋有功,而司礼监掌印刘公公舍身行刺,亦是功劳不小,既如此,不妨请平北侯的父亲,兴安侯徐良出面则最好。至于文官么”
当初徐勋是自己从金陵弄上来的人,原就是为了想和朱厚照打好关系,现如今这目的不但达到,反而比他预想的好了十倍百倍,因而萧敬得了徐勋临走时的请托,此时少不得尽力想着面面俱到。此时此刻他不得不犹豫了起来,须知京城文官之中,最擅长机变的除了首辅李东阳,就是如今的吏部尚书张彩,至于林俊张敷华这些人虽和徐勋关系密切,可为人太过刚正。可偏偏李东阳如今是居中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后还有一批门生故旧在;而张彩则是改投了刘瑾门下,用了他则难免刘党得利,更何况,钱宁此前特意在刘宇曹元之外还添了个张彩,说不定另有玄机。
就在这时候,外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司礼监写字孙彬求见。”
萧敬既然回来,也没有玩什么清高的把戏。他毕竟离开中枢已经两三年了,少不得把自己当初那些徒子徒孙提拔上来做事,孙彬这个干孙子便又再次得到了任用。此刻,他立时对张太后解释了人的身份,待到孙彬进了屋子,他还不及询问,孙彬便开了口。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钱大人带着刘阁老曹阁老出了京城。而吏部张尚书据传突然在堂上突发晕倒,所以他们三个就先走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打量了一眼张太后和皇后以及萧敬的面色,这才轻声说道,“只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还是此前曹阁老在乾清宫前嚷嚷的那一嗓子,五府六部都察院等等都在传平北侯和刘公公出事的消息!”
砰――
到这种时候,张太后哪里还不知道是钱宁耍花招,她咬牙切齿地狠狠拍了一记扶手,继而就声色俱厉地说道:“传令下去,令寿宁侯建昌侯和兴安侯一块领皇城红铺禁军!”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之际,外头便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吏部尚书张大人呈上密揭。”
第六百四十二章 出其不意
张彩?人不是听说已经中风送回家了吗,这密揭哪儿来的?
张太后还有些脑袋转不过弯来,而萧敬却躬了躬身道:“太后,奴婢去瞧瞧。”
见张太后微微点头,萧敬立时以一个老年人少有的敏捷快步出了门,不消一会儿,他就拿着一封外观完好无损的密揭进了门,双手呈上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侍立在了一旁。果然,只是片刻功夫,他就听到张皇后发出了一声惊咦,继而便恼怒地骂了一声。
“混账东西!”
周七娘也好,萧敬也好,都不知道张太后这是在骂谁,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不敢作声。好在张太后在恼怒过后,想想萧敬刚刚的主意不错,原本已经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可伸出手却又拐了个弯,却是径直递给了周七娘:“你也瞧瞧。”
周七娘连忙接了过来,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后,她只觉得心中惊疑不定,当即又笑着给了萧敬。而这位从成化年间就已经进了司礼监的七旬老者却不像前头两个女人那般匆匆看完,而是一个字一个字斟酌了许久,最后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萧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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