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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落平阳 作者:萧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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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
他摸了摸胸口,那支玉箫正熨帖在他心跳的地方,他想起了家中的那个男人,虽然那是个脾气糟糕经常让自己束手无策的人,但是有他在,冰冷的屋子似乎也有了暖意。
推开门,夕阳的余晖随着自己溢进了屋子,床边上坐着的男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色,高贵神圣得仿佛是一位神祇。
冯洛焉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17欲求英雄(1)
晚饭时间,冯洛焉切了半只南瓜做汤,本想按照自己的口味来,手一顿,想了想,扭头对在桌旁正襟危坐的男人道:“萧大哥,这南瓜汤你要喝咸的还是甜的?”
男人正出神,被他这么一叫,疑惑地转过头来,道:“饭桌上有喝甜汤的么?”
“没有吗?”有时候他就会放糖啊,“那你要咸的还是甜的啦?”
这么明显的口气难道还听不出来了?真是伤脑筋。
“咸的。”男人老老实实答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冯洛焉抿唇一笑,欢欢喜喜地转回来继续做菜。他喜欢这样的氛围,有人在饭桌旁等待他的菜肴,这让他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换做从前,他每日都是随便做点,好吃难吃反正也是他一人解决,没有任何期许和劲头。而现在不同了,他可以问“好吃吗”、“喜欢吃这个吗”等等,登时多了许多乐趣。
男人哪里知道冯洛焉在想什么,他双目失明,每日干的最多的莫过于冥思,他为自己的未来设想了许多可能,伤好后离开这里,去完成还未完成的事情,成全他的追望。只是,这眼何时才能复明呢?……
正苦恼着,柴门被人啪的推开,男人猛然一惊,咬起牙关厉声问道:“谁?!”
冯洛焉也吓了一跳,举着铲子回首一望,惊呼:“阿棉,你怎么来了?”
李棉一手拎着一只老母鸡,一手搭在门上,没料到里头的人是这等反应,有些迟疑道:“怎么……了?”
冯洛焉一下子头疼,却也不好赶人,那样做的话一定会让人起疑,于是只好放下铲子走过去把李棉拉进屋来,随手将门关上。
“阿棉,你这时怎么会来?”
李棉偷偷看了桌旁英俊冷面的男人一眼,道:“我是来道谢的呀,阿冯姐姐,要不是你劝着林芝姐,我这亲怕是成不了,所以阿何让我捉只鸡来犒劳你嘛!想不到你们已经要吃饭了?我能蹭一顿吗?”
李棉这般单纯可爱,冯洛焉怎好拒绝,他想着反正李棉向他保证过绝对不外泄秘密,那么留她下来吃顿饭也是可以的。
“饭快好了,你先坐着吧,这鸡放放门边儿上。”冯洛焉接过鸡,他本不应该受此谢礼,但为了看上去自然点,只好笑着接受了。
男人没料到事情变成这样,这个叫李棉的丫头竟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篓子,只能静观其变了。
李棉亲事刚成,对于男欢女爱之事颇感兴趣,她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发现他好像没看见她似的,什么反应也没有,这等直白的忽视,让她有些受伤。
于是她只好有事没事找找话题:“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呀?”
“他姓萧。”冯洛焉无间隙地接替男人回答了。
“哦,萧大哥呀!”李棉虽然觉得奇怪,这男人怎么冷得像块冰,一动不动,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萧大哥哪村人呐?在阿冯姐姐家吃好晚饭天可就黑了呀,夜路不好走呢。”
冯洛焉也是头疼,只好又替他回答:“他今晚……不回去。”
刷的一下,李棉的双眼炯炯有神地亮了起来,略有失态地惊呼道:“萧大哥你过夜呀?!”然后挤眉弄眼地觑了眼冯洛焉,又道:“这屋可就一张床呀,呵呵,呵呵,萧大哥眼光好哇!咱们阿冯姐姐可是村上一枝花儿,模样那是一等一的俏呀,脾气也好,总是,什么都好,哈哈……”
冯洛焉扶额,感到万分作孽啊,他后悔把李棉留下来了,这嘴像喷壶似的停不下来,哪里严实了?
李棉浑然不觉,仍是叽里呱啦细数冯洛焉的优点,比如他的容貌多么多么美,比如他的医术多么多么牛,又比如他的菜多么多么好吃……
此时,不止是冯洛焉,男人僵坐在那儿,深深地感受到了真正的乡下女人的厉害,此前他老是讥讽冯洛焉,真是大错特错,错到离谱,比起眼前这个嘴巴喳喳叫的小丫头,冯洛焉简直是贤惠温婉的代表!
“我……知道……”男人冷不丁开了口,低哑的嗓音十分悦耳,“阿冯,是个好姑娘。”
李棉惊奇地眨眼,男人竟然说话了,从他说话的口气,她一下就断定:这绝对是个好男人!长得英俊不说,声音还那么磁性动人!小丫头虽然心有所属,但仍是少女情怀荡漾了一圈。
冯洛焉这下子却不插话了,他炒着菜,热气腾腾中隐约可见他发红的耳根。
“阿冯姐姐是好呀,那么好的人,萧大哥打算何时上门提亲呐?”李棉想了想,又道,“虽然冯姨走了,阿冯姐姐孤苦伶仃一个人,没什么家当和底子,但是娶了姐姐,好比多娶了个大夫,可赚啦!”
冯洛焉端着菜走过来,不客气地朝李棉的脑门弹了一下:“我可不是大白菜,便宜任人挑,不要瞎说了!”
李棉佯装委屈瘪着嘴:“好嘛,我只是想要个姐夫。萧姐夫,啊,萧大哥,对吧?”
男人接过冯洛焉盛的饭,径自吃了起来,完全不打算回答。
冯洛焉尴尬地笑笑,心里莫名地刺痛一下,但他很快恢复过来,招呼李棉吃菜。
这顿饭吃的滋味百般,面对李棉刻意到令人无语的旁敲侧击,男人岿然不动,只是中途“嗯”了几下表示他的魂还在屋里。冯洛焉几度插话,勒令李棉好好吃饭,废话真多。李棉只是觉得阿冯姐姐在害羞罢了,不甚在意,她对这个冷言少语的男人很是看好,一看身板就知道体力不差,何况脸蛋又俊,最关键的是没有废话!她为阿冯姐姐的眼光叫好,找人也忒准了!不出一年,她就可以喝上阿冯姐姐的喜酒了,哈哈。
送李棉出门时冯洛焉简直就像是把她扫地出门,巴不得她赶紧闪人。
李棉意犹未尽,推推搡搡地不肯走,被推到门外,这才小声窃语地讲道:“阿冯姐姐,你男人真不错,相貌好,脾气好,只是他怎么好像从来不看我?”
面对此疑问,冯洛焉只好撒谎道:“他这人就是这样,不爱看人,你别在意。”
“哪会儿呀?这才好啊,他不看人,就不会看其他姑娘,多专一呀!”李棉头头是道,“要我说呀,这种男人最好啦,话不多,安静,踏实,当丈夫最合适啦!”
天哪……冯洛焉翻个白眼,他以前只知道李棉古灵精怪爱胡扯,没想到她臆想起来,这么恐怖。
“你呀,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十天后就要当新嫁娘了,还这么大大咧咧,没个大人样!快些回去准备吧,漂漂亮亮上花轿啊。对了,我得送你些新婚礼物啊,我可是你的‘姐姐’呀。”冯洛焉忽的想起,不禁苦恼。
对他的好意,李棉十分感动,“阿冯姐姐,你啥也不用送,你是我姐姐,照顾我那么些年,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收你东西呢?”
“别推辞了,我也没有太贵重的给你,但是总要意思意思,是吧?”冯洛焉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这样吧,我给你绣块红盖头吧?绣对鸳鸯,怎么样?”
鸳鸯,成双成对,寓意喜庆吉祥。
李棉忍不住泛泪,她握住冯洛焉的手,激动道:“阿冯姐姐,你对我真好……我都不想离开你……”
“傻丫头,女人总要出嫁为妇,再舍不得,你也要成为何家人了。去了那边,记得守好本分,做一个好妻子,知道吗?”
“好,我会记住的,阿冯姐姐……”
伤感的时刻来得快去得也快,冯洛焉见李棉娇小的身影淹没在茫茫夜色,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泪水。有些事,对别人说总是轻而易举的,然而放在自己身上,却又是无可奈何的。
转身推门回屋,只见男人坐在桌前,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眉毛一挑,问道:“你男人?……我么?”
冯洛焉心中大骇,没想到方才的话竟然被男人听见了,明明很小声的说,“什么你男人我男人?”
男人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跟那个小丫头解释,劝她不要瞎说的么?我倒是觉得,明天全村的人都会知道,你屋里有个男人。”
面对尖锐的质疑,冯洛焉不禁感到受伤,无论多么努力,男人仍是对他有着一种鄙夷和不信任,“那要我怎么说呢?平白无故房里多了个男人在洗澡,我还帮他擦背,你觉得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你以为我想与你扯上那样的关系?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高攀你,我没那份心思,没那个能耐。”
一句句的自我否定,让冯洛焉耗尽心神去维护柔软脆弱的心内,他这么大声说出来,不仅在向男人保证,也在告诫自己。
然而男人却不甚满意,他感到无名的愤怒,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摸回床铺,自顾自蛮横地扯下衣物,卷起铺盖睡下。他不想和冯洛焉多争辩,每次听到他那种“我俩清清白白啥事儿都不可能发生”的言语,就气得头顶冒烟。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那还每天窝在我怀里睡觉!一点点的矜持都没有!果然放荡!
油灯快要燃完了,冯洛焉往里添了点油,灯芯重新亮了起来,将冯洛焉失落的脸庞照得通红。他朝着火光发了会儿呆,墨色的瞳仁里流露出郁郁的颜色。
他甩甩头,重新振作了一下,站起来开始翻箱倒柜,寻出去年林芝送他的一段红绸,以及从前绣花用的针线,他夹好红绸,在上头比划了几下,又思量了半天,捏起针线开始绣起来。
烛火下他的神情异常认真,微抿的双唇呈现出一种艳丽的光泽,他指尖灵巧翻飞,精准地将鸳鸯的图案绣出来。一如他儿时缠着娘亲教他刺绣时,娘说,要学可以,但是你不能半途而废,得绣完,你能做到么?他为着一个虚无的信念,咬着牙坚持下来,有时眼花到绣错了针,他也只好拆掉,重新来过。
他为了什么去学的刺绣?说出来真当可笑,幸好他没到处乱说。美人儿又是这般好当的?手巧又能如何?一只山村的野鸟还妄图飞上枝头做凤凰?长大了,他才明白美人儿不一定能配上英雄,假如她长在一个荒村僻野……
双脚受了点凉,冯洛焉边绣,边忍不住瑟缩一下,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只听床那头一声暴喝:“还不睡?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18欲求英雄(2)
这一吼生生把冯洛焉惊着了,他一抖,针尖瞬间刺入了他的指尖,暗红的鲜血滋的冒了出来。
“好痛!”
冯洛焉拔出针,忙不迭用嘴吮吸溢出来的血珠,那种扎心的痛楚使他颤栗。
男人听闻他的痛呼,迟疑了一下,下一刻便爬了起来,冲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冯洛焉专心含着自己的手指,哪有空回答男人的问题,再说,这一针还不都赖男人!想着,他用怨念的眼神瞪着男人,可惜男人看不见,此刻是一脸的惶惑。
“你到底怎么了?快说话!”男人没听到他的声音,愈发不安。
“……”冯洛焉尝到了一股咸涩的血腥味。
“喂!说话啊!”
“……”咸咸的味道也不差。
“你不说话是吧?好。”男人耐心极少,仅存的一点都被冯洛焉耗完了,他掀开被子,赤着双脚站立起来,面部在绰约的烛火下变得晦暗。只见他大步流星跨过来,一副要寻仇杀气腾腾的模样。
不过这个神威的样子下一刻便破了功,他绊到了横亘在路中的长凳,始料未及,一个狗啃泥,侧着身子跌了下去,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
冯洛焉这下吓坏了,赶紧松开嘴,弯腰去扶他,“要不要紧?”
男人脸色铁青,两手撑在地上,指尖掐进地里,恨道:“终于……肯说话了?”
“……”冯洛焉竟心虚地鼓鼓脸颊,“我刚才把手指头放在嘴里止血,当然不能说话。”
“止血?”男人一愣,转头问,“你怎么了,怎么会流血?”
“还不是你害的,我在绣东西呀,你平白无故吼了一句,吓得我把针扎进了手指里。”
“我害的?”男人冷笑,“那么晚还不睡,你还有理了?”
听到男人催他睡觉,这使冯洛焉有些窝心,他软下身子将他搀起,方才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我要给阿棉赶着绣一块红盖头,趁她成亲时送给她,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这才磨蹭到这么晚。”
“白天也可以绣,大晚上眼睛怎么吃得消?睡觉!”男人开始胡乱地拍去身上的尘土,显得十分懊恼,至于他懊恼些啥,这谁知道呢?
冯洛焉出门给他打了盆井水,搓了块面巾,“等等先,萧大哥,我帮你擦擦,身上都蹭到泥了。”
“这谁害的?”男人毫无客气地讽刺道。
得,今晚他们俩就互相埋怨吧。幸好,脾气都消了。
“萧大哥……”冯洛焉拉起他结实修长的胳膊擦了一遍,转而捧起他的手心擦了擦,“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讲话?”
男人享受他的服侍,挑挑眉,“怎样讲话?”
“就是……不要这样凶巴巴的啊……”冯洛焉心下觉得奇怪,自己堂堂一男子,即使装作女子,也不应该撒着娇讲话啊,太、太不正常了!
若说此刻男人脑海里浮现怎样一幅画面?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平日看似要强其实柔弱的女人正眨着大眼,双颊嫣红,欲说还休地恳求他。
一下子飘飘然起来,男人心情极佳,音调上扬,轻佻道:“好啊,照你说,我该对你温柔些,是么?”
温柔……这个温软的词一下子击中了冯洛焉的心脏,他登时局促起来,没想到男人会用这个词,他、他觉得很开心诶。
“温柔些……最好啊。”躲躲闪闪地回答,冯洛焉竟忸怩起来。
听他这吞吞吐吐、一句话里可以刨出好几层意思的语气,男人意外地发觉,自己竟能真的刨出好几层意思来。
帮男人擦完身,两人便双双上了床,冯洛焉惊呼一声:“哎呀,油灯忘吹了。”
“啧,我来。”说完,男人大掌一挥,疾劲的掌风刮灭了灯火。
“好厉害,萧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乌漆墨黑里冯洛焉激动地捉住男人的胳膊,问道。
“我会些武功,这点对我来说,算什么?”男人顿时有了种被崇拜的感觉,接着道,“若不是这伤,我该是每日都要练上一套拳法的。”
“每日呀……”冯洛焉暗暗感叹道,“好辛苦。”
“这算什么辛苦?若要习得一身好武艺,就该是雷打不动地练习,勤于钻研。”男人认真道,“说到这个,从明日起,我就回恢复晨练。”
“可你的眼睛……”
“习武靠心,眼不能代表一切。练套拳还要眼睛看着?”
这夜将睡欲睡之际,冯洛焉下意识地往男人身旁缩,企图汲取他的温暖,这种温度使他安心,今日,他又更加了解男人,并且,更加喜欢他……
后几日,冯洛焉将屋中央的桌子搬开,留下一块空地腾给男人练拳,他自己则是靠坐在柴门边上,晒着难得的温暖阳光,在亮堂处绣鸳鸯。
春的脚步走近,院中的青嫩小草都冒出头儿来,那只李棉送的鸡悠然自得地颠着脑袋在院子里啄食,时不时咯咯咯几声,表示它的愉悦。
冯洛焉聚精会神地绣着,绣累了,歇一歇,眯起眼欣赏男人的拳法。男人双眼被药布蒙着,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单薄的嘴唇,他穿着冯洛焉给他的一身黑色单袍,一根麻布做的腰绳拴紧了他紧实的腰身,一套动作凌厉的拳法被他耍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干脆漂亮,充满力道。
冯洛焉看得如痴如醉,简直找不着北,他被男人此刻散发出的野性和力量所征服,恨不能依偎上去……等等,白痴呀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他恼怒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不争气,他还以为这是小时候,一听到英雄的故事,立即想象自己是个绝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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