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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杀 [完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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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先看。”青君指指临二他们,笑眯眯的,“酥致坊的夥食好,带他们来尝尝,也正好让他们开开眼。”
  
  楼下是拍卖的,楼上却是吃饭的,各家家眷还有夥计都在楼上,青君招呼一声便带著临二上楼了。
  
  “我以後就在这里定居了。”临水突然说,很是坚定的样子,用力地抽著鼻子,“香死了。”
  
  “是烤鸭。”青君给他们订了一个房间,又领著他们去选新鲜的烤鸭,“有名的很呢。”
  
  酥致坊的烤鸭不是拿明火烤的,是将鸭子贴著锅炉,靠锅炉的温度焖熟,直到烤鸭皮脆肉烂,油水滋滋下落,才出锅。
  
  那时候的香气啊,隔著一条街都能闻到。
  
  师傅认识青君,帮他们挑了一只极其肥大的,拿著薄薄的刀片飞快地雪片,那肉片纷纷而落,速度极快,却很匀称,均匀地落在盘子里,像是艺术表演一样的。
  
  临水看著师傅十分肯定,很是雀跃,大有要亲自干的意思:“我也能削的这麽快这麽好。”
  
  烤鸭要是给你,不要说削,你可能一口就吞了,青君十分头疼,哄著他:“油腻腻的,看够了你一会儿就不想吃了。”
  
  他瞥了一眼临二,见後者只是撇著嘴角看热闹很是绝望,只好亲自编织理由:“一会儿就削好了,我们拿一张面饼,把鸭肉放进去,还拌上甜面酱和小葱,味道滋润又清甜,比你上次吃的樟茶鸭好吃。”
  
  临水很是警惕:“辣吗?”
  
  “不辣,很好吃。”
  
  他拍拍临二,示意临二带著临水先进去:“你先进去,我看一下场次。”
  
  这次的拍卖会并不大,只是同行间的自己搞的一个交流会,大家也没有带很多东西,但都是自己的人,便也交底,带的东西虽不倾城,却都是极好的,花名册上列了一堆。
  
  他把房号告诉了临二,让男孩子们进去了,又给他们叫了些有名气的烤鳝鱼和牛肉酸菜才匆匆离去。
  
  因为在楼上耽搁了一会儿,待他下楼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二十几个人疏疏落落地在八仙桌旁坐下,倒也不算挤。
  
  他在边角选了个位置,拿过桌子上黑色的花名册,刚看了一个玉花斑弧刃斧,拍卖会就开始了。
  
  主持人是老宋──做惯了的,他先从玻璃柜里拿出一样木槌和橡皮垫子放好,然後才用力地敲了一下垫子,只听木板哗啦一声,所有的嘈杂声都停了下来。
  
  青君看上了一款玉扭丝纹瑗,那玉是淡黄色的,明亮亮的,莫名的像某个人的眼睛,清凉如电却温柔。
  
  这玩意儿是战国时期的,很是名贵,估计要压轴,他也就没怎麽注意听开场卖的东西,倒了一杯水开始喝茶。
  
  酥致坊的菜好,茶水却也是一绝,这茉莉高沫,入口浓俨,神清气爽。
  
  他喝了一会儿茶,时间过得倒快,很快便到了那个玉扭丝纹瑗,老宋在台上介绍著:“双重环,纹饰精美,中间两孔相隔,势若同心,直径8。3cm,厚0。3cm……起拍价一万元。”
  
  “一万一。”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喊价,笑眯眯的,一万块原本就是个善意的底子,他只加了一千,倒是很多人笑起来了。
  
  “一万一。”老宋也笑眯眯的,把玩著手中的木槌,“还有人追加麽?”
  
  “两万五。”有人直接把价钱飙了上去,这很不符合拍卖的一般流程,这般财大气粗,不知道是哪里杀出来的黑马。
  
  青君心里盘算了一下,这玉扭好是好,但到底玉色不是良品,顶天也就五万了,再高就超出他接受的范围了。
  
  他这麽想的功夫,这玉扭却热门了起来,被哄抬到了六万。
  
  “六万一次。”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原本只是朋友之间玩闹的拍卖会,却突然蹦出了这麽个急色色的,所有人都愣了起来。
  
  “六万两次。”老宋举起了木槌,“六万三……”
  
  “等等。”青君有点狼狈的大叫,他很少这麽急,因为也没什麽东西能特别得他的意,“六万五。”
  
  那个笑眯眯的眼睛男看了他一眼,果真是个陌生人,长得还不错,斯文清秀:“七万。”
  
  这也太高了……青君有点萎靡,却又有点不甘。
  
  这玉扭十分像临二的眼睛,他原本想拿下来的,看到图册已经很是喜欢,却被这般横刀夺爱。
  
  “七万一次,七万两次,七万三次。”老宋举起木槌敲了一下橡皮垫子,“那位先生,这玉扭丝纹瑗是你的了。”
  
  &
  
  这趟拍卖会当真是十分令人恼火,本来下面还有些节目的,青君却不想参加了,直接上楼找他两夥计吃饭去了,连要展示他的新花瓶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他推开预定的房间进去,两兄弟吃的正欢,除了他点的那些食物之外,一点也没客气,自己还叫了一些,诸如马兰头伴香干、荠菜豆腐、菊花脑汤、煮干丝之类的,难得的是都很清爽。
  
  “过来吃饭。”临二招手让他过去,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餐具,“拍到什麽好东西了吗?”
  
  青君摇摇头,拿起筷子吃了一筷子的干丝,这玩意儿是拿鸡丝混著干丝煮的,里面有股老母鸡汤的精华,醇香浓厚,加的火腿也炖的烂烂的,爽口的很。
  
  “没有。”他很懊恼地戳住一条红烧鲤鱼,并不吃,把那鱼戳的烂烂的,“没什麽好东西。”
  
  本来那玉扭很容易就能到手的,怎麽就陡然出了一个黑马,也奇怪,这都是相熟朋友的小圈子拍卖会,怎麽就混进了一个陌生人呢?
  
  临二看著他,悠悠的:“我的眼睛其实不是淡黄色的。”
  
  “啊?”
  
  临二笑笑,托著下巴百无聊赖地看他:“那玉扭是同心玉,原是一对情人的,被硬拆开来,这麽些年,弥经战争岁月流传下来,上面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和怨恨了,不买更好。”青君陡然站起来,差点把桌子前的汤碗打碎:“你、你怎麽知道我要拍那个玉扭?”

  他前几天就疑心这个临二能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那感觉还是模模糊糊的,不具体,但是今天却无法忽视这个问题了,喜欢那玉扭这件事,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啊。
  
  临二还是笑,很镇定:“你刚才叫价了啊,我听到了,当然知道你想买那个玉扭。”
  
  哦……青君坐下去,还是有点迷糊,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头。
  
  “你怎麽知道那玉扭不好?”
  
  “我不是说它不好。”临二揪了临水一把,“你现在的身体,说白了就和人类一样,吃太多,胃受不了,克制一点。”
  
  “我现在真的像个人类诶。”临水嚷嚷,十分神奇的样子,“以前我来人间,都感觉不出人间的美好,这些美食真不错,我用点理解我的下属和临夜临月了。”
  
  青君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要再碎一次了,好在临二这次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身上煞气重,这些东西少碰。”临二淡淡说,“越重你身边死的人越多,多积德行善才是正经的。”
  
  那碗汤终究没逃脱被打碎的命运,在青君第二次激烈站起来後,还是掉在地上碎了。
  
  哢嚓哢嚓的,清脆悦耳,像是一个生命逝去的声音。




(10鲜币)百花杀 11 天煞孤星

  青君很小的时候,朦朦胧胧地看著电影,总是很羡慕那些大侠,尤其是那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侠们。
  
  他第一次听到天煞孤星的时候,简直羡慕的流口水,那麽强硬的命运,凡是与其错轨相撞者,必先殒命。
  
  用鲜血来衬托一个人,那个人得是有多高大多英武!
  
  他懵懂地长著,长到了他自己得到这个评价的时候,终於呆掉了。
  
  总是不间断的伤害,不断的意外,凡是跟他在一起的,总是先後出事,好听点见命硬克人,是罕见的天煞孤星,难听点就是扫把星。
  
  他那会儿再看电影,看到那些来去自由,潇洒无比的大侠们,就开始面无表情了。
  
  鲜血衬托的不仅仅是英武,还有那种孤寂,累累白骨上的孤寂。
  
  他记得那个画殇师看到他时的表情,惊讶茫然,匆匆而去,却只甩下一句断言:“此子不祥。”
  
  那年,他还没有成年,他带著一笔钱,背井离乡,他告诉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很好,他辗转到各个城市里,他总觉得,他能找到那个不会被他克死的人。
  
  可是他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长到如今皮里阳秋的青年,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他的眼睛虚晃了一下,似乎又想起那些日子,大雨、豔阳、孤单、脚步、独居、孤僻……他只能一个人,总是一个人。
  
  路那麽长,那麽远,他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抱歉。”临二摊手,有点为难,“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
  
  青君高高的俯视著他:“你知道些什麽?”
  
  “烤鸭。”临水毫不理解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自己包了一个片皮鸭递给青君,他不是很熟练,那面皮上面涂抹了太多的酱汁,点点滴滴地往下落,“快吃一个,不然我要吃完了。”
  
  他流著口水,看著青君,很是无奈:“真的是最後一个了,你不吃我就吃了。”
  
  生活了半个月,青君已经清楚临水的性格,从他嘴里抢东西吃简直是虎口夺牙的,他原本想发火,但是看到临水笨拙地举著那个片皮鸭,陡然就无语了。
  
  有什麽好生气的呢?临二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反正临二说的是事实,事实是最可怕的,不管你怎麽讨厌,怎麽想甩脱,都无法否定。
  
  他从一个城市流落到另外一个城市,绝望无助,甚至想死,他最终定居这个小地方时,就知道了,命运之所以是命运,那是因为命运的不可逆。
  
  他接过那个卷子,坐了下去,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
  
  他想,其实自己会这麽激动,只是他以为这两个人不怕他的……不怕被他害死。
  
  他咬了一口鸭肉卷子,那玩意儿里面涂抹了太多的酱,满嘴的咸鲜,弥漫在舌尖,连舌苔上都多了一层涩意。
  
  他、他只是想不要再那麽孤单。
  
  “我什麽也不知道。”临二看著他,很诚恳,“我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别管太多。”
  
  “走开。”临水正在喝汤,听临二这麽说,很是生气,一把把勺子扔在汤碗里,“你是猪吗?真是毫无说话的技巧。”
  
  临二做了个你请的表情,临水便深呼吸一口:“重点不是我们知道什麽,而是你在意什麽?”
  
  他吃起东西来像白痴,但是确实很有说话技巧,起码很是锐利:“你知道吗?我最近在看电影。”他顿了一下,慢慢笑起来,“我不是说A片,说起来真糟糕,你买的都是盗版的吗?片源太差了,总是关键处看不清。”
  
  青君正想反驳这玩意儿不买盗版难道还要去商场追正版吗?临水却拍了拍桌子:“你从开始就知道了,我们俩不是一般人。”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们没有试图隐瞒,你也没有试图追问,说明你很了解,有些东西,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的。”
  
  他直视青君:“你需要一个伴儿,我们千里迢迢过来了,像那个同心玉扭一样,穿过战争和鲜血,来到你面前,你不妨把我们当成一个老天的恩赐,或者魔鬼的报恩,总之不管前言如何,事实就是。”
  
  他笑起来,很灿烂:“你不用再试探我们,事实就是,这一生,会有人陪你过了。”青君猜自己一定脸色古怪,因为连临二都笑了起来。
  
  “比你想的还要浪漫。”临水吃著牛肉,眼睛很淡很淡,像是清浅的水波,“就像你们结婚时的发誓那样,无论贫穷疾病还是岁月,他都不会弃你而去。”
  
  他一边说一边拍著临二:“不用太在乎,他是来还债的。”
  
  青君很是茫然,临水所有的话他都懂了,但是又似乎一个字也没懂,於是只好茫然地随著临水的动作去看临二。
  
  “啊。”临二轻轻地叫了一声,“你说话技巧果然比我好多了。”他抱怨,“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擅於打官腔,扯皮起来没完没了。”
  
  “你是白痴吗?”临水很火,“跟他说点别的,他还没懂。”
  
  临二叹了一口气:“有什麽好说的呢?”他看著青君,“那麽我们长话短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的奇怪身份,我们可以一直陪著你,直到洗刷到你身上所有的煞气。”
  
  青君还是很茫然,只是看著临二。
  
  “他需要时间消化嘛。”临水嚷嚷,“那个鱼好讨厌,又戳到我了。”
  
  “你不会吃肚皮吗?挑刺都不会。”临二不屑,给了临水一个鱼肚皮,“这样就没刺了,话说你吃不吃下巴?滑溜溜的,蛮好玩的。”
  
  他们两人把鱼都快捣碎了,青君伸手过去,按住他们俩的筷子:“你们是什麽?”
  
  从清明那天开始,再到之後的仓鼠与瓦罐,青君就隐隐地知道他们有问题,但是那些问题无伤大雅,但是现在连他的私密都被提到桌面上之後,他就不得不关心了。
  
  他有些无措,看著兄弟俩:“临二为什麽要还债?”
  
  临水对於他按住筷子很不满:“我们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你要知道,很多东西是守恒的。你是情愿要一个虚无的真相呢,还是真实的想要个人陪你?”
  
  青君抖了一下,慢慢地松开了手。




(15鲜币)百花杀 12 难得糊涂

  盼了大半年的拍卖会,最後铩羽而归什麽的,青君也是不想的,回来的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把音乐外放到最大。
  
  “你品味真低。”临水冷哼,“你就不能听点正常的吗?”
  
  正常的?青君不明白这些军歌怎麽惹著他了,愤怒地把声音调的更大了,继续磕磕巴巴地听《军中的绿花》。
  
  “我说。”临二坐在前座,转过头去看懒洋洋摊在後座上的临水,“那药你是不是吃多了啊,临水,你最近整个都不对头了啊。”
  
  临水把脚搁在玻璃上,哼哼唧唧地唱著什麽云南美,半晌才懒洋洋地问:“哪里不对头了。”
  
  “我带你来人间。”临二大叫,“是想让你稍微软化一下,不要总是那麽冷冰冰的。但是你现在整个人都变成了人间纨裤子弟了啊,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你说的没错。”临水很快活,张开双手,“人间真美好,我干嘛跟那帮神经病瞎折腾呢?”他张开的双手像是要飞翔的翅膀,徐徐的煽动著,“我告诉你,找到临夜,我就再也不回魔界了,谁乐意当魔君谁去当去,反正我他妈是不会回去了。”
  
  临二把音乐关了,青君看了他一眼,前者立刻笑了一下,很柔和:“让我安静一会儿。”
  
  临二其实不像个温柔的人,他的五官极其锐利,身形高大,无论站著坐著都有无限的压迫力,但是青君总感觉临二对他很温柔。
  
  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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