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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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黑之前找到了歇息的酒楼，慕清拿着画跟在席岭身后下了车，席岭对着一个侍卫交代了一句便往客栈走去，这个小镇靠近京都自然也是繁华的地带，络绎不绝的人从酒楼中进进出出，其中不乏许多衣着奢华的富人，走进酒楼更是热闹，四处不绝于耳的划酒声还有莺莺燕燕的嬉笑声……席岭不由皱了皱眉，慕清看了便道：“他们去向掌柜订房了，我们寻个清幽地方吃饭吧。”
　　隔了门的房间相对于外面要安静许多，四哑过来的时候抱怨道：“公子，这里的人都好生奇怪，刚刚还有个登徒子调（和谐）戏女子，被小七给吓跑了。”
　　慕清也点点头：“好生生的酒楼竟给人一种烟花之地的感觉……倒是你，怎的没了十五又多了个小七出来？”
　　四哑吐吐舌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这个就是小七，那个是十九，去安顿马车的是小四跟十八……还有小六刚刚下了马车就骑个马离开了。”
　　听四哑一一把这些人的名字……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跟十五一样的代号报上来，慕清看了看小七跟十九，对他们笑了笑：“一起坐下来吧，在外不用讲究那么多。”
　　那两人一愣，倒是席岭点点头后那两人才坐了下来，慕清不由对着席岭道：“怎的我的话就不起作用，你一个点头就可以了？”
　　席岭斟满一杯茶后递给了慕清：“因为我面恶。”
　　慕清听了笑出了声，随后道：“那么俊的一个美男子，又怎么面恶呢？想来是看你都看不够。”
　　“那你看够了吗？”席岭转头认真的看向慕清。
　　慕清摇摇头：“看不够。”
　　“嗯。”于是席岭停下了给自己杯中倒水的动作转身面对慕清：“我也看你。”
　　慕清不由有些破功于是收回了调笑的心，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杯中的水，只是席岭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慕清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灼烧着一般，脸颊开始发烫，最后无奈的道：“我都不看你了，你怎么还看。”
　　“一样也看不够。”席岭说完便移开了视线。
　　被这两人奇怪的相处模式给打击到了的四哑看了看没有表情的王爷再看向自家公子，不由轻呼一声：“公子，你怎的脸这么红？是不舒服吗？”
　　慕清有些窘迫的抬手捂住脸：“没什么，太热了。”
　　“热？”四哑纳闷了起来：“这天气怎么也不热吧。”
　　“就是热！”慕清有些无措的时候，好在十六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五，四哑见到十五的时候几乎是一蹦而起，抓住了十五的手：“十五，你怎么来了？”
　　“王爷。”十五行礼之后站了起来。
　　席岭道：“这一行不要拘礼，免引起怀疑。”随后又道：“都坐下吧。”
　　“十五，快跟我说说。”四哑在十五坐下来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问。
　　十五道：“今早回来后，王爷为了追公子的马车便吩咐我把事情交代好了跟来，我跟管家交代了之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与十六在小镇的镇口遇见了。”
　　菜上齐后，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劳累了，这些个侍卫都还有写拘谨，倒是看见四哑一副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的样子后也放开了吃起来，慕清夹了一筷竹笋放入了席岭碗中：“这竹笋很嫩，我记得是你说过你喜欢的吃食之一。”
　　席岭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后夹起了自己碗中竹笋放入了口中……明明不是很好吃，却让他觉得意犹未尽。
　　吃过饭后，四哑拿着十五要去寻些饭后甜点来吃，慕清上楼时不由对席岭道：“以前都没发现四哑这么会吃，定是你家十五惯的。”
　　“以前不见你会责怪人，定是我惯的。”席岭这样回道。
　　慕清脚步一顿，抬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处……明明没有跳动，为何刚刚那窒息的感觉那么真切，那种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自己又怎么会体会的到，席岭那样的话，让他不得不胡思乱想，也许席岭也是喜欢自己的，也许席岭是明白自己心意的……这，可能吗？慕清这样问自己。
　　看到慕清这样后，席岭有些担忧的道：“怎么了？真的不舒服？”
　　慕清迎上席岭的视线道：“怎么办？好像真的不舒服。”
　　“叫十五去请大夫。”席岭说着就要走，手却被慕清抓住，慕清道：“席岭……”
　　欲言又止后慕清仍然说不出口，便道：“我没事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慕清才露出了疲惫的神色，甚至抬手都有些无力，将窗户打开之后便看见了下面的一片繁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衣着奢华的人们像是邀约一同出来散步，那街边的小摊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小吃的香味更是远远飘来……
　　慕清靠着窗前坐了下来，刚刚那像是跳动过的心现在又没有一点动静……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18

　　一行人没有多做停留，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这小镇从下午开始就一副繁华的样子，晚上更是热闹非凡，所以慕清一行人也是被吵得很晚才睡着。到了早上这里连个卖早点的铺面也没有，沿街没有一家商铺是开了门的，离开酒楼的时候那小二为他们开了大门之后便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觉。
　　“这小镇果然很奇怪。”四哑有些睡眼惺忪，说话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慕清笑了笑看起来也是很没精神：“这镇上的人想来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下午开门慢慢准备，到了傍晚才是真正热闹起来的时候。”随后看向了席岭，见他没有一点没睡好的样子不由问道：“你昨晚睡好了？”
　　席岭摇摇头：“不过习惯了，有时候只能睡三四刻便醒了。”
　　慕清听了一愣：“怎没听你说过自己失眠？”
　　“没什么重要的。”席岭道。
　　慕清突然笑了起来抬头在席岭耳边轻声道：“要跟我一起睡吗？指不定两个人一起睡，你就睡的好了。”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席岭却认真得点点头：“也好。”
　　慕清将视线移开看向了车窗外：“席岭，你也许不会懂我现在的心情。”
　　马儿受惊的马鸣声传来，接着马儿抬起前蹄，便听到了四哑的呼声：“十五！快！救人。”
　　十五及时将马儿快要踢到的女子救了下来，慕清在席岭下车后也跟了出去，便看见一个男子背着背篓匆匆跑了过来从十五手中拉过女子着急的问道：“有没有怎样？”
　　女子像是还在惊吓中，随后看到男子时安定下来之后安抚的笑笑，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没事，没事。”
　　慕清等人这才看清那是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注意到了众人的视线，女子走近了几步：“是我惊吓到了马儿，惊扰到各位赶路了，实在对不起。”
　　“对不起。”男子也开口道。
　　慕清这才看清了走近的男子，不由几步上前拉住了男子的手：“冬儿。”
　　被拉住手的男子一愣，看到慕清时也睁大了眼：“公子！”
　　“怎么是你？”四哑也认出了男子：“管家呢？”
　　林冬眼眶有些微红：“爹他老人家一切都好，倒是常常挂念老爷与公子。”
　　“这样便好。”慕清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已经快做爹了。”
　　林冬听到这时走到了自家妻子身边：“这便是爹常常挂念的慕家的公子。”
　　洛青对慕清点点头：“以前相公与公公受慕家照顾了。”
　　慕清摇摇头随后让四哑拿了些银子递给了林冬，林冬慌忙摇手：“林家受慕家照顾已多，现在又怎么还能收公子的银子。”
　　四哑将银子硬塞入了林冬手中：“怎么还是这么婆妈？”
　　慕清也道：“收着吧，当是我对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的见面礼，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给了。”
　　林冬在慕清离开时问道：“公子，你过的好吗？”
　　慕清闻言将视线放在了站在一旁的席岭，随后笑了起来：“我很好。”
　　马车继续前行，慕清倒是一上马车就对席岭道：“那是慕家的管家的儿子，小时候常常跟在管家身边来慕家，那时候四哑跟他感情很好，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他们，看这样子……是过的很好。”
　　“你很羡慕。”席岭肯定的道。
　　慕清一愣，随后点点头：“我一直都向往农家的生活，那时候被人取笑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被说过那是因为我想要什么都有才会无聊到说这样的话，可是也许只有爹知道，他也是向往着这样的生活的，至少我爹是在我娘在世的时候向往着的，而我，看到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就很羡慕。”
　　慕清顿了顿接着道：“我想过的生活，是我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娘亲跟爹爹都长命百岁，我向自己心爱的女子提亲，之后等我们成了夫妻，某一天得知妻子有了身孕时会是怎样的喜悦，待到孩子出生，妻子哺育着孩子，而我为这个家奔波回来之后有她抱着孩子等我回家吃饭……这样的生活……”慕清说着抬头看向了席岭：“在遇见你之前是我一直幻想的，即使……不可能，但是我还是向往，遇见你之后，我才慢慢明白……该放弃了。”
　　不知道席岭有没有听懂慕清话中的意思，他只是抬手摸了摸慕清的头，终究还是沉默，而慕清也不指望席岭能说什么，也许，这样沉默才是席岭该有的反应，可是终究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苦涩。
　　席岭以前便是这么照顾着自己的三弟，那个早产的孩子一直都身子不好，可是那个孩子会用一双惹人心疼的大眼睛看着你，让你忍不住心软，席岭便是这么照顾着他的，甚至还被老师嘲笑自己像个照顾媳妇儿的人，席岭不懂，但还是认真的点头。
　　他很喜欢给自己授课的老师，想要每天都看到他，想要听他的声音，席赢告诉他，那是因为他想跟老师做朋友，席岭便当真了，可是后来十五曾告诉过他，那是因为自己敬重老师，然后那时的席岭继老师告老还乡之后有了三弟，便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三弟身上，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连这孩子喝水，自己都是亲力亲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弟弟，所以自己必须爱他。
　　那个孩子离开世上后，席岭有过迷茫，那时候的他待在那孩子的宫里看着那孩子最喜欢的玻璃球发呆，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席赢来了。
　　“你舍不得。”席赢道。
　　席岭点头：“他是我们的弟弟。”
　　“也只是你的，我从来不承认。”席赢说：“席岭，一个人这一生总是要失去什么的，有了失去才有成长。”
　　“你也有？”席岭问道。
　　席赢笑了起来：“我有，所以我比你懂得多。”
　　“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成长。”席岭说。
　　“那是人必须经历的。”席赢在席岭身边坐了下来：“也许你以后还会遇见想要珍惜的东西，可是……如果你没办法保护它，那么就会失去，你如果做不到，就永远只能失去。”
　　“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席岭有些低落的垂下眼帘：“以前你都不是这样的。”
　　席赢笑了起来，席岭又道：“我也不喜欢看你现在的笑，一点也不真实。”
　　席赢便收起了笑容：“席岭，我若不坚强，那么我早会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失去你了。”
　　等到席岭慢慢的长大，那个席赢越来越阴沉，后来萱宁出现的时候，他才看到了那个曾经放佛能融化冰雪般温柔的席赢……但还是失去了，可是席赢没有变回阴沉的样子，他对席岭说：“因为我现在有能力，我能夺回我的东西，所以我不害怕。”
　　马车外的景象在一点点倒退，慕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席岭拿起了披风为慕清盖上，看着慕清睫毛投下的阴影，道：“我不确定，这一次对你，不像是对老师与三弟的感情，所以我步履维艰。”
　　有时候不再只是想要看到，不再只是想要听到，每次触碰都不能填补心里的空洞，甚至会因为看不见而焦躁不安……那样的感情与席赢说的不再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　　




☆、19

　　好似并不急着赶路，每日到达的目的地必是一个城镇，沿途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大不相同，这放慢的行程让慕清有些松了口气，这样的感觉像是跟席岭出来游玩一般，至少这样心情与心境都不同了，眼看天色将晚，而这一次马车仍在树林里穿梭着。
　　“停车吧。”席岭交代到，随后看向慕清：“这是快到雪国的边境了，沿途村镇也少了，今晚看来要露宿这里了。”
　　慕清点点头，下了马车打算帮着大家一起搭帐篷，四哑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的像个猴子上蹿下跳似得，看的慕清笑了起来：“怎么这一到了树林，便显露了猴子的本性？”
　　四哑一听撇撇嘴：“这一路赶来，我在车上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脚踏实地，自然得多跳跳。”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倒是那轮明月格外显眼，在树林中伴着动物的嚎叫显得……格外渗人，四哑更是没有了吃十六跟小七打来的野物的心情，十五递给他烤好的兔腿，他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钻进了帐篷中。
　　慕清看着不由笑了起来：“他自小就有些胆小。”
　　“我去看看。”十五说着将手中烤着的野鸡放了下来往帐篷走去。
　　等到都吃过之后，几个人便围坐在了火堆边，小六在讲着他们以前作为影卫的事情：“后来我们是表现的好，皇上就提升我们五个做了侍卫，倒是十五哥运气好，从谷里出来后就一直跟着王爷了，我之前还有个小六的，不过他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死了，我出来后就顶替了这个代号。”
　　小六说着时不免有些失落，小四拍拍他的肩，小六摇摇头：“没事，反正都习惯了。”
　　慕清听着不由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嘴上不由道：“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这时十五从帐篷走了出来，慕清抬头看向他：“四哑睡了？”
　　十五点点头：“害怕的厉害，好不容易睡着了。”说着也在众人中坐了下来。
　　小六笑了起来：“在谷里的时候就属十五哥最厉害了，也难怪一出谷就跟了王爷。”
　　十五捡了快柴火添进火堆中道：“那是十五运气好，能得王爷赏识。”
　　慕清看向身边的席岭，而那人只是看着火堆像在发呆，感觉到慕清的视线后道：“十五是有这个实力的。”
　　眼看已晚，十九跟十八站岗，其他人都去休息，待到后半夜再换小七跟小六，慕清还没有睡意，坐在火堆边看着火堆里的柴火在火焰中发出“啪”的一声，席岭的声音便传入耳中：“睡不着？”
　　慕清摇摇头：“我想再多看看月亮，虽然知道是一个月亮，可是到了锦国始终不及在雪国看到的月亮亲切，也许那时候就是一种名叫思乡的情感。”
　　席岭也就不起身陪着慕清坐在那里，慕清道：“席岭。”
　　席岭闻声看向慕清，慕清迎上他的视线后道：“我也许不能死在雪国，但我想埋在雪国的土地中，等我死后，你一定要把我的骨灰带回我的家乡。”
　　席岭想要抬手摸摸慕清的脸颊，双手在身边紧握成拳才制止了自己，过了许久后他道：“好。”
　　自那日慕清玩笑说要跟席岭一起睡觉后，两人便就这么睡在了一起，慕清躺在席岭身边闭着眼，直到耳边传来席岭均匀的呼吸声后才又睁开了眼，轻轻翻了个身看着席岭，那人睡着后，眼帘遮住了那双认真深邃的眼睛，慕清忍不住抬手轻抚着慕清的眼帘，然后是鼻子，从鼻梁滑下到嘴唇，指尖传来的温热让慕清舍不得收回自己的手，一双眼睛就这么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