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by迟早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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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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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南莫林刚一走进锦周集团大楼，等在门口的助理立刻跟上来，手里有条不紊地翻着行程表。

“南总，今天上午有两个合约需要您去签字，十点半要开例会，中午建元集团的总经理约您吃饭定在金色年华，下午要去两个分公司视察工作，晚上……”

“停停停。”南莫林不耐地打断，一张意气风发的俊脸早已垮了下来：“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这些都是总裁安排的。”

“总裁他，”南莫林欲言又止，心里哭嚎，一定是前一段太过清闲，外公又开始施压了。

锦周集团的总经理，未来的接班人，这是南莫林从小就被规划好的人生，他不甚在意，更谈不上喜爱。

锦周集团是B市最大的家族企业，涉及产业广泛。然而这么大的家业却人丁稀薄，作为周华清唯一的外孙，要么继承家业，要么任集团被股东瓜分，南莫林深知，这一份责任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所以当初，他在最辉煌的时候果断放弃了钢琴，明知是自己无法追寻的东西，适时放弃，爱好将永远是一个爱好。这是南莫林的人生哲学。

电梯上到19楼，周华清带着一队人迎面走来，南莫林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总裁，早。”

周华清一脸不赞同：“现在还早吗迟到、早退。你哪里还有一点总经理的样子！”

南莫林嬉皮笑脸地撒娇：“早上路过商场的时候进去给您挑了套茶具，一不小心就迟到了。不过外公我保证，我这星期绝不会迟到早退的。”

南莫林一向嘴甜，知道怎样哄老人开心，周华清饶是对他的做法不满，心里也还是欣慰，他小声说：“看在你孝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记着你说过的话，说到做到。”

“我保证。”

周华清笑着摇头走开，南莫林瞥见身后那帮董事各有意味的表情，收起嬉皮笑脸走进办公室。

在那些董事，甚至更多的人眼里，南莫林就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少爷，父亲刚接任组织部部长，外公又撑起B市半边天，他们纵使不满，也只能在背后小声议论他是绣花枕头，当面奉承他天资聪颖。只有南莫林知道，他这只绣花枕头里装的是什么材质的内芯。

说话算话是南莫林的一大优点，这一周他果然准时上下班，做出认真工作的样子。周五晚上，南莫林去车库提车，俞小雨打来电话请他唱歌。

南莫林到包厢的时候，俞小雨正在和黎昭熙合唱一首甜腻腻的情歌，两个人你来我往，接替往下唱，时不时地还有目光接触，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竟有种郎情妾意的即视感。

南莫林挤到两个人中间坐下，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黎昭熙放下话筒，有些无奈地说：“我哥又犯病了。”

“犯病了？他难道有难言的隐疾？”

“no，no，no。”俞小雨摇着指头，“他中了一种剧毒。安然剧毒。哈哈。”

南莫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嗤笑道：“老婆迷，没出息，还没结婚呢就被迷得团团转了。”

“你懂什么呀，人家那叫深情。”俞小雨反驳。

黎昭熙一脸同情地看着南莫林，对俞小雨说：“别跟莫林讲深情，他听不懂。”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黎昭熙冲俞小雨举杯：“干杯，祝贺你找到第一份工作。”他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狭长的幽深的凤眼盛满笑意，在七彩的流转的灯光的映衬下有一种美艳的俊秀。俞小雨托着脸，看得入迷，直到南莫林一脸不耐烦地敲了她的头说：“花痴。”

“找的什么工作？”

俞小雨有些得意：“盛世公司，《shine》杂志主编助理，只要我成功度过试用期就可以正式转成编辑了。”

“估计面试官面试那天忘吃药了。”南莫林的语气里满是逗弄，俞小雨果然横眉竖眼。

他往后躲了一下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哥哥。”

俞小雨冷哼，“天天找你，烦不死你！”

黎昭熙笑：“他求之不得呢。”

南莫林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黎昭熙，觉得他这句话怪怪的。

酒过三巡，三个无聊的青年开始飙歌。南莫林点了一首周杰伦的《菊花台》拉黎昭熙合唱。俞小雨在旁边摇着铃铛助兴。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南莫林微微闭了眼，睫毛轻颤，黎昭熙也面容沉静，目光深情，两个人唱的投入极了，俞小雨却因这句歌词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南莫林和黎昭熙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俞小雨，俞小雨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喂，到底在笑什么？”他们终于疑惑地发问。

“哈哈，菊花残，菊花残，菊花残。”俞小雨一连重复了三遍，南莫林和黎昭熙终于露出了然的眼神。南莫林用看死苍蝇一样嫌弃的眼神看着俞小雨，自齿间挤出一句：“小鱼儿，你好猥琐。”

“人不猥琐枉少年，我看你们两个挺般配的。哈哈哈哈，”俞小雨拉着黎昭熙的胳膊，不住地问：“昭熙，你们到底谁攻谁受？”

黎昭熙看了她良久，默默地甩开她的爪子，默默地切了歌。

俞小雨自行脑补了很久，发出满足的笑声，身心舒畅地又喝了两灌啤酒。因刚才菊花残的助兴，她一时没把持住，喝得有点多，终于有些晕眩，安静下来。

俞小雨有个坏习惯，平日里藏得再深的情绪一经酒精发酵就会暴露无遗，刚好不好，每次都暴露在南莫林面前，刚好不好，今天南莫林又在。

黎昭熙把话筒塞到俞小雨手里：“你点的歌。”

她接过来，酝酿下情绪，安安静静地唱起来：“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Oh～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她的声音是清亮而甜蜜的，听上去如山泉中拂动的风铃，清脆悦耳。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此刻清亮中渗透出疲疲的沙哑音色，配着这伤感的音乐，流露出丝丝缕缕的伤感疼痛。

南莫林在她身边安静下来，沉默地看着歌词。

“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她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昏昏的灯光在他沉默的脸颊上打出一片阴影，他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还没忘了他？”

俞小雨眼睛里有不自知的雾光水汽，竟然晃得他心里堵堵的。她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背过脸去，忘情地唱：“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他不爱我，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感情中，最让人无力的事情莫过于你的男朋友，爱着你的好朋友。

俞小雨就是那个倒霉的，夹在男朋友和好朋友之间的炮灰。她的前男友是个善良的好男人，而善良的男人伤起人来才更万箭穿心。

南莫林猝不及防地伸手拿过她的话筒，神色郁郁：“别唱了，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南莫林送俞小雨回家，一路上两个人均是沉默。南莫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种头重脚轻的失重感，他不明白为什么看着她眼含泪水引而不发的样子，会突然胸闷异常。

也许是不习惯她安静的样子。他想。

他侧过眼睛看俞小雨，发现她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睡容恬静，长发遮住半边脸颊，在忽明忽暗闪过的路灯霓虹的照耀下，竟有着让他心惊的美。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俞小雨的美，却出乎意料地，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没有非分之想。他总觉得，俞小雨不是他的菜。他看得出来，她需要的是脚踏实地的爱情，不是一场不负责任的风花雪月。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只把她当做朋友。

南莫林放慢车速，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到俞小雨家楼下。

她倒懂事，车子一停稳就及时地醒了过来，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笑：“我竟然睡着了？”

“猪。”南莫林嫌弃地望着她，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你干嘛用这么别扭的眼神看我？”俞小雨觉得南莫林今天有点反常。

“小雨，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好哥们了。”俞小雨不假思索，“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做我的好姐妹。”

南莫林大笑，露出八颗白亮的牙齿，他的眼神格外晶亮：“那好妹妹，以后不开心记得找我。”

俞小雨愣住，心里软成一片。半晌她点点头，戳着他的胳膊说：“原来你还有温柔细心的一面。”

她明亮的眼睛弯成一条漂亮的彩虹，长卷的睫毛如羽翼般覆在眼上，丰满的唇瓣轻轻开启，露出几颗整齐小小的贝齿，南莫林只觉得脑中嗡嗡地响，在她明媚的笑容里不知所措地感受到微微加速的心跳。

他捂住心口推她：“你快回家，快回家，笑得像鬼一样，吓死我了。”


第五章


南莫林真的被吓到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忘不掉那个笑容，直到沉沉睡去。入睡前，他想，以后要离俞小雨远点。

俞小雨这个星期过得很清闲，除了偶尔和安然逛街吃饭外，其他时间都宅在家里浏览各种时尚网站。

她即将开展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忍不住兴奋，跟宋墨打了电话汇报情况，宋墨也表示欣慰。然而她却没有给妈妈打电话，没有特别事情，她尽量避免跟妈妈过多通话，反正自己的情况宋墨都会代为转达。

这一周无比寻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南莫林好像人间蒸发了。

这天晚上，俞小雨和安然他们聚餐，黎沐宸和黎昭熙都在，独独少了南莫林。安然也觉得奇怪：“好久都没见到莫林了。”

黎沐宸帮安然夹菜，有些好笑地说：“他最近性情大变，竟然开始认真工作，昨天出差了。”

“哦。”俞小雨点点头问：“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啊？”

“对啊，”安然附和道：“他已经好久没交女朋友了吧，真是见了鬼了。”

俞小雨想了又想，神推断：“他不会不喜欢女人了吧？”她想起那晚ktv的《菊花台》，一个人咬着筷子吃吃地笑起来。

隔天，南莫林出差回来路过俞小雨家附近，忘记自己那晚下定的离她远点的决心，让司机拐了个弯，买了早餐向她家楼下驶去。

车子还没有停稳，俞小雨就踩着高跟鞋从楼里冲出来。

她今天精心化了妆，穿一条枚红色束腰长裙，明艳动人。南莫林看她笑着向自己的方向过来，以为她看到自己，放下车窗等着她过来。

一句小鱼儿还未来得及喊出口，她却已经上了左前方一辆高大的路虎，南莫林此时才注意到这辆车。

他握住车门的手顿了一下，松开。路虎从他的车前开过，驾驶座露出宋墨温和的侧脸。

“哎，她怎么上了别人的车走了？”南莫林的司机王俊沉不住气地出声，“南总，你是不是没提前告诉俞小姐你要接她上班啊？”他跟了南莫林好几年，南莫林待他很亲近，他向来有话就说。

“谁说我要接她上班了？”今天是俞小雨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南莫林记得。他一记爆栗子弹在王俊脑门上，“累死了，快送我回家。”

南莫林脸色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王俊赶快调转车头，再不敢多嘴。

车里放着安静的钢琴曲，俞小雨欠起身子，默默切换到那首听了无数遍的《The　sky》，单曲循环。然后她曲起食指，在腿上轻轻敲打节奏，嘴里愉悦地哼着。

宋墨目视前方，低低笑问：“听了这么多遍都不腻？”从他认识俞小雨起，她就钟爱这首曲子，开心时听，难过时听，俨然是她的灵魂伴侣。

“不腻，不腻。莫北的这首曲子可是我的挚爱。只可惜从来没人看到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莫北是俞小雨初中时的偶像，那时她酷爱钢琴，17岁拿下国际金奖的少年钢琴家莫北在她的心里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唯一遗憾的是，莫北很快就销声匿迹。更遗憾的是，从来没有人见到过莫北的庐山真面目。

神秘对于少女是一种致命毒药。俞小雨直至今日对莫北依旧念念不忘，虽谈不上狂热喜爱，依旧好奇不减。而这首《The　sky》更是陪伴她度过从少年到青春每一个开心或失意的时刻。

曲子听完，俞小雨甜甜地对宋墨说：“小叔，今天是我第一天踏入社会，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宋墨扭头看她：“今天怎么喊我小叔？也对。我本来就是你小叔。”

他似后知后觉地笑：“说吧，你又想要什么了？晚上我来接你，带你去买。”颇有些百依百顺的姿态。俞小雨乐得笑眯了眼。

告别了宋墨，俞小雨深吸一口气走进盛世公司的大门。盛世公司原本是一个小规模的杂志社，后来旗下的《shine》越做越火，杂志社逐渐扩大了规模，相继推出《seed》和《burn》两本杂志，还拥有了广告公司和图书出版公司，俨然向时尚传媒集团的方向发展。

俞小雨是这一季度唯一一个成功进入《shine》团队的面试者，目前职位是《shine》杂志主编第二助理。《shine》一直都有一个这样的规定，必须要在做三个月主编助理，得到主编的认可后才能正式成为编辑。她虽觉得这个规矩奇怪，但还是欣然接受。存在即合理，俞小雨对这一点从不怀疑。

《shine》的编辑部在六楼，考虑到昨晚吃了太多高热量食物，而现在时间又尚早，俞小雨决定放弃拥挤的电梯，改从楼梯上去。

俞小雨专心致志地数着脚下的台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笑，她闻声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光芒四射的英俊脸庞。

栗色卷发的时尚帅哥倚着楼梯扶手斜斜站着，他身材高大健美，像极了他在时尚杂志上看到的混血名模。

俞小雨怔了一下，大脑飞快运转。她知道在这种地方很容易遇见模特和明星，这也是她热衷于时尚杂志社的原因之一，眼前的帅哥她不认识，却直觉地认为应该是个名模，直觉地认为第一天工作遇到的第一位名模是很有些纪念意义的。

思想电光火花间，男人正用他淡栗色的漂亮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俞小雨上前一步，做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饥渴眼神，用甜美的声音说道：“啊，真的是你吗？我好喜欢你的。”她努力伪装成一个称职的粉丝，做出两眼冒桃心的花痴神态。

男人惊恐地望着她，随机开怀大笑起来，“你喜欢我？”

“对呀对呀。”俞小雨继续眼冒桃心。

“嗯，”男人若有所思，“你是我见过的最主动的追求者。”

追求者？俞小雨来不及深思，掏出手机说：“可以和我合影吗？”她有自己的小算盘，以后同学聚会时亮出自己和各路明星的合影，羡慕死那些八卦的同学们。

男人再次惊讶：“你真的很主动。”

俞小雨最终拿到了合影，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她打算下班后买一本相册，将以后和明星们的合影打印出来整理成册，慢慢欣赏。

临下班前，主编叫她进办公室。

她走进去，立刻瞪大了双眼，上午合影过的那个名模正翘着腿坐在主编办公室的沙发上，看到她进来，冲她眨了眨眼。

主编笑道：“怎么，看到我们的大摄影师惊呆了？以后会经常见到帅哥的，你要习惯。”

“啊？”俞小雨郁闷了：“他是摄影师？”

主编交代完工作，俞小雨几乎是垂着头走出办公室，那个叫kevin的男人竟然是特邀金牌摄影师，不是她认为的国际名模，那她今天上午的行为岂不是蠢到家了？

俞小雨咬牙切齿地删掉和kevin的合影自拍照，默默祈祷他也能把今天上午的一幕忘掉。

头顶上有阴影遮住，kevin敲了敲桌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上午的合影还满意吗？不满意也没关系，以后合影的机会还有很多。”

俞小雨一头扎在桌子上，囧得抬不起头来。

俞小雨站在公司楼前等宋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