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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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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为何我的掌风对你没有影响?你又可知道若是少宫主身上还有当年功力的三成,他今天绝不会冷冰冰地躺在那具棺材里!”
  莫问天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所吐露出的真情也愈来愈令靳蕴阳胆战心惊。
  “靳蕴阳,‘靳眠山庄’是少宫主用尽心计帮你拿下的,你的命也是少宫主救下的,你一身功夫更是少宫主冒着随时毙命的危险保住的。到最后,要了他的命,要把他的尸身交给别人去遭贱的居然会是你!是他付出的还不够多,不够偿还你的‘救命之恩’和杀父之仇的?”
  话说到这儿,傻子也明白莫问天方才使出“拂魂三寸”掌法的用意了。
  “哈哈……原来少宫主付出良多,竟救了个世间最无情的孬种,不值得啊!不值得!”
  孬种?他吗?呵……哈……原来他只是个没用的废物,还是个只会恩将仇报的废物,卑鄙无耻至极的废物!可以地冷落、忽视,竟把晴阳活生生逼死了。
  晴阳用他的性命偿还了父亲和叔父的血债,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一命抵一命还清他欠晴阳的?
  “莫问天,你替晴阳杀了我吧。我欠他的,用这条命来还。”
  “哼!用命来换?说得倒轻松,你死了就可以得到解脱了,少宫主却是再也活不过来了。靳蕴阳,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那你们想怎么样?”
  难道连死都不成吗?
  “不怎样!靳蕴阳,你承继了少宫主的功力,身上原本的内力早已被化掉了,从今以后便算是‘天云殿’的人了,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们说吗?”
  方允麒看得出臭大夫懒得再搭理靳大庄主,只好亲自出马充当收拾残局的恶人了。
  回头望望,都无非是想利用自己的所谓白道“正义之士”;这边一看,清一色想杀他而后快却不得不顾及到九泉之下的晴阳而放过了他的性命,又不轻易放他好过的那些个“邪魔外道”。
  何去何从,只能由老天来决定了……他好难说什么、做什么,最好闭起眼睛、封住耳朵,什么都不看、不听,也什么都不要去想……
  “放肆!此处是天子脚下,行宫重地,岂容你等在此吵嚷。天雅公子既已葬入皇族陵寝便是皇族中人了,与江湖纷争再无瓜葛。以尔等所谓名门正派的泱泱大度,难道还要把他挖出来鞭尸不成?”
  喝止住吵闹不休的双方的是皇甫烨的两大侍卫之一——萧慎言。
  他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清楚,趁着他们刚才在争吵的时候,皇甫烨已命人把棺木运走下葬了。从此皇族行馆中又多了一杯新土,想在此之后借机闹事立威的也可以打住了。
  两三句话将那些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除了打打杀杀之外也只会似盗匪般作乱杀人的草莽之辈挤兑住。懒得再理会他们的慎言径自走到水依依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几句私语,水依依顿时脸色微变,转眼间像是要哭出来般的神情让人看不明白她究竟是悲是喜,随即跟着慎言匆匆进庄去了。
  其他人固然好奇,但碍于皇族之威不敢妄动,心下计较着便是硬闯也未必得得了什么好处,围了一会儿就悻悻然散去了,留下来一动不动的只有还无所适从的靳蕴阳和“天云殿”的两位重量级人物。
  “允麒,你留下来看住靳蕴阳,如果他胆敢有什么出轨的举动便不用客气了。我将此间之事向宫主回报后再作定夺。若有要事就让各殿的殿主传讯好了。”
  既然他唯一关切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对靳蕴阳做什么都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九泉之下的孩子感觉不到痛了。依照“天云殿”人所共有的冷酷无情的性子,靳蕴阳还有多少利用价值便是他是否得以继续活下去的评估标准。
  这事他做不了主,得由宫主来决断。而且少宫主的死恐怕还得他亲自去禀报。若让允麒这个大老粗去的话,只怕“靳眠山庄”要被杀得鸡犬不留了。
  “正好,我也不想回‘天云殿’,留在这里也不错。”
  他又不是笨蛋,除非是活腻了想被人刮层皮,否则才不要回去给宫主当炮灰呢!
  “一言为定,不到我传讯绝不可离开临安,若是让靳蕴阳跑了,你就自个回总殿领罪吧!“冷面神医”不负其面冷心更冷的“美誉”,严厉得连同门师兄弟都不敢丝毫有违其决定,狠到令人背脊发凉,全身打颤的程度。
  “是!老大!”
  他敢不听命吗?除非是不想混了。只消小小的一个暗示,他这位二师兄必定会十分乐意地“成全”自己的。
  瞪了他一眼,莫问天展开轻功,瞬息间已掠出里许,不见了踪影。
  师兄弟二人一个留在了临安充当牢头,另一个远上极北高寒之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第三天粼粼而去,直往北行的华丽马车,以及马车内难以一睹真容的……
  只能用奢华来形容的马车内铺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软软的被褥,重重纬幔包裹下的温暖是足以将车外的寒风隔阻掉,不为车内人所察觉。
  车内的气氛一片宁静祥和,醒着的人生怕打搅到熟睡的人,只是搂着对方纤瘦的身提,静静享受那人身上传递的仍生存着的温暖。
  几乎,他几乎要与他失之交臂了。
  至今他仍暗自庆幸赶上了最后的期限。
  原本以为已经迟了,悬宕在半空中的心也在看见那张平静的被血染红了的面容时掉到了地上。
  “幸好啊,如果不是我正好带了‘九转还魂丹’在身上,恐怕就没机会像这般拥你入怀了。”
  睡得极浅的少年微微睁开双眸,还十分迷离的瞳孔中更多的是分不清该哭该笑的矛盾。
  “殿下,我是该感谢您,还是恨您呢?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多高兴终于可以解脱了,再不必受那世间的折磨,可以真正地一睡不醒了。没想到……”
  “没想到你非但没死成,还一觉醒来成了本殿下的人?我的天雅啊,你可是欠了我两条命那!下半辈子可是归我所有啰!”
  斜睨了他一眼,又想起了自己目前动弹不得的尴尬状况。不禁又羞又怒,没好气地轻哼一声,别过头不理会那个明明就已经将猎物啃得一干二净,还要得意洋洋地宣布猎物无法逃脱悲惨命运的混球殿下。
  “让本殿下好生想想该如何处置你这只飞进本殿下怀中的鸿雁,小雅儿呵小雅儿,乖乖叫声好听的,本殿下才能为你做主。”
  “呸,谁要讨好你。天雅水里来火里去,生死界上走了无数回,天底下能让我惧怕的怕剩不下几处了。既然落到殿下手里,殿下想如何便如何吧。”
  要说自暴自弃自我折磨,放在寻常人眼里定被教训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不智之举,可他满不在乎,茫茫人海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信誓旦旦照顾他关爱他的人不也……多少的无奈,多少不得已,都敌不过根深蒂固深埋骨血中的血海深仇,哪怕他做了再多,再努力地补偿,依然无济于事,换来的,不过是又一次痛彻心扉的背叛。
  别开眼,滚烫的泪珠在眼底来回打转;转过头,不让被心痛绞得皱成团的脸落到旁人试探的视线中。
  天雅不是软弱的人,所以,只有这一刻,请容许他保留最后的尊严,不要,不要戳穿他仅剩的脆弱……
  好心情地放任少年不礼貌的行为,不是畏惧,而是经历过太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无奈,最后伤害到的都是真正关心他、爱护他的人。徒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为了不再辜负视他如血亲的人,要为他们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休息吧,身子还没复原,不然到了京城竟无缘探看一番错过大好风景本殿下不负责噢。”
  “嗯。”
  难得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肯纡尊降贵说些贴心话,被讨好的人儿竟然不领情,皇甫烨不由苦笑于心,当然,还不乏泛点小酸溜溜——他可从未在什么人心里头被忽视过。
  来不及等他的自怨自艾告一段落,他怀中少年便沉沉睡去。果然身体受创过重,尽管有灵丹妙药调养依然难复旧观。太子爷体贴地隔着车板低声吩咐随行的慎言、谦言在最近的村子落脚休息,边放轻手脚小心为昏睡中的天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免得他一觉醒来浑身僵硬发木更不舒服。
  哈!天知道他这个好命的太子殿下打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只有被人服侍的份,像这样服侍别人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呢!不由得在心里再度苦笑起来,天雅啊天雅,该破不该破的例,我都在你身上破得差不多了,你可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呢?
  可惜昏睡过去的天雅根本听不见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不然又该说些什么无心之语来打击太子殿下的过于膨胀的自信心了。
  爱怜地为睡梦中的小人儿拂开缕缕汗湿的发,又顺手拉高了被子,生怕让他受了寒,温柔得让别人看见怕不要大惊小怪向来被当成祖宗般供着的太子也会有如此心疼人的时候。不期然忆起宫中的老内臣说过的话,像自己这副模样,可不就是所谓的“现世报”了么?
  “不过幸好只遇到了你一个,要是再多来上几个,本殿下的命怕是都得送给了你们咯!”
  不过……也幸好有了一个你,这一生……懂得过了“爱”的滋味,无憾了。
  第七章
  进了宫,见到了许许多多从前只闻其名,却不曾有幸结识的“异人”——通常太子殿下会称他们为怪人。
  这些人往往代表的是在江湖上被认为行为异常古怪的、亦正亦邪的怪胎。他们从不介入所谓的正邪之争,只喜欢按自己个人所定下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或一件事,所以在皇甫烨介绍自己给他们认识时,顶多只能获得一两个勉强算是“意外”的表情,防腐从来不知道五年前纵横江湖杀人无数的“杀手”天雅手上沾满了多少血。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其中一个名为凌云的青年男子告诉他,其实他们都相信皇甫烨的眼光,若是与常人般以世俗眼光来看,这里没半个正常人,都多多少少跟“特立独行”扯得上亲戚关系,事实上,凌云自认还是自重比较正常的那种……结果遭到了一顿暴打。
  “何况,‘杀手’已不能杀人了,这就跟杀猪的没了屠刀一样,还有什么可怕的?”
  的确,作为“杀手”的天雅早已经死了,现在的天雅不过是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以他们的功力而言,随便伸伸小指头就够他死上个几十次的了。细想之下,好象应该担心安危问题变成了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幸福,那位宣称要照顾他一辈子的太子殿下兴师动众地请来了大票的御医为他看病,声称希望能和他一起白头偕老。结果就是在寻常人家眼里随随便便一根须须就足以当成传家宝的贵重药材却被他当成了饭来吃,虽然身子不见健旺,至少已不是动不动风吹就倒的蒲刘之姿。
  当然这还得感激皇甫烨的另外一位朋友——凤三公子凤千冰。凤三公子的本领和他的古怪脾气一样的誉满江湖,要是遇到他看不顺眼的人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投以一瞥的,若不小心让他列入“有趣”的范围,呵呵,可想而知他会热心到让人发疯的程度。
  巧合的是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并不晓得对方就是江湖中人们又惊又怕的“凤三公子”,一径地弹奏着久违的《清平调》,虽然注意到有人在旁聆听,却因弹到了忘情处而无意停手,最大的反应也就是改了其中的几句词点破对方不问而听的无状。
  不想反因此被那人看上了眼,他在一旁引亢高歌、作诗相和,白白便宜了躲在房廊下听得入迷的某人。
  其实也不曾想过会结为莫逆之交,不经意间看对了眼后会成为朋友倒是谁都说不准的事。何况,我们之间竟有一层意想不到的情愫存在,一直被凤三刻意隐瞒着。
  凤千冰,竟是莫问天十余年前收养的一名弃儿,看他长得眉清目秀,本想收来当弟子以传其衣钵,不料本领道被学了个十成十的孩子却打死不肯叫他一声师傅。
  为什么呢?“凤三公子”不说,更没有好事者胆敢去问“医神”,两人便僵持至今倒也非常满意目前的相处模式,旁人也始终猜不透看不懂,可惜到了天雅这儿却怎么都瞒不过去了。
  “你……爱他是吧?”
  只有当“爱”的感情占据了整颗心之后,才无法接受哪怕一个“师徒”的虚名横梗在两人之间。
  到达京城之后,由皇甫烨处得知莫问天关怀自己的种种,又联想到幼年练功时他无形的庇护,方才惊觉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这位待他极好的师伯。正懊恼无法补偿什么、回报什么的时候,他却自动送上门来了。
  见凤千冰漠然无语,天雅自是继续往柴堆里添油,打定了主意要燃起两人间的火种。
  “从小,是他教导我诗词各赋、经史子集,他只是面冷,心里却是火热的。若不是有他在,我便是有几十条命、几百条命也死尽了。他的心肠很软,见不得别人哭,还记得有一次我练功岔了气,险些死了,母亲本不想让我活下去,是他在一旁劝着,告诉母亲说我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过几天便能重新练功,母亲这才放过了我。当时我恨他恨到咬牙切齿,恨他不明白我求死之心,宁可断了活下去的念头也不要被折磨着过日子。我哭着求他杀了我,他却转身就走。后来,教我武功的人就从母亲变成了他,现在我才了解他的用心良苦,他是不要母亲再借机伤害我……千冰,你可知道,在‘天云殿’会记得还有‘天雅’的存在的也只有他了,可我却一直误会他,误会他跟母亲一样,恨不得我死得凄惨无比。然而,当我真的‘死’了的时候,他又是唯一一个为我难过伤心、为我报仇的人……”
  “够了,天雅,你究竟想说什么?”
  一个箭步冲到天雅身前,拎起他的衣领高声质问着。凤千冰不认为聪颖如天雅者会平白无故地说这些废话给他听。
  “凤千冰,他不习惯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并不代表他不懂情。他的沉默来自于四十年的生活习性,怎可能说改变就改变,既然你在乎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爱他,想跟他在一起……哇啊……”
  被说中了心事的凤三公子着恼地把手中的小娃娃随意丢开,根本不曾留意到娃娃是个完全没有了防身之力的瓷娃娃,他“轻轻”的一丢就差点把人给丢飞出去。
  始终待在一边看着的皇甫烨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的宝贝给救下来,他的天雅宝宝可受不起任何的创伤了。
  饶是他反应够迅速,突如其来的震荡也让天雅险些窒息,心口一阵剧烈的揪心痛,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让太子兼保母安心的话便当场昏倒在他身上。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皇甫烨的怒吼险些掀翻了东宫的屋顶,罪魁祸首固然逃不掉,连带无辜的太医们也一起心惊胆战地在太子殿下的咆哮如雷中度过了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大半天时光。夸张点的说法就更离谱了,整个京城都跟着太子爷的火气而抖三抖,连带震翻了京城的百姓们。
  之后,好象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凤千冰的样子,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忍不住为他担心的天雅宁可相信他是想通了决定去向问天告白。
  接下来的日子戏剧化极了,他有幸见到了当今圣上,皇甫烨的父亲和他的皇后母亲,以及他的三个弟弟。
  一国之君的皇甫英臣和温柔美丽的皇后娘娘都不甚满意他们的长子爱上的是个男人。
  事实上非常不巧合的偶遇来自于久未见到儿子兼太子的皇甫烨殿下去宫里向他们请安的皇上和皇后在详细询问了让儿子如此失常的原因是东宫中住进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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