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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九霄-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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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夜虽然带着三分醉意,但到底是玩惯了药的人,动作依然干净,很快地沏了一壶茶来。
苏海陵皱着眉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看什么?没毒的哎呀!”司徒夜重重地将装满茶水的杯子往她面前一放,不料,滚烫的茶水被这么一震,溅出来几滴,顿时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几点红痕。
“你都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苏海陵赶紧抓起他的手,擦去茶渍,一面道,“药呢?”
司徒夜咬一咬唇,摸出一支玉瓶递给她。
苏海陵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杯中,用水化开成糊状,然后用指尖挑些药泥,小心地涂抹在伤处。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这么温柔”司徒夜低低地道。
“嗯?你说什么?”苏海陵只专注于了的伤,没听清楚他的自语,抬头又问了一遍。
“没有。”司徒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这个女人终究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无论是三年前那个如同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柔弱少年,还是现在一身傲气,自恃能与女子比肩的邪医传人,在她心里,恐怕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吗?比不上木清尘,比不上梅君寒,甚至比不上昊月让她宁愿跑去翠烟楼听曲子,也不愿意来找他。
“你又在想什么了?”苏海陵上完药,却见他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不由得问道。
“你走吧。”司徒夜突然道。
苏海陵顿时愕然,把她叫进来,一休没喝又赶人,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愣在那里干嘛?莫非真要我伺候你一夜?”司徒夜挑眉道。
“你?免了吧!”苏海陵撇撇嘴,扭头就走。
开玩笑,你这位大少爷还会伺候人?
“等等!”司徒夜又道。
“又怎么了?”苏海陵叹气,回过头来,满脸的郁闷,今晚真是被司徒大少爷给折腾得够了。
“这个”司徒夜在床头找了一阵,翻出一个小包裹,劈头盖脸地扔给她,“还给你。”
“还你?”苏海陵一怔,她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在司徒夜手里才对。
“拿回去自己看!”司徒夜说着,一把将她推出门去,然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苏海陵莫想了一阵,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莫名其妙地拿着包裹回了清阁。
夜已深,木清尘依然睡得很好。
苏海陵不想惊醒他,也没有点灯,在外间就着月光打开包裹。
里面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紫檀木盒子,打开盒盖,只见大红的绒布垫子上,静静地摆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绢,上面压着一只晶莹的翡翠玉镯。
苏海陵看到玉镯,不禁浑身一震。
这分明是当年凤后燕若云所赐的珍宝,当时给了司徒夜和昊月一人一只的。想不到如今这一对玉镯竟然又全回到了她手里。
淡淡地苦笑了一声,她也没有再看素绢上的内容。
会和玉镯摆在一起的,也只有那一样东西了
瑞卿公主苏海陵与尚书公子司徒夜的婚书。
这小小一张素绢,却是证明了司徒夜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正君。
然而,现在司徒夜却把婚书和玉镯都还给了她。
苏海陵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她从来没有把司徒夜当做夫君,三年前的困局,是一个互利互惠的交易,三年后的重逢,他们一时互相知心的好友。
爱情?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和司徒夜之间是不是有那种东西的存在。
月光下,翡翠玉镯折射出幽幽的冷光。
苏海陵终于叹息着从怀里取出另一只玉镯,一并放入紫檀木盒中,重新包好,放进抽屉里。
回到里间,木清尘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吵到你了?”苏海陵道。
“不骨,只是白天睡多了。”木清尘摇了摇头,往里边挪了挪,让了大半床位来。
“我从外面回来,身上不干净,洗个澡再来陪你。”苏海陵温和地道。
“你去哪儿了?惹来一股乱七八糟的味道。”木清尘微微皱了皱眉。
苏海陵不禁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刚刚从花街回来,只得道,“司徒夜有点麻烦,我去把他带了回来。”
“哦。”木清尘应了一声,又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嗯,你先睡。”苏海陵点点头,出去隔壁洗了个澡。
等她回来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顺其自然吧!
她还是不明白司徒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三年前的旧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一发都可以从头开始
明月西沉,静静地在堂前洒下一地银霜。
有了决定的苏海陵只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也不再烦恼,拥着木清尘沉入了梦乡。
明天蓝旌的请帖,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沉浸在私情里。
第三卷 第 21 章
虽然说了没兴趣,但木清尘最终还是一起去了。
苏海陵情知在蓝府内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想着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并不阻拦。
黄昏时分,两人也不带从,不驾车马,散步似的穿过街道,来到蓝元帅府邸。
守门的宁丁看到那一双一身便服的男女不禁呆了呆,一时也不知道该不阻拦,直到苏海陵顺手掏出请帖塞进她手里。
“啊,啊!原来是苏庄主,里面请!”宁丁恍悟过来,记起自家少将军的吩咐,赶紧一脸堆笑地往里面让客,但心里还是暗自嘀咕不已。
她也在蓝府做了几年下人了,平日里来拜望元帅的人不少,可没一个像今天这个一样,也不带随从,就这么两条腿直说过来的呀。
听到消息的蓝沁霜迎了出来,一见苏海陵就是笑眯眯的样子。
苏海陵怕她说出昨晚的事来,狠狠地一眼瞪过去。
蓝沁霜望望木清尘,虽然脸上覆辙轻纱,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但那清澈如水的目光中却丝毫没有倒映出自己的存在。
暗暗地一声叹息,这一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你这么来接我,不怕你母亲不高兴吗?”看着蓝沁霜赶走家丁自己在前带路,苏海陵不禁好奇地道。
“难道你以为我和你来往她老人家会不知道?还不如大方点。”蓝沁霜翻了个白眼,又补了一句,“不过私交归私交,别的我可不管。”
苏海陵笑了笑,道,“那么今天蓝元帅究竟为什么要请我过府你也不知道了?”
“这个我倒是刚刚才有点数。”蓝沁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哦?”苏海陵淡淡地一挑眉。
“这个冬天,不好过啊。”蓝沁霜突然道。
苏海陵心中一动,隐隐把握到了蓝旌的用意。
海月山庄在西京扎根三年,苏海陵是早有定计,让昊月早早地就介入米粮和药材的生意,逐渐控制西京乃至周边城市的大半高声。
去看整个大雍的粮食收成并不好,而原本可以通过互市从南楚购买粮食,也因为南楚的内乱而被废止了。好不容易挨过一个冬天没闹出大的灾荒来,可再过不久就是东播的季节了,凑齐种子还是一大难题。
“家母就在里面。”蓝沁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苏海陵点点头,牵着木清尘的手走进偏厅。
厅中却并没有下人,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女子背对着大门,负着双手站在窗前,凝视着远天。
虽然只是一身简单的蓝袍,但那挺拔的背影中流露出来的确是从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杀气。
“拜见蓝元帅。”苏海陵敢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微微欠身行礼。
“苏庄主客气了,请坐。”蓝旌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到蓝沁霜身上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娘,你和海陵年纪差那么多,聊天也谈不到一块儿吧?所以女儿自告奋勇当陪客来了。”蓝沁霜笑眯眯地道。
苏海陵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陪客,亏她说得出来!
“你这个丫头,竟然敢在青楼厮混一夜,什么陪客,不就是躲避关禁闭么?”蓝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娘,有客人在呢,您就给我留几分面子行不行?”蓝沁霜尴尬地道。
苏海陵忍不住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想到堂堂一个将军,居然真的在青楼呆了一夜,难不成那个丹枫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家教不严,让苏庄主见笑了。”蓝旌歉然道。
“不敢。”苏海陵轻轻勾起了唇角。
这位元帅大人倒是有意思,恐怕明明已经知道她的身法了吧
几个清秀的小侍送上茶水,又静静地退下。
苏海陵拉着木清尘坐了一边,而蓝沁霜见母亲没有认真赶人,也厚着脸皮坐下来,硬赖着不走。
蓝旌也不理会她,对苏海陵郑重地道,“蓝旌是军人出身,说话素来不喜拐弯抹角,就直说了。”
“蓝元帅请说。”苏海陵淡淡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本帅想向庄主买粮。”蓝旌道。
苏海陵愣了一下,这还真是够直接的,连一点儿修饰都没有。
“庄主意下如何?”蓝旌追问道。
“不知蓝元帅想买多少?”苏海陵想了想道。
“二十万石。”蓝旌答得很快,显然是早已对这个数字有过估算了。
“蓝元帅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 苏海陵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道,“二十万石粮食,足够二十万大军三个月的口粮了,我小小一个海月山庄何来如此多的粮食。”
“西京大半的粮商都唯海月山庄是从,只要苏庄主开口,二十万石粮食,还是不难凑齐的。”蓝旌道。
“商家虽然给海月山庄几分面子,但毕竟也要有利可图不是?”苏海陵反问道。
“本帅愿出比市价高出三成的价钱。”蓝旌道。
“嗯?”苏海陵呆了一下,脑中立即转过无数个念头。
蓝旌这是什么意思?原本她以为只是因为春播的种子不够而已,可二十万石,这个数目也未免太大了一点,恐怕要把西京以及周围城市囤积的粮食全凑上才勉强够用,而且蓝旌竟然还出高出市价三成的价钱
“苏庄主意下如何?”蓝旌又问了一遍。
“敢问蓝元帅,目前并无战事,为何要筹集如此数量的粮食?”苏海陵问道。
“苏庄主应该知道,我大雍去看歉收,导致今年的春播困难。”蓝旌平淡地道,“西京素来是产粮之地,陛下有旨,命本帅负责从西京高价购粮,以确保春播及时朝廷。”
蓝沁霜插不上嘴,看看母亲,又看看苏海陵,皱着眉头苦思。
她看过女皇的密旨,也了解各地的情况,知道缺粮的情况虽有,却远远没有如此严重,只是不知道母亲到底有什么用意。
“既然是陛下旨意,蓝元帅可否将圣旨取出一观。”一直默不作声的木清尘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大胆!”蓝旌勃然变色,用力一拍桌子,厉声疲乏,“陛下圣旨,岂是可随意观看之物。”
“若无陛下圣旨,我等岂知元帅是不是私下囤积粮草,伺机图谋不轨?”木清尘无视她的压力,依旧轻描淡写地道。
蓝沁霜脸上的神色一连数变,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简直是直指蓝旌想要选择啊!这看上去清清秀秀的男人,究竟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你你”蓝旌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一身的沙场气势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
木清尘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继续扭过头去看风景。
苏海陵干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化去屋中弥漫的杀气。
虽然她和木清尘都不在乎这点儿杀气,但清尘肚子里的宝宝可不喜欢。
木清尘的手一动,轻轻地覆在她手背上。
苏海陵怔了怔,脑中一瞬间又掠过他刚才的话…若无陛下圣旨,我等岂知元帅是不是私下囤积粮草,伺机图谋不轨?
是了!
她猛地一省,背后已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原来是这样!自己真是当局者迷,反不如木清尘看得清楚了。
蓝旌就是怕她囤积粮草,伺机起兵造反,所以才想用这个釜 底抽薪之计,将她的粮食搬运一空。没有了粮食,又如何招募军士?就算她手里有无数黄金白银又如何,饿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穿,时间拖长了,朝廷有的是办法慢慢收回去,想要拒绝,但如今蓝旌选的时机不可谓不好春播,要是她拒绝,只要有心人一宣扬,她立刻便会失去民心,以后寸步难行。
可是有一点不对,如果真是苏雪陵的旨意,甚至是苏玉陵的意思,都不会如此简简单单放过她。要知道,只要她乖乖地交出粮食,立即就能获得巨大的财富,几辈子享用不尽,同时也收获了巨大的民心,就算将来她的身份传扬出来,不管谁当了皇帝都不能杀她,毕竟天下之口难堵。
“木公子误会了。”见场中气氛僵着,蓝沁霜只得开口道,“陛下的圣旨我也是见过的,并无咳咳,只是圣旨也没有规定征粮的数目罢了。”
苏海陵众木清尘哪里得到了提示,很快地就想明白了目前的乱局。
不错,征粮的确是苏雪陵的命令,不过如此数量却是蓝旌的自作主张。理由也很简单蓝旌想保她。
真是一个忠臣啊,恐怕蓝旌是得知她的身份手,考虑许久才定下这样的计划的吧。
釜底抽薪,让她没有了造反的资本,自然不会影响了大雍的稳定。但是作为大雍的忠臣,对圣皇的敬意,她又不希望圣皇唯一的血脉断绝,所以让她没了皇位的指望,安安心心地做个富家小姐,衣食 无忧地过完这辈子,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苏庄主意下如何。”蓝旌第三遍问出一这句话,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急切。
“可否容我考虑考虑。”苏海陵放下茶杯,淡然道,“元帅应该知道,您要的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况这事关系的也不是我海月山庄一家,恕我无法立刻给出答案。”
“庄主应该知道,春播在即,时间已经很紧迫。”蓝旌紧逼了一句。
“三天后我会给元帅一个答复。”苏海陵心里已经想得透彻,应对便自如起来,“我必须召集西京的粮商,征求她们的意见,何况这么多哦粮食调集起来也要靠她们的力量。”
“好,三天。”蓝旌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依然一片凝重的表情,“三天后,本帅恭候苏庄主的佳音。”
“元帅,听你这话,好像要立刻赶我们走似的。”苏海陵轻轻一笑道,“我记得,您可是请我过来赴宴的啊。”
蓝旌愣了一下,不觉爽朗地笑起来,“苏庄主说笑了,这样的贵客平日请都请不上门,哪有往外赶的道理。让沁霜陪庄主和这位公子游览一下元帅府吧,一会儿酒宴上,本帅再好好敬庄主几杯。”
“如此,就有劳少将军了。”苏海陵站起来,一脸的笑意。
“不敢。”蓝沁霜像母亲行了一礼,也没得到什么暗示,只得一肚子狐疑地带着他们出去。
“沁霜可是没有听明白?”苏海陵笑道。
“是啊。”蓝沁霜抓了抓头发,郁闷地道,“不就是买粮吗?怎么搞得这么严肃,好像关系到大雍的生死存亡似的。何况,虽然去年收成不好,但也没缺粮到这种地步,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娘的做法了。”
“沁霜是个好将军,却不是个好政客。”苏海陵摇了摇头。
“哦?”蓝沁霜一挑眉,诡异道,“难道这买粮一事还有什么更深的含义不成?”
“蓝元帅是个好人。”苏海陵突然道。
“啊?”蓝沁霜呆了呆,似乎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清尘,累了吗?”苏海陵当做没看到她的表情,转头柔声道。
“没事,今天精神很好。”木清尘道。
“我们去花园那边坐一会儿吧。”苏海陵体贴地揽着他的腰,往凉亭中走去。
“海陵!”蓝沁霜想不通,几步追了上来。
“沁霜,想要制止一场叛乱,最直接的方法是什么?”苏海陵道。
“杀了首脑。”蓝沁霜想也不想地道。
“若是不想杀,或是不能杀呢?”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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