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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记 作者:阿堵-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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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位来去匆匆的独孤小侯爷。姓独孤的侯爷,咸锡朝只有一位,就是宪侯。然而即使大名鼎鼎如宪侯,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也只是偶尔听说名号而已。年轻的小侯爷凑巧与蕃坊中人有了交往,跟往事必定没有关系。京城西都千里之遥,不如淡定些,顺其自然。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二十余年。宋微越长大越像他生母,任谁也不会想到父亲身上去。一般人,哪怕王侯官宦,又有几个见过当年纥奚昭仪的风采?又有谁还记得深宫中葬身火海的无辜母子?当初流落到此,孩子尚在襁褓,不足百日,从来没有人怀疑,小隐并非自己亲生。同样从来没有人怀疑,宋曼姬并非回纥葛兰部人氏。嫁给麦阿萨,等于在这蕃坊真正扎下根,宋微宋小隐,就这么永远微而隐之下去罢。
金枝玉叶,生就遭罪的命,莫如瓦砾草根,横生竖长,结实茁壮。
宋曼姬压下心头感慨,像天下所有数落儿子的母亲一般,以无可奈何作结:“罢了,说多了你还嫌烦。你当你娘不知道?低头认错,坚决不改,什么时候养成的臭毛病?将来到媳妇面前,莫非还是这副德行?非给你找个厉害娘子狠狠治一治不可!”
宋微打个寒噤,涎皮赖脸道:“娘啊,圣人都说了,三十而立。我离三十还早呢,你不用这么早就开始操心。只要你过好了,我还过不好么?你儿子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怕没媳妇?笑话!”
宋曼姬被他那副拽样逗乐了:“去,少跟我不正经!过些日子,坊长会来收你的役税,你自己想办法,放在娘这里的钱留着将来娶亲用。”
咸锡朝赋税不重。男子二十成丁,年服役二十日,不役者以税相抵,交大半匹绢或者二百枚铜钱。于宋微而言,打一旬马球就出来了。不过说到钱,他便想起了穆家该给自己的好处。生意人惯会照拂面子,穆七爷更不是眼光短浅之人,应该会主动找自己,不必上门去讨要,否则未免太不好看。
次日,宋微照常往东郊林子练球。
距重阳节剩了不过两个多月,过得重阳,气候渐冷,离第一场雪也就不远了,各家都开始预备过冬和新春,集体击鞠活动便会渐渐歇下来。故而重阳这场秋季击鞠大赛,实乃本年度最后一次击鞠盛事。除了翁府、薛府这样实力雄厚独立组队的人家,其余有兴趣的几家则组成了联队参赛。因为此事炒得火热,军中好手不甘寂寞,居然也拉出两支队伍,当作特别操练。各家公推府衙施主簿做书记官,最后定下八支队伍。采用最直接的淘汰制,两两相对,胜者晋级,输者出局。简单,刺激。
上一场与薛府的比赛,翁府以一分之差的微弱优势取胜。下一场再决雌雄,结局殊为难料。而第一次对上军中选手,不知底细,到时候战况会如何,难说得很。因此翁寰又紧张又兴奋,连日督促手下,加强训练。
宋微请了半天假又旷了一天工,正琢磨怎么跟雇主交待,却见一大帮子人不去练球,在场边围坐一圈,个个眉飞色舞猥琐婬贱,也不知道在讲什么下流故事。
看见是他,翁寰连连招手:“妙之来了?快来快来!你这家伙,昨日上哪偷懒去了?去洒金街没有?听说了薛三的笑话没有?”
宋微暗忖,薛三郎这是闹出了什么笑话,叫翁家的人幸灾乐祸成这样。笑道:“十九公子,抱歉前日送朋友喝多了,昨日宿醉未醒没来成。错过了薛三公子的精彩经历,还请十九公子替宋微弥补这场遗憾。”
翁寰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太可惜了!薛三这厮在丽情楼被人打了!就在窈娘香闺门口,叫人一脚踹到廊下,哈哈!他还不服气,纠集一帮人半夜劫道,哪知对方功夫好得很,揍得他五痨七伤,这都三天了,还趴床上起不来呢!也不知何方好汉,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哪!哈哈……”
翁寰因为自己形象远不如薛璄,向来看他那张脸不顺眼得很。打听得薛三郎被人揍成了猪头,简直比赢了击鞠还痛快。
宋微掐指一算,不就是薛公子跑到蕃坊收买自己那天?原来当夜找窈娘风流去了。薛三居然会在西都地界挨揍,真是稀罕事。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哪来的厉害过路强龙,胆敢随便收拾地头蛇。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独孤铣身上去,跟着哈哈笑一顿。薛府选手受此牵累,多少影响击鞠实力,翁府众人士气大涨,练得愈加投入。没事就把这段笑话拿出来说说,解乏。
翁寰实在是个不错的雇主,宋微也就打起精神,用心伺候得哒,拿出十足精力练球。趁着薛三蛰伏养伤,翁寰买通了军中一个小管事,带着宋微等几个骨干潜入营地,偷看士兵练习。军队里挑出来的,体能自不必说,骑术球技却未必有过人之处。只要配合到位,策略得当,不足为惧。
半个月后,宋曼姬给儿子捎来穆七爷口信:“七爷叫你这几日得空去穆家铺子一趟。”说完,警惕地望着他,“小隐,你该不会瞒着娘,答应了七爷又去跑货吧?”
宋微笑了:“娘,你想哪儿去了。穆家这不刚受了朝廷的赏赐么,这事有我一份功劳,七爷要分好处给我呢!娘,你等着吧,咱们要发财了,哈哈……”
见儿子一脸喜笑颜开,想起穆七爷言语间对这混小子的夸赞,宋曼姬忽然觉得,养了二十余年的儿子,好像突然长成了超出预料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干出叫人目瞪口呆的事来。仔细思量,又似乎并非完全不知天高地厚,表面上吊儿郎当浑不靠谱,其实底下一直没太出格。
自家儿子,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轻叹一口气:“娘不指望你发财……”
宋微点头接茬:“知道知道,踏实上进么,娘放心,会的,会的。”
宋曼姬看他一身懒散敷衍,再叹口气,不说了。
大后日就是旬休,宋微打算那天去见穆七爷。第二天收工回家,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婢带着两个小厮,等在门外。
宋微吃惊地指指自己鼻子:“你找我?”
小婢行个礼:“宋公子不记得奴婢了么?奴婢在窈娘身边伺候,不久前才见过公子。”
宋微仔细看看,确乎有点儿眼熟。他还记得那一夜风流,万分欣慰地发现自己仍然保存了对异性的审美情趣,却又踯躅不前于难以调动的激情,最终决定给自己一点缓冲,徐徐图之,得到了对方毫无保留的配合。那一夜美好而浪漫,如帘外花影,水面香风,情谷欠浅淡,却极有情调。宋微由此对窈娘印象相当不错。
说来也怪,不过二十来天前的事情,这会儿想起,竟然恍如隔世。宋微很清楚症结在哪里。虽然尽可以赖到别人身上,但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这个问题,自从独孤铣走后,他一直没空,或者说没心思去想。此刻无端被人挑起,忽然就深深地惆怅了。手里牵着毛驴缰绳,站在家门前的街巷边,眼神悠远,表情深沉,身姿修长挺拔,落寞中无尽潇洒。
独孤侯爷,可真是这辈子命里的克星啊。每逢他宋微自强不息欲图改变命运,就会冷不防被这个男人狠狠打击一把。宋微惆怅地想:没准就是因为自己过于刻意了,刻意要逃开,所以逃不开,刻意去证明,所以证不明。不如……随它去吧。
惆怅中的宋小郎,从头到脚落满了哲思诗情。
那小婢一脸迷醉望着他:“宋公子?”
宋微恍然惊醒,露出一个笑容:“抱歉,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婢刷的红了脸。她以为宋公子的惆怅是因为自家主子,暗道多情公子多牵念,芳心蹦个不停。捧出一个精美的信匣递过来:“窈娘差我送封信与公子,请公子过目,有劳公子给奴婢一个回话。”
宋微抽开信匣,拿出信纸。芙蓉汁淬染的浣花笺,上面写着几行漂亮的小字。卫夫人簪花小楷,宋微叫不出名目,只觉得一个女支女,字写得像状元郎,真是没天理。
信笺上四行诗:“奇珍异宝聚蕃坊,似玉如珠拟宋郎。东里遥临西市远,何当携手过云堂?”
“云堂”,是蕃舶街上最出名的西域香料铺子名号。宋微琢磨琢磨,问那小婢:“窈娘想来蕃坊购物,约我陪她,是不是?”
小婢笑道:“公子好文才。”
宋微坦然受了她这句马屁:“后日旬休,我有空。麻烦转告窈娘,午后我在西市东牌坊底下等着。”说罢,摸出几枚铜钱,放到她手心里。
那小婢高高兴兴返回,临走冲宋微眨眨眼睛:“宋公子,奴婢名字唤做小搦,吹箫搦管之搦。”
宋微待她去远了,才后知后觉摸摸鼻子。“吹箫搦管”——自己这是……被小丫头调戏了?
、第〇四八章:事关财色凭真意,人不风流枉少年
穆家商行作为西市蕃舶街老字号之一,是典型的家族企业。西都总号管事的,是穆三爷,南北长途跑货的,是穆七爷。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乃穆氏最重要的两位支柱型人物。六爷身体不便,留在西域老家没出来,负责掌握货源。其余兄弟,有的早年过世,有的不善经营,不值一提。
由于机缘巧合下开拓了南疆交趾市场,穆家预备把第二代中较出色的弟子派几个过去,建立常驻据点。已经成熟的南北商路,也慢慢交到下一代手中。而新开辟的西都至京城东西商路,则由三爷与七爷亲自照管。皇恩圣旨金口玉言,着太府寺将宫中及官用皮毛蕃药两项采购任务交给穆家承担。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由此拓宽深入,未必不能逐步蚕食,垄断更多领域。
从大局看,穆氏是西市第一家同时贯通了南北及东西商路的商行。假以时日,很可能成为这蕃舶街的龙头老大。对于不显山不露水帮了大忙的宋微,自然慷慨得很。
穆三爷与穆七爷一起接见了宋微,不过说话的主要是七爷。三爷只坐在一边,偶尔看小伙子两眼,笑眯眯地喝茶。因为不怎么往外跑,比起惯于长途跋涉的七爷,显得更为富态和蔼。宋微从前远远见过三爷几次,真正面对面打交道,此乃头一遭。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穆家想得很周全,备了四种方案供宋微挑选。
穆七爷先打开桌案上一个箱子,一片璀璨夺目,珠光宝气霎时耀得满室生辉。
“这些,是玉石黄金和一点珠宝。到底值多少钱,弹性太大,不好说,你自己看。”
然后指着一沓纸张:“这些,是田庄铺面的地契房契。田庄收成都不错,铺面也都是好地段。若是不介意,连管事的人一并给你。”说罢,穆七爷将写满了字的契约递过去。宋微连连摇手:“不必了,我又看不明白。再说我还信不过你老么?”
接着穆七爷拿起旁边一块不起眼的玉牌:“这是我穆家给大掌柜的信物。拿了这个,一应待遇权益,全部比照大掌柜。你若愿意,可以试试跟我跑京都商路。”看宋微一眼,补充道,“至今手里有这块牌子的人,除去姓穆的,统共也不过三个。”
从穆家的角度讲,宋微与交趾国王、明华公主、宪侯府均关系匪浅,兼之本身能力不俗,当然设法拉到自家船上方为上策。大掌柜不仅薪金优厚,而且能分到东家的股份,并参与最核心的生意,可说前途无量。穆三爷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方案,宋微但凡有点脑子,必然作此选择。他也知道宋小郎年岁样貌,经自家弟弟一番介绍,认定是个难得的人才,难免起了招揽之心。恰好膝下尚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妙龄小女,今日在场,倒是考察女婿候选人的心思居多。
幸亏还有一个更了解宋微的穆七爷,见他神态虽然温和,眼底其实一直淡淡的,便知道这些都不算十分如意。捏起最边上托盘里两张薄纸和一方小小印鉴:“这是最后两样了。从今年首开京都商路起始,以后凡是这条商路的利润,每年分你半成红利,期限为二十年。纸上写的是合约,印鉴是信物,你看看。”
宋微眼前一亮。这就是传说中的吃干股呀,亦即俗称所谓米虫是也。他毫不掩饰地咧开嘴,伸出手把东西接过去:“七爷、三爷,二位太客气了!这可怎么敢当……”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接了穆七爷递过来的笔,懒得多瞧合约内容,刷刷签好自己大名,蘸上朱砂盖了印,将那拇指大小的印鉴揣进怀中。
金银珠宝、田庄铺面,都要自己花精力看管,平白找罪受。穆家大掌柜的位子固然诱人,他宋微却从来没有那个野心。真心实意朝二位老板行礼致谢,望向穆七爷的时候,一脸“还是你老人家最懂我”的谄媚表情。
七爷恨铁不成钢,偏又没有立场教训,指着他鼻子:“你啊……唉!”
宋微笑得更谄媚了:“那个……七爷,我能不能,那个,预支点钱……”
穆七爷脸一板:“你不是说在翁家击鞠?翁府难不成还克扣你工钱?”
“最近开销比较大,手头有点紧……”特地跟窈娘约在今日午后,就是为了兜里能充裕些。陪名妓逛街,花钱也光荣。
穆七爷很知道他的光棍习性:“你能有什么开销?无非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今后每年的红利分三次给你,省得都扔给青楼酒肆,最后到我这里来讨饭!”
宋微脸色赧然,低头默认,嘴里软语央求。穆七爷拿他没法,最终恨恨丢给他一袋子铜钱加两根金条。
穆三爷冷眼旁观,看宋微先头面对重宝财富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为了点小钱耍赖撒娇,心想此人果然不简单,只是做女婿却不合适。再不简单,也不合适。
宋微浑然不知无意中搞砸了一场相亲。从穆家出来,在路边食肆吃了个午饭,骑着得哒悠悠然往东牌坊走去。因为今日与美人约会,嫌毛驴掉价,改为骑马。得哒毛色再灰,终究是匹良驹,好歹撑撑脸面。
时间尚早,美人还没到。东牌坊是进入西市的东边入口,也是最主要的入口。午后顾客成群结队而来,热闹非凡。宋微先是坐在路边茶摊子上喝茶,跟人打屁闲扯。后来觉得视野太窄位置太低,容易错过,便骑上马背,立在牌坊柱子前等着。
自打从南边回来,宋曼姬给他添置了不少衣裳。做娘的一向乐意打扮儿子,加上手头宽裕不少,添置的行头一件比一件漂亮。正当夏末秋初时节,宋微穿了件白底五彩丝绣的苎麻单衫,既艳丽又清爽。头上歪戴顶翻沿尖头小毡帽,十分俏皮帅气。往来之人,尤其异性,从十几岁到几十岁,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不少同样头戴毡帽的小年轻,一面暗暗泛酸,一面有样学样,悄悄扯歪帽沿,自觉格外潇洒些。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宋微抬眼看去,竟是一行人骑着马硬往这头挤过来。入口拥堵,一般人走到这,都会下马步行。像宋微这样爬上马背的,就很懂事地站着不多动。那不肯下马的一行人,护在中间的是个年轻少女,似是十分不耐,一边呵斥,一边策马前行。看装束派头,定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自从他们出现,周围行人纷纷避让,也有人认出了来者,是西都城里的名人,薛长史家小姐,薛三郎亲妹,出了名的娇横。
宋微听见,撇撇嘴,站着没动。
因为人群让得快,硬叫他们生生挤出一条道,马匹小跑起来。
一对夫妻带着几个孩子,正走到牌坊底下。男的背上背一个,手里抱一个,女的牵一个,刚会走路,后头还跟一个大的,不过六七岁,东张西望个不停。听见后边骚动,一家子停下来瞧热闹。等察觉不对,才慌慌张张往旁边躲。手里抱着小的,回头去喊大的,那孩子原本就落在后面,这时急忙中慌了神,脚下不稳,扑跌在地,哇哇大哭。而打头那仆从的马蹄子眼看就踏过来了……
宋微猛地一夹马腹,扯动缰绳,得哒扭身就蹿了出去。一人一马极精于小范围腾挪,便跟空手入白刃的武林高手似的,钻过人群空隙,转瞬到了孩子身边。宋微抬手在对方马脖子上揪了一把,那马儿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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