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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打仗伤感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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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纪平澜也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含糊地应了一声。
“过来一起睡。”何玉铭干脆挑明了说。
纪平澜握了握拳头又松开:“还是……不要了,你这几天太劳累了,早点休息吧。”
话刚说完就觉得身上一凉,何玉铭掀了他的被子爬到他床上,居高临下地压着他:“你居然拒绝我?哪怕是低等动物都有跟伴侣交配的本能,每晚睡在一起却不做爱那还算什么情人?”
纪平澜顿时紧张起来,推也不是,抱也不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怕你累着吗?”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不会做梦,所以每天睡四个小时就够了。”何玉铭调笑道:“莫非是你的体力不行了?那你休息吧,我不勉强。”
“你说谁不行了!”纪平澜急了,本来是心疼何玉铭才强自忍耐的,结果何玉铭反而觉得他这样不像个情人,真是何苦来哉。
急于证明自己“很行”的纪平澜猛地翻过身来把何玉铭压在下面,一把将衬衣从头上扯脱下来,却因为领口的扣子还没解开,卡住了,而且动作太大差点没把衣服撕裂。
何玉铭把脸埋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笑声,纪平澜更是面红耳赤,一边跟缠住他的衣服较劲一边毫无气势地抗议:“笑什么,不许笑!”
何玉铭边笑边伸手帮他解扣子,觉得他的小情人笨起来真是可爱的要死。



、患得患失(一)

对于收编瓦岗寨的事,何玉铭觉得十拿九稳。胡宝山也没叫他失望,矜持了几天就带着两位当家下山投诚来了。
纪平澜自认为对土匪的身份没有偏见,但是一见到胡宝山却仍然抑制不住地心生厌恶。倒不是因为胡宝山那一身匪气和邋遢样,主要还是看到他对何玉铭笑得见牙不见眼,抓着何玉铭的手亲切地握了半天不放开,那叫一个热情洋溢,仿佛他这个团长倒成了不合时宜来煞风景的电灯泡。就算他是何玉铭招进来的,表现出这种程度的热情也过分了不是吗。
而二当家连槐,怎么看都像一个病恹恹的账房先生多过于像个土匪,那身板别说打仗了,搞不好行军半公里他就能背过气去。所有人都还站着呢,他倒找个椅子先坐下了,还拿着一个小手绢捂着嘴动不动就咳两下,用审视的眼光四下打量,当然,主要是在打量何玉铭。
三当家倒是壮实,只是缺了一只左眼不说,还一看就是那种空长一身肌肉,没长半点脑子的货。这种人当个大头兵他没意见,可眼看人家也是要当军官的,到时候说不定连手底下究竟有几个兵他都数不清楚。
纪平澜强忍着没把“不待见”写在脸上,随何玉铭一起跟几个当家进行最后的谈判。瓦岗寨即使投诚,也还是要扯皮一下谈谈条件什么的,要让人家几百号人给你卖命,总得开出个好价码才行。
纪平澜耐着性子跟他们扯,最后答应了一些比如不可拆散编制之类无关大局的要求,瓦岗寨五百多青壮就算连人带枪正式加入独立团了,只等回去收拾好家当就过来报到。
收编的问题解决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倒是要给土匪们弄一批军装。
这可不光是军容风纪的问题,现下整个中国大地上跑的都是黄种人,想要区分敌我就靠身上穿的那层皮了。若不赶紧把着装问题解决好,不光是土匪们意识里不会拿自己当士兵看,要是半路碰上一支友军部队,看了他们这副尊容恐怕还要以为是哪个山头下来打劫的。
军装只能去找军需要,于是何玉铭又去了军部一趟。
如果是纪平澜去找军需,可能真的跑十次人家也爱理不理,但换成何玉铭分量可就不一样了,军需官不仅热情洋溢地接待了他,还非要留他吃晚饭,吃完饭还要邀请他参加一个舞会,给他介绍一下家里的女眷什么的。
从驻地到军部骑马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纪平澜原本估计何玉铭下午就能回来,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也没见着人,不由得越来越焦躁。
马三宝看他一直在营房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的样子,吐了口烟圈劝他说:“有啥好急的咧,何参谋去的是军部,在那种地方还能被人劫持了不成,准是有事情耽搁了。你说这读书人也真是怪,派给他警卫楞是不要,非要一个人东奔西跑的,就算这一带还算安全,可碰上点什么事儿回不来,就连找人带个话都没有。”
何玉铭为什么要独来独往,纪平澜倒是知道的,何玉铭可以单独应付任何危险,但如果带上其他无关的人,反而会因为要隐瞒身份变得束手束脚。
虽然明知道何玉铭不会出什么事,但过了这么久没回来纪平澜还是觉得犹如百爪挠心一般。纪平澜也知道这样有些过了,但他就是希望何玉铭随时都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哪怕暂时看不见,也至少要知道他在哪里。
而当纪平澜开始钻牛角尖的时候,理智是挡不住的。
“我最好还是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马三宝叹了口气:“行了行了,还是我去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出门,天黑路远的,我还要多担心一个。”
“我?我什么样子了?”纪平澜莫名其妙。
“自己照照镜子吧……还是算了,我们团也没镜子。”马三宝站起来磕了磕烟袋锅子,收拾了一下打算出门。
纪平澜想想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神经质:“……要不还是算了吧,都这么晚了。”
“得,我还是去一趟吧,不然团座大人今晚还不得把地板走穿?再说了,毕竟咱们团上上下下还指望着何参谋的面子呢,就算你不急我也得上心不是?”
对马三宝的调侃,纪平澜无言以对。
独立团没有车,总算还有几匹骡马,纪平澜本来就不擅长骑马,更何况是赶夜路。看他宁可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也非要去一趟,马三宝只好代劳了。
天黑了就连马也不想出门,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被马三宝勉强拉出了马棚。
纪平澜心怀不安地接着等,一直等到了十二点,马三宝才回来。
“怎么样,他在哪儿?”纪平澜急切地问。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马三宝坐下来又开始点烟袋,“军需官要巴结何参谋,搞了个舞会,我去的时候他正跟军需官的太太跳舞呢。”
“……跳舞?”纪平澜彻底无语,他在这里急了半天,甚至让马三宝老远跑了一趟,结果何玉铭居然是跟官太太玩去了。
马三宝点好烟袋吧嗒了两口,说:“唔,我看他们这么热络,八成是看上何参谋了。军需官有两个女儿没嫁,一个十六一个十八,打扮得跟花儿似的在那晃悠,打的什么主意明摆着的。”
纪平澜现在的心情,就跟自家宝贝没藏好,叫贼人给盯上了似的,急了:“就她们也配!”
“是不大配。”马三宝估价一般地说,“何参谋怎么也能找个官大好几级的老丈人,区区一个军部军需官的女儿,配他是高攀了。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就是想高攀这门亲事,所以才这么热络不是?我看他那俩女儿长得也不错,要是何参谋看得上人家,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至少我们团以后就要啥有啥了。”
“说的什么屁话!”纪平澜气结怒骂,“他难道是件货品,是给你用来交换利益的吗?”
马三宝一向知道纪平澜脾气大,但见他发脾气发得这么莫名其妙,却也是头一次,于是没什么诚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嘴贱,我胡说的。先去睡了,快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纪平澜心知自己是迁怒了旁人,可年轻人脾气上来了,就是知道也控制不好,眼看着马三宝躲什么似的闪了,心里就更是焦躁,焦躁来焦躁去,就一整个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直到中午,何玉铭才回来,一到团部,就看到纪平澜顶着两个黑眼圈等着他。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何玉铭笑着问。
“我一直在等你。”纪平澜闷闷地说。
“不是让马连长告诉你了吗?”何玉铭还跟他开玩笑,“拿热毛巾敷一下吧,都成熊猫了。”
纪平澜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压抑满肚子的火气:“昨晚住哪了?”
“太晚了就住酒店了。”
何玉铭很淡定,于是纪平澜更加不淡定了。
“为什么要玩到那么晚?”
何玉铭终于听出他语气不对:“要给新兵申请军装……”
“那你申请就申请,犯得着去陪军需官太太跳舞吗?!”纪平澜终于还是忍不住怒了,“我才是团长,缺了什么那是我的责任,用不着你去牺牲色相!”
“你为什么生气?”何玉铭讶异地看着他,“我不是在帮你吗?”
“我不是在生气,我……”纪平澜噎了一下,再失控他也还是无法对何玉铭大发雷霆,“总之我也是个男人,你用不着事事都替我包办,我受不起!”
说完他便摔门而去。
何玉铭迟疑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困惑。
人类有时喜怒无常,但总的来说除了精神病患者,大部分人高兴或者愤怒总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的,但纪平澜发这顿火的原因,何玉铭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其实想不明白也正常,要是对人性有那么了解的话,他也就不用做试验了。何玉铭并没有为此感到烦恼,既然靠他自己弄不清楚,那直接去问问纪平澜本人不就好了。
何玉铭正想去找他,军部的传令兵就来了。
军需官确实很热情,平时正常流程也需要好几天办的手续,居然一早上就全部给他办好了,何玉铭刚回到团部没多久,就有传令兵将文件送来让他们去点收军装。
何玉铭觉得军装被服什么的还是得尽快拉回来发下去,以免夜长梦多。至于纪平澜那个性格,闹个别扭发个脾气也挺正常的,一切等他冷静下来再跟他好好说不迟。
于是何玉铭去了军部,并且这一次,又是彻夜不归。



、患得患失(二)

纪平澜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并且立马就后悔了。
他实在不应该跟何玉铭发火,何玉铭也确实没有做错什么。这些天里何玉铭的四处奔波都是为了替独立团解决这一大堆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为纪平澜解决问题,若不是因为纪平澜,独立团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何玉铭本不想参军,为了纪平澜才成了独立团的参谋,以前也从不喜欢交际应酬之类的事情,现在却可以为了几百套军装被服,耐着性子陪别人玩到半夜。一切本来都是为了纪平澜,可他却还不知好歹地跟何玉铭发脾气。
纪平澜深知自己犯了个离谱的大错,搞不好还会给他们原本就脆弱的关系造成难以弥补的裂痕,本想着这回怎么也得拉下面子,跟何玉铭诚恳地道个歉赔个不是,等回到团部却发现何玉铭已经不在了。
知道何玉铭是被军部的人叫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不清楚,纪平澜只好等待,并且在漫长的等待中他越来越焦躁。
新兵们不知道今天纪长官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差,一个个被他操练得死去活来也不敢吭声,生怕触了长官的逆鳞会被他揍扁。自从上次几个不服他管的兵油子被他当众打趴下,并撂下话再犯就枪毙以后,新兵们是再也不敢惹这个年轻的长官了。
一直等到天黑,何玉铭也没回来,纪平澜这回是真急了。马三宝也着急,急了就不顾尊卑大小地数落纪平澜:“团座你也真是的,何参谋是你的老师,又是咱独立团唯一的参谋,你就算有脾气也不能冲他发呀,万一把人气走了,咱以后可就真成了后娘养的了。人家那么高学历的参谋,到哪儿长官们不得排队抢着要啊,你还不好好尊敬他,到时候叫人给挖了墙角,才真的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好了,不要说了。”纪平澜生硬地打断道。
马三宝还以为纪平澜又要发脾气,可纪平澜没有,他看起来又懊悔又不知所措,倒像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怎么挽回的孩子:“要不……你再跑一趟军部吧,跟玉铭说……”。
毕竟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年轻人啊,马三宝暗叹一声,准备去给这个顾前不顾后的小团长带话求原谅。
纪平澜想了挺长时间,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不去了?”马三宝问。
“别去了。”
马三宝也弄不懂他在想什么,干脆就不管了,毕竟是团长和参谋两个人之间闹的矛盾,还是留着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纪平澜觉得这种大晚上跑去找人的神经质行为其实也没什么意义,这一次还是等他回来再说,于是谴走了马三宝,就关了灯强迫自己去睡觉。
本以为一夜未眠的情况下应该很快就会睡着了,没想到纪平澜躺到床上以后不仅没有半点睡意,身心的疲惫还使得他本来就容易多想的脑袋,更加变本加利地胡思乱想起来。
面对近在咫尺却空着的床,纪平澜忍不住想:何玉铭不会真的被他气走了吧?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以何玉铭的条件,说是人见人爱都不过分,和他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情基础,见他脾气这么坏,干脆跟他分道扬镳再找个脾气好的、不那么莫名其妙的人来继续他的恋爱实验,不是省心多了吗?
如果何玉铭真这么想了,他该怎么办?还有余地可以挽回吗?可他又能用什么去挽留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现在又对他失望了的人呢?
纪平澜又钻起了牛角尖,想的越多就越是觉得自己混账到不可原谅,甚至觉得分手恐怕已是定局。
那真的分手之后呢?纪平澜不敢想下去,可思维却不受他的控制,固执地向着最坏的结果狂奔而去。
如果他们的关系从未到达这一步,纪平澜只会觉得暗恋虽苦,总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却因为他乱发脾气而导致了分手的结局,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也活该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
可是身体已经记住了他的温度,心里也已经记住了他曾给予的温柔,以后这些都将属于别人,他怎么能承受?
何玉铭对他没有感情,大可说换人就换人,他对何玉铭却不可能说放就放下,感情又不是水龙头想关就关。以后他大概还会像现在这样爱着何玉铭,只是从此再也没有了拥抱和亲吻的权力,甚至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也许不见还更好些,如果让他看到何玉铭跟别人卿卿我我,看着那些原本属于他的温柔和亲昵现在都归了别人,那还不如再也不见,不然他一定会被嫉妒和悔恨折磨得发疯。
纪平澜也很想硬气一点,儿女情长过眼云烟,没了就没了吧,以前没有何玉铭不是也一样活?只不过是重新回到一个人的孤独而已。以后所有的苦难,他只能独自面对,再也不会有人像何玉铭这样陪伴在他身边,理解他、爱护他,给他指点和帮助,事事替他着想。以后漫长的孤独岁月里,他只能怀念,他曾遇见过这样一个人,是他的知己、伴侣、导师和战友,只不过,被他一手推开了。
他得拥有怎样的坚强,才能接受这样的未来?
可不能接受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他接不接受,都得从云端跌落尘泥,那些镜花水月般的幸福,终究只是一场力不从心的美梦,醒了,就该散了。
难以忍受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纪平澜掀了被子翻身而起,下楼一脚踢开了司号员的房门:“吹集合号,紧急集合!”
纪团长充分发扬了我睡不着别人也休想睡了的精神,于是今晚注定得是独立团的不眠之夜。
纪平澜脑子一抽半夜带队武装拉练,天公也很是作美,从他们出发没多久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并且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动身返回的时候才停。
何玉铭带着军部的辎重车队晃晃悠悠地从遍布泥坑的土路颠了回来,半道上为首的卡车后轮陷进了一个大坑,司机还试图发动汽车,结果却只是徒劳地让轮子越陷越深。
正在一筹莫展时,岔路口的山道上缓缓挪过来一支半死不活的部队,士兵们清一色的半身水半身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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