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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打仗伤感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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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纪平澜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些人跟着我打仗,多半是要死的,我就是要让自己记住亏欠了什么,我夺走了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就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和失误,让他们白白死在战场上。”
何玉铭仿佛在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看着他,看得纪平澜别扭地转开了视线,有些生硬地补充道:“我只是觉得身为长官应该要时刻提醒自己,我没有权利肆意挥霍别人的生命,这难道很……很奇怪吗?”
何玉铭只是笑了笑不说话,他刚才确实是想取笑一下纪平澜的年轻幼稚和妇人之仁,但想想又觉得其实就这样也不错。
他曾担心纪平澜颇有天分又肯努力,加上他的保驾护航,或许将来会成长为一个极具影响力的大人物也说不定。如果那样的话,何玉铭的立场就很尴尬了,无论他对纪平澜做什么,都是在直接影响一个国家甚至是全世界的局势。毫无疑问,这将是违规的。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必担心了,按照历史规律,像这样心怀悲悯,会把别人当人看的纪平澜,怎么也走不到成为军政要员的地步。
照理说纪平澜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军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子弹射进敌人的胸膛,但他的对错观念颇重,既没有可以用千万人的枯骨铺就自己霸业的狠毒,又没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也没有视人命如棋子的漠然。他会同情别人的苦难,对牺牲者亦会有负疚感,这就决定了他只会在别人打上门来的时候被迫反击,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政治抱负主动发难。
在这么个大环境下,这种人是注定成不了什么大器的,也只能做个小军官,干点分内事而已了。对何玉铭来说,这样正好。
不过看到纪平澜这么闷闷不乐,何玉铭还是要安慰他的:“别瞎想了,战争本来就是每一个人都逃不开的事情,再说你也只是在服从命令罢了。不如往另一个方面想想,前线还在败退,大部队肯定还会继续后撤,这一带注定是要落到日本人手里的。现在你不抓他们,等日军占领了这里,也会把青壮抓去当劳工,到时候挖煤修路,都是在间接增加日本人的军事实力,还不被当人看,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把人活活累死了也不会给家属发半分钱抚恤。相比起来现在跟你去打仗,存活的几率都还大些。”
“……我明白,谢谢。”纪平澜无力地说。
何玉铭也不知道他真的明白没有,接下来的几天纪平澜倒是变得越发地寡言少语了。
新征来的兵也不能一直被绑着,何玉铭安排了一些老兵和军官现身说法,轮番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告诉他们独立团跟别的部队比起来条件还是不错的,起码一天三顿饭管饱,还跟鬼子打过胜仗,当逃兵是要枪毙的,跟着中国人打仗总比被日本人抓去当苦工强些,等等等等。
没几天的功夫独立团就行军到了黄河渡口,部队等待渡河时,何玉铭看到纪平澜还是一副心不在焉苦思冥想的样子,就问他:“怎么,还是想不通?”
“嗯。”纪平澜应了一声,又反应过来摇头否认,“不是,我是在想别的事情,玉铭,你帮我分析一下,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这一路走过来,纪平澜看到了数量庞大的灾民,原本以为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日本飞机频繁过来轰炸撤退中的国军,这些灾民也是为了躲避战火才流离失所。但后来就觉得不对了,国人生性恋家,逃荒的灾民总不至于这么多。
于是纪平澜拦了一些路人询问过情况,才知道被下令抽壮丁的不止是独立团,附近村镇的情况基本都和李家集一样,大量青壮年男丁被征兵从军,其他的村民则被随后的一支部队每户发了十块大洋,要他们立刻迁徙。即使不愿意走的,也被威逼恐吓,强行赶出了家门。
这让纪平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疏散他们?如果我们守不住了,迁到哪里不都是一样的沦陷区吗,为什么非要让这些平民背井离乡?……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打算?”
“我可看不到那么远,而且有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你又阻止不了。”何玉铭浅浅地露出了一个嘲讽般的表情。
“阻止……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纪平澜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联想,但是他不敢肯定,因为这个想法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可是很快,他这匪夷所思的猜想就真的变成了现实。
就在独立团渡过黄河后没多久,从后方传来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黄河花园口大堤被炸开,河水卷着泥沙奔腾而下,吞没了下游无数的村庄和田地,淹死人畜不计。
国民政府随即发出消息强烈谴责了日军军机炸毁花园口大堤的暴行,一时受灾的黄河下游地区群情激奋,抗日热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不但没了田地和活路的农民大量参军抗日,此后更是有许多乡民自发组织地方游击队不断地给日军捣乱。
纪平澜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很震惊,震惊过后又觉得难以置信。但信不信事实都摆在眼前:炸掉大堤对日军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损害到处于下游的日军部队,而且大水冲毁铁路,造成黄泛区,把原本的平地变成泥沼,将使日军的重型武器难以送达前线。而对中国军队来说,这场大水阻碍了日军的追击,给中国军队的撤退和重组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又激发了灾区民众的抗日热情,再联想到军队之前疏散群众的行为,答案昭然若揭:花园口大堤根本不是日本人炸的,而是自己人炸的。
纪平澜明白从战略大局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然照日军这个速度行进下去,国军二十多万主力部队恐怕有被合围然后全军覆没的危险。
可是那些被牺牲掉的无辜平民又怎么算?那些背井离乡无家可归,最后饿死在路边的人,或者因为不愿意离开故土,被洪水吞没的人,或者大水退去后死于随后的瘟疫和饥荒的人,他们难道就活该被牺牲吗?
纪平澜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恶气,可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惨案到底应该怪到谁的头上。
怪日本人吗,他们当然难辞其咎,但毁堤的是国军。怪国军吗?若不是战况不利到了这等地步,又何必做出这样的损人不利己的恶行来?
何玉铭安慰他:“战争本来就是这样,为了大局牺牲一些人也是难免的,有提前的疏散和预警,损伤应该不会很大才是。再说这也不是你造成的,你没必要难过。”
纪平澜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沉默。
、无愧于心(二)
也许是黄河决堤对日军的行进真的影响巨大,也许是日军一口气追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强弩之末,独立团随军撤入河南境内后,军部终于停止了后撤的步伐,借着黄河天险开始布防。
独立团也在黄河南岸一个叫清河镇的地方驻扎下来,与周围诸多友军一起,隔着一条黄河防卫日军的进攻。
何玉铭看得出来纪平澜最近很忧虑,可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纪平澜却什么都不跟他说。
纪平澜不是那种郁闷了会找人倾诉的人,可是有的心结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解开,纪平澜想不通,便日渐消沉。
他的消沉并不是在表面上的,在士兵们眼里,纪团长身姿依然挺拔,骂人依然凶狠,训兵依然严厉,照常做着一个团长的分内事,该练兵就练兵,该巡防就巡防,宛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虽然表面上纪平澜每天吃的下睡的着,但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颓丧,终于让何玉铭看不下去了,心想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犟,死撑着给谁看呢。
虽然纪平澜在别人眼里是个很干脆的人,雷厉风行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何玉铭与他接触久了,已经发现纪平澜其实私底下是个特别会想事情的性格,心思弯弯绕绕,恨不得把什么事都掰开理顺了想个清楚,这种性格也不能说好还是不好,毕竟作为一个军官,不会动脑那是不称职,但想得太多可就是自寻烦恼了。
其实不用管他也有没关系,纪平澜总会慢慢接受事实的,一个聪明人总不至于聪明到撞上南墙了,就把自己撞死在墙上。不过何玉铭觉得作为他的情人,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拉他一把才对。
这天晚上,何玉铭关好门,跟纪平澜面对面地坐了,一副“坦白从宽”的气势正色道:“告诉我,你这些天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心里乱的很。”纪平澜垂头丧气地支着自己的额头。
对于何玉铭找他谈话,纪平澜有种“果然来了”的释然,其实这些天他不是没想过求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何玉铭开这个口,说到底,还是怕被何玉铭看轻,不想让何玉铭觉得他是个笨蛋。
“不急,你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说。”何玉铭淡定地喝了口水。
于是纪平澜只好艰难地组织语句:“……我始终还是想不明白,我以前一直认为参军打仗、保家卫国是绝对正确的,我以为我所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可现在,我实际上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样,对那些无辜百姓来说,我们比起日本人来又能好得了多少?”
何玉铭淡淡地说:“在战争里没有人是无辜的,即使你什么都没做,那些平民也一样会被卷进来,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可避免的牺牲感到内疚,那又不是你的错。”
“这些我也想过。”纪平澜苦恼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只是……以前一直很明确地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现在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我……我是不是错了?”
何玉铭用奚落的眼神看着他:“你开始后悔了?当初你可是坚决的很呢,宁可跟我分道扬镳也非要去打仗。”
被翻旧帐的纪平澜无言以对,反正丢脸就丢脸了,他还是得向何玉铭寻求帮助:“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
何玉铭想了想,说:“依我看问题还是出在你对战争的理解上。你这人一直都太过于理想主义,现在也该调整一下心态了,不要老觉得军人肩负什么神圣伟大的使命之类的,恐怕编出那些话的人自己都不信。从本质上来说军人只是执行战争的工具而已,战争就是杀戮和破坏,不可能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正义单纯,现在你应该也见识到现实的战争是什么样了,觉得真相让你难以接受吗?”
纪平澜答不上来。要说他不能接受,何玉铭大概得嘲笑他天真软弱了,但他还就是接受不了。
以前他也觉得战争中的牺牲不可避免,甚至应该是种荣耀,但那是针对于他这样的军人来说的。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却是——应该被保护的百姓,却被牺牲了,应该是保护者的军人,却成了祸害百姓的帮凶和侩子手,是非黑白混成一团,这种身份的倒错叫他怎么能坦然接受?
看他为难的样子,何玉铭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先回答我,你是为了什么打仗?”
纪平澜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才答:“于公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不再受到外侮屈辱,于私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是贪图功名和富贵……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我当初报考军校是希望成为英雄,得到别人的认同和赞扬,我不想做个只能逆来顺受的普通人。”
何玉铭点点头表示理解:“挺传统的答案,那么我先给你分析一下你的目标。”
纪平澜点头,何玉铭便用平缓的语调淡淡地跟他说:“先来说说国家是什么,国家其实只是一个空泛的概念,是统治阶级用来划分管辖领地的称呼而已。你看过去的燕赵秦楚,现在都叫中国,谁知道现在的中国和日本,以后又会叫什么?同样的人,归一个政府管的就叫同胞,归两个政府管的就是敌人,没这样的道理。一代代的统治者们不断宣扬爱国精神,其实质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罢了。你看那些成千上万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他们甚至没有‘国家’这个概念。所谓的国家尊严,是你这样受过教育的人才在乎的东西,你可以慷慨激昂地去爱国,可为了你们的爱国理想,去牺牲是那些连国家都不懂的人真实存在的生命,你觉得这能算是正义吗?”
纪平澜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玉铭也不是等他回答的,继续说:“再来说说‘人民’,人民是个什么概念?如果是指跟你生在同一个国家的人,那他们都是些什么货色你自己也清楚。就算是普遍意义上的好人身上也会有坏的品质,善良、无辜、朴实的同时也懦弱、自私、盲目,你怎么区别哪些人是值得你去保护的?人民就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脑满肠肥的贪官,中饱私囊的污吏,卑躬屈膝的伪军以及自私自利的土鳖,也许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们的命,转眼他们就能为了几块大洋或者心里的恐惧把你出卖的一干二净。也许你可以像谭嗣同一样,为他们殚精竭虑受苦受难直至肝脑涂地,他们却只会麻木地在旁围观你被斩首的场面。也许你可以如袁崇焕一般为了保卫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汗,可他们听了几句蛊惑就能把你当成汉奸卖国贼恨不得生啖你的血肉。为了这样的‘人民’,你觉得值吗?”
纪平澜更答不上来了,何玉铭继续打击他:“荣耀和赞誉,其实都是些虚妄的东西,你是不是英雄并不是由你做了什么来决定的,更多的只是靠运气罢了。也许最后中国败了,那么历史只会由胜利者来书写,不论你曾多么英勇无私,终究只是因为站错了队伍就成了万劫不复的罪人,而那些汉奸、卖国贼、见风使舵的小人却成了英雄。也许最后中国胜了,贪婪的官僚们将享用你们用生命换来的胜利果实,举杯欢庆着自己获得的利益,而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只能带着一身战争给你的创伤,在角落里静静地被人们忽略和遗忘。也许你可以数着落满尘埃的军功章来追忆往昔,作为你余生的消遣,也许你早已化为枯骨,连唯一记载你功勋的墓碑,都被人铲平犁成了田。”
“如果这些才是你将要面对的现实,你重新想清楚再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打仗?”
“我……我不知道。”纪平澜的脑子更乱了。
“我看你这颗装满了理想主义童话的脑袋,根本就不适合战争。”何玉铭摊了摊手似笑非笑地说:“你看,国家不需要你去维护,人民不值得你去拼命,荣誉可求而未必可得,那么你还在这里纠结些什么?还不如什么都别管,跟我出国算了。”
纪平澜犹豫不决地看着他:“你……希望我跟你走吗?”
如果何玉铭说是,纪平澜也许就真的为他放弃自己的坚持了,但何玉铭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无所谓,关键看你怎么想。你若喜欢留下来继续打仗,那我就陪你,如果你觉得战争让你难以忍受,我也随时可以跟你一起离开。”
纪平澜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举棋不定,何玉铭就趁热打铁地动摇他:“你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有什么用呢,这个泥潭一般的国度,任凭你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一种更轻松的生活,远离战争,不用直面苦难和危险,也不需要纠结什么对和错,只要专心地跟我在一起就够了。小澜,你并不是没有退路的,如果不喜欢现在的处境,干脆就跟我出国,过我们的两人世界去,你看怎么样?”
何玉铭温柔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给他描述出一个轻松美好的未来,没有人会放着美好的生活不过非要自虐,纪平澜也不会。他差点就想答应下来了,可是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纪平澜踌躇着:“不……这不对。”
“怎么不对?”何玉铭眯着眼睛看他。
纪平澜皱得眉头都快打了结:“不知道……大道理我说不上来。但是放弃和逃避,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我真的跟你走了,暂时是轻松了,可以后我一定会后悔的,遇到困难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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