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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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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你怕是百口莫辩。”
  “小人确实祖籍中原,但小人幼年在中原被逼得家破人亡,不得以才逃难至此的。”
  “我相信你。”我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后颈,“哦,对了,就算我这么说,你也可以提前对皇上据实以报,那怕是有些麻烦啊。”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那般高远,纯净的仿佛是另一个无争无扰的世界。
  “你弟弟不是丢了吗,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徐山不置可否。
  “我知道这般说你定当是在诈你,但世事有时就是这么碰巧,你的老家,是在一片有着连天碧叶子荷花池的地方,对不对?”
  徐山眼睛圆睁,手再度发起抖来。
  “你的老家有这么一首曲子,柳下稍,夜未央,树下月影不成双,湖心莲,小舟延,芷风片雾消旧年,家还旧路不曾忘,栏前茎草乱无章,调转路儿回望,仍记得半盏芙蓉少年郎。”我模仿阿棕将曲调慢慢唱来,“可你弟弟,却总将最后一句唱成‘仍记得满枝芙蓉少年郎’吧。”
  扑通一声,徐山不顾腿伤在我面前笔直的跪下。
  “侯爷,侯爷您真的见过我弟弟,小人求您告诉我他在哪里,只要小人找到了他,这一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来还您的恩情。”
  “做牛做马啊 。”我语气复杂的重复着,徐山激动的脸上不知怎么浮现出阿棕的影子,那个爱笑的少年,正像大草原上的灿烂花朵一样活着,虽然未必活得名贵,却是自由自在。
  “找到你弟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说不定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活得很好。”
  “求侯爷慈悲。”徐山砰砰砰的给我磕头。
  “那就去完成你该做的事,”我说着这话,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窒息。若有万全的法子,我再不愿拿阿棕的事去威胁他。
  “若事后你还活着,自有我安排的人带你去找他,我也是拿自己的命在赌,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同的代价,你说对不对?”
  他默然,终于首肯。                    
作者有话要说:  

  ☆、鹬蚌相争

  中原私下派来的使者并非,但他的名气却远高于不少一品大员,是世人口中与羌无霍南山齐名的大书法家,方凯齐。
  我问魏光澈:
  “为何不让霍南山一同前来?南方北霍,说不定更容易打破僵局。”
  “方凯奇擅草书,霍南山却是最爱瘦金,虽说修习到了巅峰之后各家都是殊流同一,可养字养心,霍南山本质上却未必是能和方凯奇谈得来的人。”他嘴角浅淡的笑纹微显,“更何况霍南山有他的傲骨,朕还有用他的地方,想留着他的气性。”
  “臣离开燮城的时候很有对不住霍大人的地方,以霍大人的傲骨,怕是心结难解了。”
  “这你可就错了,朕知道你觉得他为人愚忠,不知变通。可你相信吗,霍南山并未主动在朕的面前说过你的不是。即便问起当时的始末,他据实以告之后还是为你辩解,说你是孤标桀骜之人,如同双刃剑,世间唯有朕一人可以掌握你,原不该为行事保守的陈硕所控。”
  我听了这话不由一笑。
  “这倒是真真令人想不到,在臣心中,霍大人也是行事保守之人啊。”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有时还像孩子一样。”魏光澈见我笑了眉间也宽松起来。
  “是。”
  “你还未告诉朕,到底是如何安排徐山的。”
  “陛下手握天下,难道已经容不得出现惊喜了吗?”
  他摇摇头。
  “身为君王,惊字后面往往跟不得那个喜字。”他叹息一声,“凌风,仁者不惧,而朕的惧怕正是来自于自身的不仁,可朕若是仁慈,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臣知道,”我忽然可以坦然直视他的双眼,“臣确实曾因为陛下的不仁而心生不满,但臣却从未期待过陛下有何改变,或者说,在臣初识得陛下之时,陛下就是如此的冷静和自信,也许臣会被陛下吸引,正因为陛下是拥有与自己地位相匹配能力的强者。臣幼时常恨自己受制于人,但臣现在已经不恨了,因为世人于这红尘之中谁不是身不由己,臣自然不能免俗。可若操控臣的人是陛下,至少臣可以坦然接受。”
  我哑了喉咙,明知现下多说无益,却还是继续道:
  “陛下曾说过,若臣想逃离,一定会杀了臣。臣曾经疑惑过,但此番经历了生死,臣却深深感到这是陛下能给与臣最真实的承诺,纵然君王的真心难求,但有了陛下的这句承诺,臣就可以相信那些与陛下一起的时光并非虚无。
  陛下,臣幼时曾经在庙中着人算命,据说臣并非长命之相,臣本不信那些虚妄之言,今日却想说一句,若臣早逝,希望陛下不要忘记臣,真要有那忘川河,臣在未等到陛下之前绝不会一个人先渡,可真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会不会忘记曾经的诺言从臣的身边走过而不侧目呢……”
  我的话还未说完,魏光澈已经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他本是气质高华容色清隽之人,此刻墨色眼眸中却有着我从未见过的光与热,仿佛即将燃烧殆尽前的那一缕异样的火苗,有着病态的执念。
  “不许再说这种话,朕是天子,只要朕不愿意,就算是老天也休想收走朕的命,你也一样,朕的福泽一定可以保护你百鬼不侵,你记住了,你若死,那一定是死于朕手,朕若杀了你,那朕就一定会设法忘记你,你不想被遗忘,就一定要活下去,不是为了朕,是为了你自己。”
  他抱住我,在我耳边坚定的说。
  “你是卫凌风,烁华傲世,濯光于尘,所以永远不要将你的命运交托给别人,也不要轻易的屈服于朕。”
  他能说出这种话,也不枉我这一生了,心里那块大石头慢慢落地,我推开他:
  “陛下,您该更衣了,莫让中原使者久等。”
  方凯齐的马车到达约定的酒肆楼下时,我和魏光澈的所乘马车也正好到达了。方凯齐固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魏光澈,但还是一眼就判断出我们的来历。
  “王大人果然守时。”他毫不迟疑的对魏光澈先行了平礼。
  “方大人眼光甚是毒辣,一眼就能认出下官。”魏光澈温言道,他穿了一件浅黛色长衫,袖口绣了几朵银色石爪莲。
  “大人气质如同蟾宫玉桂般清雅,方某自认还有几分识人的眼光。”
  两人在正门如此客套了半响,方凯齐不由道:
  “王大人若站得累了,不妨大家进去再慢慢谈起。”
  “是我糊涂了,方大人远道而来,先请。”
  方凯齐也不推辞,迈步先行,我穿着寻常侍卫的衣服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可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是慢了脚步。
  “王大人果然是朝中重臣,手下的侍卫竟然有如此风华。”
  “方大人谬赞了,素闻中原人才济济,多的是容才兼备之人,王某此番不过是带了几个清秀少年,不足为道。”
  方凯齐对这种说法一笑置之,但毕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两层的酒家早已被层层保护起来。魏光澈和方凯齐在二楼坐下后就开始声音不大的交谈起来。我站在被屏风隔离的外层,他们的话并不能听得很清楚。一盘盘佳肴美酒流水似的送入,灯影打在屏风上,人的影子也清楚的映在了上面。
  其实方凯齐的身型和魏光澈是有几分相像的,两人均是高大偏瘦的体形,只是方凯齐的周身气派相比较之下只能用“谦谦公子”四个字形容了。不过若在光线不明的夜晚,陌生人怕一时之间也会错认背影。
  酒过三旬,有收拾了空酒壶出来的小厮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默不做声的一晃身进了屏风里面。
  此时正好看见魏光澈笑着对方凯齐说:
  “方大人的草书,佼佼游龙,即便不论政事,在下也是很希望能与大人一见的。”
  他似乎已经喝醉了,眼角都带着桃红,灯火之下似乎有着珠玉般朦胧的美妙泽光。
  方凯齐也显然有点不胜酒力,一手支着脑袋,勉力道:
  “素问贵国的霍南山才是真正的第一圣手,实不相瞒,在下来此原还抱着与他一见的期望。”
  “若两国能和睦久往,这愿望想必不久即可实现,”魏光澈似有感慨,“我等虽不能当卧龙青凤去预测未来之事,但此番与大人的交谈却还是令王某受教了。”他有些不稳的站起来,脱下自己穿的浅黛色外衫硬披到方凯齐的身上。
  “羌无人古时游牧四方,民风朴实,若来了客总要将自己身上最好的赠与客人。这件外衣是皇上不久前亲赐的,用的是千金难换的西域墨厢纱,月色下纱上图案会有如浮光般显现,倒不失风雅,还望大人收下,莫拂了在下的心意。”
  方凯齐想要推辞,奈何魏光澈酒劲上来了甚是固执,不得以也就顺势穿在身上。谁知魏光澈刚重新做好,方凯齐却眉头一皱似有不适。
  “方大人这是怎么了?”
  “失仪了,胸口有些堵得难受。”
  “方大人喝的太快了,其实方大人还要在此逗留三日,何必一见之初就如此性急。”魏光澈大笑道,“冯宁,带方大人到后院透透气。我羌无的酒,后劲足,也难怪方大人喝不惯。”
  我应声上前,和另一个中原的侍卫扶着方凯齐到后院去休息。方凯齐一直用手撑着额头掩饰不适神色,全身重量几乎都靠在了我的身上。路过天井台边的时候,他似乎越发严重,不由自己停下了脚步。
  “大人!”那个侍卫急了。
  “还不快去叫御医!”我冲他说道,声音不大,语句却是清楚明白。
  “是,是。”他被情况所震,一时也没能反应出我话里的毛病,转身跑了回去。
  方凯齐捂住腹部,脸色苍白,“啊”的一声半跪了下来,近乎昏厥。
  “陛下!”我脱口而出,忙矮身去扶住他,故意一手揽过他的肩,侧过身挡住他的脸,同时将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随即一只手看似抚在他背后心,实则暗自运内力助他化解。
  方凯齐含住药之后神志明显开始清楚起来,他看着我,正准备发话,一根箭忽然“嗖”的朝他飞来。
  “大人小心!”我反应极快,一伸手握住了那根箭,虎口却迸裂出血来。随即我一跃而起纵身飞至后院的墙上挥掌向那个刚刚射箭的人打去。
  那人虚招一晃想走,我故意不去拦那一招,仍是伸腿挡住他的去路不让他从墙下跳下,任他那一拳重重击在我的胸口。
  哇的一声,我吐出一口鲜血,同时我的那只手也成功扯下了这刺客脸上的面纱。月色虽然不然不若十五那般明亮,但站在墙头还是可以清楚的让人看见他的脸。
  “赫连肆星!”方凯齐脱口而出,听到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脸上泛起了微笑——赫连肆星,你的机灵生变这一回可是害了你。
  于此同时之前那个侍卫已经带着不少人提着灯笼赶来后院。听到方凯齐的话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墙头上打斗的我们。
  “保护方大人!”我假意对下面喊道,同时一掌直击赫连肆星的门面不让他发声,赫连肆星一低头到底跳下到粉墙外围。
  我跟着下了去。一着地,赫连肆星不由冷笑。
  “好你个卫凌风。”
  我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心下却是爽快至极。
  “中你那么多次招,怎么也要礼尚往来一次。”
  “你倒能猜中我会出手。”
  “不敢,但凭你爱出其不意的性格,一旦得到探子密报说羌无皇帝可能会私服来此,怎么也要来亲自一探虚实,毕竟你是最怕中原和羌无结盟的人。”
  “我原并不相信魏光澈会御驾亲临,只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毕竟中原那头老狐狸两边倒也是寻常事。”
  “可惜,这酒肆戒备太严你靠近不得,只能在外沿一带寻找机会,以你的细心,必然只需遥遥一眼就能记住方凯齐和我国陛下的衣着打扮,幸好你只能远远打量,否则我还真怕瞒你不住。”
  “你算准时机带着方凯齐来到这里,又乘月色不明故意做出假象,让我认错人,你知道我曾随祖父造访中原,方凯齐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我的样子。”
  “方凯齐在百官之中你未必能留意到他,他却定是对你印象深刻,谁让你与众不同呢,这也算是为名声所累。”我毫不留情,“若是别人,怕还不能这么当断则断的出手,可你毕竟与众不同,只要给你留一丝空隙,你必然会做出那一秒最有利的决定,即使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若能一箭伤到魏光澈,不仅可令羌无京中大乱,只怕连燮城也要失了军心唾手可得。到时候你一路挥毫南下,定是势如破竹。”
  我冷冷的看着他。
  “你怕是在见我扶住他的那一瞬间,才敢肯定对方是魏光澈吧。可惜了,现下方凯齐和他手下的侍从既然认出了你,中原也会认准你的狼子野心。”
  赫连肆星只看着我,头颅依旧高昂,并未有半分急躁气恼,反倒是沉下心来,眼中杀机毕现。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超级困……但还是谢谢大家这么有耐心的等着我写啊写……那些大神是怎么做到在没有存稿的情况下一日三更的呢……真是个迷……说不定哪天肾上腺素分泌旺盛的时候我也能做到呢~一日几更什么的~(大过年的在做什么白日梦……)

  ☆、弦起韶华

  我中了赫连肆星那一掌后,只觉得血气翻涌,虽吐出了淤血可丹田却阵冷阵热,皮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虫豸爬过血管,我知全身真气已经开始乱走,更是激发了三时虫。但眼下顾不得了,赫连肆星察觉出我的不妥,不再避让求退,反而招招狠辣。
  既然事态已经到了这等地步,那么至少要速战速决的杀了我,更何况我受伤后脸色不佳一望即知,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若换成我是他,一定也会这么做。
  我勉强抵挡着他的进攻,想撑到救兵来此,可赫连肆星不给任何间隙,掌风直逼得我节节后退,他武功本就只略逊一筹,眼下我重伤在身他自是占尽上风。没几下又是一拳叠出,力气之大令我被撞将开去,砰的一声击在巷口墙上。
  我连连咳嗽不已,摇摇晃晃站起来,被击中的肩骨似乎裂开了。大颗的冷汗砸落在石板面上,形成奇异的符号。
  “怎么停下来了。”我问赫连肆星。
  “晚一刻早一刻都无甚区别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到救兵的。”
  “我知你不会。”话语未落,我又是一阵抖心抖肺的咳嗽,差一点要顺着墙坐下去。”
  “站着死和坐着死本就无甚区别,你又何必在意古人的迂腐之言。”
  我不仅没坐下,听了这话反而强撑着上前一步。
  “自然了,待你杀了我,我只会是躺着的。”
  “想不到魏光澈真的没在你身边安插高手,眼下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待他看到你冰凉的尸体,会作何反应呢?”他神情复杂,“可惜我不能在此久留,否则还真想一看。”
  “士为知己者死,正是因为皇上信任于我,因此我的身后才没有别人。你不是应该高兴么,杀了我,你这一次输的也不算太惨。”
  “输就是输了,赫连肆星并非输不起之人,只是我输不要紧,可怜带累西凉千万百姓。你知道身为一个好统帅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并非算策无遗,而是永远着眼下一刻最有利的方向,非但不能后悔,也不能有任何彷徨。”
  “就这一点来说,你已经是一名好的统帅了。”我身后的衣服被汗水层层浸湿,吸附在脊梁上。“死在你的手上,说出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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