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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赠千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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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玉附和:“小姐说的是。”
待他们上岸已经到了申时,因为凝烟出门之前江老太爷便已写了信过来,所以当她到达泽州时何家来接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船梯刚搭好,前面去报信的人便看见了他们,与身边的人指了指,便见一个身着劲装的高挑男子就带人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蓝田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喜道:“小姐,您看,是表少爷!”
顺着蓝田所指的方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何家少爷的身上。他就是江凝烟的姑母从大房过继的那个孩子,名唤何寻之,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不同于其他蜀南人面色白净,何寻之皮肤是健康的棕色,而且五官深邃立体,极为英气。
到了近前男子见了凝烟却微微一怔,继而朗声一笑:“凝烟表妹,许多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了!”
凝烟盈盈一福:“表哥安好。”
何寻之虚扶一把,摸了摸鼻子:“安好安好,你们家就是规矩多好了,这天看着要下雨的,我先带你回家。”
果然还没到何家路上就下起了雨,一行人急忙加快脚步,等众人赶到何家角门早已狼狈不堪。
江红玉早已派人到角门等候多时,见他们到了,撑伞去接。
凝烟被下人引进后院,过了垂花门,便是江氏的院子,门口的婆子见了连忙她打帘子:“这便是表小姐吧?真真是好模样,快请进,夫人正盼着您呢。”
凝烟冲她笑了笑进了正屋,果然见姑母正翘首看着这边,一见到她紧迈了两步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我的儿,怎么这么久才到?冷不冷?路上冻坏了吧?”
凝烟心中一暖,任她拉着行了一礼:“侄女给姑母请安。”
江氏如今不过三十五六,只不过多年卧病让她看起来显得老了一些,但一直是她印象中那个温和雍容的妇人,丝毫未变。
“好孩子,快到这边儿坐。”江氏将她拉到里间,又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周妈妈,去把我让人煮的姜汤端来。”
俩人相对坐下,江氏一脸慈祥地看着凝烟:“蜀南虽不比京城冷,但湿气重,你初来怕是受不住。”
“侄女无事,您不必担心。您如今身子可好些了?祖父常常挂念您,家中长辈也让侄女代他们问候。”
江氏叹口气:“姑妈如今也就这样了,牢你们记挂,说到底都是老毛病,将养着就是了。”
凝烟同江氏说了会儿话,外面便有人报“大少爷回来了”,然后就见何寻之从门外进来。
“母亲,儿子回来了。”
江氏拉着他坐下,亲手饶了碗姜汤递给他:“先喝了去去寒。”
何寻之一仰头灌了下去,把碗放到桌上,与她们道:“表妹的行李我已让人送到旁边的院子安置,带来的下人也安排妥当,一会儿吃了饭表妹便可过去休息。”
凝烟连忙起身行礼:“劳烦表哥了。”
何寻之却指着她笑:“母亲您看,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表妹如今变得这般客气,小时候见了我明明爱答不理的。”
听他提起幼时之事凝烟不禁大为窘迫,当初何寻之随江氏到京城凝烟也见过他,那时他正是顽皮的时候,经常欺负江奕然,她那么宝贝弟弟,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胡闹,有你这么说妹妹的么?”虽是训斥,江氏仍旧笑眯眯地,显然母子关系很好。
他一脸委屈:“儿子惯来如此,您平日不是欢喜得很么,怎么表妹一来您便嫌弃了?果然是喜新厌旧。”
凝烟目瞪口呆,她快呕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卖萌真是件杀伤力很强的事,她本来就没多少的战斗力瞬间变成负值。
凝烟正在这对母子的戏谑中坐立不安,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了:“夫人,晚饭已经摆好了。”
于是三人相携去了厅堂,显然为了迎接她江氏特意让人准备了许多菜,只是放眼看去那一桌的红也让她望而却步。
三人落了座,江氏坐主位,凝烟位于左侧,何寻之位于右侧。
江氏先左右看了看,一脸微笑:“这样多好,家里热热闹闹地,我看着就高兴。”
一边伺候地婆子将盛好的饭递过去,也笑:“今天表小姐来,难得您这么高兴,可要多吃一些。”
江氏点头:“是呢。”
凝烟知道江氏平日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宅子难免孤单,笑着安慰她:“您放心,以后每日侄女都过来陪您用膳,只是到时您不要嫌侄女吃的多才好。”
江氏闻言更是开怀:“好,你尽管来,姑妈巴不得呢。”转而瞪了儿子一眼:“还是女儿家知道疼人,不像你这臭小子,整天就会往外跑,惹我生气。”
何寻之急忙夹了一箸菜放到江氏面前,讨好道:“儿子也来陪您,您可不能只紧着表妹一人,忘了儿子。”
三人吃了饭,凝烟自和江氏去说话,何寻之则告退去了前院。
江氏知凝烟一路行来必是累了,也不多留她,只说了两句便放她走了,让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再过来说话。
等凝烟出去了,江氏想起父亲信中所言,幽幽叹了口气,将忍了许久的话同周嬷嬷说了出来:“这孩子命苦。”
周嬷嬷正站在后面给江氏垂肩:“有您疼表小姐,何来命苦之说?”
江氏却只摇头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周嬷嬷又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表小姐人的确是难得的人物,今天和咱们少爷一块儿站着,真真是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
江氏闻言一愣,她倒不曾往这边儿想。
近些年何家和江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这偏远之地,两个老太爷又渐渐老了,两家虽还有往来,但早已不如早年亲密。而且这次若不是凝烟被秦绍逼得离京,江家恐怕早已给她定了亲事,如今江泓林已经是礼部侍郎,凝烟将来的夫家无论如何都得是京里的官家权贵。可如今她来了蜀南,那
江氏心头一跳:父亲是不是也正有此意?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何寻之今年不到二十,和凝烟也算般配,又是表兄妹,在一起时间长了,谁敢说两人不会日久生情?
其实按说何寻之这个年纪也早该成婚了,只是他几年前自到蜀南的军中后心就野了,每每说到此事就推三阻四,她虽是着急,但也想让儿子找个合心意的,这才拖到现在。
凝烟她倒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么多年虽是没见过几面,只冲着这么多年将弟弟带得那么好,就已经极难得了。模样美丽端庄,也懂事,若是和寻之配在一起,倒的确是郎才女貌。
恩,这事她得仔细想想。
等下人送凝烟去了安排好的院子,蓝田暖玉已等在门口迎着了,凝烟便谢过那妇人,同二人进了院子。
凝烟刚一进屋,蓝田便道:“奴婢四处看了,这院子着实不错,屋里的摆设用具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夫人还是很疼您的。”
凝烟点点头:“自小姑母就对我们极好,若不是相隔太远不常见,奕然又能多一份倚靠。”说起弟弟,她又是担心,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暖玉见她沉默下来便知道她一定又记挂起小少爷,转而说起了别的:“莲岂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自到了江家便没什么精神,晚饭也没吃就睡了。”
凝烟蹙着眉:“怎么,难道是生病了?”这儿的气候确实和京城相差极大,今天又淋了雨,难保不会生病。“怎么没早来报我,可请大夫了?”
暖玉倒了杯温茶与她:“小姐放心,虽还没请大夫,但奴婢看着不像是生病,他自己也只说有些累,不想用饭,倒没提哪儿不舒服。”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凝烟想着现在也不便去他房内,便道:“那我明明去看看他吧,可不要病了才好。”
她也累了一天,等暖玉二人伺候着沐浴过后便早早睡了。
而此时何家一角门处,刚从花街柳巷溜回来的何致之正听着下人背地里讨论今天新来的表小姐。
先听一嗓音尖细的声音道:“你是没看到,那江家的小姐那叫一个漂亮,不用说,便是整个饷水城都是头一份儿的!”
另一人不屑道:“就你这眼神儿?平日里见个小丫鬟眼睛都直,恐怕母猪在你眼里都是貂蝉,还整个饷水城,你见过城西万花楼里的花魁长什么样么?”
被人这样埋汰那人也不生气,转而叫了另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老烟,你给他说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被点到的男子接道:“没错。说起来老子以前在边关拼死拼活,现在也只落个给大户人家当个护院,这些平时只会动动嘴皮子公子哥儿的,倒在城里快活。那个表小姐,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呢。”
何致之听完暗暗在心里记了这几个人一笔。
“咳咳。”他走过去,“聊什么呢?”
刚刚侃得兴高采烈的几个人立刻闭了嘴,尖细嗓子的李三机灵一点儿,赔笑道:“大少爷,您这是从哪处温柔乡出来啊?”
何致之踹开他:“滚开,爷的事儿你也敢打听!”
李三儿也不怕,笑着闪开。这位少爷夜里从这儿溜进来不是一次两次了,和他倒也算熟识。
何致之扔给他们几块碎银子:“不许把本少爷的事儿说出去,否则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您放心,小的绝不乱说。唉少爷您慢着走,小心前面儿的水坑!”
何致之一路躲躲闪闪地绕到自己的院子内,抬头向西府的方向看去:那个江家的小姐很漂亮么?得空得看看去。
☆、第九章
大兴王朝都城,大将军府内。
作为曾经威震一方的悍将,让众多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现在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此刻他面对着自己爱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戾气,脸色柔和得看不出任何棱角。
“子挚,这件事你想怎么办呢?”
此时距离秦绍受伤已经将近两个月了,秦大将军缜密的情报网络早已将幕后之人查了出来,只等儿子痊愈才告诉他。
秦绍看着手上的东西,狠狠揉成一团,眼神中虽无恨意却带着嗜血的蛮横:“弄死他。”
闻言秦大将军不由抚额苦笑,他怎会不知,他这个孩子对待得罪自己的人永远简单粗暴:弄死就是了。
“可他是太子。”
秦绍不解地回视过去:“那又怎么样?”
听了儿子如此大逆不道,或许之后会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话,秦大将军的眼里仍是只有宠溺,他像是所有拿自己顽劣的孩子没有办法的父亲那样,只能妥协:“是的,你说的没错,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不让他做太子就是了。唔听说你最近和六皇子玩儿的不错?”
在他爹平日防守严密的书房内,秦绍仍极为随便,吐出一颗葡萄籽:“还成吧,主要是皇帝喜欢我陪他玩儿他这人也算有趣。”
秦起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儿子竟能看出皇帝的是有意的。
“那,你想让他当太子么?”
“谁当太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要杀现在的太子,无非是因为他得罪了他,如果对方只是刺杀六皇子,他才懒得理呢。
秦大将军失笑:“是,他们谁爱当谁当,咱们不管,咱们现在只把太子收拾了就是爹来办。”
由此可见,现在的秦绍并不是心思深沉的政客,他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而已。
听了他爹的话,秦绍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现在腰部中刀的地方还疼呢,怎么能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何况,因为他,自己看上的美人儿也跑了秦绍理所当然的将这件事也算在了太子头上。
狠狠弄死,没商量,必须的!
秦起担忧的蹙起眉:“子挚,爹以后自然会把他交到你手里,由你处理。可现在你先不要插手,好不好?他毕竟是太子,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没事的话我走了。”
人已经到了门口。
秦起在身后叫住他:“等一下,听说你前些天让暗卫去查一个女人?”
秦绍顿住,然后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管了”,就直接跑了。
自己的女人跑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爹了。
秦起看着门口,叹了口气:算了,儿子不想告诉他,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反正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女人罢了,他儿子的女人还少吗?
儿子不在,秦起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食指敲了桌案两下:“秦影。”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闻声落在秦起身前,单膝跪地:“小人在。”
“把六皇子最近的行踪查出来。”
出了他爹的书房,秦绍站在阳光下眯着眼:身为王城禁卫军的统领,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是不能随便出京的,而这件事又不能让他爹的暗卫去办,那派谁去好呢
他这才发现,他竟然没有真正自己的人。
这可不大好。
黯然望了会儿天,秦绍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家里的女人早玩的腻了,心心念念的美人儿一时又弄不到手,这日子还能再操蛋点么?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跑那么远。
想起江凝烟,秦绍就上火。
必须得发泄一下,没有女人,就去干点儿正事好了。
江凝烟到何家的第二天江氏就带着她见了何家的其他内眷,除了何老太君和江氏的妯娌罗氏、文氏外,还有何家两个未出嫁的女儿,一个名唤何兰,现今十五岁,大房嫡出,另一个名唤何馨,十三岁,三房庶出。和江氏所嫁的二房相比,其余两房人丁要兴旺许多,除此之外,两房还有四个儿子未曾见。
何家的老太君如今年近古稀,但身体还算康健,人老成精,对她的这次来何家表现得极为热情,但凝烟却猜她应该没有表面上那样高兴。
罗氏娘家也是京城人士,一见到她就狠狠夸赞了一番,然后让丫鬟拿来了见面礼,表现的比江氏还要亲热几分。凝烟看着姑母脸色不像刚进来时明朗,她一时有些迷惑,听着罗氏说了一些当年在京城时候的事,然后便借故回到了江氏身边,她可不想成为别人斗法的工具。
三房的正妻文氏娘家在泽州当地也是名门望族,她对凝烟就冷淡许多,只在凝烟给她见礼时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从头到尾不曾看过来。
凝烟看了姑母一眼,看来姑母在何家的处境也不太妙啊。
午时何老太君留了饭,凝烟陪着用了,江氏便借口不打扰老太太休息,带着她回了西府。
路上江氏欲言又止,最后才告与她:当初将何寻之过继给二房是何老太爷的主意,罗氏很是闹了一场,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管别人叫娘。
前些年,罗氏的大儿子在外面寻事被人打断了腿,如今还下不了床,人算是废了。小儿子又只知道吃喝玩乐,所以再看何寻之就更加憋气,自然没少和江氏置气。江氏因着体谅她的不易,轻易不与她计较,但罗氏见状却愈加过分,人前人后全不顾她的脸面,江氏也不是好欺负的,自然不会无底线的容忍,这才僵持了起来。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凝烟想到何寻之如今的性子,倒也不得不服气,江氏若是对他有一点隔阂,恐怕早就闹得母子离心了。
其实这件事中,最为难的还是何寻之吧,生母那边儿远着不是近着也不是,有了事两边儿帮不得,他不爱在家呆着也是因为这个吧。
“我也不忍让寻之为难,你也看见了,你表哥是个孝顺孩子,所以这些年能忍的我也就忍了,只要他在,我便受些气又能算什么。”
凝烟点点头:“您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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