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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绕瑶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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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好漂亮,瞧四嫂都看呆了?”和惠在她身边笑道。
云珠回过神,记起这是在新房,瞅了眼被自己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新娘子,浓浓的新娘妆也掩不住那姣美的五官、清甜的笑靥,不由道:“五弟好福气!”
新娘子连耳根子都红了,屋里的女眷都笑了开来。云珠简单给她介绍了两位公主和八阿哥,吴扎库。海阔珍大方地站了起来回礼。
“新郎来了!”屋外有人喊道。
云珠对两位公主和福惠道:“我们先回吧。”领着他们出了新房,新郎新娘的合卺仪式他们看不合适。
扶着郭嬷嬷和素问回了乾西二所,灵枢已备好了热水,舒服地泡在浴桶里,她闭着眼,神识移到承乾宫,看着熹妃面带惊惧地哼着,一名宫女正在给她按摩头部,一名给她捶着腿脚秦嬷嬷给她端来安神汤。
如果云珠能觑探到她想法的话估计会喷笑出来。
你道回到承乾宫经太医扎针醒过神来的熹妃为何如此惊惧?她是联想到了当初“神瑞”降临富察府的事,觉得自己脑海中出现闪电(完全是幻觉),被击晕,完全是因为自己那一瞬间对天命眷顾的人(云珠)起了歹毒的心思所致
她害怕得连秦嬷嬷都不敢讲,只能自己在心中慢慢地掂量着,却不敢像早先在筵宴上那般,将内心的厌恨喷涌出来想着怎么致云珠于死地了。
“主子,您可好些了?”无端端地晕倒,深知熹妃身体有多康健的秦嬷嬷很是担忧。在这皇宫,如果不是佯装,那晕倒只代表了“中招”,或是被下了药,或是被下了巫蛊不可简单视之。
“我没事。”熹妃睁开眼,接过补汤一口饮尽,“我必须没事。”这次可把耿氏给得罪狠了,毕竟是弘昼大婚本来皇后没出面已经够跌份了,连自己这个养母也在婚宴上晕倒,不吉利是一回事,撇开平辈的云珠不说,宴上只剩一个嫔位的耿氏坐镇,实在是说不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故意使这法子压制他们母子呢。
“嬷嬷,你去将我备给五福晋的红封加上两成,再将那套赤金头面换成上次皇上赏的红宝石头面。”
“是。”
85、弘昼大婚(下)
翌日
云珠一早就到承乾宫给“病倒”的熹妃请安,很孝顺地表示要喂她喝汤吃药,熹妃执意不肯,“我这头痛得不行,不耐烦说话,得蓄蓄精神,待会儿见弘昼他们小俩口。你是个孝顺的,我心里清楚呢,这会儿还是替我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吧。”
云珠见她神色颇不自在,还有点怕自己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极温和可亲地说道:“那媳妇就去了,额娘好好歇息。”
“秦嬷嬷,你替我送送四福晋。”熹妃有气无力地说着,昨天云珠的那一下精神攻击不仅让她头痛欲裂,整个人精神更是萎靡不振,直到现在都还没办法集中精神太久。
“是。”
出了殿门,云珠停下脚步,问道:“秦嬷嬷,刚才我在屋里不好吵着额娘,你是额娘身边得用的,我也信你,你告诉我,额娘这是害了什么病,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晕倒了,还在五弟的婚宴上?我担忧了一晚,额娘若是有个什么不对付的我可怎么跟贝勒爷交待?!”
秦嬷嬷对云珠很有好感,闻言微微苦笑道:“主子的身体向来好,很少生病,这次头痛实在来得突然,连太医也诊不出病因。”
“承乾宫,可有什么问题?”云珠顿了顿,轻声问道,“嬷嬷可仔细查过了?”
“奴才跟高嬷嬷也查了,只是实在没查出什么不对来”秦嬷嬷摇着头,眉头微皱,这种情况,就怕是内贼藏得深,对手段数太高。
“难道,是额娘身体——”
秦嬷嬷再摇头,她本身略懂医理,侍候熹妃几十年了,平日里最是注重保养,说熹妃的健康出问题别人信她是绝对不信的。
云珠叹了口气,“不行跟皇阿玛说一声,多请几个太医一起看看吧,其他的就有劳嬷嬷了,承乾宫的事我是不好插手的。”
秦嬷嬷也心知熹妃的心结,四福晋千好万好,放到她眼里就更怕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对四福晋也就是情面上的事,是亲近不起来的。四福晋虽然有心孝顺,行事却更要守礼规矩了。
她心中虽有些同情,然自古以来婆媳不都是如此么,何况皇家涉及的方面就更多了。“先是请了陆太医,后主子醒了说头痛又请了黄老太医的。”人虽醒了却诊不出病因,怎么可能不另请太医。见云珠面带忧色,不由脱口道:“四福晋请放心,奴才们会小心侍候的。”
云珠微微一笑,眼波如阳光下泛着涟漪的春水,璀璨清凉,畅人心扉。“我不过多嘱咐一句罢了,怎会不知额娘身边的人都是能干的。”
这四福晋待人温柔和气却不软懦,气度更是淡雅高贵,这样出身性情皆不俗的女子才配得上四阿哥望着云珠远去的身影秦嬷嬷唇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进了景仁宫,雍正的嫔妃早已请了安坐在明堂等着了。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起吧。”皇后说着就忍不住咳了一声。她身边的乌喇那拉。妮莽衣立即给她顺背心,又接过海棠端来的桂圆大枣红豆汤小心地喂着她喝下,完了又拿来软绵的缎面团花寿字大靠枕垫在她身后。
动作利落轻柔,贴心处只怕自己真正的侄女儿也不及一分。皇后唇角浮起满意的浅笑,千秋节后她又接了妮莽衣进宫小住,却并不让她跟乾西二所及两位公主往来过密,更考虑到年氏那个贱种的年龄与她相近,拘着不让他们碰面。尽管她心知肚明,皇帝是不会将乌喇那拉家的贵女指给八阿哥的,就算是不同宗。
他现在防她防得厉害呢。
“你也坐下。”她温声地对着妮莽衣道。难为他塔喇氏能生出这么个守规矩的女儿来,这份谨言慎行倒有昔日自己的一分风采,可惜与自家的宗族隔得远了些,不过也正好,不会太让皇上和熹妃猜忌。
弘历她倒是不担心,别看他这会儿对嫡福晋千宠万爱的,能保持个三年五年就不错了,男人都是贪花好色,他更是个喜新鲜的毕竟是自己养过几年的孩子,什么心性自己还是清楚的。妮莽衣颜色出挑,就是性子规矩些,凭着自己的关系及她出身著姓大族,家里在朝中不上不下的势力,就算不得宠,想必得个一男半女也不难。只要,她能照看着乌喇那拉一族,替乌喇那拉家在后宫、在皇帝身边说上几句话、关键时刻能传个消息就够了。
“是。”妮莽衣谢了礼后才坐下。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这一次的进宫,她发现皇后的身体衰败得更厉害了,不但茶水不沾,平日里只喝这些养身汤水,连吃食都尽是些养补易吸食的。皇后的容颜一点都看不出有衰老现象,可这种表面光鲜内里的诡谲更让她胆战心惊,不敢多走半步多言半句。
皇后这才问云珠:“听说熹妃昨天晕倒,今天可好些了?”
“正要跟皇额娘回禀呢,熹额娘今天精神还有些不济,实在起不了身,不能来给皇额娘请安了。”
皇后捏着帕子掩着嘴微咳了一声,扯着嘴角,也不知是笑还是讥,道:“熹妃最是守规矩,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她么。可请太医看过了,是什么病?”
“先是请了陆太医的,后来又特特请了黄老太医,都没诊出什么不对,只说精力不济需得好好静养,养神才能怡体。”云珠蹙起眉,一副担忧地模样,“莫不是跟皇额娘一样,劳累过度了?”
跟我一样?皇后听了心中一阵膈应,她这病一半是早年劳累,一半却是自弘晖去后常年抑郁又心绪起伏太大所致,熹妃会跟她一样?!然,一想到掌着宫务的熹妃也“劳累过度”,她又心中痛快,皇帝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纠结之下又猛咳了两声。
这时陈嬷嬷走了进来,在皇后耳边一阵低语,皇后听了神情透出些恹色,忽听屋外的当值的太监高喊:“端柔公主、和惠公主、八阿哥到。”
皇后“嗯”了一声,朝陈嬷嬷微点了下头,慢慢坐直了身子,面色淡漠地看着他们进殿给自己请安,末了才道:“起喀。芍药,给两位公主和八阿哥看坐。”
常常与云珠一起混,学会将不喜欢的人当萝卜白菜不去在意的三人朝其余嫔妃颔首示意(齐妃也身体不好没来),嫔以下的宫妃立时起身给两位公主福礼。
“见过四嫂。”三人又给云珠行礼,云珠微点了下头,“快坐下吧。”
才坐定,又听门外高喊:“五阿哥五福晋到。”
“让他们进来。”皇后瞄了眼神色有些紧张的裕嫔,笑道:“裕嫔妹妹可有些等不及了。”
裕嫔赧道:“皇后娘娘可别嘲笑臣妾了。”
皇后无语,笑笑看向相偕进殿的弘昼及其福晋吴扎库氏。
云珠心中暗赞,裕嫔这话接得不错。儿子媳妇的敬茶礼,可不好再出什么事故来。就不知她是本性这么谦和诚直呢还是只为了儿子才退让。
弘历皇后毕竟还抚养过几年,弘昼却是在熹妃身边养大的,又亲裕嫔这个生母,就算没有血统问题上的考虑,她也是不愿让弘昼上位的。
“儿子(媳妇)给皇额娘请安。”弘昼、吴扎库氏一身皇子、皇子福晋穿戴,给皇后行了三跪九叩、六肃三跪三拜之礼,后又敬了茶。
皇后说了几句吉语便让女官给了喜封。吴扎库氏接过,给皇后敬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鞋袜。
接着,他们又给弘昼生母裕嫔耿氏行了二跪六叩、四肃二跪二拜之礼,并敬茶。裕嫔笑眼含泪,喝了茶后也让身边的嬷嬷给了喜封。吴扎库氏敬上了亲手做的荷包手帕。
其余的嫔妃也一一在女官的介绍下见了面。
两位公主的见面礼是一个绣着梅兰竹菊的荷包,福惠是把精致的双面绣鹤鹿同春图样的绢面檀木柄扇子,云珠是一把檀木扇子加一块用极细丝线绣了精巧玉兰花样的蚕丝帕,扇子是替弘历拿的。
礼物虽小,却都是主人用心做的。礼也是回了乾西二所才收到的,避免了景仁宫里请安的宫妃们的尴尬。新出炉的五福晋实在是个细心的玲珑人。将东西收起,云珠记起中途陈嬷嬷给皇后耳语时皇后脸上那恹然的神色,对灵枢道:“去打听一下,宫里或者宫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打听”不是“查”,灵枢点了点头去了,半个时辰后回来,脸色极为奇怪:“主子,三等侍卫弘鼎的嫡福晋难产去了。”
好一会儿云珠才反应过来,弘鼎的嫡福晋不就是赫兰?!
人命真脆弱啊,去年十月份见她时,她还神采奕奕地挺着个肚子到岫云寺上香。难产,在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就跟一脚迈进鬼门关一样。“孩子呢?”
“听说自去年十月从岫云寺回来,她就因心思积虑渐渐不好,若不是补汤时时供着,只怕熬不到这时候,孩子太瘦弱了,生下来不过半天就跟着去了。”
又一个相识的人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云珠在屋中独自静坐了半晌后便将这事抛开了。命运,是自己走出来的,历史上的巴林讷穆。赫兰或许是这样的命运,可她关云珠不是。
婚后一个月吴扎库。海阔珍与弘昼生活恩爱和谐,弘昼婚前的两个侍妾及一个格格全被冷到了一旁。
后宫诸人又羡又妒,跟着提起了当年四福晋刚进门时也是怎么怎么得宠的话来真是躺着也中枪,云珠让郭嬷嬷等人管好了乾西二所不许底下的奴才跟着嚼舌,若发现有说主子是非的一律撵出去。
86、人祸天灾(上)
皇宫等级森严,对太监宫女及底层的苏拉的监管约束更是重重叠叠,流言这种东西之所以会出现并传开多半也是某位主子的授意,不然它们是无法生存的。而能使它们出现并左右它们动向的只有权势、利益,其中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一招不慎,便是天渊之别。
独宠的流言,并没使吴扎库。海阔珍受冷落,相反,皇后和熹妃对她和蔼可亲,常常召她去说话。
她与云珠及两位公主处得也好,对她们的茶话会、时不时的骑射活动很感兴趣,有意无意跟弘昼提起时,他笑道:“四嫂人不错,你有空跟她们多走动也好,有这宫里的规矩在乾东三所想来也花不了你几刻工夫,我又不能时常陪你,可别把你闷坏了。”
“哪里会闷了,妾身每天跟额娘请安说话也不错。”海阔珍亲自帮他换了袍服,心想,看来爷对四嫂的印象不错,也乐观自己与她亲近。这些日子看下来,四嫂确实是个好相处的人,清雅而不清高,守中而不媚上,温婉大方,行事公允,怎么都给人一种允情允理的服帖感,是自己接触过的可以说最为优秀的女子了。
裕嫔耿氏更是个不错的婆婆,在宫里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为了自己能尽快适应宫中生活,将宫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都替她掰说明白了,虽然自己大婚前也了解了一些,可毕竟不如从潜邸到这皇宫,在皇上身边生活了几十年的她透彻。
总之,皇后、熹妃是不能得罪的,一个是弘昼嫡母一个是弘昼养母,她都得孝敬着,万不能涉入她们的争斗里,而这皇宫未来的女主人却是四福晋富察。云珠,跟她交好总不会错。
“额娘也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你总不能打扰她一整天的。”弘昼对自己的生母很了解,可以说他们母子的性情有些相似,都不死心眼,很会给自己找生活乐趣。“你也别总是做女红,我听说做久了对眼睛不好”他有些不自在地说。
海阔珍玉靥微红,为他的关心感到甜蜜,明媚的眼睛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充满柔情,“我知道了。”
“咳,”弘昼被她这一眼的秋波流转瞅得心头大动,就要涎着脸抱过去,被她一扭身躲开了,嗔道:“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你不是要出去?”
他很无辜,“不就亲一下么,爷还要去乾清宫参加筵宴呢。”说完偷笑着出门了,留下海阔珍站在那里脸红了白、白了红
“福晋,您吩咐的粽子还有贺礼已经备好了。”贴身宫女红绢上前禀道。
“好。”海阔珍深吸了口气,平心静气道:“你跟紫绡准备一下,跟我到乾西二所。”前些日子听两位公主说起去年端午节四嫂做的粽子有多么地好吃,央着四嫂今年再做她倒要尝尝是怎么个好吃法。
对自己的粽子也很有信心的海阔珍带着两位贴身宫女提着做好的粽子穿过御花园往乾西二所走去。
路过浮碧亭往钦安殿行去,忽然一声巨响传来,随后又是一声惊呼
这是,有人落水?!反应过来的海阔珍停住脚步,说道:“你们听到了吗?”
红绢和紫绡对视了一眼,点头。海阔珍迟疑了一会儿,转身往声音传来处小跑过去,一边道:“快去喊人。”
红绢紧跟了上去,那边是个湖子,她识水性。紫绡则往守着宫门处的侍卫那儿跑去,边跑边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浮碧亭、澄瑞亭一东一西,亭南伸出抱厦一座,建在一座单孔石桥上,桥下一池碧水,水中清雅的睡莲的游动的金鱼此时正因落水人的挣扎而显得狼狈不堪。紧随着海阔珍而来的红绢一眼就看到水中人那巨大的肚子,尖声道:“那不是海贵人吗?”都快生产的人了,怎么会到了这里,还落入水中?她身边的嬷嬷宫女呢?
“先救人再说。”海阔珍对她道。
红绢点了点头,动了动手脚,将跃入水中,将人扯出水面,却因为海贵人那比平常人还要笨重的体型及她不合作的挣扎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可别救人不成反赔上了自己得用的心腹,海阔珍自己又不谙水性,只在桥上急喊:“海贵人你别挣扎呀!红绢,你再坚持一下,紫绡就快喊人来了——”
她的话很灵,不到半刻功夫,果然有侍卫飞奔过来,跃入水中将人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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