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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 (完结[双结局]+番外)作者:苍白贫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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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淮拿了那一把裤带,“这些都是你的,你拆了拿走便是,将绳子给我。”
春宝寻思片刻,想着以一条过长的裤带换十条短裤带倒也十分划算,便将腰间的绳子解下来递给淮淮,自己则蹲在一边拆那些打了死结的裤带。
淮淮拿了绳子,看一眼床板上的何晏,冷哼一声,以麻绳将何晏同床板缠的结实
一边儿的春宝死命的想着解开那些死结。
因方才淮淮使了大劲儿将那些裤带系紧,害这会春宝解的眼珠子生疼。

秀秀将新来的宫女太监都安置好了,便回屋去找淮淮。
这刚推了门儿进来,就愣在一处。
那傻子一圈一圈的缠着空床板,面目狰狞,却实在瞧不出因何事愤怒。
旁边蹲了个小太监,裤子都褪到了脚边,光着腚蹲在地上,脸憋得通红,嘴里呼哧有声。
秀秀反映倒是快,赶几步上前一脚将春宝踹倒在地,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死捏子,竟敢在婳羽宫出恭,那咱家当瞎子呢!”
淮淮给吓了一跳,回头见着是秀秀,停了手上的动作,“这是我的玩伴儿,就住这婳羽宫里头。”
春宝给踹的四脚朝天,赶忙捂住裤裆,“你是那个?”
淮淮道:“这是新来的总管太监,跟游公公一个差事。”
秀秀冷着面皮,收了脚,看一眼春宝,“什么都没有,你捂个什么劲儿。”
春宝像是给人戳了痛处一般,“生了新肉出来了嘛…”
秀秀立定了身子,朝向淮淮,脸绷的死紧,
“走罢。”
淮淮闻言却有些慌,“劳公公等我,我收拾一下便来。”
语毕,又召唤春宝,“快来帮我瞧瞧,哪一身最俊俏。”
秀秀没说话,转身了便走,“这时候正巧皇上早朝,喜公公还有些时间见你,若是再过一会,怕是就得等下午皇上读书的时候再去了。”
淮淮一听,连忙扯扯衣襟,“公公,你瞧这身如何。”
秀秀头也不回,直接推门而出。
淮淮顾不得收拾,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外头薄雪给日头一映,竟有几分初融的势头。
天子退朝的钟声,苍劲有力。
朱红的宫阙下,又有两个人正急步而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淮淮将双手收在袖子里暖着,以往都是自个儿挣命的往外逃,这回可是头一次给人领着朝前殿而去,欣喜至极,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跟在秀秀身后,生怕惹恼了秀秀折返回宫。
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两个人就到了福寿殿后头的御书房。
秀秀同门口的侍卫打了招呼,便领着淮淮朝里面而去。
还未尽屋,光回廊里就已然气派至极。

九重锦帐,层层叠叠。
到处雕龙刻凤,象牙的扶手,金玉的蟠龙,名贵华美,便是两边立着的宫女,似乎都同平日里见着的不同,个个的玉兰斜插,白梅冷香。
可脸却是硬邦邦的,像是不会溶解的冰块,小心翼翼的福着身子,生怕出半点岔子。

秀秀皱了下眉,“奴才得进去唤喜公公一声,你呆在这里,切莫乱跑。”
语毕,又招呼过来一个小太监,趴在其肩头耳语两声。
那太监啄米般的点头,抬眼望着淮淮,难掩的讥诮。
“秀公公放心,咱家看着他便是。”

淮淮听话的立在屋外的回廊处,听得明白这话间意思,
“秀公公放心,我哪里都不去。”
秀秀看了他一会,转身就进去寻喜连。
可他刚进了门儿,远处的侍卫太监就开始成片的下跪。
皇帝刚下了朝,驾临御书房。
淮淮眼望着那刺眼的明黄,远远而来。
周遭灰凄凄的色彩一下子鲜活起来,被那人带来的明黄色,映的柔和了许多。
袖口上金龙盘桓,给风吹着,要扑出来一般。

元荆自高大的龙辇上下来,立定了身子,给一群人簇拥着,缓缓的进了御书房。
虽面儿上黑眸冷寒,戾气四溢,却依旧冻不住淮淮心尖儿上的暖意。
淮淮眼瞅着他不经意瞟到这边,目光落在淮淮面儿上,又没看见一般,淡漠的转头。
手里把玩的珠串却掉在了地上,砸出一声脆响。
像是清脆的失笑。
从御书房迎出的喜连赶忙上前拾起来,接着递了上去。

有人的窘意,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

元荆紧蹙了眉,极生气似的,加紧了步子。
身边的宫人眼见着皇上恼怒,都凝神屏息,跟在后头,战战兢兢。

日照宫阙,冷冷凄凄。

元荆生气的摸样,在淮淮眼里,却是万般风情,撩人心弦。

耳边的音色轻缓,自干冷的空气里吹出热气。
“你看他那个骚摸样。”
淮淮咧着嘴,看的口干舌燥,只嘿嘿的笑,也不说话。
“他这样的人…被窝儿里明明风骚入骨,平日里却要做出一副清高样儿,非要让人扑上去弄了他,才算了事。”
淮淮看的如痴如醉,“我瞅着不像呐…”
“像不像,试试不就知道了。”
淮淮忽然想起来一样,缓缓敛去面上笑意,侧了头去看身边说话的人。
何晏不知打哪里换了件紫色锦袍,下着青色长筒靴,映着那张脸,端的是英气非凡。
淮淮如陷冰窟,身子抖了两下,“我不是将你绑在床上了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接着又拱手讨饶,“你快回吧,你若在这里,定会惹出乱子,他若恼我将我撵出去,我还不如个死。”
何晏斜了眼看看他,答非所问,“你早死了。”
淮淮愣了一下,瞅着何晏转身离去,冲着他的背影道:“虽说我听不懂你说的啥,可你俩之前的梁子,能不能就此放下,我给你们做个和事老,打以后起,咱们两个公平竟逐,也算一桩美事。”

旁边的太监惊怖的盯着淮淮,面儿上俱是冷汗。
想着自己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些年,头一次听人说皇上坏话儿说的这般明目张胆的。
 


26、还牙
 
御书房内。
明衣锦袍的天子,神色冷厉。
那精巧的眉眼间,戾气涌动,如风雨欲来。

喜连心里清楚的很。
忽然撞见这傻子,皇上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方才自己见了秀秀也是大发雷霆,斥责其竟这般没脑子,皇上眼看着下朝,还将这傻子领到这里来,若是撞了面儿,惹的龙颜大怒,可如何是好。
谁料天意弄人,还偏偏给自己说中了。

秀秀立在一边,虽面色发青,倒算沉静。
喜连心里有些发怵,眼见着元荆坐于龙椅上,动也不动。
目光落在那卷未翻完的文书,雕像一样,没一丝人气儿。
喜连抹了抹头上冷汗,虽说元荆还是王爷的时候自个儿就跟在他身边,可有些时候,喜连还是无法摸透这位天子的脾气。
长舒口气,喜连缓缓跪在地上,叩了个响头,“皇上,奴才有罪。”
秀秀见状,赶忙也跟着跪下去,以首贴地,毕恭毕敬。
周遭的宫人一见这皇上最宠的喜公公都跪在的地上讨饶,无形中也是一寒。
一时间,御书房寂静无声,空气里尽是惊惧暗涌。
元荆没听见一般,眼帘微垂,盯着案前的碧玺出神。
面色却莫名其妙的有些缓和。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喜连膝盖酸疼。
却还是跪的纹丝不动,只等着皇上开口责罚,亦或者直径出门,留自个儿在这里,跪到皇上息怒为止。

元荆起初确实是恼羞成怒的,可这么一会,又忽然有了另外的主意。
想自己早先习惯了躲着他,以至于自己已经忘了如今这何晏已不是当初的何晏。
眼下,可是要由着自个儿的性子来。

能以牙还牙,倒也不错。

元荆眼睫微抬,回了神,“起来罢。”
喜连听皇上音色平缓,心中一动,很是意外,“奴才犯了错,不敢起来。”
元荆声音淡漠,“你也知道。”
喜连又磕了个头,“奴才知错。”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自虚空里抬了抬,元荆眼中戾气收敛,神色宁定如水,
“都出去。”
周遭的宫人一听,赶忙躬身福身,谦卑的退了下去。
喜连僵了片刻,也自地上起来,跟在秀秀后头想着出去,却给元荆叫住,
“你留下。”
喜连转了身,音色谦卑,“是,皇上。”
待人散的干净,这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了元荆和喜连两个人。

有风自罅隙吹进,幕帐轻起,给这死气沉沉的殿内激起一丝涟漪。

元荆音色冷清,“将那人带进翎羽殿。”
喜连微撑了眼眶,还以为自个儿听岔了。
翎羽殿是御书房后的宫殿,不留宿后宫的时候,皇上一般是在那里批折子就寝。眼下居然要把这傻子弄到那种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合祖制。
元荆继续道:“将他洗干净了,好好讲讲规矩。”
喜连听了,猛然抬头,张着嘴愣在原地。
不敢确定心中所想,便张口轻声问了一句,“皇上…这规矩…”
元荆回了头,对上他的眼睛,
“侍寝。”

自古帝王喜好男风的,倒也不是没有,且这大平开国以来,就有个圣祯帝,也是元荆的叔叔。
圣祯常年宠幸的宫外美人,就是个男人。

喜连重重的吸一口气,憋在胸腹里,“…奴才这就去办。”

推了门,冷风拂面,喜连的眉头紧蹙,灰头土脸。
秀秀见喜连面皮难看,暗自思咐那傻子果然是个扫把星,连喜连这样办事妥当的人都不能免被其牵连,自己日后要更小心些才是。

喜连全然忘了教训秀秀这档子事,直径的走到回廊前头,眼望着那身高八尺的精壮男子,
面色复杂。
想皇上那娇生惯养的身子,可怎么驾驭的了这头牛。
但又不能违抗圣旨,只得讷讷开口,
“你跟咱家来。”
淮淮知道皇上在里头,便有些不舍,“这里挺好。”
“没规矩的东西,”喜连冷哼一声,“在这里岂有你商量的余地,来人——”
御书房外的侍卫见状上前。
淮淮额角的伤还未痊愈,血色尚新,见两个侍卫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也是给吓的脖子一缩,
“我跟公公走便是嘛…”
喜连只回眸瞟一眼傍边站着的秀秀,“咱家待会再收拾你。”
秀秀闻言,登时躬身弯腰,“公公饶我。”
喜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那带着淮淮朝翎羽殿而去。

翎羽殿,描龙绣凤,雍容华贵。

许多罗衣宫人低头静静的站着,听两人进来的动静,也木偶一样,头也不抬。

喜连将淮淮交给下人伺候着沐浴,便转了身去忙自个儿的事情。
宫中事物烦杂,凡事都需喜连亲力亲为,且皇上也是离不了身,喜连这一去,就是大半日不见人影。
直到日暮西沉,喜连这才想起淮淮来,
淮淮收拾妥当,生生的在翎羽宫呆了一整日。
待见着喜连,早已是迫不及待。
“公公,你可来了,我还想着你别忘了这事。”
喜连见淮淮身上一件暗紫长袍,对襟上绣着碗口大的桃花,露出少许锁骨线条,较平日顺眼许多,倒也满意。
“急什么,这不是过来了。”
语音刚落,喜连便吩咐身侧宫女,“掌灯焚香。”
淮淮盯着那点灯的宫女,“公公,莫非我以后就住这儿。“
喜连道:“竟想好事,这是皇上寝宫,岂是你能久居的地方。”
淮淮忽然大喜,“这是皇上睡觉的地方?那他待会定会过来罢?”
喜连念着早晨皇上交代自己的事,便轻轻嗓子,低声道:“能承圣恩,乃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分。”
淮淮盯着喜连,“啥?”
喜连顿了顿,继续道:“你倒也不比太过紧张,只需放宽心态,以静制动…”
淮淮道:“皇上要干什么?”
喜连看了淮淮一会,哼一声,“你装什么傻。”
接着一窒,又道:“皇上口谕,传你陪侍,也就是你今晚要侍奉皇上就寝。”
淮淮闻言,猛力一击大腿,“可好哇!”
言毕,便将自个儿脱的精光,令人不能直视,
“公公快快将皇上带过来,我已是万事俱备。”
两边的宫女见状,顾不得喜连还在,赶忙捂着眼睛逃了出去,只剩下几个小太监盯着淮淮身下的物什,惊叹之余,也是吃吃的忍了笑。
喜连强压了火,“简直是胡闹!”

淮淮见喜连恼了自己,生怕他不将皇上领来见自己,又将地上的衣裳拾起来,裹在身上,
“公公莫恼,我穿上便是。”

喜连正欲说话,却听得脚步声且急且轻,一个小太监进了屋,见了喜连,躬腰垂头,
“喜公公,皇上正往这边来呢。”
喜连脸色一变,只恨自己办事不利,没时间同淮淮细讲,只得硬着头皮先将准备。

殿外远远来了一队人,元荆给宫人簇拥着到了翎羽殿。
打头的太监声调悠长,“皇上驾到——”
翎羽宫的人皆避身道旁,垂手侍立。
元荆换了绣龙常服,眼下虽隐隐黑气,但精神尚可。
边疆战事有了转机,送上来的折子也都是一派道喜之词,较平时省心不少,元荆也得以早些回宫休息。

喜连自翎羽宫里迎了出来,神色怪谲,
“奴才叩见皇上。”
元荆挥挥手,静默不语,直径进了宫。

却觉的殿内烛火异常昏暗。
元荆神色微沉,“掌灯。”
跪在两边的宫人闻言,赶忙起身了点灯。
不一会整个翎羽宫便是红烛高照,使得室内不逊白昼。
元荆全然忘了今早上淮淮的事,径自踱到龙案前,等喜连将未看完的奏章送上来。
喜连对元荆的反映也很是费解,只躬身立在一处,静候圣命。

描金帐子里的人等不及,咳嗽一声,煞是生硬。
执笔未落的指头停在虚空,元荆略微惊悸了一下,侧脸朝龙榻上看去。

描金的帐子里,隐约可见内里的肉体精健。
有人跪趴在里头,在这明目烛火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狰狞。
淮淮面里朝外,等的心焦,“皇上?”

白日里的光景一幕幕逼上脑海,元荆这才想自己今早的打算,再去看喜连,喜连也是一脸的无辜。
轻吁口气,元荆起身缓步而去,离龙床越近,便越是小心。

跪在龙床旁边的小太监垂着头,贴心的将床帐撩开。
元荆瞪一双凤眼,眼望着那正对着自己的臀部,胃里头登时翻江倒海。

喜连一见情形不对,赶忙上前去扶。
“皇…”
元荆面色惨白,一侧身便将胃里的东西倒了个干净。

淮淮撅在床上,伸手挠挠腚,百无聊赖。
“皇上怎么还不来。”
何晏坐在龙榻边儿上,音色暗哑,“吓跑了。”
接着又低低一笑,
“他就不是那块料。”
 


27、暴怒
 
皇城银月,迢迢迤丽。
塞外狼烟,烈烈灼天。

绯袍乌纱的官吏手捏一封奏章,眉头紧蹙,急步朝御书房而去。

烛火阑珊,那人的侧脸在金碧上投下线条优美的影儿。
胃中酸液簌簌而下,皇帝呕了半晌,直到再也倒不出丁点东西。
喜连惴惴上前,腰背深躬,将一盏描金的明黄瓷盏举案齐顶。
元荆长喘口气,接过喜连递上来的漱口茶。
喜连盯着靴面儿,“皇上,里面的人如何处置…”
元荆正欲说话,却忽然听得外头脚步细碎,进来的小太监见了元荆,直接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兵部尚书田崇光田大人求见。”
元荆将手中的茶盏搁在喜连举着的托盘里,俊脸一沉,
“宣——”
喜连闻言,赶忙转身,将托盘搁下,狠剐了一眼龙床两边的小太监,
“将床帐撂下。”
小太监闻言利落的挪了脚步,将龙床外头那层厚重的鲛绡宝罗帐放了下来,将内里的人遮的严严实实,半点都看不见。
淮淮实在是有些冷,腚也凉,便翻过身,直径钻进了软纨黄缎的锦被里。
待缓和过来,这才想起来一样,面儿朝着何晏,怒目而视,
“你怎的…”
何晏低低一笑,将手指捂上淮淮的口鼻,死死的将淮淮摁在青玉抱香枕上。
淮淮死命抵抗,大力去抠弄何晏附在自己面儿上的手,那掌心冷凉,同自己的手感无异。
“小点声,”何晏微拧了刀锋一般的利眉,“像是有人进来了。”
淮淮挣扎半晌,好容易露一点缝隙,才费力的蹦出几个字,
“我小声些便是,你要闷死我了。”
何晏松了手,侧了头听外头动静。
淮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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