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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遗梦-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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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抢过汗巾胡乱擦了两下,而後将汗巾扔在一旁,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那块折的很整齐的纸条。

撑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调虎离山计,速回。

调虎离山?
我惊异的看向跪坐在一旁的赵勇,这信可靠麽?

赵勇也看到纸条上的字了,转了转眼珠,低声说道:“将军,不如我军先在这里驻扎,末将带上几名将士回去一探究竟。”
我点头道:“也好。”
点给赵勇十名斥候骑兵,让他回长崎山查探,我便满心不安的在营盘里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170。 埋伏
发文时间: 0703 2010
天色将黑,我终於按耐不住想要挥军回去,可就在这时,探马来报说赵勇浑身是血的一个人回来了。
什麽?!
我大吃一惊,急忙命人将赵勇接来。赵勇在两名兵士的搀扶下来到营帐门口,果然浑身是血非常狼狈。

“赵将军!发生什麽事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扑上去抓住赵勇的肩膀问道。
“将军,叛军已经包围了山寨,云将军兵马死伤惨重。末将杀出一条血路,赶回来禀报将军!”赵勇一脸沈著说。

“传令下去,立刻回长崎山!”我焦急的大喝道。
“是!”亲兵答应一声,下去传令。
“带赵将军下去医治!”我又说。
“是!”架著赵勇的两名兵士应道,扶著赵勇转身离去。

我背起手在帐内踱步,这前前後後的事越想越不对劲。难道子络也被调虎离山了?不然的话,子络为何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时间颇紧,不容我过多耽搁。一万八千人马才出来半日的路程,便掉头往回走。我带著三千骑兵快马加鞭先赶回长崎山,剩下的一万五步兵跑步前进随後赶到。

骑在马上,脑中满是这两日发生的事。天亮前那白衣人到底是谁呢?而赵勇所说的话……
从扎营之地回长崎山快马加鞭的话半个多时辰就到了,为何赵勇去了整整一天才回来?
赵勇回禀军情时为何没有一点慌乱与痛心?他带去的十名斥候骑兵可是一个都没回来。
赵勇会不会是奸细?

寻思间看到远处灰蒙蒙的山口,隐隐的有一丝爆炸声传来。由於距离还远,山寨又隐藏较深,暂时看不到什麽火光动静。我拉停马举手示意,身後的骑兵将士便跟著停下。

“将军,为何停下?”骑兵都尉赶上前来低声问道。
“我怀疑其中有诈。”我轻声说:“你带著将士们绕至西南山脚下,从那里的小路上山。那条路狭窄陡峭,马匹容易失蹄,要多加小心。”

“那将军你呢?”那都尉急忙又问。
“我从正山口上山,看看是不是有埋伏!”我沈声说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山口。
“将军,你独自前往不是太危险了麽?”那都尉有些著急,“不如将军与我等一同从小道上山吧!”

“不行,”我摇摇头,“若是真有叛军埋伏,我们都从小道上山,定会引起叛军怀疑。如果叛军转而围堵那小道,我们就等著全军覆没。”
“可是……”
“走!”我不等那都尉还想说什麽,便一抖缰绳一夹马肚,向山口冲了过去。

今晚的月亮特别明,将雪地照耀的亮的刺眼。我一边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催马来到山口处。宽阔的大道绕著山壁往上缓缓延伸,就如一条粗大的蟒蛇盘踞在山腰上。
我拉停马踌躇一时,因越是接近山道就越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前面有很危险的东西等著我。
等了一会,估计著我军骑兵应已经上了那小山道,便催马往山上奔去。

这条大道是前往山寨的主要道路,虽然坡缓路宽易於大军行进,却蜿蜿蜒蜒很是长远。那小山道虽然陡峭,却是一条很近的近路。
沿著山路转过一个弯,前方路边两旁出现两列插在雪地里的火把,而不远处正立著一个人影。

我拉停马仔细看去,那人影似乎很像是方东。他站在那里做什麽?

“方大哥?”我皱起眉头奇怪的问,催马往前慢慢走过去。待走得近了,终於看清这人的确是方东。只是他很奇怪,瞪著眼睛却不说话。双臂背在身後,双脚陷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方大哥,你怎麽了?”我跳下马向他走过去。只见方东瞪著的眼睛转向左边一下,又转向右边一下,最後垂下去看一眼自己的双脚,而後转回来看著我。随著我越走越近,他的眼睛就越瞪越大,最後竟能清楚的看到因焦急而生出的满眼粗大的血丝。

“方大哥,你怎麽不说话?”我眉头紧锁,在方东身前五尺之处停住,心中疑虑满腹。
方东微微张开嘴,双唇里竟血糊糊一片。他的眼中冒出一眼眶泪水,急促而细微的摇著头,几乎瞪出眼眶的眼睛里是焦灼的神色。

我顿时头皮发麻心惊肉跳的瞪大眼,方东的舌头被割了!
与此同时,两旁的树林里忽然发出一片密集的“嗖嗖”声,箭雨如渔网一般左右夹击铺天盖地的向我和方东射来。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却自发动了起来。迅速扯掉身上的棉披风,运起内力将盔甲上的甲片撑起,而後武动披风围著方东转圈拨挡箭矢。当我转到方东身後时,终於明白方东为何会对著我涌出绝望的眼泪。因他背在背後的双臂是捆著的,而中间则夹著一颗燃著的炸雷。
一颗炸雷而已,我不屑的想。

在经过上次的炸雷之战後,我对这个看起来很凶悍的东西一点惧意也没有。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我伸手拿掉那颗炸雷,转身扔向一旁的林子里。可惜那引线已经燃至尽头,刚被扔出去便轰然炸开。

方东见炸雷被我拿走,稍稍松了口气,神色好了一点,可他仍是直挺挺的站著不动。
我知道他一定是动不了,在我第三次转到他身前时,趁著一瞬间的空隙低头看一眼。就看了这麽一眼,我的动作便滞了一下,因方东的双脚被两根一指粗的铁钉钉在了地上。血已经被冻住了,却已染红了两脚周围的土地与雪。

舌头被割,双脚被钉穿,身後还背著炸雷。叛军为何这样残忍?
不,我打穿叛军将领的胸膛也很残忍……
可我没有折磨他!一拳毙命没有痛苦的!为何要这样折磨方大哥!
“叮叮叮……”耳边响起清脆的叮叮声,这是箭矢射在我盔甲上的声音。因盔甲上加有内力,所以箭矢是射不穿的。

“啊!啊!”方东忽然惊恐的看著左右大喊起来,我收回思绪左右一看,只见两边都有炸雷夹杂著箭雨飞来。心中一动,看来树林里的叛军箭矢要用完了,不然不会又扔炸雷。
飞身而起双脚连踢,将几颗炸雷踢回树林里。这下可热闹了,轰响声不断,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於耳,盔甲兵器被炸向高空。
箭矢立刻停止射出。
171。 恶战
发文时间: 0704 2010
“哼!”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重哼一声,转脸却看见战马已被射成刺蝟倒地气绝。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是只能跑上山寨去了。
方东见已脱险,露出一个惨惨又有些欣慰的笑容。我的鼻子有点泛酸,他成了这个样子,下半辈子可怎麽过啊?

“方大哥,你放心,等我们得胜回京,我一定给你讨房媳妇!”我轻轻拍拍方东的肩膀说。虽然方东不能说话了,可他还是有能力过好日子的。
方东噙著眼泪点点头,笑容显得好看多了。
我抽出腰间大刀,垂下眼帘,瞬间出手挑出钉在他脚上的铁钉。方东痛的闷吭一声倒在地上,双腿抖个不停。

收刀入鞘,蹲下身脱下方东的兵靴。先是点穴止血,而後拾起棉披风撕下两条布条,简单的为方东包扎一下。小时候打架受伤是常有的事,大哥就是这样为我包扎的,只不过大哥不会点穴止血罢了。

包好伤口之後,伸手拉起方东双臂往身上一背。左右看看,林子里没有一个叛军敢出来。我自然没时间在这里和他们周旋,立刻向山上飞跃而去。
越是接近山寨,喊杀声与爆炸声就越是响亮。听那声势应是打的正激烈之时。战鼓已不响了,想来叛军可能已经攻入山寨了。

心里有点著急,拼命催动内力往山寨狂奔。不一时终於看到燃著火焰的寨门,那寨门已经塌了一半了。叛军兵士与我军兵士混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到处是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方大哥,我送你上鼓楼躲藏,你自己要小心。”我嘱咐道,加快脚步飞跃过寨门,跃上鼓楼,将方东放在军鼓下面躲藏起来,而後向里面的山洞口飞跃过去。

程将军率领手下将士拼命堵住洞口不许叛军进入,而叛军却集中兵力一波一波的攻向山洞。我猜想里面一定躲藏著随军而来的那些官宦子弟,叛军应是想抓住他们借以要挟朝中百官。
云青佟与麾下几名部将被叛军围在院落中打的难解难分,看起来一时不会有事,所以我径直向洞口冲过去。沿途很多叛军见我冲来,皆如临大敌般一涌而上。我哪里将他们放进眼里,抽出腰间大刀一阵挥舞,将攻来的叛军砍的落花流水。

“啊!”脑後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这声音分明就是方东!我一个激灵迅速回头,眼前却是一枚黑乎乎圆滚滚的炸雷越来越近。
“轰──”那颗炸雷似乎就在我眼前爆炸了……

身子倏然飞起,在空中直直的飞出去老远,最後摔落在地。
眼前一片灼亮的光,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一时什麽都听不见,什麽都看不见。
我死了麽?

我睁著眼睛,却什麽也看不见。一切都很安静,什麽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於有了感觉。先是身下冰凉的雪,而後是身上沈甸甸湿糊糊的。渐渐的,我开始能听到声音。兵器相交声,喊杀声,炸雷爆炸声。又过了不知多久,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眼前也慢慢恢复明亮。

开始时很模糊,模糊的火光,模糊的影子。伸手摸摸身上,身上趴著一个人。顺著身上那人湿糊糊的背摸上去,摸到了脖子和肉块,还有喷涌的热血,没有头……

双手哆嗦了一下,瞬间离开。胃里一阵紧缩,眼前的景象也恢复清晰。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推开身上的尸体。一翻身站起来,却没能站稳又跌下去,最後单膝跪在地上。
那尸体静静的躺在那,穿的是我军兵士的衣服,一双没有穿鞋的脚上包著我披风上的布条。
我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具尸体。先是脸抽搐几下,而後整个脑袋都开始抽搐。双手抽搐,内腑抽搐……

我全身都在抽搐。
他是方东吧。我仰起脸看向鼓楼,军鼓下没有人。
他一定就是方东,虽然头没有了。

我颤抖著身子爬过去,跪在那尸体跟前。他是为了救我才被炸没了头。
抬起脸,眼前一片火光。火光中飞驰著黑色的圆圆的炸雷。
你们很喜欢把人炸烂麽?
我歪著头看著那些手持炸雷的叛军。
既然你们那麽喜欢炸烂人,我就把你们都炸烂!

有炸雷飞过来了,想是看到我没死吧。飞身跃起一脚将炸雷踢回去。这一脚我用了内力,将炸雷踢到那叛军身上之後,把他撞进身後的一群叛军窝里。“轰──”那群叛军被炸成血花散落。

接下来我几乎没有思想,只是不停的砍杀手里有炸雷的叛军。不知道为什麽,叛军看到我扑过来都会吓得一呆,或者大叫著转身就跑。不大会功夫,我的周围便再也没有一个叛军,远处的叛军也不敢继续上前。
我的脑子里,眼睛里,全是杀叛军!

漫天硝烟,惨叫,血雾与骨肉盔甲乱飞。不知从哪又涌来很多人,他们都戴著鬼面具,帮助我军诛杀叛军。本来势均力敌的局势立刻翻转,叛军开始边战边退。
可惜,山寨出口被鬼面具人众给封了,叛军的炸雷也被我抢扔完了,他们无力与後来的鬼面具人相抗。

天……亮了……

“呼──呼──呼──”我拄著刀气喘吁吁的站在方东的尸体前,全身都湿糊糊的,冰凉凉的,非常疲惫。

眼前是一片修罗场,遍地残肢,被炸碎的尸体与房舍碎砺,寨墙上与楼阁上的余火劈劈啪啪的响著。到处都是尸体,鲜血与碎肉染红了雪地,一条条血液形成的细流顺著山寨出口的斜坡往下流淌。

所剩不多的叛军全都投降了,被我军兵士逼到一旁靠墙跪著。一切都很安静,除了喘气声与火烧木头的声音。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著我,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这气氛很诡异。

我皱著眉头转动眼睛缓缓扫视一圈,当我看到涌出洞口的那群人时,他们皆恐惧的往後退去。

为首的几人中有一个是老相识郭晋安,不禁心中奇怪,他老子不是文官麽?他怎麽会来参军?(你老子当初也是文官,为什麽你现在是将军?)

郭晋安见我盯著他看,脸色煞白的咽了口口水,一脸恐惧的往後缩了缩。我不屑的转过眼,看到院落门口时,满身满脸血污的云青佟与他的部将也被我的目光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除了震惊还有胆怯。

疑虑顿上心头,难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麽?
云青佟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往我跟前走了几步,小声说:“颜……将军,你还好麽?”
我很奇怪,张口想说话,却忽觉左边眼角很痛。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浑身发软的眩晕。


172。 我变丑了
发文时间: 0705 2010
“颜将军!”云青佟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想要搀扶我。我晃晃头,眨眨眼,看到几滴血点从我脸上散落开去。

扬手摸一下左脸,手掌感觉到湿湿腻腻的触感,同时左脸一阵极痛。急忙放下手,手掌伸到眼前一看,满手的鲜血,手指尖还挂著一丝肉末与皮……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晕过去的,後来被左脸的剧痛惊醒。
我痛的浑身颤抖不住,眼睛几乎瞪出眼眶。耳边传来那曾听过的难听声音安慰我,让我忍耐一下,说就快处理好了。

我转动眼珠看向一旁,那安慰我的难听声音正是那晚曾见过的白衣胡人发出来的。他仍戴著白色的面具,而坐在床前往我脸上抹东西的人却没有戴面具。

他的打扮很奇怪,头发全编成细细的辫子,密密麻麻的披在身周。额上戴著黑色镶玉石的抹额,脸颊两旁垂下两条相同样式的飘带。他的脸瘦长苍白,就像那种久病不治的人。脸上画著很妖豔的图腾纹饰,看起来就像鬼巫师。

他身上是厚重繁琐的怪异棉袍,胸前挂著很多装饰,稍一动作就发出“哗哗”的清脆碰撞声。

“嗯,值得夸赞,果然有英雄气概。”那鬼巫师一脸僵硬的说,声音阴阴凉凉的,“痛成这样也一声不吭,佩服。”
“颜将军,我叫‘莫尔’,这是我师父‘鬼巫伊斯莫’,是宵凌王爷将我们师徒请来为你疗伤的。”那白衣胡人恭敬的说道:“你左脸的伤太过严重,已经见了骨头,怕是会留下疤痕。”

左脸的伤?
我盯著那白衣胡人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别乱动。”鬼巫伊斯莫冷冷的说,手指使劲一按。
我痛的差点翻白眼,站在他身後的白衣胡人莫尔见我忍痛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伊斯莫侧过头低哼一声,莫尔急忙又退回去,低下头不再看我。

这个给我疗伤的怪人果然是鬼巫师啊。

我觉得这个鬼巫一定是在记恨我,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往我左脸上不停的涂抹,倒药汁,涂抹,倒药汁,来来回回的折腾。我痛的死去活来,痛昏过去又痛醒。
不是我多心,我真的有种他在故意整我的感觉。

他将药汁倒进我左眼里,我被蛰的不停流眼泪。眼泪流到血肉模糊的左脸,又是一阵剧痛。
似乎我就这样躺著被这个怪模怪样的鬼巫折腾了一整天,那白衣莫尔一直在跟我说著什麽,似乎在分散我的精力,想借以减轻些我的痛楚。可我光顾著忍痛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到底在说什麽话。

天色开始变暗时,云青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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