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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遗梦-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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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是真的不会给他省。我已经兴奋的坐不住了,拉开子络环在腰间的手,飞身跃起,双手从腰上坠的金鲤鱼口袋里抓出两把金银锞子,朝著人群上空扔了过去,嘴里喝道:“大吉大利!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哗──”村口的众人一下子就爆炸了,不要命的哄抢起来,就连拿著竹竿挑鞭炮的曲儿也把竹竿扔了,扑过去抢天降横财。离得远的村民以及过路的村民见这边天上散金银财宝,都往这边撒腿就跑。

我趁著仍悬在空中的一息之时,又散了几把出去,而後刚好落在子络赶过来的马背上。这好像有个说头,说是散财童子不能落地。话说我这样的散财童子似乎有点年纪太大了。
昨日子络还跟我说,等三月二十三我过了十八岁生日後便给我行冠礼,之後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了。汾安郡空出来的别院正好可以用上。他倒是想的周到。

子络重新环抱住我拉停踏风,後面跟随的携礼侍卫也纷纷停马,一同看著眼前越聚越多的村民拥挤在一起争抢。夜星两口子与大哥等家里人都已经撤出战团了,想是不愿与村民们争这点小财。只有姜瑞岚与宏儿两个,还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拼命的抢。

姜瑞岚是天生财迷,至於宏儿,怕是因柳儿身子太弱,想多积点银钱给柳儿补身子吧。虽然柳儿的孩子保住了,想是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养胎了。虽然这件事不怪我,但心里仍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待地上再也找不到一颗金银锞子,众人才喜笑颜开的纷纷散退两旁,嘴里大喊拜年的吉祥话。子络笑著回应两句,一夹马肚,踏风便逛街似的慢悠悠的往村内走去。
姜瑞岚哈哈大笑的捡起竹竿,嘴里大叫大嚷的拜年。大师兄又挂上一挂鞭炮,之後便劈里啪啦的响起来。宏儿满头满脸的雪花,笑逐颜开的走到曲儿面前,将抢到的金银锞子抓一把分给曲儿。曲儿笑著推回去,把自己抢到的为数不多的金银锞子都塞给宏儿,说给表嫂养身子用。

宏儿仍是笑,挠挠头,用袖子抹一把眼角,之後扑上去抱住曲儿。曲儿拍拍宏儿的背心,而後笑呵呵的推开宏儿,往宏儿肩膀上捶两拳。大哥看著他们兄弟摇头笑,画梅连枝她们也看著他们掩口笑。一家人温馨动人的一幕落在我眼中,刻在我心里。

子络的眼神暖暖的,小声说很羡慕我,有这样的家人。我抓紧子络的大手,说如今他们也是他的家人了。子络不顾周围很多人,在我脸颊上轻吻,,士兵全无预警的张开了双臂,
之後便是一片击掌声与道贺声。
当然,人家不能白白送吉祥话,少不得我又散出去几把金银锞子。

後面传来纷乱的马蹄声,夜星韩桢与大哥他们骑著马赶上来,宏儿兄弟与画梅等一众下人只在後面跟著慢慢走。

姜瑞岚一上来便揪住刚才子络亲我的把柄大声取笑,我就知道他安分不了,威胁说他若是再不老实,带来的年礼就没他的份了。姜瑞岚一听立刻闭嘴,笑眯眯讨好的看著我,再也不敢乱说话。
这个坏小子,怎麽以前就没发现他这麽无良?真是误交匪类。

206。 奉茶待客
发文时间: 0805 2010
边说边笑的到了家门口。一身粉红宫缎绣碎花的棉袍,外披裘皮斗篷满面红光的娘,和大嫂的兄弟表侄领著一干下人,与侍卫头领孔桥在门口迎接。我和子络急忙跳下马,给娘拜年行礼。众人纷纷下马围上来互相见礼。娘高兴的合不拢嘴,一手一个携著我和夜星的手,招呼著子络,一家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进家门。

门口的小厮见我们进了大门,挑起竹竿“劈劈啪啪”的放起鞭炮。另有小丫头抱著大红盒子往围观的孩子堆里洒包红纸的糖块。下人们跟著进门後该散去干活的分别散去,留下几个伺候的快步跑至厅堂门口掀起厚重的棉门帘。我们一众晚辈簇拥著娘,穿过洒著绚丽阳光的青石道进入厅堂。

一进厅堂的门,一股带著浓郁檀香味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堂里坐著很多人,见我们一大堆人进来全都满面笑容的站起身。下人们上前取下我们的裘衣裘帽退下,我与子络整理衣襟上前给爹拜年行礼。爹笑呵呵的请我们免礼,之後开始与屋内众人依次见礼。

今年过年家里比往年热闹多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皇上赐婚,我家与皇族联姻的原因。自我家落难便不再来往的亲戚们来了大半,即使是不能来的,也会派最亲近的子弟来拜年。记得成亲当日,家里可还没这麽多亲戚来。怕是故意赶在回门时上门,就是为了在子络面前露露脸的。

袁师父也来了,脸上虽然带著笑,神色却隐著悲伤。我想应是因为袁师父亲手掌毙二师兄心里难受吧。还有姜伯昌伯伯也在,以及爹昔日朝中的两位至交叔叔也在。
唯独叔父家没有来人。我想我们家与叔父家今後都不会再来往了吧。

行礼至一位面生的士人跟前,只见此人面目和善黑发黑须,不胖不瘦一身土黄色儒衫,却不知为谁。

我奇怪的扬起眉头,转脸看爹。爹手捋白髯呵呵一笑道:“他乃孟梓先生之次子,孟忻先生。”
“哦──见过孟忻先生。”我恍然大悟的拱手行礼道:“不知孟梓先生可安好?”

孟忻勉强的笑一笑,拱手回礼道:“家父已於半年前仙去了。”
“啊?”我吃了一惊,忙问:“怎麽会突然……”

孟忻垂下眼帘,伤感的说:“家父年事已高,又常年在外奔波,实乃有此一劫。”
“请先生节哀,”子络拱手插言道:“今日乃新年大喜之日,就请先生先放下对已逝者的悲怀吧。”

听子络这麽说,孟忻急忙行礼道:“王爷教训的是,小人冒昧了。”
“哎,何言‘教训’二字,先生言过了,呵呵,快请坐吧。”子络打了个哈哈,请孟忻就坐,便拉著我回到一旁坐下。

见我们坐下了,众人方各自落座。两名丫鬟端上热茶,我与子络上前向爹娘奉茶。娘目中湿润,喜笑颜开,接过茶碗浅酌一口,而後一人一个红包。爹与娘一样高兴,只是那满眼的激动与欣慰全是对著子络的。不禁心中略有失望。看来爹对我注定不会有多少关爱之心了。

在爹心里,最疼爱的孩子永远都是二哥,即使二哥已不在人世。
亦或许,是因娘太疼爱我,所以爹才对我不喜麽?

子络似是发觉我心不在焉,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回神浅笑,随著子络回到一旁就坐。
坐下之後,子络拿出礼帖呈上,丫鬟接过去呈给爹,爹娘分别看过,而後收起礼帖,满面红光的请众人前往偏院祥荣堂品茶听戏。

我对茶其实并不喜,也不懂品茶。看众位亲戚都是冲著子络来的,我也不胜其烦,干脆借探望柳儿为由遁走。

认识我的人大多都知道我不喜应酬,让我坐在这里陪他们说废话,还不如让我去念四书五经。子络更是清楚,便也不勉强,很痛快的放我离开。我想他在这种场合应是如鱼得水的。
随我一同离开的还有夜星与曲儿宏儿。夜星也是很讨厌这种场合,曲儿则是要跟随在我身边伺候的。

宏儿头前引路,我们出偏院入内院,一路来到宏儿柳儿夫妻住的小院子。这院子我曾来过两次,都没进去过。

来到正房门前,宏儿上前掀起棉门帘,并大声招呼屋里的丫头说三爷来了。我停住脚步,侧头说道:“怎麽还叫我三爷,该改口叫三哥了。”
宏儿一愣,之後受惊似的动弹几下嘴唇,却没能叫出来。

我摇摇头,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进到屋内,两个小丫头急忙问安端茶。我没理会,转身往里屋走去。曲儿赶上来掀起门帘,我迈步进屋,看见头戴浅红色巾帕一幅弱柳病容样的柳儿,在婆子的搀扶下准备下榻行礼。
眉头一皱,急忙上前扶住柳儿道:“身子都这样了,还不好生躺著,做什麽爬上爬下的。”
柳儿闻言战兢兢抬起脸往我左脸处看,原本一双晶灵杏仁眼如今却红红肿肿梨花带泪。我与那婆子将柳儿扶回榻上,歪在一团软绵绵的锦被上盖上被子。却见柳儿看著我的左脸直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似是看傻了。

婆子掩口偷笑,而後行礼退下。我转身坐在榻边,让柳儿看个够。柳儿的心思在那年与尧君成亲後我就知道了,还是她亲口提醒我的。这次因看到我的左脸吓得差点小产,恐怕也是因为那点埋在心底的心思作祟吧。

忽的,柳儿眼中滚下两滴泪珠,伸手轻轻摸摸我的左脸,哽咽的说:“三爷,您的脸,好了啊。”

我微微笑笑,道:“还叫我三爷,应叫我一声三哥了。”
柳儿闻言垂下眼帘,收回手,拿起汗巾沾沾眼泪,苍白的小嘴蠕动著小声说:“明明小人家一岁……”

翻白眼,“那就还叫三爷!”
“三哥。”柳儿低下头,软软轻轻的叫了一声。
我扬起笑脸,给她掖掖被子说:“好生养著吧,这次我回来带了不少上好的补品,一定能让你平平安安的生下个大胖小子!呵呵。”

“多谢三哥,”柳儿低著头轻声说:“希望三哥不要怪罪宏儿。”
我笑著摇摇头,看著一身幽怨之气的柳儿说:“他又没做什麽对不起我颜家的事,我为何要怪罪他。”

207。 逝者来信
发文时间: 0806 2010
说话间婆子端著一碗药进来,我问这是什麽药,婆子说这药是孟忻先生昨日给柳儿诊脉後开的保胎养身的药。

一听是孟忻开的药方,我便大为放心。伸手拿过药碗,亲自喂柳儿喝药。柳儿小脸发红,别过脸去说什麽也不让我喂。我说她伺候了我好几年,如今也该我伺候伺候她。再者说她如今已是我的干妹妹,爹娘的干女儿,自然享的我的伺候。

听我说了一大堆理由,又见我这麽坚持,柳儿便红著脸转过来让我喂药。可没喂几口,柳儿便掉下眼泪,求我把药碗给她一口气喝下去算了,因她实在受不了一口一口的喝这麽苦的药。

我恍然大悟,又啼笑皆非,原来我的一番好意,竟让人家如此难熬。
柳儿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转手递给一旁候立的婆子,一边用汗巾沾沾嘴唇,一边在矮几上拿了一颗酸枣蜜饯塞进嘴里。而後脸上便显出松了口气的神色,软软的倒回身後靠墙的锦被上依著。

我笑问她我的这张脸如今是不是“美貌如仙”了,柳儿闻言翻起眼睛注视我一时,之後“扑哧”一笑,说的确美貌如仙,不愧为“宵凌王妃”。还说如今宵凌王娶了我这个男王妃,说不得没多久就要出个男皇後了。虽然柳儿的话是说来打趣的,我却觉得不无可能。皇上与云青佟会有圆满结果麽?

宏儿忽然掀帘进来,见我和柳儿有说有笑急忙低下头,嘴里“三,三,三”了半晌也没叫出下面的字来。柳儿瞪他一眼,斥了句:“看你那点出息!”宏儿听了便满面通红的把那个“哥”字挤出来了。

我笑问宏儿什麽事,他说孟忻先生在外求见。我挺意外,没想到孟忻会独自找上我,便让宏儿留下陪柳儿,而後从里屋出来。
孟忻正在外屋门口而立,见我出来先是行礼,之後说要与我单独说话。我心里有了计较,想会不会是孟梓先生有什麽话留给我。

披上裘衣,引著孟忻往我的院子去。既然有重要的话要说,自然是到自己的地盘比较放心。
一路快步来到我的院子,只见院子里外都有跟来的王府侍卫把守。见我领著人过来,众侍卫齐齐见礼问安,其声势浩大,把孟忻吓得一哆嗦。

不怪孟忻害怕,即使是夜星,也是一脸的不舒服。这六十名侍卫虽说人数不多,可个个凶神恶煞,煞气凛然。很明显他们杀过不少人。这一身的萧杀之气是装不出来的。也亏我上过战场杀过敌,才对他们的气势没什麽感觉。

进到屋里,曲儿去沏茶,我招呼孟忻就坐。夜星知道我们要说话,问要不要他回避。我说不用,没什麽事不能让他知道的。夜星听我这麽说十分高兴。
都安坐下来之後,我问孟忻先生有何话要说。孟忻看看夜星,低头叹了口气,说他爹孟梓先生其实是抑郁而终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心里立刻就猜出个八、九分。接著孟忻便拿出一封书信放在几上,说这是他爹临终前由他代笔写的,并嘱咐一定要亲手交到我手上。看著这封没有拆封的信,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一定是与二哥有关。

伸手拿起信,那边门帘一响,曲儿端著热茶进来。我吩咐曲儿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曲儿上过茶後便答应著下去了。
见曲儿离开,我慢慢撕开封口,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信笺。将信封放在几上,展开信笺,竟然密密麻麻写了十几页纸。

转眼看一眼孟忻,孟忻又叹口气,端起茶碗喝茶。转回目光,一行一行仔细看下去。
才看了第一页,我便看不下去了。因第一页上说,孟梓先生此生唯一的一件愧对天地良心的事,便是没有治好二哥的病。其实,他是可以治好二哥的。

我猛然将一叠信纸抓做一团,双手有些颤抖,胸口有些闷痛,眼前有些发晕。虽然这个可能早已有所预料,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却仍是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想当然耳,凭伊斯莫能制出如雪莲圣丹这般的神仙丹药,而他又是孟梓的师弟,那麽孟梓的医术自然非常了得。不然他怎会将娘数年的难疾,只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根除了?

“大哥,你没事吧?”一旁传来夜星担忧的声音。
我缓缓摇摇头,缓缓站起身,转眼看了孟忻一眼。这封信是他代笔的,也就是说,信里的内容他一清二楚。

孟忻见我看他,站起来拱手一礼,道:“三爷,此信只有亡父,在下,以及三爷知道。”
我点点头,转回目光,将手中信纸塞进袖子里,说道:“我出去走走,不必管我。”说罢,慢慢走出屋子,纵身跃上房顶,向埋葬尧君的棺木处纵跃而去。

虽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虽然可能连尧君的玉坠也不在了,可我现在却只想去那里。在那空空的坟墓前,我会有一种尧君就在身边的感觉。
尧君,就像我的一个美丽又凄惨的梦。然而我的内心却十分想依赖他。
终於来到埋葬尧君的地方,那墓碑上斑斓不堪,上面的字迹也不大清楚了。但我知道,那字迹依然是“妻张尧君之墓”。

面对墓碑盘腿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信笺,忍著心中的不适继续看下去。
这像是一封自悔书,又有些像爹写的那种自传。上面从孟梓被叔父强行请去开始记述,一直到抄家前孟梓回家,之後因心生愧疚抑郁成疾为止。孟梓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家被抄家的事,从信上看,他以为我与尧君依然是夫妻。

他在信里为尧君求情,求我知道真相之後,留尧君一条生路。他说尧君天性善良,走这一步是迫不得已。说尧君颇有医学天赋,若是就此断送太为可惜。

孟梓先生与尧君都不是奸恶之人,他之所以让孟忻将书信给我,是想我与尧君真情真意,可以替尧君求得生路。殊不知尧君早已离我而去,如今连他留给我的唯一念物也被我埋入棺中。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无意识的盯著墓碑发呆,无意识的将手中一页页的信笺团成一团塞进嘴里吞吃入腹。这封信不能落入他人手中,更不能让爹娘知道。就让这件事随著孟梓先生的逝去而逝去吧……

208。 中计
发文时间: 0807 2010
恍恍惚惚的往回走,脑中一幕幕出现自从孟梓与尧君到我家之後的种种过往。那心事重重的神色时常挂在尧君秀美白皙的脸上,如今回忆起来,仍是不免令我怦然心动。
呵呵,只要尧君还好好的活著,我也就安心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笑出来,抬起头一身轻松的往家走。新年的阳光是那样灿烂温暖,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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