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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道迟迟 作者:亦疏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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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两个小奴捎回的话,一时脸上表情精彩,又恼又怒,却也担心疑惑,立马差了人去山上打听打听,这几日在寺里到底发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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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清找高游文时,恰好赶上王爷下朝,官服未脱,陪著高游文在院子里吃点心,两人新婚又有尚未出生的孩儿,浓情蜜意得好得不得了。
所以王爷见了高一清就有几分不郁,看著高一清没说话。
“王爷安好。”
高一清先见了礼,自从高游文入了王府的门後,武岩那个名字便从未被提起,岩爷的称号没自然没人叫了,荣王爷的司徒岩的名讳不是一般人能提的。
高游文戳了一下荣王的腰眼,警告地看了一眼,荣王才不痛快地回礼:“高今日来得兄早啊,快坐,来人看茶。”
荣王爷这话客客气气地也夹枪带棍的,这是在恼高一清打扰他的好事,高一清也不跟著脾气,坐下後笑道:
“王爷这是在恼我回门那日不在,驳了您和王妃的面子?高某这不是早早地赔礼道歉来了,还望王爷宽宏大量。”
这话头被高游文先一步接了过去:“兄长不要和他计较。”
高游文後又侧身对荣王道:“你上朝回来也乏了,去谢谢换身衣裳吧。”
荣王就被这麽打发了,一点没讨到好,每次高一清过来他连饭也许都不能和高游文一起吃,也不知道两兄弟间哪有那麽多话要说。
高一清看著荣王离去时有些愤愤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己怕是得罪他了。
高游文给高一清斟了茶,有些忧心道:“兄长面色并不好,听闻兄长前几日风寒了,兄长要多挂心自个的身子才是。”
“你坐吧,这事我自己来,可不能叫你伺候我。只是天气变幻的快,没察觉淋了雨,小病小灾得没什麽的。”
“兄长这儿小病小灾的那是没什麽事,我这儿就精贵了,这理可说不通。这日子过得也快,竟也到了夏天,王爷预备著去庄子避暑,兄长要一同去吗?也与我一同做个伴。”
高游文和高一清极为亲热,二人凑在一起说话,因此也才打发荣王走,总不好当场冷落了王爷。
“王爷见了我可不大高兴,我对什麽避暑庄子不感兴趣,你向来苦夏,去避暑最好,现在行动方便时过去,也省得到了时候麻烦。不过你和王爷二人都走了,缺不缺个人看守府邸啊?”
高一清这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思量许久,也只有王府能叫他避上一避。
高游文微微一愣,问道:“兄长的意思是……”
高一清斟酌字句,有些事是瞒不得的:“此次山上机缘巧合,有些事我是想起来了。”
高一清沈稳地开口,却叫高游文惊得立马从凳上站了起来,张著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高一清。?
高一清笑笑:“你还是快些坐下,我可不敢给你吓出个好歹来。”
待高游文缓过神,高一清才继续道:“这事有几分玄妙,我自己都有一些奇怪,可真是一朝想起了前尘往事呐。”?
高游文也是心思透亮的人,脑筋一转也知了他兄长此时处境,真是进退维谷前後两难啊。
高一清当初被休的缘由并没太多人了解,高游文也不好细问,可不管什麽原因,当初能教二人分开了,应该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现在高一清把一切都想来了,万没有委屈自己假装自己真的忘了一切,分开也是必然的。
“那兄长的打算是……不如兄长回江南去吧。”?
高游文想了半刻给出了主意。
“江南是要回的,只是你这我是打算等我侄儿出事再回去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在京里。再者,我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掉的……”
高一清又想到那人,怕他现在正在兀自发脾气吧,自己就这麽不明不白地走了,高一清心里很是苦闷。
“那兄长只管在王府里住下,那个姓风的家底再大也不敢到王府门前撒泼。”高游文好生安慰高一清。?
高一清借著让高游文休息的借口起身离开,跟著王府管家去暂居下的院子,看了院子後高一清请了管家说话。
王府里头除了王爷王妃外最能说得上的就是管里管外的管家了,府内样样要打点,朝堂上的事物也要拿捏恰当,也是个见不得的人物,高一清不免说话时带上了敬意:?
“总管大人真是劳烦你费心了。”?
“公子真是言重了,这是我的本分,公子住的哪里不称心尽管说就是。”王府总管跟著笑笑,不卑不亢的。?
“都安排得妥妥的,倒是有件事要麻烦管家通传,我能否私底下叫王爷一面?”?
“这个容易”,总管也不问缘由,只管应了下来,“回头我在差两个使唤的给公子,公子这院子是缺不了人伺候的。”?
高一清之前在王府内偶尔小住一两日,身边有个小游就行,这次是要长住,也就不推辞谢了总管。?
见过两个来伺候的下人,高一清精神有些不济便睡下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十分,睁开眼许久依然没有办法撇去那种失落地空洞感,索性唤来了小游为自己梳洗。?
而这个时候风擎派到观音寺上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原原本本地说了那日高一清与如意夫人落水的情形,一并带来的还有各种惘断的猜测:
“现在山上有些传闻,说是大户人家里男妻和下面的侍妾争风吃醋,把人给推进水里了,自己也跟著跌进去了,那侍妾身子柔弱还在寺里养著……”?
回话的下人没敢多用多说话,只简单叙述,其中恶言重伤的话都没悉数说尽,就见坐在上位的风擎脸色愈加难看,甩袖腾得站起来了:
“好、好个争风吃醋啊?!居然还给我推进水里了?!养身子是吧,那种破庙里哪能养她那精贵的身子。来人啊,给我现在就把人给我接回来!”?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上山下山都方便,但在主子盛怒之下家仆也不敢多言,利索了手脚就领命出去了。
厅里的奴才们寒蝉若禁,後背上寒毛都竖立著。
?
风擎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攥进拳头,闭上眼试图压抑下来,却一想起高一清在无措里落进水里,险些丢掉性命,他还是扫落了桌上的杯盏以发泄心中的不快。
!!当当清脆地碎了一大片,茶水和茶叶溅得到处都是。
、(10鲜币)行道迟迟95
如意夫人被连夜抬下山来,几经折腾已是面无血色,苍白如纸,丫鬟九儿在边上急得眼都红了。
一直在屋里焦躁度步的风擎还在想著如何让高一清好消气儿了,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直觉这次不那麽简单,却又不敢往坏处想,一时犹如困兽挣脱不来思绪的牢笼。
下人从侧门进来低声禀报夫人接回来了,风擎目光一凛,一路带著煞气到了後院,此时夏初绿意初萌,院子里的女萝如同往年一样爬满墙头,只是院子里没点灯,披覆出一片高大的黑影。
院子里闹闹哄哄的站著丫鬟婆子不得进屋,瞅见主子来连忙让开路,帮著打理後院的斤木婶子赶紧上去就道:
“爷,您来了就好,这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回事,夫人被抬回来时整个人的气色别提多吓人了,九儿愣是进都不让我们进去看看,您说夫人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怎麽办啊?”
“是麽?”
风擎不轻不重问了一句,打量著整个院子,细细算来他是许久没进这个院子了,难怪觉得有些陌生了。
风擎眯起眼回想起第一次进这院子的情景,那时他与如意正是新婚第一夜,送完宾客之後便到了此处,在挑下红盖头的那一刻,风擎却後悔了。
最终交杯酒没有动,他在那双莹莹的带著羞怯却强装镇定的眼中又急匆匆地出了这院子。
风擎对高一清总是有一丝愧疚的,他知道高一清对他也许算不上是一往情深,一开始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总是想要给予得更多,好来偿还自己强硬的掠夺。
风擎已记不清当初是为了什麽又和高一清闹了起来,二人许久未见了,赶上他新娶一房妾侍,风擎本打算挫挫高一清的锐气的,自己伸出去的手总被推回,他心里也是憋著一股子气的。
可临到了头,风擎还是心中不忍,在与如意夫人新婚一夜留宿在了高一清的屋里。
第二天风擎一睁眼就听到了外面陌生女子的说话声,出了里屋一看,原来是他昨天娶的妾侍过来请安,安安分分的,眼中没有不平和嫉恨。
风擎也算记著这人了,以後和高一清不愉快的事儿,找些由头来激一激高一清,风擎便会住到如意夫人的碧萝院里,几次三番一来,如意夫人便成了以後他最宠的那个。
出身不错,又识得大体,高一清不愿理他後院那些烦心事,如意夫人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可惜风擎此刻心里想的不是如意夫人的好,他只想到他俩成亲那日,高一清心里是如何苦闷,只是听著他的脚步声,高一清便从屋里赤著脚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脸上的表情看著很是委屈。
风擎想,高一清这回受得委屈也是如此吧。他们俩的事,却硬生生插入了第三个人,怎麽能不委屈呢?
“去把门给我打开。”
风擎深吸了吸了一口气,每每想起高一清落水有个好歹,他总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慌。
若是如此,他并不要留下这个女人了。
本来预计著也许需要撞来大门的,门倒是从里面来了,屋里只点了几只蜡烛,一团模糊里九儿纤细的身子半隐在门後。
看著黑黝黝的门内,原先涌上心头的愤怒被担心内疚代替,风擎看著半开的门,突然觉得没有进去的意义,他找这个女人做什麽呢,一切终究是他种的因结出来的果,最後吩咐道:
“都出去,把院门给我锁上,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开。”
风宅整日里的诚惶诚恐终於就此落幕,各个院子里的灯恍惚地亮著,廊沿环绕的宅子似乎藏了许多秘密,阴森空旷得很,不消一刻锺家主最宠的夫人被锁在院里的消息就会在夜色下传遍整个宅子罢。
“爷,夜深了,时候不早了,您先歇下吧。”
大厅里灯火通明,风擎遥遥地坐在上方,厅里除绿送外没有另外的人伺候。
绿送等了许久也未见主子答复,又小心问了一句:“爷,您想吃点什麽,绿松找厨房去安排。”
“你去门外守著吧,我静静。”
风擎说话语气淡淡的,听来和往常是没多大区别的,绿松却觉得心里堵得慌,低声应了一声便在厅外伺候。
风擎这一身可谓大落大起,要让外头人知道了都可以编作话本,稍加润色,就是一个命中注定贫贱转富贵的壮志凌云的好故事。
风擎现在把风家家主的位子坐的稳稳的,可那些旁支哪能消停,一个个俯首贴耳故作的笑脸下的真正的嘴脸谁能知道是何模样。风擎的身世在外并不为人所知,但风家里对他的底细再清楚不过了,对压在头上的人常背後骂到:不就是当初那个婊子养的孽子麽,看他能作威作福多久!
可面上的巴结恭敬却是争先恐後,唯恐落於人後。每年春节时族里的人就老早开始打听风擎要在哪处待著,要是得知风擎在外不回来的消息定会书信不断规劝,一年劳碌应该歇歇和族人聚聚,不过是想抓著机会往风擎面前凑好寻个差事。
眼看著风擎快到而立之年了,膝下尚无一子,这几年春节祭祀时,不管是旁支的还是嫡系都开始有意无意地带著年幼的稚儿到风擎面前,风擎这个年龄也该考虑养个孩子在身边了,这孩子必然是要风家的血脉。
风家就不曾真正的安宁过,平静之下波涛汹涌,从他坐上北上的马车起,撇去屈辱过往,却也一脚踏入了叵测未知里。风擎一身斗志,势必要将曾经将自己踏在脚下的人都掌握在股掌之中,看著他们在自己面前谄媚假笑,费劲心机来取悦自己。
风擎对此一直兴趣盎然,此刻,他却疲了。厅里灯火通明,桌椅成色光亮,摆设讲究,腐朽奢华,这里对於他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6鲜币)行道迟迟96
风擎打定主意天一亮他就立刻去王府拜访,势必要见上高一清一面,这样的急迫似乎在心下烤了一把火,灼热得让他急不可待。
“绿松,什麽时辰了?”
绿松听了厅里的声音,立马就转了进来,小心看看风擎的脸色,报了时辰:
“爷寅时了,您要现在歇下吗?”
“已经天亮了麽?”风擎看起身来,不知不觉坐了一夜,骨头僵硬得厉害。
绿松给风擎披上一件斗篷,刚清晨还是有些凉意:“是,爷要不先用早膳?”
“嗯,让人先去王府递拜帖,把马车也备好。”
风擎去自己的院子梳洗一番,用了早膳,日头还隐约在云後,这个时辰去王府拜访还太早了,风擎只能在院子来回走动著好消除心中的焦虑。
等到了卯时初晓太阳冉冉升起时,马车慢慢悠悠地拐到了王府的大门。绿松跳下马车到门房先去打听後,才回到马车旁撩起车帘低声道:
“爷咱们进去吧,今天王爷荀休,给应了帖子。”
荣王没想到一大早就遇上了如此头疼的事,还不如晚些再起呢。只是昨天见了高一清,也是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在高游文面前他尽量表现如常,夜里却思量许久,觉得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这世间最拉扯清的东西就是情爱,荣王是万万不想搀和的,可没想到风擎尽来得如此快。
荣王一向自视甚高,连他自己都清楚自己自大的性子,可遇到自己看上眼放在心上的,还是难逃凡夫俗子为情所困,等知道有了自己的孩儿,乐得找不著北,他也才知道自己也是人间碌碌一人而。
风擎算是在京城里他瞧得上眼的,可现在比他还不如,荣王心里头莫名有些得意,可一想到风擎来得如此之早。定是其中复杂他没看透,走这一趟也是徒劳,荣王心里小鼓不断。
“风兄今日早啊”,荣王笑得暧昧,“来一起喝个早茶。”
“扰了王爷清梦。”
风擎作礼後便与荣王喝著早茶叙话,风擎旁敲侧击,王爷却口风紧得很,什麽也透露。
若是风擎在高一清主动找他见面之前过来,荣王定会让下人寻个借口把高一清请过来,可他总要为高游文著想,高一清私下里找他,不过也是考虑如此。
风擎和王爷坐了大半个时辰,风擎正要开口直接询问,有下人往这边来了,荣王记得那正是派在高一清身边伺候的,不禁心里舒了一口气,心道终於来了……可不免有些担忧地看了风擎一眼。
“王爷,这是高公子让给送过来的。”小奴双手奉上一份信笺,风擎不禁眸子里迸出亮光,信上的字迹是高一清的。
荣王拿过白色的信笺在两指间,犹豫片刻,递到风擎面前道:“风兄,还是回去看吧。”
风擎自然点头应是,急匆匆地告辞离开,到了王府门外就打开了信笺。
今日阳光充盈,初升的阳光柔和而细致,带著紫檀香味的青竹暗纹的纸张上的字迹看起来清瘦秀气,横竖折钩一笔一划刻进风擎的心里,淡薄却分外锋利,将他的心一点点挖去,直到所有恐惧彷徨都挖去,连同挚爱也一同去除,空空如也。
草长莺飞已去,荫浓荷绿未至,阳光一时紧过一时,度日之中,人似乎也本能感受到那份逼迫,捏著手中已经获得的,却想得到更多。
此刻风擎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整个人生空荡得如同寒风穿过的空荡的胡同,除了空旷呜咽的声响没有其他。阳光照耀下的信笺变得刺目,墨色的字迹逐渐消融,风擎再也看不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再次失去高一清了,永远的失去了。如高一清信中所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这场梦终究还是要到头的,碎得突然而静谧。
、(8鲜币)行道迟迟97
王府的总管看著风家的马车驶离巷口再也见不著,才从门後出来,又站一会儿,才去给王爷回话。?
荣王的早膳已经用了大半了,他只见简单先吃些,等高游文醒了,他再陪著用一些。?
“现在才回来,不会是他硬要闯进来吧?”荣王一挑眉,挑起嘴角笑得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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