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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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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只是怀疑你。”易阑珊坦率地答道。
傅远换了一个话题:“若是翟钦回不来了,娘娘打算如何治我的罪?”
“那样的事情”易阑珊笑了:“自然是回京再说。”
“娘娘还是那个打算呢,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易阑珊拖长了语气,故作讶异。
“好一个人之常情。”傅远忍不住赞:“娘娘真是洞悉人情世故啊。”
“元帅若能略察人情世故,便不会在朝中四面树敌,孤立无依。”
傅远诧异:“我还以为手握兵权之人,该小心做人,不要交游太广呢。”“这是对我的提醒,又或者,是对袁宏的诽谤?”
“挑拨离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娘娘若是真的信得过兵部尚书,自然不会理会我的无聊言语。”
“我”
有人来报:“翟大人到了!”
易阑珊欢喜地迎出去,丢给傅远一个匆匆的背影。
“话都没说完便走了。。翟钦和你,果然亲厚非常呢。”傅远眯缝着狭长的眼睛,苍白的脸颊被怒气染红。突然,他低头笑起来:“难道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娘娘和侍卫地关系吗?”他陷入回忆,易阑珊的桃色新闻并不是什么秘密。过去曾在胤都传得沸沸扬扬,后来不了了之。可是。有了上一次的谣言打底,再传一次谣言,并不难吧?傅远在心里衡量着事情地难度,一时间竟想得入神。
有军士来请傅远:“元帅,左将军请你过去。”
傅远站起来随口问道:“太后现在人在何处?”
“翟大人受伤不轻。军医再给他包扎。”
“太后在一旁看着是吧?”不等军士说完,傅远便问道。
“是的。娘娘很关心翟大人地伤势。“不管怎么说,翟钦都是为她负伤的啊。”
军医解下翟钦随手缠好的伤口,仔细审视了一番:“翟大人的底子好,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大事,调养些日子便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易阑珊关心地问。
“最近一个月里绝对不能动武。”
“开什么玩笑?”翟钦看他:不能动武,如何保护娘娘?”
“月鹿关里应该还算安全。”军医一边给翟钦上药,一边劝道。
“几天前我或许会这样以为。”翟钦的语气里充满嘲讽:“今天却是不敢这样想了。”
“包扎好了便退下去吧。”易阑珊神色淡淡地道。
等到军医离开,易阑珊压低声音道:“我觉得翟钦点头:“我也有这样地怀疑。”
“我话还没说完呢。”
“娘娘是想说大哥”
易阑珊摇头:“不是。”
“不是?”翟钦十分吃惊。
“初看。他的嫌疑最大。然而,仔细一想便知道,绝对不是他。”
“为什么?”
“我若死了。他也得给我陪葬。傅远要的是权力,可不是死亡。他再疯狂也不会自掘坟墓。”
“那”
“一时半刻之间。我也没什么头绪。”易阑珊含混地说。翟钦却看得出,她心中有一个怀疑之人。
“娘娘自拿主意便好了。”
“怎么。不打算追问?”
“安全第一嘛。”翟钦笑着回答:“不知道的事情,总是越多越好。”
易阑珊也的确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因为,她怀疑的人,是袁宏。袁宏是她精心设计方才调回京中的一颗棋子,她自认和袁宏相知多年,互相都掌握对方不少秘密,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也了解他地才能、志向,可以把他控制于掌
然而,当袁宏的势力渐渐坐大,她又忍不住担忧:这个人,果真比傅远更靠得住吗?
傅远也察觉了她心中的疑虑,才会在她面前出言挑拨。
易阑珊知道这是挑拨,然而,怀疑这种东西,既然萌芽,便能自行越长越大,更何况有人精心照看。她是真地对袁宏起疑了。
易阑珊叹息一声,定定地看着翟钦:“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会离开月鹿关,你也好好在月鹿关养伤。毕竟”她神色一黯:“最后,我能相信地人,也只有你了。你便当是为我照顾自己吧。”
翟钦心中一凛:“自然。”
见自己故作哀伤地话语起到了作用,易阑珊也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翟钦都是十分在意她的安危,以这种方式约束他,是最合适不过地。
这些话传到立于窗外的傅远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来得不早不晚,恰好听到了最后两句。什么只能信你什么为我照顾自己,听得傅远心中万念俱灰。
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吧?
不。傅远缓缓摇头:有了那一夜,你对我,至少是恨
翟钦看着傅远映在窗上的影子,心里很纳闷:娘娘分明看见了大哥,为何还要说些暧昧不清的话?
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易阑珊一笑:“我自有分寸。你照顾好自己便可。”
影子晃一晃,傅远离开了。
听到他的足音远去,翟钦开口询问:“这是?”
易阑珊咬着嘴唇道:“让他痛苦一下下,与大局无碍。””娘娘和大哥之间,绝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个很可怕的答案跳进翟钦脑子里,第一时间便被他否定,太可怕了。
似是察觉他所想,易阑珊突然抬头吩咐道:“从今天起,你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如果是晚上,就守在我门外,不得离开。”
这个吩咐本来很普通。过去也都是这样。此刻落入翟钦耳中,却有了别样的意味。
易阑珊的神情不变,心里却是在冷笑:怀疑这种东西,真是很好用啊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三章 观战

翟钦归来后第三天,羌人发起了对月鹿关的第一次正面攻击。易阑珊老老实实地呆在军营里,和翟钦下棋,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却是一脸焦虑,不住地往外头看。
易阑珊抬头觑小太监一眼:“怎么?想去墙头观战?”
小太监先是点头,又改摇头。
易阑珊忍不住笑了:“很快就打完了。打完了再去墙头看。”她转脸看翟钦:“应该很快就打完了吧?苏木无忧喜欢突袭扰敌,是吧?”
“人人都这么说。”翟钦答得很中规中距:“在月鹿关呆得略久一点的兵士都这么说。但战场上瞬息万变,苏木无忧会突然转了性子,也未可知。”
“苏木无忧”易阑珊吟哦着这个名字:“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翟钦,你以前有没有见过?”
翟钦摇头:“我还在军中时,并无这么一号人物。”
“他的崛起也算是神速了”易阑珊落下一子:“如此说来,羌人此次南犯,竟是比上次更棘手呢。”
“那倒未必。”翟钦意见不同。
“嗯?”易阑珊笑:“翟大人愿意对战事发表意见,我自当洗耳恭听。”
翟钦盯着棋盘,一边苦苦思索,一边道:“这次羌人的南侵十分勉强。无论是人口,土地,粮食,马匹,羌人坐拥之数量,远远低过大胤。大胤尚未从上一次的战事中喘过气来,羌人那边的状况按理说会更糟。。而苏木无忧初登王位,势力并不稳固,此时不忙着肃整国务。却急着发起战事,总觉得”他的眉头打了个结:“我觉得很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易阑珊脸上的笑容消失。亦陷入深思:“我也察觉到了你说地这些,只是。这些纷繁芜杂的线索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再三思量,也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声号角响起。
“这个是?”
翟钦站起来:“羌人撤退了。“去墙头上看一眼,可好?”易阑珊问。
翟钦摇头:“有什么好看地?无非是一堆尸体罢了。”
易阑珊和小太监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翟钦看样子便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们。叹息一声:“我们去吧。”
“你呆在这里便好。我带别地侍卫上墙头去。”
“可是”易阑珊打断他:“没有可是,你歇着就是了。羌人已经撤退了,我只是登上城墙望上那么几眼,很快就回来。”
易阑珊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翟钦苦笑一下:“娘娘,有什么感想。”
“我”易阑珊的表情,十分难受:“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战场是这个样子。”上次在行军路上被羌人偷袭,她是被侍卫团团围住,生死交关的时刻,也没有余力去观察旁边的环境。今天登上月鹿关看下去,尸横遍野,风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气。活着地人并无喜色,表情木然地抬着尸体进来。
她拦住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这些尸体要怎么处理?”
那人毕恭毕敬地答道:“烧掉。”
“烧掉傅远不知何时登上墙头。接口答道:“不烧掉会有瘟疫的。”他责备地看着易阑珊:“娘娘若是看够了。还请立刻回到营里去。羌人随时都可能再来突袭。”
易阑珊闻言欠身施一个礼:“是我为元帅添麻烦了。”
傅远手撑在墙头上,似乎十分疲惫:“这该死的苏木无忧”易阑珊已经行了几步。闻言回头看他:“元帅负伤了么?”
一个小兵答道:“苏木无忧的箭法好生了得,竟然在千步之遥射中了元帅。”
“元帅负伤了?”易阑珊停下脚步。
“多谢娘娘挂心,傅远并无大碍。微臣闪躲及时,箭从肩头擦过去了。”
易阑珊蹙着眉头思索:无伤却是脸惊魂不定,那么是受到惊吓了吧。傅远知道苏木无忧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敌人,却没有想到,他的实力有这么可怕。
那些纷繁芜杂的线索,此刻像是被抽了一个头,纷乱如麻的线团立刻被拉成了一条笔直地线,清晰得不能再清晰苏木无忧贸然南犯,是有人与他达成协议,送给他军情。这个人大约就是傅远吧。苏木无忧燃起战火,大胤无帅,只能复用傅远,傅远从此获益最多。而苏木无忧呢,也能从胜利中取得王者的威望。
她的心中一惊,面上却还是那么淡淡地,略带一点愁容:“请元帅保重身体,大胤的万里山河,还需仰仗元帅地奇策。”
慢慢行回营帐,易阑珊一路上都在反复推敲自己方才地顿悟:真的是这样吗?若是这样,我该怎么处理?
看到翟钦地时刻,她方才略感安
翟钦,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看她表情凝重,翟钦心知战场之状对易阑珊的冲击并非小可,苦笑着道:“何苦呢?非要去看。”
“总是看过了,才知道该不该看。”易阑珊往桌子走去:“继续未完之局吧。”翟钦面有难色。
“怎么了?”
易阑珊坐下,看一眼棋局:“嗯?”
“我方才自己和自己下了一局。”翟钦解释道。
“哦。那胜负如何呢?”
“左手胜过右手,右手胜过左手,又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我的手。”
这一句似乎对易阑珊有所启发,让她忧虑的神色略为缓和:“那么,重开一局吧。”她伸手抚拂乱棋盘:“胜负从头论。”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四章 死战

这一晚,易阑珊睡得十分不安生,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突然间,她感到有人蹑手蹑脚走到了她的床前,立刻便从梦中惊醒了,一下子坐起来,把翟钦吓了一大跳。
“娘娘还没睡?”
易阑珊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床边烛火如豆:“你怎么进来了?”
“我有东西给娘娘看。”翟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物件。
易阑珊接过来,并不问什么,直接打开。
这是一卷书轴。
完全展开之后,借着微弱的灯火,她看了一眼,表情呆了一下,立刻恢复平静,十分淡然地问道:“为什么拿钟嘉的画像给我看?”
翟钦摇头,指上面的字:“娘娘看,这是苏木无忧的画像。”
“苏木无忧?”翟钦手指的地方,果然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四个字。画轴从易阑珊手中跌落,落在她的腿上,思索了一会儿,她拿起来细细看了一遍:“只是长得像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真的十分相似。会不会”
易阑珊把画轴卷起来还给翟钦:“不会。时间对不上。一个人不可能又在羌北,又在大胤。对了,你在哪里找到这种东西的?”
“月鹿关有羌人各员大将的画像。”
“半夜三更的,你怎么想到去看那种东西?”易阑珊更关心这个话题。
翟钦的表情十分为难。
“和傅远有关?”
翟钦摇头:“不是,和袁大人有关。”
“袁宏?”易阑珊眯缝着眼睛。翟钦从袖中取出另一样事物。
易阑珊看得笑起来:“你这袖子是百宝箱么,要什么有什么?”
翟钦一脸凝重地递了一封信给她:“娘娘,请看。。”
易阑珊打开信封,抽出信纸。略看了几眼,拿过烛台烧掉了信:“这种东西你从哪里拿到的?”
“半夜睡得不安宁,便出去走走。结果一只鸟落在我面前,一时技痒。想知道自己的功力恢复几成,身法是否灵便如昔,便去抓住了。”
“抓住一看却是只信鸽么?”
“是的,本来不该偷看旁人地信件。但见这只鸽子脚上并无脚环,似有隐瞒来历之意。恐怕是羌人细作传递消息,我便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允一个字。”翟钦又拿出一张小纸条:“我心下狐疑,难以入眠,便想潜进月鹿关的文书所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先是看到了这幅画像,后来又在一个秘密的盒子里发现了袁宏大人地这封信。”
“这不是袁宏写的信。”易阑珊纠正他。
翟钦松了一口气:“我并不十分熟悉袁大人地笔迹,听到娘娘这么说,我便安心了。”
“就笔迹来说。这的确是袁宏的。”易阑珊低首一笑:“所以,这一定不是袁宏的。”
“我不明白。”
“我曾用这一招陷害曹德望,袁宏才能坐上兵部尚书之座。那你觉得。他若是私通羌人,还会留下这样的信件给你找到么?更何况。真正要紧地东西怎么会放在文书所这样众人进出的地方。若被闲杂人等翻到了要怎么办?”易阑珊微微叹息:“用这样的方式挑拨离间,傅远。你终是小觑了我呢。”
“娘娘认为是大哥做的?”
“刚才说的是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便是,袁宏小觑了我。”
这番话越发把翟钦绕糊涂了。
“袁宏想要用这封信诬赖傅远,也是有可能的。”易阑珊叹息:“可是,这两种可能,都远不如另一种可能对我来得震撼,让我觉得恐慌。”
“娘娘愿意和我说说吗?”
“我是要告诉你的。因为,这件事还需你来执行。”易阑珊的眸子闪亮:“你去放把火吧。烧掉粮草。”
“什么时候动身?”翟钦眼睛都没眨一下:“混进羌人大营,对我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易阑珊轻笑起来:“我要你做的这件事,是傅远也做过地。”
翟钦几乎跳起来:“娘娘是说?”
“你去月鹿关的粮草库放一把火,注意,别让火烧得太放肆了。”
“”翟钦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自有主意,你照办便是了。”
出乎她的意料,翟钦拒绝了。
柳眉一竖,威严气魄避免而来:“你也要违逆我?”
“娘娘忘了今天白天所见之景吗?尸体横陈,血流满地。”翟钦皱着眉头:“娘娘不是军人,不知道粮草对军队来说有多重要,才能轻描淡写一句烧掉一点粮草,我却清楚,开战之时,一口干粮便是一条命,一个战力。说得更严重些,没了粮草,兵变都有可能发生。”
“你倒是提醒了我另一件事。”灯火跳动,映在易阑珊脸上,阴晴不定,暧昧难明:“月鹿关里,我不仅是要提防傅远一个野心勃勃之人,而是万千千个随时会赴黄泉之人。”
翟钦盯着她:“娘娘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不要再胡思乱想。”意识到自己地口吻过于严厉,翟钦笑笑:“微臣以下犯上了。”
“无妨。现在”易阑珊笑起来,笑得很凄凉:“现在也就是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翟钦叹息一声:“我知道娘娘地用意是想让大哥无路可退,与羌人决一死战。那么”他挣扎着说出了下句:“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易阑珊迫不及待地问道:“说来听听。”
翟钦地袖子果然就是一个百宝箱,他伸手一掏,又是一封信:“这是嫂子给大哥的家书。”
“嗯?清水夫人给傅远地信上说了什么非常事吗?”易阑珊打开一看,脸色全变了:“这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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