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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略 作者:欧俊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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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太子,你这是何意?”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到他的塌前,坐在他的身边,伸手帮他整理因为醉酒而凌乱的衣衫,从里衣,一直到外衣,一件一件,露出他烛光下精致的胸膛,抬眼对上了他似乎混不在意的双眸,我却没有错过其中一闪而过的惊惶。

我轻笑了一声,手掌用力,轻轻按压,他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我俯□,在他耳边轻轻吹气道:“楚王太傅……你在怕什么?”

他炽热的呼吸吐在我的面庞上,散乱的黑发抚上我的脸颊。
手缓缓地从他的胸膛移到他黑夜中如白玉般的颈项,他如呼吸困难般抿唇闭目……我顺着他骨骼的经脉轻轻地摩搓着,光滑的皮肤上很简单地便找到了大动脉的位置……

手下不停鼓动着颈部的脉搏,急促而有力。忽然间,我猛烈意识到,这就是楚王,这就是那具被称为韩信的皮囊,一个早在历史尘埃中灰飞湮灭,如今却如此活生生的生命……

刘项存亡翻手耳尔的韩信,如今,却伏在我的掌下,虑及此处……我不禁笑出生来,真他妈好笑。听闻我的笑声,他微微虚了眼,细弱的呼吸不自觉地吹在了我的手臂上。

手下的脉搏,倒是动得更快了些。我目光灼灼地看进他的双眸,那镶嵌在如此完美精致的面庞上,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那里面映衬着随风跳动的烛火,凌乱而虚张声势。

楚王……楚王……你也有失措之时。

我一只手轻轻地描摹着他面部的轮廓,从他的脸上,缓缓地转到他的胸膛,腹部,腿部……
另一只手中,却悄悄藏起一只小巧的匕首。

我稍微移动自己的位置,顺着他肌肉的轮廓够了他完美的身体:“先生……你放松些……可好?”

沉默半晌,他终是声音镇定地开口:“太子殿下,你失仪了罢。”

我轻笑一声:“真正失仪的事,孤还没做呢。先生这么紧张,可叫孤何从下手?”

他闻言转过脸来,怔怔地望着我:“你……终是取下了带在脸上的面具。你不是一直自诩仁而爱人,谦恭讲礼么?”

我手上微顿,烛光下他的面庞似乎有些摇曳,离我近在咫尺,我却无法捉摸,微微虚了眼,我的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先生……你害怕么……”

他望向天花板冷笑一声,“孤半生戎马,你动手罢。”

我手上并没有停,描摹着他腿部的轮廓,那是颀长矫健的身体,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手下仍是轻轻地按捏,看着他烛光下似乎迷蒙的双眼,我喃喃地道:“难怪先生临危不惧。”
他的肌肉一直没有放松下来,可若是不放松,我并不好行事,我……终是不愿他吃些零碎苦头。

也许是衣衫厚了,我略一思忖,拿出匕首一条条划过他身上华美的王服,玉帛似的外衣开裂开来,散出若有若无的熏香,我简单地将他的外袍撕了粉碎。只见雪白的内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躯上,我朝门外唤道:“恶来,热水。”

恶来悄无声息地进了门,端着的木盆中还寥寥地散出热气,本为完事后所备之物,不想如今却先用了。在我面前放下了水,恶来识趣地退了出去,出门时不忘躬身阖上。

楚王自从恶来一进门,便紧闭双目,面上尽是羞耻,我用娟帕浸透水渍,手上满是软软温暖的触感,拉开楚王胸前的里衣,我将娟帕按在上面,楚王猛然睁眼:哑声道:“太子……你……”

我伸手按住了他的双唇,只是默默地将手探入他的衣中,缓缓地帮他擦拭。他的里衣很快沾湿了,如透了水般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热水,永远都是最好的放松工具,手中按捏着他的皮肉,果然被热水侵蚀的地方,都前所未有的柔软,渐渐放心,我走到他的足边,跪坐于脚前,缓缓地将他的双履脱了下来,我伸手摸搓上他雪白的脚踝,他的身体猛烈震动了一下,呼吸也随之粗重起来。

我忙安慰道:“先生……孤不会伤害你的。”随着我揉捏着他脚上的穴位,他被束缚的躯体却似乎无法抑制地在榻上扭动:“住手!”

直到所有的穴位按完,我才将揉搓改成轻抚。他也停下了挣扎,厚重地喘气……

手中的脚掌,除了足下的一点微茧,在我掌中越来越柔软。我抬眼,只见楚王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的方向,眼中羞愤。

低头,手上找准了位置,便一刀割了下去。

室内响起楚王的惨叫,我忙三下两下割断了他全身的束缚,从后面将他拥入怀中。他全身都在猛烈颤抖,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唇上被咬出鲜血。我用手臂死死地圈住他:“别怕……别怕……这双挑断的脚筋,一到长安,孤就让人给你接上,刚才孤为你活血了很长时间,不会有大碍,修养三五年,便可痊愈……孤再征讨诸侯时,会为你准备马车,孤亲自在马车中作陪。”

他抽着气,曾经醇厚低哑的嗓音似乎在适才那一刀中被斩的支离破碎,带着微颤不稳的尾音:“你……你……挑断了我的脚筋?”

我将头埋在他的颈项上,无奈地苦笑:“是啊……这样不好吗?父皇不会再怀疑你功高震主,你也不会再背叛我……我会保护你,一直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你只用帮我出谋划策便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万全之策。”

他仍是没有停下战栗的躯体,悲愤地怒吼道:“你!你懵懵隶隶不知所谓,却身处高位,志大才疏,时时都有性命之危!燕王之役,才是孤给你上的第一课!你……你……”

我贴在他背上,双肩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终还是笑了出声:“那真是多谢楚王了。孤感激不尽,受用良多。”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挣扎,我皱眉道:“别动!安静呆着,你想让你的脚废了么?”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僵在我怀中。

我从他的背上爬到他的面前,灼灼地望着他,却对上一双没有焦距的瞳仁。我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失魂落魄的脸:“来,孤帮你包扎。”

说罢我低头,将他的脚用纱布固定好,细心用热水将他腿上的血迹擦净,一片白如雪的绢布上霎时间便如同绣出几多飘零的梅花,红艳异常。

我边清理渍迹边轻轻地道:“先生无须多虑,你谋反一事,孤也不会向父皇提及,反而会让你加官进爵。”

见他仍是呆滞,原本精致冷肖的面庞在烛光下显得迷离惝恍,我不禁伸手抚上他的脊背:“先生……你说我走在刀刃上,我又何尝不知晓;可走在刀刃上的,又何止是我?你功高震主,又桀骜不群,若是没有我刘盈,你怕是死的更快些罢。我本以为,楚王你虽对我严厉,心里瞧不上我,这层关系却明白得透彻,能和我同舟共济,共襄大业。不想……我如此诚心待你,你却首先想到背主自保。”说道这里,我顿了一下:“但我希望先生从今往后要记得,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猛然抬眼看我,似乎撕裂开了那份绝美,却残落成血色,那是零碎的妖冶。

我看着他有些困扰地笑了:“楚王为破燕军,身受重伤……燕地北寒,如今却患了足疾,从此不能行路,这可怎么是好……”






19

19、第十九章 为谁谋 。。。 
 
 
闻言,他猛然推开了我贴近的身躯,目光中迸发出凄冷决绝的寒意:“孤看错了你!滚!”

我被他猛然爆发出的大力推得一歪,跌坐在塌上,心中震惊,我缓缓撑起身子:“你怎么如此不识时务。跟我,有什么不好?如今你身负谋反之罪,又能指望谁?!孤若向父皇参你一本,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不是受过胯×下之辱么?你不是懂得委屈求全么?!”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你阴图行事,毫无帝王之风,唯唯诺诺,只知暗中下手,孤耻与你为伍!”

我愣了愣,怒极反笑:“楚王太傅……行军作战,你万人莫及,孤不是不知晓。但你在这天下大局中,每走一步,都是兵行险招,步入死地,你却兀自浑然不知!不说如今,便说当年垓下之围,你若不去,如今三分天下;你若去了,可取信父皇。你却犹豫再三,迟不发兵。”我微微虚了眼:“天下韬略,你尚熟烂于胸,不曾听说兔死狗烹四字么。天下的棋局中,你连退路都为自己堵死了,你是不知棋,还是不知心?”

他闻言,面色僵在了那里,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没有血色,半晌,他才缓缓地垂首,喉咙中发出一声嗤笑,抬眼轻蔑地看着我:“燕雀,又安知鸿鹄。这天下大局你懂么,我韩信立身处世,岂要这半生荣华。笑话……在我眼中,只有千年的赞誉,和驰誉丹青的荣光。兔死狗烹又怎样?我仍是建汉第一功臣!千年之后,丹青上仍会刻上我的威名!若是我不去垓下之围,我只是茫茫史流中一介诸侯,天下一统大势所趋,我终将被历史的洪流卷走。三分天下?笑话!那是只看眼前蝇头小利的匹夫才会做的事!如今,天下已定,我韩信反便反了。输要输的像个英雄,死要死的像个壮士。你竟想以性命胁我,断我经脉,妄使我隐于你的帷幕之中?可惜,我韩信功业已建,如今何曾惧死?”

烛光下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横眉怒目,在烛光下就好像一道骇人的风景。

我……不是没有体会过死亡……身在此世的莫名惊诧,我方知我已死过一回;头顶的苍穹曾如一块缤纷的琉璃,却倏地在一梦中,被人当头狼锤,砸个粉碎,落下干涸的血色残片。

而就在前几日,我又重历了生死。

死亡——那不是凄美的归宿,那是丧失一切的枯萎和没有生气的苍白,夹杂着冰冷铁锈的咸腥。

冰冷的目光扫过楚王,就像扫过一具冰冷的尸体。

原来……我从内心无法理解他,亦无法赞同他。他为虚名所累,不着实处,不堪与谋。若是我,我定会要那三分天下,作为安身立命之本,而不要那第一功臣的虚名。

我起身,面色冰寒:“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了。”

说罢,我转身走到案台前,抽出那把干将之剑,剑出剑鞘,寒光夺目;我微微虚了眼。

提剑走到他的面前,用剑刃缓缓地勾勒着他的面容:“这把剑,是父皇临行前赐给我的,作为你楚王最后归宿。”

烛光下;他的瞳仁中却似乎有什么东缓缓沉淀,终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里衣贴在他的肌肤上,显出隐约的轮廓:“动手罢。”

我的心缓缓地下沉——一个武震天下的悍将,如今,却如此下场,身死名裂……剑刃在他的面颊上游走,在他的面颊上划出一道一道的血痕,他一直紧闭着双眼,似乎看破了死局一般。

我缓缓地道:“楚王太傅,果然是身经百战,临危不乱。”

半晌,却见他一直岿然不动……

楚王……
楚王……
原来,你真不曾为我动摇分毫。

我难道不能在此手刃你么?但我手刃一个从不曾心服的躯体,又有何用?我于心何忍?

我面上随即轻笑了一声:“你当孤如你这般不顾全大局么?”

撤了剑,我转身而走,最后落入眼中的是他微睁的双眸。

还剑入鞘,推门而出,却见恶来立在门旁,我吩咐道:“将楚王看紧了,不能让任何人近身。”

“诺。”

迈步而出,门外是鬼嵪般的夜色。我不禁顿足。

其实所谓杀心……早在他背叛我的时候便有了。

可如今我羽翼未丰,不得不委屈求全

——非不愿图也,实不能图也。

既用不了他,也只能将他交给父皇发落。天下未定,手刃功臣便是不宜;父皇赐我干将之剑,未必没有分谤之意。

此役,我虽不是大获全胜,却也威名远扬,并非无路可走,终究不想让这条罪状记于我名下。

穿过黑夜的靓影,思绪纷杂,我没有想到……楚王居然如此行事。心下苦笑,果然……正如母后所说,真能用楚王的方法,便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束之以高礼,供之以显爵;再稍作防范即可。

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将纷杂的思绪甩进夜里,不过这样也罢。

只是……难为我又为他费了许多心思……

第二日还有未尽之业等待着我。

烈日当空,铁骑奔驰,蓟城中没有冲天的火光,却如焦土般秃秃,掀起叠叠的尘土。

一片人声汪洋,马蹄急驰,留得长烟一路。我带着众将校,去查抄燕王府。

驰得近了,定神细看,却见蓟城威武的高墙,在滚滚的尘土中显得衰败落魄。

我牵扯缰绳,坐下一个响鼻腾跃,前蹄空中翻腾了几下,这才落了下来,来来回回地踟蹰,掀起满地飞扬的尘籽。
后面满满列着收编的和原有的人马;前面则是大开的蓟城城门。

燕国丞相站在最前面,双手捧着燕王大印高举过肩的。

“老臣躬迎太子殿下——”说着他对着我跪了下来。我下马,依礼受降。

上马,雄壮整齐的呼喝,从城楼,城内,声声传来。
我松缰纵马驰入,举鞭示意,换得一片举刃欢喝。
我终于知道,这雄壮的呼喝,并不是为了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是我手中之利,让他们垂涎而已、

一路驰骋,踏上蓟城内通着城门的大道,马蹄声哒哒作响。远远瞧见吕释之纵马赶上,落我一肩而驰:“太子,众将皆已就位。”

我点点头:“就按舅父的布置来罢……只是朱钰金帛,论功赏赐于将校;燕国的地图账册和人丁记簿我们倒要收好。”

“臣明白,太子此举,是安定将心。”吕释之举鞭指道:“前面便是燕王府了——”

马蹬上一级级汉白玉台阶,直接上了正堂,只见匾额高悬“星辉辅弼”,两边的对联道是:“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燕王”。

吕释之一挥手,后面的军士一拥而上,开始大搜燕王府。

我和吕释之便坐在燕王府的正堂喝茶,却见一名校尉跑了过来:“太子殿下,吕将军……这王府后院养的伶人,可怎生处置?”

我微微一笑:“尽赏给你们了,可让众将校随意”,吕释之却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抬手止住正准备离身而去的军士:“且慢。”

却见吕释之附在我的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皇上素好美色,不如太子殿下先挑拣一番,回程时献几位燕地美人给皇上,皇上定然龙心大悦。”

我一怔,点头称是。吕释之便吩咐了那位军士带路。

刚转到内院,就听见里面嘈嘈杂杂,竟全是哭泣和叫喊。

我和吕释之互相对望了一眼,便一起入了后院。那位校尉大喊道:“太子殿下在此,谁敢放肆!”

刚才还追逐在院中,滚在地上的,都静静地熄了火般,爬起来站在一边。

我的目光扫过一个个衣衫破碎的少男少女们,他们有的裸+露出半个肩膀,或落下半截罗裙,来不及掩上。上一世曾经的职业记忆渐渐复苏,那种看人面皮光彩的功夫,几乎能让我在粪土中发现朱玉。

我低声问吕释之道:“父皇喜欢什么样儿的?”

吕释之想了想:“能跳能唱,软的像水的。”

如此,这里的都行了。优伶么,自然是能跳能唱了,身柔似骨了。

于是我让人给我拿了张椅子,在院中坐下了,让他们每人去换衣净面。吕释之坐在我的身边,朗声道:“你们谁跳的好,唱得好,入了太子的法眼,以后便能吃皇粮;否则尽充作军妓。”

我撑着额头,从日上三竿到雾霭沉沉,共看了一百一十七名歌舞伎的唱谈舞诵,从中挑了十名。三名男子,七名女子,余下者的都赏了将校。
原本我并不准备纳男子,吕释之却劝我兼收并蓄:“皇上并非不好男色……”我自然便应着了。

“太子殿下,那一队伺候优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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