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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难逑,奈何情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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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呢?”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目的。”
我翻开药箱,从夹层里摸出一颗鹅黄色的小药丸。
作者有话要说:求撒花,不然让女主一直“处”到结尾哦。。。。哈哈
第 9 章
“若是被昶帝发觉,我就服用诈死药,假装畏罪自尽。届时,眉妩定会哭的死去活来,人事不省,你一定要将我们两个运出宫城,然后给我喂一颗醒药将我救活。”
我将醒药放在他手心里:“拜托了。”
他笑嘻嘻道:“嗯,那万一,昶帝见你死了还不解恨,要大卸八块怎么办?”
“你个乌鸦嘴,啊呸呸呸。”
这人果然是没有一点头同情心的,我气呼呼端起熬好的药汤正欲倒进花盆,忽然心里一动,回头道:“倒了好浪费,你要不要喝?”他时常惹我,我存心也想逗一逗他。
他眉尖一抖,然后又笑了笑:“这么大一碗,我也喝不完,不然我们分享?”
我飞快将药汤倒掉了,斗嘴果然不是他的对手。
“我方才是和你开玩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死。”我一回头,发现容昇已经悄然走到了我的身后,他敛了笑容,静静地望着我,眼中是一片瀚海般的深沉无涯。
我心念一动,忽然觉得这一句话熟悉之极,仿佛他曾对我这样说过,而我又万分确定,这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这样说。这种感觉就如同走过一个地方,看到了极其熟悉的景物,但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世人传说这是前世里的画面。他莫非是我前世的故人?我忆起第一次在海边见到他,也是一种隔山望海故人重逢的感觉。
“你看了我许久,该念经了吧。”他勾唇一笑,如春山雪融万物生发的那一刻辰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房间,我站在璀璨夺目的光里,低声问他:“什么经?”
“色即是空。”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何时,我也能如他这般从容闲逸,谈笑风生中,万事不放心上。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要一个前提,就是先活着。
我打开房门将一丸温柔乡递给向钧,郑重其事道:“这一粒药丸的妙处,陛下今夜一试便知。”
向左使当即满面潮红,还不忘杀来一记正人君子的不耻眼刀。
我无奈地回了一个“我也不想这样猥琐但我更不想死”的无辜眼神。
趁着向钧去向昶帝进献药丸的空挡,我连忙去掬月阁报信。
明慧一身姹紫嫣红,一头金银珠宝,看得我眼皮直抽。
我对她挤了挤眼,她知道我有话要说,便喝退了服侍的宫女太监。
“方才殿下找我要了一份药。”
明慧眼皮都没抬,显然没有听懂我欲表达的意思,自然也就更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大抵是想,嗯,和你双修。”
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面不改色。我发现这脂粉涂得厚也有个好处,便是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只是一片屹然不动的花红柳绿。
半晌,她才淡淡地嗯了一声,抠着手指甲里的泥巴悠悠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男人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
她撩了撩眼皮:“我这么百般折腾他,存心恶心他,他都能忍,我倒也服了他。你说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大约殿下是情到深处无怨尤。”
她嗤了一声:“情到深处睁眼瞎吧。”
。。。。。。姑娘你真是一针见血。
她拍了拍手,冷冷一笑:“你说死都不怕,我还怕失贞么?”
听到一个死字,我心里莫名地起了寒意,忙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我给他的温柔乡并非□,乃是种幻药。与所爱之人最想做的事都会在一场幻梦中圆满,如同真实发生过一样。他在梦中得手,也许会就此罢休。”
我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丸:“他若要你侍寝,你就偷偷放入酒中给他饮用,可保贞洁。”
她接过我手中的小瓶子,并没有意外也没有感谢的意思,只是清淡地笑笑:“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其实并不在意贞洁,他要,我给他便是。”
她的面容隐藏在一片厚重的胭脂水粉中,看不出真正的表情,唯一没有遮拦的是那一双眼眸,清冷如月,冷漠凉薄。我心里吃了一惊,原来她并没打算死守贞洁,那既然如此,又为何不肯遵从昶帝的心意?
“你可知道房中术?”
“略知一二。”
她淡淡道:“我会房中术。”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她为何和我说起这个。
“我和你甚是投缘,这有一本房中术的秘籍,送给你。”她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我,“你生的太难看,靠这张脸,必定是留不住男人的心。但好在身材曼妙,凸凹有致,好好研习这房中术,将来会让男人离不开你。”
我哭笑不得。她这份好心,我是领呢,还是不领呢?
“不过房中术也并非人人都能习成,需至阴至柔体质,还需寻得和你相合之人。”
“我一向阳气十足,恐怕寻不到和我相合之人,这册子还是留在你这里吧。”
“你若不要,扔了便是,我一生误在这册子上,再不想见到这个东西。”
她的声音十分悲戚哀婉,停了片刻,突然又咯咯笑了起来。
因为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我甚至瞧不出这笑,是开怀大笑,还是无奈苦笑,还是嘲讽讥笑。但那笑声却让我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从掬月苑出来,我心里很是忐忑,那温柔乡万一被昶帝识破,恐怕我就要被埋在御花园做黄瓜肥,死有葬生之地了。我冒死想要帮明慧保住贞洁,那知她根本不介意失贞,看来自作多情这种事,小了说是不要脸,大了说就是不要命。
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只有听天由命了。我心神不宁了一晚上,大清早便起身,等着眉妩从掬月苑回来。她每日前去给明慧梳妆都要捯饬半个时辰,费尽心思的让她难看,今日却很快就回来了。
眉妩一见我就道:“今日明慧好奇怪,居然让我给她化了个正常的妆容,还穿了一件素白色的宫装。”
“真的?”
“嗯,总之,又回了以前的模样。”
我心里好生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便忍不住对着眉妩叽叽咕咕说了昨日之事。
眉妩转了转眼珠,突然眼睛一亮,“难道是昶帝昨夜梦中功德圆满,醒来便觉得索然无味,厌弃了明慧?男人都是这个德行,到手了就不稀罕了,所以明慧也就不再故意做戏,恢复了原样。”
我一听也觉得唯有这个可能,当即兴奋地抱住了眉妩亲了一口。
啪叽之后一抬头,只见容昇站在门口,怔怔的望着我,然后,手中的一枝笔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眉妩一脸窘色,立刻见色忘友地把我推开了。
我正欲解释两句,幸好向钧及时前来,宣读昶帝口谕:“皇上有旨,宣三位到承天门。”
“向左使可知陛下召见我们何事?”
“神威军西征凯旋,皇上在承天门前犒赏三军,恩赦战俘。陛下特意让灵珑姑娘前去领赏。”
神武军乃是昶帝最得意的一只铁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听闻这次出征西域,大胜而归。难道昶帝他要给我的一个惊喜,莫非是赏我几个西域战俘不成?
承天门前甲光向日金鳞开,数千铁骑如墨云压城,步成一个天地风云八阵,气势如云。一股刚猛雄壮的萧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让人呼吸亦不敢放肆。
向钧将我们领到昶帝西侧落座。
侧目看去,昶帝身边的明慧,一身白衣似雪,姿容清雅,目无表情。
台下山呼万岁,军旗一展,阵法突变,正中天门开,一骑神驹出阵,黝黑如墨,四蹄踏雪。
马上跃下一人,落地无声,却势如惊雷,他一人站于阵前,似是黑甲军魂,风神磊落,令三军失色。
我看得目不转睛,原来这世间,竟然能有人身着战甲亦这般光华皎皎,华采卓然。
他托盔于腕,单膝跪下:“臣元昭,参见陛下。”
原来,他就是神威将军元昭。
第 10 章
我从没见过他,但他的赫赫威名却早已耳闻。传说他曾在天山的雪线上猎杀过雪豹,曾在沙漠的暴风中救过一城的百姓,曾在千军万马的阵中夺下西夏王的坐骑。。。。。。他一直是故事里的人物,是一个传说,但现在真真切切地就在这里,所有的传说都在脑海里活了起来,栩栩如生。
昶帝朗笑:“爱卿平身。上来叙话。”
元昭阔步登上承天门,步伐中似有塞外烈风相随,朗朗旭日下,一身战甲熠熠生辉,他像是笼在一圈金色的光影中,一步一步走到我的眼前。奇异的是,望着他,我竟然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昶帝亲亲热热将他安排到自己身侧落座。
“爱卿替朕西征辛苦了,向钧,赐酒。”
向钧奉上一鼎酒。我坐在三丈之外,亦能闻见美酒的香气。
元昭谢恩,磊落洒脱地一饮而尽。
昶帝笑道:“爱卿凯旋归来,赐金赏银封万户侯自不必说,朕另有一个赏赐。”他笑眯眯转向我:“这位便是神医莫归的得意弟子灵珑姑娘。爱卿沙场征战多年,顾不上儿女私情,如今功成名就,西域东蛮皆已臣服,朕欲成人之美,将灵珑姑娘赐你为妻。”
这个消息不异晴天霹雳,将在场的人系数劈成了焦木桩。连千军万马阵前亦不眨眼的元昭亦是眉目一怔,可见这个消息有多惊悚。
我望着昶帝,言语不能。
。。。。。。陛下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帝,就随便乱掐鲜花去插牛粪。况且,牛粪也分很多种,有一种既有自尊,又有自知之明。
我寻思着,接下来大概是鲜花怒而据婚,昶帝震怒,将鲜花掐了,投入死牢,然后堂而皇之的剥夺他的兵权。情爱戏演变为朝斗戏,腹黑皇帝赐婚释兵权,功高将军无奈入牢笼。
我认为这是腹黑奸诈的昶帝演的一出激将法。
谁知,我没猜中开头,也没猜中结局。
元昭看了看我,竟然镇定自若地躬身:“谢主隆恩。”
昶帝哈哈笑道:“妙极妙极,今日乃是良辰吉日,朕亲自为你们主婚。”
“谢陛下恩典。”元昭的声音甚至带着欣慰,仿佛昶帝赏赐的是一桩久候了多年的锦绣良缘。
我再次言语不能,难道元昭的审美观也扭曲至此么?他竟然都没看见我眉间的一大坨黑墨么?
忽然,身边的容昇站起身来,“回禀陛下,灵珑已经有了婚约。”
周遭再次静默无声,我和眉妩齐齐一愣,我何时有了婚约?扭头看容昇,认真严肃,并非是心血来潮来个玩笑的样子,再说,这世上恐怕也无人敢和昶帝开玩笑。
昶帝无谓地拂袖一笑:“有也无妨,废了便是。”
容昇眉梢一挑:“这份不可废。”
我再次一怔,他竟然违背昶帝的旨意。
昶帝敛了笑容,面露不悦。
眉妩对容昇拼命的使眼色。显而易见,他这是在逆龙鳞挑衅君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偏偏他毫无惧色,更无退缩的意思,迎着昶帝犀利的眼神,气定神闲,犹如谪仙。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的嘴巴堵上,我嫁给元昭与他何干,为何为了一个我都不知道的婚约而去挑衅昶帝,难道他不怕死么?
气氛有点剑拨弩张。昶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依照我对他的了解,接下来他一定会笑得风情万种,然后说一句让你遍体生凉胆战心惊的话。
正在这时,一直默默无语的明慧站起身来:“陛下,听闻这次的战俘都是西域人,我想看看。”
我悄然舒了口气,暗暗感激明慧的解围。
昶帝侧身道:“好。”他不再理会容昇,起身陪着明慧走到封台前。
昶帝起身,众人自然不敢就坐,纷纷起身,默默站在他身后。
微风轻拂明慧的如雪白衣,背影婀娜,弱不胜衣。
居高临下,是阵势迫人,军纪严明的神威军,西域战俘臣服在天地风云八阵正中,俯首低头。
昶帝一手负在身后,一手不屑地指着军中战俘:“你看,这些便是西域战俘,长的与我们中原人大不一样,一看便是野蛮宵小。”
明慧俯视着那些战俘,突然凄然一笑,喃喃道:“今宵剩把银釭照。。。。。。”
我记得下一句是“犹恐相逢是梦中”,莫非战俘中有她旧识?
她只念了这上一句。
突然,白光一闪,她竟然从承天门上跳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中,明慧如一只白蝶,倏忽飘下。
昶帝脸上瞬间失色,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明慧的纵身一跳之中流出体外,惨白的一张容颜毫无一丝血色,如同一座风中的玉石像。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但事发突然措手不及,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我亦震惊地不知所措。
眼前身影一闪,容昇第一个奔下了封台,我反应过来,和元昭一起跨下了台阶。
一滩殷红的鲜血,衬得明慧一身白衣单薄苍凉,如孤零的落雪。
容昇和元昭同时扶起了她。
她目光涣散,依依有最后一丝气息,我蹲在她身前,心颤抖狂跳,手指却镇定地去摸她的心脏脉搏。
“我,恨你,骗我。”
这是她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合着血泪,却是对我说的。
我呆呆地望着她合上眼眸,心里一片死寂,她为何寻死?为何恨我?
“快叫太医,快!”身后传来一声嘶喊,仿佛是从撕破的胸腔中吼出,沉闷而绝望。昶帝一掌推开元昭和容昇,将明慧抱在怀中。颤抖的手掌胡乱地抚摸她的脸颊。
她肌肤本就白得透明,被血迹一抹,更是触目惊心。
周围一片混乱,内侍奔走的脚步声杂乱无章,侍女惶然拥下观礼台,围在三丈之外不敢近前,天地黯然,唯有神威军依旧阵容不变鸦雀无声。
昶帝晃着明慧的身体,唤着她的名字。纵然他坐拥天下却也只是个凡人,决定不了生死,面临生离死别一样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陛下节哀。”向钧弱弱的说了一声。
昶帝凤目一凛,一道厉光让向钧身子一颤,再不敢言。
昶帝突然看见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快救她,你不是神医么,快救她!”
我心里难受之极,涩涩道:“陛下,她已经死了。”
他怒目愤然道:“胡说!她不可能死,昨天她还对我说,要和我携手以老,她怎么可能死!”
“陛下,她心脉已断。”
昶帝双目赤红,突然一把扯过身边的一名宫女,掷到我的跟前:“刨开她的心,换给明慧。”
一声厉喝如同晴天霹雳,那宫女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瘫倒在地。
我亦惊得心里狂跳。
昶帝状如疯魔:“你师父当年给猛虎换了一颗狗心,自从它便对朕如忠犬。快将她的心剖出来换给明慧。”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宫女跪地哀求,额头直磕出血来。
“陛下,明慧已死,草民不能这么做。”
一道银光闪过,我颈下一凉。
我没想到昶帝出剑如此之快,干脆利落,如日出苍穹。架在我颈上的剑,长约两尺,泛着青光,几缕发丝从剑刃上飘落,真正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一股杀气悄无声息地从剑身透入肌肤之下,有如灵蛇,在身体里游走。顷刻之间,后背沁出了薄汗。
他目赤如血,瞪着我,一字一顿道:“你刨不刨?”
剑抵着我的咽喉,他只要稍稍用力一送,我便呜呼。
周围静极,仿佛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而一条人命对我来说,却绝不是一只蝼蚁。医者慈悲,治病救人,而不是杀人。让我剖开活人的心去救另一个人,莫说救不活,便是救得活,我也不能这样做。看来,我今日必死无疑。
医者之德,重于性命。我怕死,但也不能违背良心。
迎着他赤红的眼眸,我缓缓道:“医者无法违背天命,更不能谋害人命,莫说人死不能复生,纵然可以换心重生,亦不能随意扼杀他人性命,万物生灵皆有灵性,众生平等。”
昶帝怒:“少来这般大道理,众生与我何关;我只要她活!”
空旷的承天门前这一声厉喊,激起回声。他目眦欲裂,眼中满是盛怒和杀气,如修罗地狱里的凶神恶煞。
颈下猛的一痛,我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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