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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封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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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朔一战,卫青向世人证明了,他之所以得到汉武帝的器重,并非全然因为姐姐受宠,更是因为他自己是将帅良才,真可谓一战扬眉!
前不久霍去病刚因卫青而与李敢争执,可见他到底有多么崇拜敬仰自己这个舅父,所以世人对卫青有所诟病,他比自己受到羞辱还要愤怒。
莫名其妙的,容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霍去病如此孤傲刚强,但愿日后不要惹出什么祸事来才好……
“然而,即便舅父击退敌寇,那匈奴仍是贼心不死。河朔一战后,匈奴虽对长安无法继续形成威胁,但对我边疆的侵扰却始终未停。也正因此,我才在抵达边关之时,亲眼得见那样一场惨烈异常的杀戮!所以,容笑,我想我终于知道了答案。”
少年在黑暗中凝视着她。
她紧紧攥住他指掌:“什么答案?”
少年顿了顿,方一字字道:“被动反击,永远无法彻底消除祸患;唯有主动出击,攻进大漠,剿杀匈奴王庭,降服他全族,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
容笑为他气势所惊,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你、你是说,要汉军主动侵扰匈奴?”
少年沉声道:“不错,他可侵我,我为何不可侵他?怎么,你以为不可?”
容笑仔细想了想:“说到领军打仗,我是一窍不通。不过,这世上有种人就是欠揍
!你越是对他友善,他越是以为你软弱可欺;你若真的揍掉他一嘴牙齿,他反倒要跪在你眼前装乖孙!”
霍去病捶桌而笑:“你话虽粗鄙,但形容的极是!我当真想看看匈奴大单于没了满嘴的牙,痛哭流涕跪在陛下脚前,自称乖孙的模样!”
说到此处,豪气顿生,捏紧容笑手掌,认真道:“容甲员,你可愿随本队首入那大漠,去捉那厮?此战凶险异常,有可能性命不保,你可要想好!”
容笑时刻不忘玉门惨案,心中早对匈奴痛恨不已,此刻被他豪情感染,体内更是热血翻涌,不禁脱口而出:“自然是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咱们明日便动身,同去大漠,捉住那狗单于,用鞭子抽落他满口牙齿!”
霍去病听她讲话不假思索却语气诚挚,胸口不由一荡:“好吧,容笑,今日你我二人便以……”
想了想,举起二人相牵的双手,放至胸前:“以此血为盟——”
“你我兄弟二人日后生死与共,如违此盟……”
少年踌躇一霎,容笑早已扬声续道:“如违此盟,便叫我容笑一生孤苦无依!”
霍去病被她言语中的不祥之气所惊,立时用左手两指夹住她鼻尖,仿佛要堵回她的话:“这句不是我说的,故此不算!嗯,容我想想,有了——如违此盟,便叫那匈奴大单于得失心疯!”
容笑一愣,随即乐趴在木案上,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暗道,这倒霉的匈奴大单于真是躺着也中枪。
二人笑得正疯,帐帘突然被人一挑,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咦?怎么重(这)么黑?”
容甲员又是噗嗤一乐:“天离,是你么?”
天离在幽暗中笑道:“你和霍队首都未去三(膳)堂,我怕你们饿坏,特意送点吃的来。”
霍去病恋恋不舍地松开容笑的手,从怀里摸出火石,啪的点亮烛芯。
帐篷里又复光明,容笑讪讪地缩回手,攥紧拳心,暗骂天离与李广利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食篮内腊肉、热汤香气扑鼻,勾引得肚子都跟着咕咕叫。
什么都不管了,先好好吃顿饱饭再说。
从篮内拿出碟碗,摆上木案,抄起筷子,她夹上一块腊肉,动作快如闪电。
肉片刚放到嘴边,突见霍去病笑吟吟地望着她,顿时大感尴尬:“你怎么不吃?”
霍队首拿起汤匙,自碗中舀出一勺汤来,吹了半天气,柔声道:“你不是早就喊饿了么?等你吃饱了,我再吃也无妨。喏,这汤还烫着,你慢些喝。”
说毕,将那勺汤稳稳地递到她嘴边

天离和李广利二人坐在木案彼端,面面相觑。
不知适才究竟发生何事,霍容二人举动怎的透着古怪。
容笑本不想喝,只是那汤闻起来极香,竟让人无法推拒。
忍不住张口轻啜,细细一品之下,不由拍案大叫:“好汤啊,好汤!”
天离噗嗤一乐:“容甲员,你葱(从)未喝过羊骨汤么?”
容甲员眼神迷茫:“怎么,这是羊骨汤?怎么闻起来倒似掺着花香?”
李广利脸色突变煞白,悄悄挪动双膝,转转身,将自己的面孔藏到火烛暗影里。 
天离呆怔:“有么?”
说着,自己也凑过来嗅了一下:“什么花香?我怎么闻不粗(出)?”
霍去病好奇,也就着灯火,凑到碗边细细一看:“不就是普通羊骨么?我也没闻出来什么花香。”
容笑挠挠头:“那便是我闻错了。喏,队首,你今日手受了伤,正好喝些汤补血。”
说罢,也不管别人眼光,抄起另一个汤勺,便开始喂他。
霍去病躲了一下没躲开,也就由得她。
汤极热,他含在口中,烫得眉毛眼睛挤在一起。
报复心一起,他也舀一勺送到容笑嘴边,用手扒着容笑的脸给灌了进去。
容笑被烫得双手拍桌,呜呜乱叫。
天离跪坐在木案一侧,双肘拄着桌子,两掌托着小脸,突然小声鉴定道:“你们这样尊(真)恩爱!”
霍容二人此时尚含着一口热汤不敢咽,待想通他究竟想说什么,不约而同喷了出来。
两口热汤便似暗箭。
齐齐射上李广利面门。



、038天子按剑思北方:中毒

第三十八章中毒
“啊,我的脸!”李广利无辜遭人荼毒,惊惶大叫。
不等旁人反应过来,早跑到柜子那儿,翻出面铜镜左照右照。
直到发现脸部只是略略发红,并无烫伤,这才放心叹气。
霍去病被残水呛得连连咳嗽。
容笑一边给他拍背,一边痛骂匈奴小子:“臭天离,不会讲汉话,便不要乱讲!夫妻之间才可以说恩爱,两个男人之间要说情同手足!”
天离大惭,挠挠后脑勺:“又说粗话了,道歉道歉!”
容笑立时泣血而跪:“我昨日刚纠正过你这句话,怎么睡一觉便忘!”
看霍去病咳得实在厉害,容笑端起汤碗,用汤匙不住搅拌。
又吹了好一会儿气,尝一口,已然不烫,这才递给霍队首:“快喝点水,压一压。”
霍去病强忍住咳嗽,灌下大半碗汤,再歇一霎,方才缓过气来。
双目盯着匈奴小子,他冷着脸道:“天离,以后本队首用膳时,你不得开口。”
匈奴小子委屈难抑,“哦”了一声,低下头去用手指搓席子。
霍去病见不得他这副猥琐样,遂冷眼瞟他:“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本队首暂且不进膳便是了。”
匈奴小子乐呵呵抬脸:“容甲员,我蛋(惦)念着你脚上的桑(伤),不知好了没有?”
容笑没想到天离这样关心她,心头一暖:“小伤而已,想不到你还记着。多谢你,天离!”
突然想起李敢送来的伤药:“哦,对了,队首,我差点忘了给你上药。”
说着便从烛台旁边拿过来小瓷瓶。
“容甲员,不可!”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实在让人料想不到那居然是发自娇怯怯的李乙员之口。
众人纳闷看向李广利。
情知自己失态,李乙员脸一红,低声道:“那是李宿卫特意送来给你的。”
霍去病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不用也罢,反正也不要紧,只是皮外伤而已。”
容笑心疼固执:“不行!既是给我的,自然随便我爱用在哪里都行。你别乱动,待我给你涂上。”
说罢,翻拣出一块未用过的丝巾,就着铜盆里的净水,先给霍去病擦拭手心,接着才从瓶中倒出药来,在伤口上洒匀。
找了块透气性比较好的绢布为少年包扎好,这才松口气:“今夜先
如此,明日去找军医看看吧。”
霍去病瞧着手上扎得整整齐齐的一方绢布,嘴角噙笑,柔声道:“哪里便那样娇气了!我从前在平阳与人比武,受伤是家常便饭,还不是胡乱包扎,隔几日就好了,只有你小题大做!”
天离悄悄看他二人举动,看得捂嘴偷乐。
李广利独坐暗处,脸颊羞色一分分褪去,变成惨白一片,却无人留意。
低下头,盯着双手半晌,他目中渐露阴狠,似是有了决定。
容笑鼓起腮帮,愤愤然:“姓霍的,你嫌我麻烦,便将那布拆下来!”
揉身而上,伸手去扯。
霍去病哈哈一笑,将手藏在怀中,躲闪道:“容甲员,休得无礼!再这样以下犯上,看本队首如何惩治你!”
容笑不依,扑在他身上就抢。
霍去病躺在地上,左躲右闪,口中哎呦直叫:“姓容的,你压死我了。我手伤未愈,这下又要被你压出内伤了……啊!痛!”
容笑揪住他胳膊不放:“你还作假!捉到你了吧?看我不给你扯下来!”
正喊着,突觉不对头——
霍去病躺在席上,脸色变得铁青,嘴唇越来越紫,身体发僵,呼吸极为短促。
天离笑嘻嘻地坐在案几彼端,此时也发觉不对,忙敛容呼唤:“霍队首,你重(怎)么了?”
容笑吓得一个激灵,从霍去病身上爬起来,跪在一侧,用手去探他鼻息,只觉他气若游丝。
再往胸口按去,却几乎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唤了几声,霍去病眼睛勉强半睁,嘴唇嗫嚅,却几乎发不出声来。
她慌了神,自己只是扑倒他而已,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难道自己笨手笨脚,将他肋骨给按断了,结果扎到心脏?
今天又没饮血,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心里一乱,眼泪都快急出来,忙唤天离和李广利:“李广利,你快去禀告仆射大人!天离,请你快去找李敢宿卫!啊,不,你先去找军医!”
李广利和天离也慌张起来,两人脚步匆匆,奔出帐去。
帐内烛火飘摇,只剩二人。
容笑攥住少年的手,不住叫:“霍去病,你怎么样了?能听见我么?”
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坠落,扑朔朔砸在少年脸上。
霍去病勉强张开嘴唇,轻声说了几个字。
容笑听不
清,忙附耳贴在他唇上,只听他用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说着:
“别哭……我不会死。”
“说好了,你我兄弟要生死与共,我可……”
“可舍不得让你、你陪我现在就死……”
“我们还没去大漠捉匈奴单于……”
容笑握住少年冰冷的手,将他掌背贴在自己脸上暖着,哽咽道:
“你说得对,你不会死,你绝不会死!”
“日后,你定会成为大汉第一名将,比你舅父还厉害,会将匈奴彻底赶离边疆!”
“你会立下不世的功勋,会在青史上留名!”
“即使数千年后,仍然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景仰你霍去病!”
“所以……所以,你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说到这儿,她眼睛蓦然一亮。
不错,记得前世上历史课,课本上记载着霍去病的生平。
那学期,历史老师怀孕休产假,教这节课的是个男代课老师,刚从大学毕业,长得比胡歌还帅。
那堂课她一直在默默背诵法语单词,毫没在意老师讲些什么。
同桌那个姓尉的大花痴突然把课本一摔,捶桌大哭,还说——
霍霍是天下无敌的霸气男,可素怎么那样短命,才活到二十多岁,真是天妒英才,哇、哇、哇……
嚎啕声彻底惊了整个课堂。
帅哥代课男用惊悚的眼神盯住同桌,默默擦了一把汗。
等尉花痴哭累了,老师才羞涩宽慰道:“同学,请节哀!”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是感谢那个同桌,她终于记起来了——
虽然还是英年早逝,但霍去病绝对不是死在十几岁的时候。
如果没记错,他至少还有七八年好活。
可是,也只有七八年好活……
攥着少年的手,心里酸楚万分,却已然定了神。
以后的事,以后愁,先把今夜平安渡过。
视线落在小瓷瓶上——
定是那药有古怪!
此刻,霍去病的脸部肌肉已然僵硬,却还是隐隐露出一丝笑意,用气声道:“姓容的,你真相信我能打败匈奴?”
容笑附耳听清,用力点头,大声道:“这天下,若有一人能灭匈奴,那定是你霍去病!日后你我兄弟二人驰骋大漠,定会吓得匈奴闻风丧胆!你做个勇猛无双的大将军,我便做你的小跟班,为你牵马背箭,跟你一生一世,可好?”
霍去病眼帘半阖,手已经使不上力,只能用指尖微微勾住容笑虎口,似乎欣然应允。
烛火忽明忽暗,案上的汤热气散尽,却还是没人赶来。
容笑心急如焚,暗骂天离办事不利,去了这样久,怎么还不见消息。
正在咒骂,帐外脚步声纷乱响起,张仆射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李广利与军医随后赶入。
仆射大人脸色凝重,朝军医点了个头。
军医立即跪在少年另一侧,伸手搭他脉搏,又用手指扒开他眼皮查看瞳仁,这才跪向仆射,大声禀告:“大人,患者面唇青紫,肢体冰凉发颤,气息微弱,脉滑无力,瞳仁扩散,此乃剧毒发作之兆!”
张仆射眯缝着眼睛道:“你可有解救之法?”
军医额上有汗渗出,颤声道:“禀大人,若想解毒,须知道所中何毒。此毒诡异,属下想了又想,却仍无头绪,故此……不知解毒之法!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说罢,一个头叩在地上,再不起身。
张仆射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终于也现出慌乱:“你从前身为第一御医,可谓见多识广,居然连你也不知解救之法?”
容笑心一沉,竟然是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奇毒!
眼神又往小瓷瓶上一转,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就在她犹豫时,帐外再传杂音。
过不多时,天离、李敢与司马迁等三人也匆忙赶来寝帐。
李敢见帐内一片狼藉,忙朗声道:“大人,司马兄游历天下,饱览群书,说不定能推断一二。”
张仆射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司马迁一身月白色衣衫,奔到案几前,看看装着残食的碗碟,询问道:“你们都有谁吃过这里的饭食?”
容笑忙直起身子应答:“我吃过。但是,队首他额外用了这瓶金创药,我却没用。”
李敢一惊,他已认出那个瓶子。
看看容笑,他脸色有些不好。
司马迁沉吟一霎:“这么说来,你怀疑这药有古怪。”
说着,他打开瓶塞,细细一嗅,突然狐疑回头,看向李敢。
李敢点点头,解他心中疑惑:“那是我李家特制的伤药,早上我托李乙员转交给容笑的。”
容笑忙跪向仆射大人,郑重道:“禀大人,李家伤药未必有异,但是中间有人经手!”
李广利听明白她的意思,慌张跪下辩解
:“大人,如果小的真要加害于人,怎会这么蠢在药中投毒。若人毒发,岂非一查便知?”
张仆射眯着眼睛,打量二人,点点头:“李乙员说的不错。”
容笑大急,驳斥道:
“禀大人,日间有人以毒针刺属下坐骑,令属下坐骑癫狂走失,这才会奔进山谷丧生。”
“出营前挑马时,属□边便只有霍队首,天离乙员,以及李乙员在场。”
“属下相信天离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霍队首又怎会自己毒害自己?”
“故此,除了李乙员,别无他人!”
李广利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容甲员,你怎可信口雌黄,诬陷好人?”
“你说是我下毒,我却为何下毒,又如何下毒?”
“空口无凭,你便要大人听信你一面之词,惩治于我么?”
“我还会说,是你容甲员下的毒,贼喊捉贼呢!”
“谁人不知,你初入营,便与队首大打一架?说不定你一直怀恨在心,处心积虑,蓄意报复!”
“白日走失疯马一事,难保不是你自己唱的一出好戏,为今夜投毒之事铺路!”
“你口口声声说有人以毒针刺你马,你又有何凭据?”
容笑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落。
是啊,一切皆是据理推断,何来凭据一说?
虽然直觉告诉自己,此事定与李广利脱不了干系,可是要如何说服仆射大人?
李广利言之凿凿,将一切推在自己头上,自己仓促发难,他却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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